「友誼的小船」成網紅有著現實的隱喻和焦慮

這幾天，「友誼的小船」成了微信朋友圈中新晉「網紅」。在微信中，日常生活中的各種小吐槽，被作者喃東尼重新裝點，再加上「蠢萌蠢萌」的畫風和詼諧幽默的文字，分分鐘逗你沒商量。本來這條「友誼的小船」只在朋友中翻了翻，後來又翻到了「媒體圈」、「IT圈」、「公關圈」等，衍生出了各種版本，成了名符其實的「翻的ship」。（4月14日《中國青年報》）

「友誼的小船」有多流行？當用之來解釋一些我們平常無法用語言來說明的事情時，除了穿透力還能給你帶來笑感，就會知道「友誼的小船」幾乎跨過了所有的行當，就會明白附著其上的不只是「分分鐘逗你沒商量」，而是有著現實的隱喻和焦慮在內。

讀圖、功利、灰色、浮躁、自嘲、自黑、脆弱、不平、精緻利己和憂慮失去等用來描述時代的關鍵詞幾乎都可以通過「友誼的小船」得以表達和管窺，並且沒有絲毫的界限阻隔。當我們試圖通過「友誼的小船」來表達心聲時，事實上是在冀望於「諾亞方舟」吧？論者說，規則的混亂，底線的失守，才是導致「友誼的小船」翻掉的根本原因，但繞不開的問題是「友誼的小船」只能說翻就翻嗎？

瘋傳的「友誼的小船」有著特殊的社會現實和心理作為支撐不同的人群有著不同的感受，不同的行業有著迥異的解讀，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信任的脆弱、交往的易變，讓諸多本應堅固牢靠的關係煙消雲散，讓多年的努力和奮鬥付諸東流，再小心翼翼也無濟於事。最為突出的一點就是折射對信任不復存在的滿腔焦慮，儘管在焦慮中也充滿了渴盼，這一切在冷冰冰的現實面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再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也無法掩蓋個體心中的憂愁。

更要命的問題是，當「友誼的小船」被下一個載體替代時，我們的焦慮能得到舒解嗎？還是要陷入新的焦慮循環嗎？信任本身是社會複雜化的簡化機制，弔詭的是，我們的社會越來越複雜，我們自身也越來越複雜，但信任一直無法擔當起應有的「簡化」作用。也正是因為如此，信任的社會維護和控制作用在當下的流失日益明顯，最終在焦慮和迷茫之中陷入了「友誼的小船」的追逐中。

社會信任是同一社會中的人們建立在共同價值觀基礎上的坦誠對待和相互認同。正如學者弗朗西斯·福山指出的那樣：所謂信任是在一個社團之中成員彼此誠實、合作行為的期待，基礎是社團成員擁有的規範，以及個體隸屬於那個團體的角色。嚴重地說，「友誼的小船」的一時喧囂，照出了低信任度社會中我們價值觀的尷尬，或者說，人人期望得到信任，但人人之間的信任度處於稀薄狀態。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現實中，不少人為了自己的特殊利益，會想方設法追求利益最大化，在導致大量無序行為和短期現象蔓延的同時，人與人之間由於利益而變得越來越複雜，有些人為了金錢、權力而置道德於不顧，大量非正常現象，人們習以為常，大量應得到制止的行為，人們熟視無睹地任其大行其道，人人都說信任危機加深，卻不願意為提升社會信任度付出應有的努力。由此，「友誼的小船」怎能不說翻就翻呢？

美國法學家弗里德曼在《選擇的共和國》中曾經這樣描述陌生人社會：「我們打開包裝和罐子吃下陌生人在在遙遠的地方製造和加工的食品：我們不知道這些加工者的名字或者他們的任何情況。」當我們能毫無戒備地依賴陌生人時，「友誼的小船」就會堅固無比而非「說翻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