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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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人問我為何老不更新，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該說啥，只說實在沒啥能寫的。這盛世，如你所見。活在馬爾克斯似的當下，靜靜地感受就好了，五千年未遇之大變局，多少悲歡沉浮人世起落，看過了，記住了，一不留神也許就憋出本《紅樓夢》來了呢。

拼多多上市了，我有朋友很憤慨，說這尼瑪不就是一互聯網流水線上的產品么。幾個人湊個局就能開干，也不用看盈利不盈利，反正燒的都是投資人的錢。投資人上了賊船就拚命吆喝給錢，廣告往死了投。小老百姓湊熱鬧佔小便宜玩命註冊，買一些義烏2元店的產品也沒法用。最後註冊用戶有了，產品交易量有了，品牌知名度有了，再找個評估團隊，估個值就去忽悠老外去了。

我說對啊，現在不都這麼在搞么。

當年企業都實誠，傻啦吧唧一筆一筆地賣貨掙錢，後來精了，開始學著收加盟費掙錢了，現在可都是琢磨著怎麼掙投資人的錢了。那投資人也不傻，搗鼓著把你綁上市，就開始收割股民的錢。反正中國的股民又不管你啥成長性不成長性的，都是跟風聽消息的，挺多也就能看懂個K線圖，好騙。

現在有個五環外的概念，有個4%的概念，嗯，很對，很精英思維。五環外的96%的本科以下人群就活逼該用大白免、老於媽、粵利粵、娃娃哈、七匹狠、必相印是么？

據說現在互聯網大佬們都流行看兩套書，一是《三體》，一是《毛選》，言必稱這個市場很殘酷，所以要下沉，要農村包圍城市。當年為了發動農村群眾，我們的口號是「老鄉，參加紅軍可以分到土地」，你們的是啥？老鄉，參加拼團可以買到假貨？你到底是在幫助老鄉翻身做主人呢，還是在把他們當韭菜來收割？

我曾經挺瞧不上小米的，現在正式收回這個瞧不上。年輕人收入低，那我們就做一些便宜但是儘可能好的產品給他們用唄，我買過一台小米4的電視，產品真還做得非常紮實，50多寸的屏幕能比手機還薄。這樣的企業且不說匠心不匠心吧，總歸是在讓這個世界能更美好一點，比那些個動不動就開個發布會聲淚俱下地聊個情懷的企業強多了吧。

前幾天編劇汪海林在呼籲煤老闆回來，說他們好，除了要求找找女演員之外從不干預創作。現在互聯網企業一來就不行了，什麼IP啊，流量啊，越來越離譜。汪老師不知道，豈止你們娛樂圈，現在哪個圈BAT、TMD不想來插一腳的？這叫全面淪陷。他們都要收購WPP了嘛，我估計廣告業今後也要懷念煤老闆時代了，快了。

互聯網貢獻了很多新詞兒，都不怎麼友好，比方說：流量。過去崔永元說收視率是萬惡之源，用今天的話來說，流量才特么是萬惡之源。在當前的商業環境里，基本上是甭管黑貓白貓，能逮得到流量的貓就是好貓。而流量的本質，是把附著在每次點擊後面的人性給簡單化，唯其簡單化才方便進行數目化管理，然後統一用一個無差別的人類勞動——點擊，來衡量它的商業價值。

因為流量的貪婪本性，它需要一個最大公約數去捕捉點擊量，這個公約數如果越複雜，越高級，越細分，能捕捉到的流量反而越少。所以在1994年的時候我們還有大話西遊、霸王別姬、活著、飲食男女、陽光燦爛的日子可看，就算是馮小剛，那年導的電視劇也是北京人在紐約。現在我們看的是啥？泰囧？捉妖記？戰狼？還是西虹市首富？整那麼複雜精巧深刻的東西做啥，在最基本的層面上，讓他們淺淺地樂一樂，爽一爽，就OK啦。

從商業上來說，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歡。當然在強大的資本面前我喜不喜歡算個鳥。

我曾說過一個事，有朋友問我，流量明星是怎麼回事，啥作品沒有，一個個怎麼就那麼多粉。問這話的時候吳亦凡還沒當上導師呢。我說這尼瑪要啥作品啊，他們丫自個就是作品，演好這個人設，盛世美顏，傻逼多的是，都糊弄不過來。

我團隊里有個小朋友，後來去了老金的杜蕾斯運營團隊，在世界盃決賽當晚加班做熱點海報。我說你別折騰了，那假冒杜蕾斯的海報「法克之戰，舍我騎誰」早特么刷屏了，你們再做啥也沒法撥亂反正了，小朋友欲哭無淚。在那一瞬間，我隱約覺得葉茂中老師可能是對的，既然傻逼們那麼多，我們費那事幹嘛啊，給他點快餐食糧隨便喂一喂不就好了么，流量不照樣唰唰唰地來？

在這一層面上的人性多簡單啊，過去過來不就是那七宗罪么？給丫福利，讓丫焦慮，煽動丫的情緒，讓丫自我感覺良好，或者讓丫感到倍有面兒……不就結了。你只要端正了思想，正確認知到了五環外和另外96%的普羅大眾都不是人，都是勒龐寫的烏合之眾，都是盲流都是庸眾，他們存在的唯一用途就是被當做流量來源而被你割韭菜，那麼你基本上離成功就不遠了。

李笑來、羅振宇、咪蒙，包括那個會說相聲的手機界羅胖子，大凡深諳此道的，誰不是活得風生水起的？

鄧公固然說逮著耗子的就是好貓，可緊跟著也說了得先進帶動後進，先富帶動後富，以達到共同富裕啊。可現在的情況就是先進收割後進，先富壓榨後富，以讓你們丫永遠都富不起來。不光錢包富不起來，腦袋也富不起來，你要學聰明了她們收割誰去？所以給你點雞湯喝喝，給你點成功學糊弄糊弄，給你講個朋友的故事，都是陷阱，消費主義的陷阱。

唉，沒事寫這些幹嘛，整得自個都快抑鬱了。還是誕總說得對：「開心點朋友，人間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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