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聊齋新譯·卷一·咬鬼》
來自專欄墨櫝精選
5 人贊了文章
葉康成：連載｜《聊齋新譯·卷一·山魈》
話說一人叫沈麟生，嘗與人言其友某翁者，所遭一樁怪事。便一年夏中，時正處暑，溽熱無比，老翁直欲沉沉睡個晌覺，渾渾噩噩間，睡眼惺忪，不甚清楚，輒見屋頭的簾攏一挑，射門外進來個白衣女子，徑接往裡屋去。老翁訝異，心怪道：「這客人無禮，進來也不說打聲招呼」，以為是鄰家大嫂，來尋內人。
方欲整衣，忽心頭一動，「誒？那女子穿的甚麼？莫不是凶服（壽衣）？」惶惶中，女子轉出，翁即睜大眼睛仔細，見果然是孝布包頭，衰絰（shuāi dié）麻裙，「啊呀！豈有此理，真混賬，怎好穿這個模樣兒過來，晦氣，晦氣，好大晦氣！」又瞧女子面目，年三十上下，顏色黃腫，蹙目斂眉，神情殊為可怖。女子在周圍看了半晌，也不說走，過來老翁這面。
老翁又氣又嚇，便想裝睡，且忍耐一會兒，以觀其變。不料，女子竟貼身近前，撩了衣服上床，一下騎在老翁的肚腹之上。翁駭然，慌忙起身，方覺動轉不能，似有千鈞壓身，但心裡明白，而舉手不能，牽足不動。欲呼號，更不聞聲。
女子低頭，趴在老翁臉上，仔細貼聞起來，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把顴鼻眉額都聞了個遍，雖大夏景天兒里，倒好一個寒涼刺骨，哪還有溽熱之苦？翁窘急無助，無所計出。半晌，見女滑在腮邊，急起飛智，張嘴狠咬了女子一口，牙透入肉，死命不肯撒嘴。女驚，掙扎號啼，急切不得脫。既久，翁覺有血流於頸肩，周圍盡濕。苦持之際，聽屋外有夫人動靜，便一下喊叫失聲，「快來人吶，這屋裡有鬼！」一鬆口，女子即飄忽隱遁，不復再見。
聞聲，翁夫人奔入，左望右望，不見甚麼影蹤，即大笑，指老翁道：「你看你，我說不叫你睡吧，怎樣？叫夢魘住了不是？」老翁大苦不迭，將能動喚，猛拍一把大腿道：「哎呀！老婆子胡說，哪來做夢？就半刻也沒睡的，不信你看？」引夫人檢視，見枕席污穢依舊，如屋漏雨，水洗地一般。夫人尚還不信，又仔細摸聞。嚯！好不腥臭，翁即噁心地大噦大吐，過去數日，聞口中還有餘臭哩。
葉康成：連載｜《聊齋新譯·卷一·捉狐》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