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如琢是20世紀以降最為重要的山水畫家,其指墨已達歷史高度
時間:2016年1月23日
作者:王亞民,故宮博物院常務副院長
近日來,風輕雲淡,木葉落盡,頓感天地間一片澄明。昨日月夜,閑讀故宮出版社出版的《崔如琢大觀》數卷,但覺先生妙筆清韻、手指生花,不論冊頁、團扇等小品,還是手卷、尋丈巨幅,如奇峰錯列,錦屏舒張,煙雲變滅,絡繹奔會,千里不絕,將一段段南北好山好水,紆徐,舒展,呈現眼前。蓋先生之畫,已入得秋山浪漫、冬林沉寂,復歸天淡之境,而與窗外之竹影,遠方之西風,內外相益,婆娑共舞。神遊山水畫卷,真有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之慨也。
百歲國學大師饒宗頤評崔如琢《畫壇英絕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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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冬初,與詩人陳超聚,陳持視世長,有卓識,見先生畫,相與絕叫奇特。余非畫家,於畫理粗通,見先生指墨新作《春雨江南》手卷,亦覺心花怒開。因與陳超究問今人勝於古人處,其說不能一。余笑曰:「自如琢指墨山水出,所有今人亦有勝古人處。」陳莫能對。余曰:「今日但見如琢意到之作,淡墨淋漓,縱橫自在,便失聲叫好,不知其平日經幾爐錘,經幾推敲。大山長水,丘阜溪壑,一一全具於胸中,不差毫末,然後拋卻影響,指筆具遂。所以量有限之宣紙,勢若千里,模糊之處,具諸生韻。就是古人寫得一草一木,一壑一丘,未有幾分相似,便從大師意到之作學起,都成淡薄,了無意致,故今人未必不如古人矣。」惜兮,知余者陳君已成故人。
先生少時師承苦老,繼則遍仿名家。先生嘗言,凡臨古畫,須細閱古人名跡,先看山之氣勢,次究法格,以用意古雅,筆墨精妙者為上。先生作畫,雖摹古人如董源、郭熙、黃公望、石濤等之丘壑梗概,亦必追求其神韻,不可只求形似。誠從古畫中多臨多記,飲食寢處與之為一,識得各家乃是一鼻孔出氣者,而後自己的筆墨與之相通,即如琢之所以成為如琢者,神韻自然渾化,蹊徑自然幽深,林木自然蔥鬱,亦於此而見。初則依門傍戶,後者自立門戶,如五代董源,巨然宗之,米氏父子宗之,黃、王、倪、吳皆宗之,今日先生亦宗之,宗一鼻祖而無分毫蹈襲之處者,正其自立門戶而成其所以為我也。先生指墨山水,蒼潤宗董源,雄渾宗李、范,體勢宗石濤,潑彩宗大千,格局宗潘天壽,皴染宗傅抱石,以前人之規矩,開自己之生面,不襲不蹈,而天然入谷,可以擢前人而同符,可以傳後世而無愧。自此以後,凡有所作,偶有會於某家,實為自家面目。所謂「落筆要舊,境界要新」,自有一番自家面貌在。如米芾學書,四十以前自己不作一筆,時人謂之集書,四十以後放而為之,卻自有一段光景。先生作畫,六十以前專肖一家,沒有自己,六十以後天眼方開,日日新、月月新,顯出自家本色。
崔如琢山水作品
六十後,如琢開始用指、掌、背蘸墨作畫。指墨系是中國傳統繪畫之秘技,難以掌控,絕少有畫家觸及,唐宋元明墨跡不見,唯清代高其佩、高鳳翰,近代潘天壽偶一為之,題材以花鳥、人物居多,尺幅也小,偶見潘天壽花鳥巨作。如琢指墨繼承前人,指、掌並用,巧妙利用紙的纖維和皮質效果,別出新意,突破了前人熟紙或半熟紙的指畫材質,創新地使用生皮紙,使得指墨從以前適合表現小品,發展到巨幅大作,如長達60米的手卷《千山飛雪》,指墨技藝爐火純青,畫面大氣磅礴,氣韻生動。《指墨江山》冊頁為先生指墨山水代表之一,或春或夏,或秋或冬,為綠為赭,為水為墨,為焦墨為灰墨,為潑墨為潑彩,極具變化之能事。如琢指下的枯樹和古坡縱橫變化,有環轉飛動之勢,其煙光草木,如帶香氣,山蒼樹秀,水活石潤,於天地外,別有一種靈奇。
