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政治思想

政治理想 孔子生活在西周宗法禮制傳統較深的魯國,這時周王朝的統治權力已經名存實亡,諸侯間相互爭戰不斷,出現了「王道哀,禮義廢,政權失,家殊俗」的社會現實,「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成了那個時代的特點。社會矛盾的激化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人的精神和信念也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摧殘。這些共同構成了孔子政治思想產生的歷史淵源和社會條件,「仁」與「禮」是其政治思想的基本精神。 孔子的最高政治理想是建立「天下為公」的大同社會。「大同」社會的基本特點是:大道暢行,「天下為公」,因而能「選賢與能,講信修睦」,「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矝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陰謀欺詐不興,盜竊禍亂不起,這是一幅理想化的傳說中的堯舜時代的原始社會景象,也是孔子憧憬的最高理想社會。「小康」社會是孔子主張的較低的政治目標。「小康」社會的基本特點是:大道隱沒,「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與這種貧富不均、貴賤不等相適應,產生了一系列的典章制度、倫理道德,「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立田裡,以賢勇知」,相應地還要設「城郭溝池以為固」,由是,「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這種社會顯然沒有「大同」世界那樣完美,但有正常秩序,有禮、仁、信、義,所以稱為小康。這種社會實際上描述了「私有制」產生後的階級社會的「盛世」,是近期奮鬥目標。 孔子的「大同」社會、「小康」社會理想對中國後世影響深遠。後來不同歷史時期,不同階段的思想家提出不同內容的憧憬藍圖和奮鬥目標,這種思想對進步思想家、改革家也有一定啟發,洪秀全、康有為、譚嗣同和孫中山都受到其影響。 政治主張 孔子所處春秋末年,這時周王朝的統治已名存實亡。諸侯爭霸,戰爭紛起,社會處於新舊交替的大變革時期。孔子在政治上主張恢復周王朝的統治,從而達到社會的穩定。孔子說:「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蓋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季氏》),「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陽貨》) 孔子主張恢復西周盛世的周禮,認為要挽救「禮治」,首先要求統治階級成員要確實以身作則按周禮行事,以周禮來約束自己,這樣「犯上作亂」的事就不會發生。「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雍也》),「上好禮則民莫不敢不敬」(《子路》,「上好禮,則民易使也」(《憲問》)。但孔子也認為對周禮應該有所損益,《論語?子罕》記載孔子所說:「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眾。拜下,禮也。今拜乎上,泰也。雖違眾吾以下。」春秋時,出現了臣樂?君、子樂?父、少陵長、庶廢嫡等違背倫理的行為,出現了「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政在大夫」、「陪臣執國命」的僭越行為。因此孔子認為維護周禮,須從「正名」入手,認為「正名」是治國大事。他說:「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子路》),其作用在於用周禮的形式去匡正已經產生變化的社會。 針對春秋諸侯混戰的社會現實,孔子大力宣傳「仁」。《論語》曾從不同方面記載了孔子對「仁」的解釋,「仁」是他心目中為人、處世、接物、從政的最高準則。孔子對「仁」雖有多種解釋,但其核心則是仁者「愛人」(《顏淵》),「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雍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衛靈公》)。 孔子認為對被統治的勞動者實行寬惠,即實行德政。德政包括兩個相互聯繫的方面,即經濟上實行惠民政策,政治上對民寬刑罰重教化。經濟上惠民,使民「足食」,「所重:民、食、喪、祭」。主張「因民之所利而利之」,反對統治者無節制地剝削人民,過分的剝削會造成「不均」,「不均」是有國有家者的大患。政治上寬民,即反對實行「不教而殺」的純任刑罰的苛政,主張對人民要「道之以德,齊之以禮」(《為政》),反對「道之以政,齊之以刑」。(論語·為政)認為德化禮教能禁止犯罪於未萌,比行政命令和法律制度更具有效力。所謂「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道之以德」包括兩個方面內容:一是統治者必須推行德治,表現為寬惠使民,輕徭薄賦,省法輕刑。二是統治者為人民樹立道德榜樣,啟發民眾的心理自覺。「齊之以禮」又包括:一方面統治者要模範的遵守禮的規定,從而感化和影響群眾;另一方面是所有的人都應該用禮來規範自己,用禮來約束道德。這樣,德化與禮教的結合就能防止犯罪和反叛。孔子重教化,輕刑罰,但他並不否認刑罰的強制作用,他視德與刑為為政治德兩手,兩手都要重視。