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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隱者王川:做雷軍「拖後腿」的人

在 2012 年11 月,小米收購了王川創立的多看公司,王川正式成為小米第八位聯合創始人。他管理的小米盒子和小米電視業務,是和小米手機、小米路由器並列的三大產品線之一,並將在2014 年成為多方勢力角逐的重要戰場。

雖然他很少代表小米出鏡,但王川一直在小米成長中扮演重要角色,他是小米「飢餓營銷」的始作俑者,是小米MIUI 系統「每周迭代」的倡導者。

他如何參與公司內部管理?又是怎樣看待小米的成長?

別想「公司怎麼賺錢」

雷軍意氣風發,儼然成為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創業神話,這都是後來的事。初創業時,雷軍也和一般創業者有著同樣甚至更深的恐懼,甚至雷軍就小米如何賺錢也無法給出一個有信服力的答案。作為小米投資人,王川經歷過那個階段。他毫不客氣地「揭發」雷軍,說他「到底也沒有回答清楚這件事。」

「小公司,剛開始創業,即使是雷軍有名氣,來的每個人也都抱著懷疑態度,每個人坐下都會問這個問題,小米到底要怎麼賺錢?我也沒有聽到雷軍有個能讓我信服的答案。如果非要總結,我從裡面挑兩個最靠譜的。」

這兩個答案如下,其實它們看上去,只能說也是相當不靠譜。雷軍第一種回答是「不講道理」型。他會問對方一個問題:我有錢還是你有錢?如果是我有錢,是不是我比你更知道怎麼賺錢?所以你別操心,聽我的就好了;第二種答案是「最差結果」型:我們做東西的出發點是要對用戶有價值的。如果這個產品做出來,最後也賺不到什麼錢。那我們能不能對用戶說,麻煩大家,我們真活不下去了,能不能 5 元、10 元錢募捐一下。如果用戶真喜歡,我想我們還是能募到錢的。

「說到底,相比商業模式,小米最起初更直接的訴求是要做一家有粉絲的公司。」王川說,這是區別於一般公司創業目標的。

2009 年,王川第一次和雷軍說起做多看閱讀時的想法:「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就當是拿出錢做一家不賺錢的公司吧。把閱讀做好,讓中國人多讀點好書,不是積德嗎?」雷軍沒說二話,只問他 200 萬夠不夠。「我說太夠了,我做第一家公司是從 5 萬開始乾的。200 萬怎麼不夠?那時就想最壞能怎麼樣,賠光了唄,還能怎麼樣,完全沒去想怎麼賺錢。」

多看後來和愛國者共同發布了電子書百看,但電子書市場隨著 iPad 衝擊並沒有擴大規模,多看隨後放棄電子書設備方向,轉移到機頂盒。

這些過程里,王川很少焦慮。他說自己和雷軍最像的狀態就是,兩個人實際都是有過商業上的成功,然後「退了休的人」。「就像那些老幹部,退休了乾的都是自己想乾的事兒,所以我再做的事情都是追隨內心,不為投資人或其他人的希望活著。」王川說。

君子和而不同

2004 年左右,王川和雷軍結識。二人同齡,因為都愛好滑雪,節假日一般都是兩家人一起出遊,所以關係相當親密。2011 年,求伯君執意相邀雷軍重回金山時,是王川代雷軍任金山軟體 CEO 之職直到張宏江上任。但雷軍邀請他加入小米時,他卻猶豫了一年。「我們的朋友關係不牽扯利益,我一直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直到他被雷軍說得「不好意思再推辭」。雷軍說,對多看的收購最主要是為了王川這個人,「成立小米之初就想一起做,但一直猶豫沒有下定決心,王川就先做了多看。」

王川講到二人的不同。「從對待風險這件事情來講,雷軍更激進,我更保守。」對於兩個人都喜歡的滑雪運動,雷軍永遠是想帶著大家去冒險的那個人,而王川一直都是團隊里的安全要素,並且能夠成功說服雷軍。

而王川的安全傘作用,同樣體現在小米的公司管理中。正是因為王川的保守打法,小米手機伴隨著「發燒友」的標籤同時被貼上的另一標籤就是「飢餓營銷」。

在小米手機首次發布前的一次會議上,王川問雷軍,你做過硬體嗎,沒有吧。當時在座的好像也沒有做過硬體。

「我好歹做過一點。所以我知道供應鏈極端的風險。做一款2000 元的手機,如果每個月生產 100 萬台,四個月的資金額是 80 億元。但這款手機,開模要四個月,量產還需要再等四個月。而且手機是海鮮,放在那兒就會腐爛。這東西今天賣不出,三個月以後就更賣不出,它天天在降價。你們想想,如果我們這個小公司有十萬台庫存,公司分分鐘就死了。」

包括雷軍在內做軟體和互聯網出身的人,聽了數字才真正感覺到供應鏈、庫存的細節難題。「不如這樣,」王川接著說,「我們能賣十萬台,那如果只生產八萬台肯定能賣出去。量入為出,就沒有庫存。」