崔如琢指墨山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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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觀如琢指墨,曰古茂,曰蒼潤,曰秀逸。就巨幅、小品,雖粗豪工緻,表達有所差異,而各有美之觀念存乎其中。古茂者如《日出遠岫明,鳥散空林寂》,氣味醇厚,是美之發於靜穆者也。蒼潤者如《煙水茫茫,千里斜陽暮》,草木華滋,峰巒峻厚,是美之發於雄偉者也。秀逸者如《寒溪竹影》,沙明山凈,林木蕭疏,是美之發於清幽者也。總之觀其作品,無論大珠小珠,均有動人的撞擊玉盤之聲,各有各的好:古茂的作品,令觀者生靜穆之想;蒼潤的作品,令觀者生雄偉之想;秀逸的作品,令觀者生清幽之想。復而言之,如琢凡制一幅圖畫,皆能引人入勝,斯為大美焉。
崔如琢指墨山水作品
余觀如琢指墨,氣韻生動。《浮雲不共此山齊,山靄蒼蒼望轉迷》有筆氣,有墨氣,有色氣;而又有氣勢,有氣度,有氣機,此間即謂之韻。而生動處,又非韻之可替,生者生生不已,深達難盡,動者動而不板,活潑迎人。《春雲如白鶴》、《江南春遊》、《春雲江南》,盡巒嶂波瀾之變,亦盡筆內筆外起伏升降之變,蓋其設境也,隨筆而轉,而構思隨筆而曲,氣韻行於其間。凡物無氣不生,山氣從石內發出,以晴明時望山,其蒼茫潤澤之氣,騰騰欲動。見青煙白道而思行,見山川落照而思望,見幽人山客而思居,見岩丘泉石而思游,此思之意外妙也。
崔如琢指墨花鳥作品
余觀如琢指墨,胸有丘壑,方能奔赴於腕下,勤賞名跡,自能得應於心胸。搜羅焉,鑒賞焉,收藏焉,皆觸諸眼前,不論於天化於人造,無不加砥求探索之功,窮其奧妙,極其底蘊,自然神明於法,既不為法所拘,又不至流無所據。如琢《飛雪伴春》、《夏木蔭蔭更可人》、《秋晚煙嵐》等作品,指墨神逸,能於無筆墨處,顯出情真景真之活潑形影,其山水畫作之妙,如真山真水,四時不同,春融洽,夏蓊鬱,秋疏薄,冬黯淡,不為板刻之形,則之氣之態變活矣。其煙嵐之氣四時有異:春山澹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如滴,秋山明凈而如妝,冬山靜穆而如睡,如真在此山中,則煙嵐之景象正矣。
崔如琢指墨花鳥作品
余觀如琢指墨,《雨氣薰薰遠近峰》營丘作山水,危峰奮起,蔚然天成。喬木倚磴,下自成陰。軒暢閑雅,悠然遠眺。道路深窈,儼如深居。用墨濃而皴斫分曉。凝坐觀之,雲煙悠生。澄江萬里,神變萬狀,不知身置千岩萬壑中。
余觀如琢指墨,手卷《明麗春山》、《莫怪孤帆江上行》則霧鎖煙籠,長煙引素,水如藍染,山色漸青。夏景則古木蔭天,綠水無波,瀑布穿雲,幽亭近水。《秋韻圖》則天如水色,幽林簇簇,雁鴻秋水,蘆鳥沙汀。冬景則借地為雪,樵者負薪,漁者倚岸,水淺沙平。
余觀如琢指墨雪景,《雪溪冬韻》、《郊野吟雪》得寒凝凌競之意,長林深峭,澗道人煙,攝人渾茫,游於靜穆,其象凜冽,其光黯慘。披拂屈曲,循境涉趣,岩氣浮於幾席,勁飆發於毫末,得其神跡,以式造化。如琢指墨,觀其運思,纏綿無間,飄渺無痕,寂焉寥焉,浩焉渺焉,塵滓盡矣,靈變極矣。
余觀如琢指墨,天分與學歷兼到,則勾勒之勁逸,皴擦之松靈,氣韻之渾厚,色澤之古雅,達此境界,其功夫克奏,有自然矣。《金秋無限》、《風船解興月徘徊》如琢用意,墨生指活,橫來豎去,空虛實際,輕重綿遠,俱有腕中指上出之,其指在松。松者,變化不測之先天也。所以愈松愈緊,愈遠愈近,愈今愈古,趣在畫外,意在手前。
