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閑轉轉爺爺講故事之六十三： 「小桿杖兒，兩頭尖，俺爹十二我十三」

在河南葉縣流傳著一句童謠：「小桿杖兒，兩頭尖，俺爹十二我十三。」那位說了，你別在這兒胡吹大氣，是爹大還是兒子大？哪有他爹十二他十三這樣的事？你可別說，這個故事還就發生在葉縣縣城的西邊。城西有兩個村子，相距不過二里地，前村住著馮家，後村住著魏家。馮家生個男孩叫元欣，魏家生個女孩叫若花。兩家在兩個孩子四歲的那年結為了娃娃親，兩家都有十來畝地，可謂門戶相當，相互走動親密無間。轉眼間孩子們都長大了。元欣讀私塾，成績驕人；若花學針線，上手就會。十里八村知根知底的人都誇這兩個孩子聰明可愛，是天生的一對。不過，過去男孩女孩定了親後就不能來往，他倆就再也沒了見面的機會。一天下午，十六歲的元欣放了學，又幫老師做了些事，出私塾回家時已是上燈時分。他走了沒多遠，就下起了暴雨，便急忙躲到一家門樓下避雨。到門樓下一看，原來是自己未來的岳父家。想走吧，雨還在下，他無奈只好靠門站著，單薄的衣服早就給淋濕了。事有湊巧。魏家夫婦二人這天走親戚去了，只剩若花一人在家。她看看天色已晚，又下著大雨，料想父母今天是不會回來了，就打著傘去關大門。來在大門口，發現門邊蹲著一個人，便問：「你誰？」元欣見有人過來，本想站起來走開，但一聽是女孩的聲音，知道是未婚妻若花，便低聲應道：「是我，我是馮元欣。」若花一聽又驚又喜，說：「既然是你，為何不到家裡去？進家吧，俺爹娘都不在家，你在這兒會凍壞的。」元欣只好站起來，隨著若花進院，到了後邊若花的房中。若花見元欣冷得索索發抖，就找出父親的衣服給他換上。回身又到廚房做好飯菜，讓元欣吃了個酒足飯飽。夜深人靜，大雨還是下個不停。俗話說：「下雨天，留客天。」元欣幾次要走，若花攔住不讓，就住下了。這兩個小青年如何度過這個不平常的夜晚，咱不好猜測。《喬太守亂點鴛鴦譜》一文中有這樣一句話：「移乾柴而近烈火，無怪其燃。」何況他們是已定夫妻，提前品嘗愛情蜜果，也不是不可能的。次日一早，馮元欣照常上他的學，若花可是心驚膽戰，神思恍惚。一個月後，更是增添了一種病：無端想吐，身懶思睡。母親看出苗頭，把若花仔細詢問，若花覺得瞞哄不住，只好實話實說。她父母便找元欣的父母商量婚事，以保全兩家的面子。魏家也知道元欣那晚確實沒回家，猜想可能是孩子們住到了一處，便答應選擇好日子給兩個孩子成親。元欣的父母親送走若花的爹娘以後，把孩子叫到跟前，再落實一下是看否真有這回事。元欣很羞愧地點了點頭。父母知道生米已經做成了熟飯，況且清楚地知道若花是個好姑娘，也就沒有多責怪。可那時的孩子臉皮太薄，老覺得是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日後必定被人笑話。便不聲不響地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拿了幾個錢，於半夜裡離家出走了。他出村一直向北走，來到一百多里地外的禹州（現許昌市管轄下的禹州市），投在一家賣中藥的大商號當夥計。他聰明伶俐，又有私塾底子，很快成為經營中藥的行家裡手，由給人家打工到自己當小老闆，生意越做越順手。一天，他在藥店閑坐沒事，猛然想起自己離家已經十六七年了，還沒有回家看望過爹娘，就恨不得插上兩隻翅膀飛回家去看望二老。他馬上命人上街置買禮物，自己則帶些銀兩，把店中事安排一下，於第二天一早，跟定一個夥計，騎著兩匹騾子上路了。他心急騾子自然就走得快，不到上午，就趕到了自家的村子邊。正是麥熟前的四月天，他走熱了，想休息一下，和夥計找了一處樹蔭下歇腳。這時，村上出來不少人，大家興緻勃勃看花轎通過大街。他想：這是誰家在娶親？就喊過一個半大孩子問話。這小青年說：「娶親的這家姓馮。聽大人們說，他娘當姑娘時就有了他，後來他爹不見了，兩家找了好長時間也沒個音信。馮家老人把他娘接了回去，生了他後，老人和他娘把孫子養大了，今天就是這個沒爹孩兒娶媳婦的日子。」馮元欣一聽，就知道是自己和若花生的那個孩子在娶親。可是一想當初避雨的那一夜，還是覺得又羞又愧。他想返回禹州，可覺得沒見到爹娘很不合適，就想準備一份賀禮，混到吃酒席的客人中，悄悄託人給家留些錢，儘儘當孩子的義務。他正在謀劃中，被出院找地方解手的自己的親表哥發現，告訴了元欣的爹娘。二老望子欲穿，一聽兒子回來了，並且已到了村口，就喊著「兒啊！兒啊！」，失急慌忙地迎上前來。元欣一見爹娘，雙膝跪倒在地，對著爹娘是一場大哭。在痛哭中把十幾年的經歷簡單敘述一遍，圍上來的親戚和鄉鄰們聽了都感嘆唏噓不止。他們把元欣攙起，扶回院中。這時，門外幾聲炮響，娶親的花轎已回到門外，一對新人就要舉行拜堂儀式。元欣的父親是個明白人，他急忙攔住司儀的話頭，說：「元欣既然回來了，他們上輩夫妻還沒拜堂，哪有下輩孩子先拜堂的道理？」一位堂叔也跟著說：「是啊！我看今天就讓元欣夫妻先拜堂，一對小夫妻先在家裡分別住下，他們的大喜日子向後推一天如何？」大家一聽，都很贊成。就一邊讓若花去房中梳洗，一邊派人去請若花的父母。等他們一到，趁著預先準備好的喜慶樂器，行過大禮。第二天又讓一雙小夫妻正式拜堂成親。因為元欣拜堂那天是四月十二，第二天他們的孩子拜堂是四月十三，所以，有人把這件奇事編成了一首兒歌：「小桿杖兒，兩頭尖，俺爹十二我十三」。這兒歌一直傳唱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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