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雕像落戶國博是否經過審議
據報道,「孔子」雙手合於胸前,目視遠方,衣飾簡潔,身體左側佩戴有一把寶劍,讓人感覺一位儀態萬方的老者,正招呼著四方賓朋;石頭基座上有國學大師饒宗頤先生題寫的「孔子」二字以及孔子的生卒時間。說真的,我對以「人文景觀」、「文化地標」頭銜,又在面對長安大街,與天安門廣場比鄰而居的「象徵」地段,建造這樣的雕塑,感到了一絲突兀,然後又啞然失笑。因為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孔子」就是一個符號、一個象徵、一個載體、抑或一塊砸人的「石頭」,這與孔子雕像的「基座」不謀而合。孔子離開這個世界,距現在2489年,而在他生存的72年的時間裡,正好又遭遇春秋戰亂年代。此時到紙的出現,尚有2、3百年,加之「古者學在官府」,孔子之前,學問尚未「下移」。所以,那個時代留下的典籍十分有限。別說同時代的人也未必相互了解,何況隔了這麼多年,孔子的真實面貌,恐怕誰也說不清楚。現在的「孔子」應當是真實的孔子、史料的孔子、印象的孔子、認知的孔子的聚匯雜交,誰也對他的真實無法還原。如果說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那麼一千個中國人的心中,就有一千個孔老夫子。這就是同樣一個孔子,一會兒推崇備至、一會兒打翻在地的真正原因。遠的不說,五四運動砸爛孔家店和毛澤東發起的批林批孔運動,似乎還音猶在耳,而現在「孔子」又披掛上陣,站在國家博物館的門前。就算孔老夫子地下有知,亦未必知道自己身後的跌宕起伏吧?
直到現在,孔子仍是一位需要好好認知的人物。「聖人」也罷、「偉人」也罷、「至聖先師」也罷,這都是後人加給他的,他老人家未必認可。尤其當皇帝老兒,也一個個對他頂禮膜拜的時候,你就要特別當心,小心孔子成了他們手中的玩物。你想,孔子說過「有教無類」(《論語·衛靈公》),但以前哪個統治者給過窮人受教育的權利?所謂不因貧富、貴賤、智愚、善惡等因素,把一些人排除在教育對象之外,誰都有權接受教育,從來就是鏡花水月海市蜃樓,直到今天,也是我們奮鬥的目標之一。還有封建時代的那些貞婦烈女們,她們枯燈相伴、了此殘生,這種反人類反人性的做法,就沒有一點孔孟之道的毒害?孔子是說過不少好話,但他也曾說過「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的昏話(《論語·陽貨》)。那個孔子同時代的柳跖,就認為孔子「修文、武之道,掌天下之辯,以教後世,縫衣淺帶,矯言偽行」,目的是迷惑天下君主,夢想求取富貴,孔子才是天下最大的「強盜」。魯迅也說:「崇孔的名儒,一面拜佛,信甲戰士,明天信丁。」 (魯迅《且介亭雜文·運命》) 「要做事的時候可以援引孔丘墨翟,不做事的時候另外有老聃,要被殺的時候我是關龍逄,要殺人的時候他是少正卯……」(魯迅《華蓋集續編·有趣的消息》)由此可見,我們完全有理由捫心自問——我什麼要愛孔子?
當然,我不反對別人崇拜孔子,就像別人不能禁止我質疑孔子一樣。這只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但一個城市的雕塑作為城市規劃的組成部分,是否也應當通過法定的程序。記得去年年初,鄭州緊急叫停雕塑《金色的夢》表面「貼金」工藝,改用其他工藝措施完成剩餘工程,可人家那個項目,畢竟還經過了人大的審議。比照一下,我就不知道國博門前的孔子銅像,是否也有過立項論證的過程;投資25億元的國博改擴建工程,用在17噸的雕塑上面,究竟花了多少,納稅人是否應當心裡明白。此外,建造孔子雕像有什麼現實的意義,為什麼不能建造諸子百家的群像……如果不把這些告訴民眾,讓他們參與行政,我就認為某些人的思維仍然停留在亞聖「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的水平上,跟公民社會的差距甚大。另一方面,作為公民個人,作為國家的主人,你總不能老是接受一個既定的事實,就像「四人幫」愛說「按既定方針辦」一樣。至於什麼是既定方針,你是不知道的,人家也不讓你知道。這就不是公民的姿態,而是愚民的做派。從本質上說,也和上面孟子的 「天下通義」相通。自然,也就符合孔子 「唯上知與下愚不移」(《論語·陽貨》)的教誨。可是這樣一來,借用孔子的話說:「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未如之何也已矣」了(《論語·衛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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