崔如琢作品《聽聲》,2017 年保利香港秋拍,成交價1.77 億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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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琢之畫,勝在境界。晉人王羲之云:「從山陰道上行,山川自相映發,使人應接不暇。若秋冬之際,尤難為懷。」先生之指墨山水,綿延多姿,會稽山水難以與其媲美。夫大雅之作,唯在境界,此先生所嘗言也。境界之大,在格局;境界之高,在格調。先生巨畫作《葳蕤雪意江南》、手卷《雪溪江南》,洒洒落落,一望無際,格局開闊,洵有其大;指墨蒼潤,結體雄健,塵滓汰盡,天然脫俗。得境界者得自在,一似閑鷗翔集,又如雲水風度。先生諸多畫作,如《荷葉似雲香不斷》、《蒼蒼楚色水雲間》等作隨心所欲,信手拈來,卻出以淡然天真,閑雅平和,不著力而力沉,不雕琢而意豐。指、掌積墨映帶之際,閑和自在,故如風起秋山,落英匝地,繽紛絢爛之極,卻又有著平淡沖和之境界,此正先生之襟懷使然也。指墨運用處,比多了一支毛筆來得痛快,有質感,有溫度。
崔如琢《丹楓白雪》保利香港2014春拍 成交價 1.84億港元
畫中唯山水最高,雖人物花鳥草蟲,未始不可稱絕,然終不及山水之氣味,風流瀟洒,變幻萬千。昔米元章題王維畫云:「雲峰石跡,迥出天成。筆意縱橫,參予造化。」至題韓幹畫時則曰:「肖象而已,無大物色。」看山川之美,觀山水之畫,同一理也。凡山之可貴,在層疊起伏不盡之狀。先生指墨山水,精於謀篇,高下大小,參差錯落,以蒼潤濕蘊之狀,而有峰巒起伏之妙。手卷創作取自古人常見手卷形式,案頭把玩,橫向舒捲,溪山無盡,次第推衍。團扇、冊頁,以及尋丈、尺幅,兼大小疏密之變,通甲骨、鐘鼎收放之體,往往不故常主,布局多方,絕無雷同之感。其高昂峭拔者如《飛雪伴春》,似孤峰突起、四面削成;其平緩低矮者如《夏山煙晚》,若平疇遠風,漸行漸遠。
山水原是風流瀟洒之事,與寫草書、行書無異,不是拘泥用工之物,如畫山水與畫人物、花鳥,描勒界畫粉色,那得有一毫趣致?是以虎頭之滿壁滄州,北苑之若有若無,河陽之山蔚雲起,南宮之點墨成煙雲,子久、元鎮之樹枯山瘦,如琢手卷《雪處疑花滿,花邊似雪回》,雪滿千山,迥出人表,皆不著象,真足千古。
崔如琢《荷風盛世》香港佳士得2011年秋拍 成交價1.28億港元
如琢之畫,勝在生機。夫畫家之心思才力,精神運用,意匠構造,窮天地之所至,顯明之所照,縱橫千里,經緯萬端,上下高低,八方遠近,有形有象之物,若隱若現之景,無不一一含蘊胸中,展之腕底。雖高諸天空,遠若萬里,一入如琢之眼,即可縮之於宣紙,無處不露其生氣,起伏變滅,動靜生植,奇異萬端,畫卷呈現有存造化之功。其手卷《杜牧詩意圖》,其手腕莫不達其周詳,其筆墨莫不見其渾然,其畫面魄力沉厚,氣韻虛靈,生機流行。此無他,心焉、腕焉、手焉,無一處不到,真所謂一以貫之。
如琢之畫,勝在氣勢。如琢巨幅作品《近峰鑄鐵遠嶺嬌》、《寒塘清幽》,其指墨的蒼勁、氣勢的磅礴,真是到了令人驚嘆的程度,猶如讀太史公《項羽本紀》,那種筆陣縱橫、元氣淋漓的氣勢,不由使人驚心動魄;其用筆勁峭布局嚴密處,猶如讀滎陽之戰、垓下之圍文字,真有狂飈突起、風雨驟至之勢。所以讀如琢之畫,首先給人的印象就是他那雄渾之氣勢和感人之力量。不論是尋丈巨幅還是尺頁小品,他都以澎湃之激情、充沛之精力、酣暢之指墨和色彩之和諧構成這種氣勢,表現了畫家雄視千古、氣吞山河的精神力量和氣概。先生作品以雄渾勝,就其小品亦能於溫婉處見遒勁。即如其《天寒遠山凈》,氣勢壯、用墨豐,以此頗見沉實。至其《布穀聲中夏令新》,慷慨壯懷,氣奔如注,竟有奔雷墜石之勢,是為雄壯氣象發於指墨之間。觀其《千山紅到樹,一水碧依人》,用墨清壯,且隨其蒼茫嘆喟中而曲折變化,交相映發。