「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他認為政治寬厚百姓就會怠慢,怠慢了就要用嚴厲來糾正;政治嚴厲百姓就會受傷殘,傷殘了就要用寬厚的政策補救。孔子基於「性相近,習相遠」的人性論,認為犯罪可以通過德化和禮教來預防,罪犯可以通過仁德和禮義來教化,反對不教而殺,是道德教化為消滅犯罪的有效手段。認為審判和刑罰的目的在於消除爭訟發生的原因,而不在於殘酷的制裁,他的這一思想被後人歸納為「以德去刑」。 為了實行德政,孔子進而提出「舉賢才」的政治主張,《論語·子路》記載:「仲弓季氏宰,問政,子曰:『先有司,赫小過,舉賢才』」;又說:「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進而孔子把民意也列入了考慮之列。 孔子「仁」的思想以及由此而引伸出來的德政和舉賢主張,就其根本來說,起著維護等級制度的作用,但它突破了奴隸制度的「禮不下庶人」和用人上的「親親」原則,而且仁的思想中包含著惠民思想,順應了社會的進步,在當時具有重要的進步意義。 政治家修養 孔子評價子產說:「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公冶長》),認為他具備君子之道的地方有四個方面:自我修養,嚴肅認真;服事君王恭敬謹慎;教養人民多用恩惠;役使百姓合乎禮義。孔子通過對子產的評價,提出了作為政治家應該做到的四個方面的內容:嚴於律己;忠於君上;以恩惠教養人民;以道義役使百姓。這四個方面即包含對人對己,又包含了對上對下,是一個較為全面的評價和要求。正因為這樣子產使鄭國興盛起來,居相位22年,並得到人民擁護,同僚支持,國君的信任。孔子對此大加讚揚,表達了他心目中理想的政治家風範。 孔子提出「舉賢才」的主張,主張「學而優則仕」,從那些文化修養較高的人中挑選人才。認為「士」應當具備的標準是:「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述而》) 志於道,是孔子提出的「士」應具備的一種立志追求真理的精神。「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讀書人立志學習和追求真理,但又以吃穿不好為恥辱,同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麼好談論的。《論語》中的「道」,有道理、真理、正當的方法、做人的最高標準等涵義,志於道的「道」即指此而言。孔子對學習與追求這種道很重視,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語(《里仁》)。據於德,即以道德為根據。孔子重視道德的價值,主張根據道德來處理政事,進而形成了系統的德治思想。「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為政》),「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為政》),認為用德化來治理社會,人民不但知道廉恥,而且人心也會歸服,就像群星環繞著北極星一樣。他反對單純用刑罰行事,主張統治者用自己的道德榜樣來感化人民,對季康子云:「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顏淵》)依於仁,指以仁道為憑藉。「仁」是孔子思想的核心,他主張處理各種問題都要依靠仁道。對人,要「愛人」(《顏淵》),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衛靈公》),「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雍也》)。對己,要「克己」(《顏淵》),要「修己以敬」(《憲問》),「剛毅,木訥」(《子路》)。對事,要堅持真理,「當仁不讓於師」(《衛靈公》),甚至「無求一以害仁,有殺生以成仁」(《衛靈公》)。孔子最終的教育目的就是用仁道精神來培養「士」、「成人」、「賢人」等,其最高的政治理想就是追求仁道,以達到「天下為公」的「大同世界」。游於藝,「藝」是指孔子教授學生的禮、樂、射、御、書、數。六藝有高低之分,射御為「六藝之卑」,鄭玄稱之為「伎藝」,孔安國謂之「小藝」,孔子亦有「吾少也賤,故為能鄙事,吾不試,故藝」(《子罕》)。書、數在其時亦屬「伎藝」,惟禮、樂為藝之高者。於遊藝中達到禮治天下之目的,是孔子追求的理想境界。 子曰:「尊五美,屏四惡,斯可以從政矣」(《堯曰》),孔子認為君子治政應尊五美,而屏四惡。「五美」指「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堯曰》),即君子治政應提倡五種美德:給民眾以實惠而自己不多耗費錢財,合理安排百姓勞作而不使產生怨恨;欲行仁政而不貪求;安詳舒泰而不居功自傲;儀錶容貌威嚴、莊重而不兇猛。「四惡」指「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會致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堯曰》),屏四惡即強調為政應摒棄四種惡劣行經:不加教育便給以殺戮是為虐;只知苛求下屬完成事先不給予訓誡是為暴;先是怠慢其令,後突然限期,對誤期者又加刑罰是為賊;同是給民以財物,卻出手慳吝,猶如庫吏之作為,是為有司,皆非人君之道。 孔子還提出了君子治政應具備的其他的政治修養,如「在位謀政」,「士不懷居」、「安身取譽」、「善言心聽」等,這些政治思想對後世影響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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