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夫、馬頔、許知遠:一首歌,就是一個時代
自動播放這兩年,民謠迅速地從復甦到大熱,似乎迎來了八、九十年代後的又一個春天。在網路原創音樂平台與選秀節目的推動之下,我們這些無可依傍的現代人,又在民謠中找到了皈依。或浪漫激烈如李志,「輸得荒涼,死得牽強」;或憂鬱悵惘如馬頔,「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裡四季如春」。或是接續著家鄉風俗與地方語言,如五條人的海豐、西北的布衣樂隊;或是追懷嚮往「詩和遠方」,谷川俊太郎之於程璧、海子的《九月》之於周雲蓬、博爾赫斯的《界線》和張棗的《鏡中》之於鍾立風,北島的《一切》之於野孩子……一時百花齊放,盛況非常。隨之而來的是迅速的產業化。民謠熱是回到過去還是迎來新時代?那些各具風致的起承轉合輕吟淺唱里,到底還有多少源於生活發自肺腑的聲音?嘻哈、disco也開始復甦,民謠還能熱多久?「詩言志,歌詠言」,「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類似的古訓我們都耳熟能詳,民謠教父胡德夫與好友李雙澤提出的「唱自己的歌」的口號也言猶在耳,而時代也彷彿又迎來了新的輪迴。因此,鳳凰文化以「未央歌」的名義,邀您與民謠教父胡德夫一道,回到民歌的源頭,回到上一個民歌時代,回到其民間性的源流中,為中國現代民謠把脈。鳳凰網文化中心傾力打造的年度策劃《未央歌》,是民謠教父胡德夫的首檔人文音樂節目,共有九集短紀錄片。胡德夫在自己的作品及對民謠與流行音樂有深遠影響的音樂作品中,挑選九首具有特殊社會歷史價值、廣為傳唱的歌曲,通過對音樂背後故事的講述,回溯時代記憶,暢聊他對音樂、歷史與社會的觀察和理解。11月2日起每周四,鳳凰網首播。10月29日晚上,民謠教父胡德夫首檔人文音樂節目《未央歌》將在北京77劇場舉辦節目發布會。胡德夫、民謠音樂人馬頔、單向空間創始人許知遠、紀錄片導演張釗維、《未央歌》節目製片人杜鑫茂,將齊聚發布會現場,以「一首歌就是一個時代」為主題展開對話分享。現場觀眾將有機會提前欣賞《未央歌》樣片,體驗民謠音樂現場。點擊此處,報名參加
「民歌」與「民謠」一提起「民歌」和「民謠」,無論是音樂人還是聽眾都覺得剪不斷理還亂。是山丹丹花開紅艷艷,還是大武山美麗的媽媽?是亞細亞的孤兒,還是成都、南京、南山南北海北?如果回到最悠久的傳統中去尋找,我們會發現它們本是同源之水,如今也是殊途同歸。在原始社會裡,先民在狩獵、祭祀、求偶等活動中創造了最原初的音樂。上古文獻中對民歌最早的記載,便是這樣一首《彈歌》:「斷竹,續竹;飛土,逐肉。」《詩經》中的《國風》,便是當時北方的民歌。《伐檀》、《碩鼠》便生鮮淋漓地展現了當時的勞作與情愛;公元前四世紀出現的《楚辭》,收存的民歌都極具楚地特色與浪漫主義。六朝樂府豐富了句式和體例,長短句、五言七言開始出現,《孔雀東南飛》和《木蘭詩》流傳至今,人們依然熟而能誦, 「相和歌」的出現又增加了樂器伴奏,開創了說唱、戲曲的先河;此後的唐代樂舞、宋詞、元曲、明清牌子曲,更加廣為人知。雖然這些音樂的曲調、句式、風格無限豐富,但都承載了時代情緒與民間關切,歌為心聲,古已有之。那麼應該如何定義我們時代的民歌?被稱為「民歌之母」的陶曉清說:只要唱歌的人是發自真心地唱自己的歌,走下舞台的歌者又能和台下的人坐在一起享受音樂,他們唱的就是民歌。是的,沒有必要去區分這些歌者慣用的樂器是木吉他還是鋼琴,創作的靈感是先輩記憶還是個人經驗,歌詠的對象是故鄉還是遠方,甚至在現代範疇內也無需將「民歌」與「民謠」做嚴格的區分……醉能同其樂,醒能詠以歌者,民歌也。