崔如琢《萬里平鋪雪滿天》北京保利2017春拍 成交價1.38億
如琢之畫,豪邁雄渾,讀其手卷《雪溪冬韻》、《江北江南水拍天》,無不感到他早已超越於筆墨之外,傳統之各種皴法,早已被他融化生新,成為無法之法,法外之法了。司空圖的《詩品》解釋「雄渾」這種風格時說:「返虛入渾,積健為雄,具備萬物,橫絕太空。」如琢之畫《千山飛雪》、《玉山銀海送清輝》,可當「雄渾」二字。清人楊振綱說到「雄渾」二字時說:「此非有大才力大學問不能,文中唯庄馬,詩中唯李杜,足以當之。」所謂「雄渾」風格,文章中唯有《莊子》和《史記》,詩中唯有李白、杜甫的詩可以稱得上,當代畫壇之中,唯有如琢足以當之。
如琢之畫,畫中有詩。石濤曾把陶淵明、蘇東坡的許多詩畫成畫,詩畫相得益彰。如琢畫作,以詩入畫,每幅畫都是一首無聲的詩。《富春山居圖》,不同於元人黃子久,別開生面,是那麼壯美的畫境,那麼動人的詩境,夕陽的餘暉映照著水邊的岸崖以及隱現在嶙峋巨岩後的村落,村後是鬱勃幽深的叢林和草木森秀的崗巒。畫境是那麼寧靜,寧靜得連飄浮在山腰的白雲也似乎凝固不動了。但是,靜謐中也洋溢著熱烈——那胭脂色般的殘陽,使我們感到「餘霞散成綺」這名句的具體形象。《四望桃花紅滿潮》是一幅描繪了江南春色的動人畫面:平坡上春樹疊翠,沃野千里,青蔥欲滴,遠山如黛與碧水相映,白雲如織,群鶩齊飛,畫面上散發春的氣息,那暖風快要把遊人熏醉了。《花開紅樹亂鶯啼》、《溪上青松秀色開》等如琢山水畫作,大都是有這種詩之氣質。
崔如琢《飛雪伴春》保利香港2016春拍 成交價 3.068億港元
如琢之作,貴在善化,如琢山水,借鑒西畫印象派,表述朦朧的意境和氛圍,用暗示、象徵手法,給人以飄渺微茫的感覺,留有遐想的餘地。如琢繪畫《畫洗春林圖》、《山路原無雨,空翠濕人衣》、《岑翠映湖月》中的寫意指墨、淡墨淡色往往也有這種效果,以極其概括,有時甚至以抽象的指墨表現對象,既酣暢淋漓,又飄渺空靈,給人可意會不可言傳之美。大千居士的濃彩啟發了如琢,如琢山水畫加以創新,《春蔭春雨復春風》以淡彩淡墨出之,更有中國傳統山水的神韻,藝術效果上有飄渺微茫的感覺,留有遐想的餘地。
如琢之畫,技法新潁,作品將傳統的皴法第一,改變為色彩為主,使中國山水畫呈現新的生機。試看他的《春山清流》、《布穀聲中夏令新》,整個畫面的很少看到一筆皴筆,然而卻是一幅山水雲煙渾然一體的傑作,就連水間的樹木,也只見一處以濃淡的積墨,連半樹枝幹也沒有,然而任何人看這幅畫,都十分清楚,哪裡是山,哪裡是水,哪裡是煙,哪裡是雲,哪裡是樹木,哪裡是房屋。請再看《春雨積籬落,聲聲響春樹》,這是一幅水墨山水,畫的也是風雨中的山水,然而情景與上一幅畫不同,上圖畫面上一片煙雲,留空曠處極少,蓋因當時是暴雨,煙雲迷漫,一片混沌也。此圖只是風雨,顯而易見,不是特大風雨,看樣子是薄霧小細,故遠處尚露山坡,近處尚能辨樹木,最近處略用指肚微抹,稍見堤岸,尤其是江面上的一大片飛墨和樹梢頭的飛墨,恰恰重重渲染了煙雨薄霧的氣氛。在這幅畫上,沒有用勾和皴。類似這樣的畫,還有《颯颯秋雨中,淺淺石榴瀉》、《溪山煙雨》等,畫家在畫煙雨雲霧之時,往往採用這種表現手法。
崔如琢《葳蕤雪意江南》 香港保利2015春拍 成交價 2.36億港元
