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久遠的寧古塔厲氏（二）

尹慶新 厲雲飛 首席記者 杜山

上期回顧：寧古塔的「里佳嘞氏」——厲氏家族，歷史久遠，族員眾多，是寧古塔滿族世家的典型代表之一。

寧古塔厲氏家族是佛滿洲——即老滿洲（陳滿洲）人氏。在《寧古塔厲氏宗譜》中，記載了五世世祖富爾虎，為厲氏族中第一位職任副都統的人。而厲氏家族七世祖依克唐阿，更是晚清時期抗擊沙俄的著名將領。依克唐阿，光緒十五年(（1889）依克唐阿升任黑龍江將軍。

從同治八年（1869年）到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這30年間，依克唐阿一直在璦琿、墨爾根、呼蘭、琿春、遼東等邊防前線任職，帶領東北兵民，抗擊沙俄和日寇的入侵。

《清史稿?德宗本紀》載：「光緒十一年乙酉（1885年）三月，命吳大澂依克唐阿會勘吉林東界。」1886年（光緒十二年），依克唐阿陪同督邊大臣吳大澂勘查中俄邊界、又陪同吳大澂在岩杵河同俄使濱海省長兼司令巴拉諾夫勘察兩國有爭議的邊界，在談判邊疆事宜過程中，「吳依」用大量確鑿事實，戳穿俄方的謊言和偽證，終於收回了黑頂子被俄方侵佔的領土，並重申中國的圖門江航海權。7月4日簽訂「中俄琿春條約」，稍後又簽訂6個勘界議定書，從烏蘇里江到圖們江的中俄邊境上共立碑11個，同知府李金鏞率丁甲築哨卡，補立「薩」、「瑪」、「啦」「啪」字碑和以漢字排列的26個小界碑（小記號），在邊防要塞六嶺子邊界豎一高四米的銅柱，有篆銘「疆域有表國有維，此柱可立不可移」。

土字牌

中俄邊境十六號記號

銅柱銘

依公德政碑

光緒十四年（1888年），依克唐阿首創中俄書院，選送滿漢青年入院學習，為邊境交涉事宜，培養外交人才。到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日俄戰爭，日勝俄敗，中俄書院才失去了生存的客觀條件。中俄書院是當時吉林省第一所外語學院，在琿春乃至吉林省有著極其重要的歷史地位。

1889年（光緒十五年），依克唐阿擢升黑龍江將軍。琿春南崗六社眾人聯名捐資，在敦化哈爾巴嶺上立一漢白玉碑。碑的正面，當中陰刻「德威丕著」四個楷書大字。上款為「欽命幫辦吉林邊務事宜鎮守琿春副都統升任黑龍江將軍法什尚阿巴圖魯恩憲依公德政碑」。下款為「靖邊右路統領副拉林花翎協領保成率中左馬步兩營文武官弁等敬立光緒十六年二月上浣 旦」。碑文如下： 「蓋聞養民者食，故重谷所貴務農。衛民者兵，故安良必先戰暴。聖賢論政，必足食足兵，以取信於民，後世法之。今於我公得見之身受矣。公毓秀於伊通，為豐鎬之□族，少壯從戎，著戰功於數省，中歲凱旋，正值吉林土匪猖獗之際，公奉檄振旅，次第剿□，易危為安，肅清全省，以功按擢黑龍江墨爾根城副都統。公總提軍號符所至，□嚴載道，至於馭下，愛民尤多實惠。繼有俄夷兆釁，邊備孔殷，公統兵彈壓，俄夷震布，近邊處，賴以得安。公晝夜巡防，不惶寢食，故大敵在前，亟亟將戰，境內之民，安居如舊，無蹂躪之患，並無逃避之苦。非賴公之當茲一面呼？南崗一區，自敦化復撥琿春，公選要住兵，以保閭閻。現□劃歸舊治，盡為受□之民，又□為之委員，設局教民稼穡，放余荒以開地利，緩徵賦，以恤民艱。昔年茂草之處，皆比居之煙戶，異地蒸黎之集，盡南畝之農夫。耕田鑿井，飲□吹豳。是果何修而得此也，乃述盛德，勒之瑣珉。明知鄉評眾論，不足以表彰萬一，然公之豐功偉烈，必有史氏書勛，文人載筆。既非吾小民所能悉，亦非吾小民所能言，第即所親見所身受者，略其巔末，使夫居斯土者，僉以知食我民衛我民者，非公不能及此也云爾。大清光緒十五年六月旬南崗六社敬立。」