台灣現代民歌運動現代民歌的濫觴,則要追溯到台灣民歌運動。60年代,伴隨著台灣政治經濟的西化,「現代主義」成了當時文藝界的主流,西洋音樂大量湧入,幾乎每個歌手都會唱《我們是一支美國樂隊》這樣的西洋歌曲,而物質的豐裕與精神的空虛,又導致當時的台灣原創歌曲「主題多為燈紅酒綠、浪子心聲、酒廊怨婦」。70年代的台灣,先後經歷了日本和美國的斷交,從五大國之一的幻夢中醒來,重新審視自己作為「亞細亞的孤兒」的身份, 「本土化」運動愈演愈烈,在文學上表現為鄉土文學運動,在音樂上則是現代民歌運動。1972年的夏天,胡德夫在「哥倫比亞使館」咖啡館駐唱,李雙澤演唱了陳達老人記錄的恆春民歌《思想起》,胡德夫應和以父親常哼的卑南民謠《美麗的稻穗》,從此李雙澤和胡德夫開始「唱自己的歌」,胡德夫寫了《牛背上的小孩》、《大武山》,李雙澤也寫了《少年中國》、《老鼓手》,後來楊弦也加入,寫了余光中的詩《鄉愁四韻》。1975年,楊弦和胡德夫在台北中山堂舉辦了「中國現代民歌之夜」演唱會,這一年也成為了「台灣民歌紀元年」。1976年,在淡江大學的一次西洋歌曲演唱會上,李雙澤拿著一瓶可口可樂上台,發出了最具台灣自覺的一問:「無論歐洲美國還是台灣,喝的都是可口可樂、聽的都是洋文歌,請問我們自己的歌在哪裡?」隨即將手中的可樂砸落在地。這一事件隨即引發了社會各界關於的討論:我們是誰?什麼是自己的歌?
1977年,陶曉清邀請楊弦,吳楚楚,韓正皓,胡德夫等歌手合錄了一張名為《我們的歌》的合輯,所有作品從詞曲到演奏都由這些年輕的音樂人獨立完成。在此影響下,侯德健、羅大佑、葉佳修等一系列對音樂、社會有抱負的年輕人都投身於民歌的創作中。1977年到1980年所舉辦的四屆金韻獎民歌大賽,則真正使得民歌走向大眾,口耳相傳。1979年,齊秦推出了三毛作詞的《橄欖樹》,侯德健創作出後來又被李建復演唱的《龍的傳人》,蔡琴也推出了改編自席慕蓉的《出塞曲》。也是在1979年,歌唱家朱逢博率先將台灣的校園歌曲《橄欖樹》、《踏浪》、《我們情詩》等一大批歌曲介紹到內地,並於次年演唱了內地作曲家谷建芬創作的《清晨,我們踏上小道》和《腳印》,拉開了大陸校園歌曲的帷幕。到了八十年代,發展主義帶來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台灣也迎來了「黑色浩劫」,影片《浩劫後》帶來了社會的普遍恐慌,台灣樂壇也湧現了一系列批判現實主義的創作。羅大佑率先對過去的民歌樣式做出了反叛,融入了多種音樂元素。次年推出的《未來的主人翁》,更是對台灣社會的種種現狀做出了淋漓盡致的披露。至此,雖然民歌的形式已經融入了多種元素,但「唱自己的歌」已經成為了時代的主流,民歌運動的初衷也已達成。