如琢之畫,用色大膽,不論何種色彩,在他的指下都十分的沉穩,和諧。如《山色無定姿,如煙復如黛》、《夢荷 》,畫面上顯然是大塊的墨,大塊的白,和斑駁的藍和紅,這樣用色的效果,卻使你感到元氣淋漓,青紅斑駁,是一種雪後千山蒼蒼茫茫的氣勢。如琢在用色,謹守一個原則,在同一幅上,只以一種顏色為主,其他色澤均服從主色調,不能喧賓奪主。一年四季之山水,其用色都是有講究的。他的畫,不同於傳統水墨,也不同於傳統青綠山水,色彩豐富且平和。
崔如琢《指墨山水十二條屏》2017年12月以2.415億元成交
如琢指墨,改變了傳統筆墨線的流動感,像手卷《寒雲雪霽》、《蒼山連東浦,雪屋入寒林》改變了我們正常看到的線條的流動感,黑白效果超過我們看到的筆墨效果,在二維的黑白墨色中,增加了灰色,色彩更具豐富性、流動性。那種飛白是我們意想不到的,就是這種帶有意料之外的美感在指墨上達到枯和韌有機結合,以尋求筆墨的理解。吾等可從留存至今的歷代指墨作品看到,沒有先生指墨山水此等境界,指和掌是一種限制,而先生於此限制中,硬生生地開創出這樣新的指墨天地。
如琢之畫,使人振奮,其多彩多姿的指墨山水、花鳥和指書,以強有力的指墨和雄渾的色調,恰好反映了我們時代多彩多姿的面目,是對吾國大好河山之熱烈歌頌。如琢指墨山水、花鳥、指書,在畫壇上樹立了一個嶄新的畫派,而且這個畫派,將產生愈來愈大的影響。更重要的是,先生指墨畫就其創新而言,確是煥然一新的一代風標,是無人可與類同的異軍突起,但就其民族風格、中國氣魄來說,又是傳統山水畫的繼承和傳新。先生之繪畫藝術所透露的,是先生對家國的一份情懷、對社會的一份使命,所反映的是我們的時代精神,一種奮發有為、樂觀進取的精神,一種社會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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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當代山水畫作,無慮千數,大抵呈現山川、雲水、亭榭、草木、古迹,粗觀尚可,數日數月復觀,便覺乏味。要之,有先生之膽,有先生之識,又有先生之才,而後能為此超世絕塵之畫作。先生指墨山水,並其喜怒動靜之性,無不描畫如生。若夫扇面、冊頁、手卷、尋丈巨幅,皆心所欲言,指墨到處,種種入妙。余觀董源、巨然山水,雄渾勁健,氣勢磅礴,千載之下,為之心胸闊大;石濤山水,縱使筆不筆,墨不墨,自有我在,至今如親見其人。蓋其情真而境實,揭肺肝示人,人見之無不感動。先生作品,其思欲沉,其調欲響,其骨欲蒼,其味欲雋,而總歸於高華秀朗。從巨幅到小品,都自真情實境流出,與董源、石濤落墨,異世而同符。先生其作,雄健大氣,氣象萬千,洋洋乎,洒洒乎,纖乎,巨乎,淵微乎,漭漭乎,各臻其妙,兼總其極,而畫境之奇觀備矣。數就當世能寫善畫者,一當其鋒,無不披靡,斯已奇矣。如琢先生是二十世紀以降與黃賓虹、張大千、傅抱石、李可染、陸儼少諸先生齊名的最為重要的山水畫家,他的指墨山水開宗立派,其藝術成就已達到歷史的高度,為我們開啟了一個指墨繪畫的新時代。
崔如琢山水作品
「太朴如琢——如琢先生書畫故宮大展」在即,且有畫集問世,余為文而傳之。先生指墨作品,獨出胸臆,指、腕、掌、背流動間,一任自然,成此洋洋大觀、卓有落落之作,風韻流走,別具風貌。其畫山,千岩競秀;其畫水,百轉紆徐。此乃人與書畫俱老,心手兩忘之機也。故宮出版社梓印其作,得近水樓台之便,先人一步仰視華章、一挹風味,何其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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