在此之前,足量供應一直是中國手機廠商做產品的傳統思路,所有廠商都在想儘可能多佔有市場,但相應的,庫存也往往成為最大隱患。

之後,小米手機從第一代開始實施這個策略,雖然直到現在這都是小米被競爭對手攻擊的靶子。但也正是因為所謂的飢餓營銷,小米供應鏈的庫存管理水平都遠好於其它廠商。

「我總是對雷軍說,我們還要多快啊,三年已經幹了多少了?我們能不能慢點兒呀。車開到 400 邁,隨隨便便就能翻車。總之我是團隊拖後腿的人。」

王川的保守,並不代表他缺少魄力和拼勁。實際上,小米的每周迭代和國際化道路都有他的堅持。

「我知道小米如果做國際市場,難度比做國內要大多了。但我一直有個想法,不能掙外國人的錢不算本事。中國到今天還沒有真正的世界級品牌,《定位》的作者特勞特調查過 china 這個品牌意味著什麼,made in china,就是質劣價廉。你看蘋果手機的後面印著一行字,Designed by apple in califonia, assembled in china。他明白說中國是做組裝,那我們能不能做中國設計、中國製造,中國價格,中國價格就是便宜嘛,但是如果你只以為小米就是便宜貨,那我早也不做了。」王川自稱,小米盒子的紅星金獎是讓他比所有其它業績都激動的一件事。

電視這一仗

相比小米手機,如今王川站在一個更困難的境地。當年小米以互聯網思路做手機,小米手機面世時,外界對於雷軍還半信半疑,但如今,用互聯網思維做電視已比比皆是,甚至還有人搶在了小米前頭,王川又如何破局?

對於電視行業,王川可不是個陌生的闖入者。早在 1998 年,王川第一家公司雷石就參與了微軟的維納斯計劃,並和當時的家電廠商都有廣泛接觸。這也讓創維的總裁楊東文認識了他,並在一段時間內不斷追逐他。

王川當時還沒想過做電視這事,沒有答應楊東文。楊東文又因為業務合作關係,在找到金山 CEO 張宏江時,也要他鼓動王川做這件事,談到最後楊放話說,如果王川做,創維哪怕只佔 10% 的股份也可以。王川還是沒有答應他,後來楊還找過雷軍繼續勸說。

但做電視,路遠比想像的坎坷。王川最早興起的念頭,也不是電視,而是做盒子。當時因為 iPad 對於電子書市場的搶佔,多看電子書的想法已經夭折,只留下多看閱讀應用。多看團隊內部經過一番討論,決定切入盒子。

2011 年 10 月,王川團隊開始做「多看 for Apple TV」產品。這套軟體系統能夠讓破解後的 Apple TV 擁有中文操作環境與豐富中文網路視頻資源。用戶的反饋數據超過王川的想像,周活躍用戶達到 80%。有件事情堅定了王川的決心:2012 年的 3 月,Apple TV 發布了第三代,但是在淘寶上,反而是二代的售價要比三代高 600 塊錢。「就是因為三代不能越獄,不能安裝我們的軟體,有用戶就不斷說你們自己做吧,做了我們肯定買。我們自己做,按照市場的狀況,我至少能賣 600 吧,600 塊我沒道理做不出一個好盒子啊。」2012 年 4 月,多看決定自己做盒子。

就是在做盒子的過程中,王川和雷軍開始產生了要做電視的念頭。當時互聯網電視市場的多方混戰已經開始暗流涌動。

當時最樂觀的情況是,小米本來預計在 2013 年 4 月發布首款互聯網電視,搶得市場先機。但卻被樂視拔了頭籌,而且用的是小米之前的方案。「我們要做電視,肯定要和供應鏈溝通我們的想法,制定產品方案。後來由於某些原因,小米沒有做這個方案。於是富士康把這個方案提供給了樂視,去年樂視所有策略和小米之前的規劃都是一樣的。」而小米,這時候為了在底層交互上實現更好的解決方案,電視幾次難產,最終產品發布時間推遲到了 9 月,錯過最好的窗口期,這時候市場已經一片混戰。創維也加入攻擊小米的隊列,宣稱小米電視和創維、阿里合作開發的智能電視相比,是石器文明遇到了工業文明。

見到王川的當天,樂視剛剛發布了 70 寸超級電視,並對之前系列大幅降價。王川稱這些消息自己都一無所知:「看對手在做什麼,要怎麼應對,那都是傳統的競爭思維。」看上去樂視在和小米拉開差距,按照樂視公開的銷量數據,樂視超級電視的銷量已經超過 30 萬台,而小米電視首次銷售 3000 台,之後的開放購買的數量一直與此相當。

王川看上去對樂視搶先並不介懷,「從商業上講,影響可能有,但也是很短暫的。蘋果不是第一個做 MP3 播放器,不是第一個做智能手機。我不認為這能真的影響到我們。」他現在還秉承著一貫的保守做派,「電視和手機一樣,要提高產能,需要先做模具,開一套模具就要三四個月,硬體的風險本來就大,小米又第一次做電視,我還是喜歡先保守點。還是那句話,把產品做好,等著別人來抄。」

王川的硬仗還沒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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