與此同時,大陸的流行音樂剛剛走出紅歌時代,1983年,歌手成方圓翻唱了《童年》,大陸聽眾開始聽說羅大佑的名字,這也是港颱風音樂風靡之先河。1985年,羅大佑與李壽全、張艾嘉自發組織了60多名華人歌手,演唱呼喚民眾的作品《明天會更好》。在此影響下,100名大陸歌手在第二年集體演唱了《讓世界充滿愛》,並在北京首都體育館舉辦群星演唱會。在這個演唱會上,小號演奏者崔健跳上舞台,演唱了一首《一無所有》,不經意開啟了大陸歌壇的搖滾時代。隨後的1987年,台灣社會迎來了解嚴,一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就此落幕,風起雲湧的民歌運動也功成身退。這一時期,走出紅歌時代後的大陸,迎接著港台新風的湧入,崔健、郭峰、唐朝、魔岩等搖滾音樂唱出了年輕人的心聲,同時還流行著一股原生態的西北風,「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大陸自己的民謠,正從以上多種音樂形式中汲取著養分,醞釀於校園中,1994年4月,一盒名叫《校園民謠Ⅰ》的盒帶由大地唱片公司發行,高曉松創作,老狼演唱的《同桌的你》和《睡在上鋪的兄弟》風靡一時,同一時期積極創作的民謠歌手還有葉蓓、郁冬、小柯等人,1996年的《青春無悔》,更是將校園民謠推向了巔峰。2000年後,民謠熱回落,仍在堅持創作的民謠歌手有朴樹、許巍、水木年華等人。隨著城市化的不斷發展,一些音樂人在繁忙的現代社會中,在鋼鐵和高樓的叢林里,以平民化的語言、樸實的敘事口吻和簡潔有效的配器手法,表達著簡單的心聲,城市民謠也應運而生,反映社會問題的民謠也不斷湧現,與校園民謠一道,融合了多種流行元素與民謠的古老特質,構成了現代民謠的主要面向。
民謠教父胡德夫80年代以後,當年的民歌運動健將們或轉行、或離世、或迎合著新的音樂潮流繼續前行。民謠教父胡德夫,這些年都在做什麼?在參與1984年海山煤礦爆炸的救援之後,眼見同胞罹難,痛乎原住民的弱勢,決定暫停唱歌,全心投入為原住民運動中,以聲音、文字和行動的方式提出訴求:正名、還我姓氏、還我土地。1987年,台灣解嚴,民主運動告一段落。胡德夫又重新開始了創作,但依然堅持唱原住民的歌。原住民運動也催發了胡德夫的創作,《為什麼》是對大社會發出質疑,《最最遙遠的路》是告訴漂泊異鄉的孩子們別忘了回家,《大武山美麗的媽媽》則是對原來美麗的部落被解構時的警惕,與持續十年的「還我土地」運動互為表裡。從牛背上的孩子到台灣民謠教父,不變的是對部落和音樂的赤誠。用周雲蓬的話說,胡德夫,意味著黃鐘大呂、熱愛自然、關心民間疾苦、磊落向上、大丈夫氣。一首《飛魚·雲豹·台北盆地》,胡德夫寫了20年。直到2005年,他才出了人生中第一張專輯《匆匆》,滿是對當年民歌運動戰友們的懷念。2011年推出的《大武山藍調》,同名歌來自外祖父的傳唱,基本精神是「唱不完的歌」。 2014年,《芬芳的山谷》中那首《大地恍神的孩子》,他也整整寫了4年。用胡德夫的話說,就是「偉大的民歌手全部是在為人說話的歌手」。在他看來,「民歌不只是唱起來很好聽的歌,而是你接觸的環境,你看到的事情,你所在群體的生活狀態,或者是大家對未來的美好希望和憧憬。即便是簡單的詞語,都代表著周圍和生命的一種敘述。沒有生活化的音樂,很難被稱為民歌或者民謠。…… 民謠就是一個民族或是一群人表達意見、發出聲音的方式,不管是對政治的態度,還是對自己生存發展條件的訴求,還是對基本尊嚴的要求,不論是黑人民歌還是我們的歌,都可以看到發言的痕迹。這才是最重要的」。