吳大澂贊依克唐阿智勇，揮筆書「龍」、「虎」二字，後人刻篆書「龍」「虎」於碑上，並為其修六角亭一座。

這通漢白玉碑碑高（連同底座）170㎝.碑身高52.5㎝，碑厚16.5㎝.碑首呈圓形，無外加碑冠。碑中所說「法什尚阿巴圖魯依公」即依克唐阿。該碑於1981年4月20日經吉林省人民政府公布為吉林省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現藏敦化市文物管理所。

第二年二月，琿春靖邊右路統領保成率中、左馬步兵營文武官員又為依克唐阿立一漢白玉「德威丕著碑」，頌其升遷。1893年（光緒十九年），三月，依克唐阿奏請朝廷在龍江開會典所，招能人履勘測量邊界山川河流地勢，逐條按圖對照，詳述總分各說，繪製邊省地方圖冊。

甲午戰爭中的依克唐阿

光緒二十年七月（1894年8月），甲午戰爭爆發，主動請纓赴前線的高級將領寥寥無幾，依克唐阿則一力主戰。他請纓數次獲准，率黑龍江鎮邊軍3000人馬，奔赴遼東乙提督宋慶所部構成鴨綠江防線，抵禦日軍。

10月，防線被日軍攻破。依克唐阿退往寬甸、駐塞馬一線，同扼守摩天嶺的聶士成部互為犄角，迎擊日軍第五師團。依克唐阿身先士卒，冒槍林彈雨先後戰語草河嶺、崔家房、樊家台、雪裡站等地，截擊進犯日軍，斃敵多人。在清軍「屢退不進」的情況下，僅「得依率軍塵戰，且以其驍勇善戰而為敵所畏」，在賽馬集邢家溝擊敗日軍先頭部隊，打破了日軍企圖打通摩天嶺從東路入侵奉天的戰略計劃。

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依克唐阿會同長順、宋慶、吳大澂等部五次反攻海城，但均以無功而告終。由於此次戰役的失敗，清廷下詔將依克唐阿革職，並命「仍著統帶所部戴罪立功，以觀後效」。

痛感國勢，盡心強國

甲午戰爭後，依克唐阿痛感國勢日衰，上疏奏請練兵隊、造鐵路、制槍炮、開礦山、治團練等事宜，清廷諭令其「妥籌開辦礦政」。後依克唐阿被皇帝賞賜頭品頂戴，補授鑲黃漢軍都統，遷盛京將軍。

這一時期，遼東饑民遍地。依克唐阿到任後，力陳奏准撥銀20萬兩賑濟災民，並提出「民為國本、救民為先、廣治酷吏」的施政方針，極力主張「立國首在富強，而富強以採礦為急務」。一面辦團練、築炮台、制槍炮，一面奏請開發遼南礦山、修鐵路，向法國人借款，訂購鍋爐和鑄幣機，率先倡導印製鈔票，開銀行，流通貨幣，興辦墾荒，曬鹽諸業，對發展奉天實業頗有建樹。

1898年，沙俄乘中日甲午戰敗之機，以共同防日為誘餌，強行租借旅順口、大連灣。9月，俄艦德米特里頓斯基號駛進大連灣，強佔廟島。10月，依克唐阿致電總理衙門：「俄國不準中國官員在旅順口外各島嶼口岸徵收稅款，實為侵犯中國領土主權」。當《中俄旅大租地條約》、《旅大租地續約》簽訂後，依克唐阿痛心疾首，他說：「旅大可租，內地豈不可入？國家疆土不能寸土與人。」憤憤上疏：「廟島斷難歸入租地」，後來簽訂的《中俄勘分旅大租地專條》，使沙俄妄圖強佔廟島的陰謀未能得逞，也令依克唐阿內心稍安。

1898年12月，依克唐阿帶病巡視機器局，因過度勞累使病勢加劇。臨終時他以甲午之恥、旅大之租為恨，並囑咐後人雪恥，完其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