唱不完的《未央歌》「中國現代民歌之夜」演唱會,距今已有四十餘年。以楊弦、吳楚楚等為代表的「中國現代民歌」,以李雙澤、胡德夫、楊祖珺為代表的「民間音樂」,以李建復、蔡琴、齊豫等為代表的「校園歌曲」,轟轟烈烈的民歌運動雖然伴隨著商業選秀等元素的介入、時代痛點的轉移而逐漸失落,但其後接續著校園民謠,以及多種音樂形式的不斷加入,我們可以看到從羅大佑到老狼,從朴樹到周雲蓬、萬曉利和馬頔,再到中國當下的「民謠熱」的清晰脈絡,民歌精神代代相承、民歌作品大量湧現,無數的民謠音樂人依舊在民歌時代的精神遺產中汲取養分。四十餘年,民歌未央。鳳凰文化策劃的視頻節目《未央歌》以胡德夫的回憶與歌唱為主線,勾連出一個時代的風起雲湧。11月2日起,每周四播出一集,民謠教父胡德夫以九首廣為傳唱的民謠為線索,回溯時代記憶,講述音樂背後不為人知的故事,在時代的長河中打撈民謠音樂人代代相承的價值。「未央歌」一詞,取自鹿橋所作的同名長篇小說《未央歌》。小說描繪了抗戰時代的青年生活與理想故事,滿足了遠離戰火的人們對於那個時代浪漫的文化想像,風靡整個六十至八十年代的台灣,恰是本土意識覺醒,民歌風潮雲涌的時期。鹿橋曾解釋,「未央」引自漢磚上所書「千秋萬世、長樂未央」,即「過去的來源不知道,未來的結尾也不清楚」。未唱完的民歌,未講完的民歌故事,以及薪火相傳的民歌精神,就是《未央歌》。胡德夫說,「那時候不知道另外一個時代已經在我們腳底下。雖然我是個從鄉下山谷里來的凡夫俗子,但是我碰到了許多很精彩的人,精彩的事情。我居然沒有從我身邊擦身而過,不知不覺地進入了一個時代,再進入一個時代,原來我腳底下已經走過了好幾個時代。在現在這種遍地是歌的時候,很多孩子都想要去了解以前的歌,我們過來的歲月,帶著我們時代的腳步,我覺得很值得告訴年輕人。」
一首歌,就是一個時代民謠教父首檔人文音樂節目《未央歌》發布會時間:2017年10月29日19:00-21:00地點:北京77劇場(北京市東城區美術館后街77號)嘉賓介紹胡德夫,民謠之父,台灣原住民運動先驅。1973 年胡德夫舉辦了台灣史上第一場個人演唱會。胡德夫與好友李雙澤共同倡導的「唱自己的歌」口號,掀起了最早的民歌運動,至今仍對影響華人音樂發展有深刻影響。2005年4月,胡德夫首張個人音樂專輯《匆匆》,獲得台灣流行音樂百佳專輯第2名。馬頔,民謠音樂人。2011 年,馬頔在豆瓣組織起一個名叫「麻油葉」的民間音樂廠牌。2014年9月,馬頔首支正式單曲《南山南》一經推出便走紅網路。2015年2月,豆瓣音樂人公布了第四屆阿比鹿音樂獎獲獎名單,《南山南》獲得年度民謠單曲。許知遠,學者,單向空間創始人。張釗維,紀錄片導演,陽光衛視製作總監,CNEX基金會製作總監。代表作品:《衝天》、《誰在那邊唱自己的歌》等。杜鑫茂,《未央歌》節目製片人,鳳凰文化《春天讀詩》項目總導演。紀錄片作品:《歸來的局外人》、《京城的維吾爾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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