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傷肝？正常喝的話並不會，但要小心保健品

看到新聞里說含綠茶成分的減肥產品會造成肝損傷，不知道你是否對自己平時喝的茶和飲料產生過疑慮？前幾天，歐洲食品安全局（EFSA）發布了關於綠茶兒茶素安全性的科學報告^[1]，主要研究了兒茶素潛在的肝毒性。調查的起因是，一些病例報告和干預試驗觀察到，攝入綠茶兒茶素和肝臟轉氨酶升高之間有關聯，而轉氨酶升高可能提示肝功能損傷。

在梳理研究證據以後，這份報告的主要結論是，每日攝取800毫克或以上兒茶素（準確來說是EGCG，後文會解釋）可能會導致轉氨酶升高。不過，如果把這樣的結論解讀為「喝綠茶傷肝」，那就是斷章取義了，因為正常喝綠茶不太可能攝入那麼多兒茶素。倒是吃綠茶保健品的人得留心了。

正常喝茶的人可以放心了。圖片來源：123rf.com.cn正版圖片庫一些減肥產品里的兒茶素曾引發肝損傷

兒茶素是茶葉中黃烷醇類物質的總稱，是茶多酚中最重要的一種，約佔各類茶中茶多酚含量的75%—80%，它賦予了茶苦澀的口感。由於製作工藝的差別，各類茶中兒茶素的含量不同，未經發酵的綠茶中兒茶素含量最高。

兒茶素可以進一步分為四類：表兒茶素（EC）、表沒食子兒茶素（EGC）、表兒茶素沒食子酸酯（ECG）和表沒食子兒茶素沒食子酸酯（EGCG）。其中EGCG是茶中含量最高的一種，占綠茶中兒茶素總量的70%—80%，很多研究也是以EGCG的攝入量來替代兒茶素展開的。

綠茶及其製品的肝毒性的說法，最初來自一些減肥產品。2003年，一款含綠茶成分的減肥產品Exolise退市，原因是上市後報告了13例肝損傷病例，發生率為每售出10萬盒產品有1例肝損傷。從此以後，更多含綠茶成分的減肥產品由於疑似肝毒性而被召回，而綠茶和肝損傷關係的研究開始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

EFSA通過檢索發現了38項研究綠茶兒茶素（EGCG）和轉氨酶關係的人群干預研究。

其中，26項研究沒有觀察到轉氨酶的變化（沒有升高也沒有降低），這些研究干預組的每日EGCG攝入量在100—857毫克之間，干預時間最短10天，最長一年。

9項研究觀察到了轉氨酶的變化，其中1項研究干預組和對照組轉氨酶升高的發生率一樣，1項研究對照組轉氨酶升高發生率高於干預組，還有2項研究乾脆沒有對照組，所以這4項研究都不能證明攝入EGCG引起轉氨酶升高；另5項研究觀察到了干預組的轉氨酶升高發生率高於對照組，其干預組攝入EGCG劑量為每日800—1600毫克，干預時間4—12個月。所以，只有在每日EGCG攝入量大於800毫克的情況下，才有可能觀察到EGCG引起轉氨酶升高。

上面的35項研究都是在普通人群中進行的，另有3項研究的研究對象是非酒精性脂肪肝的人群，干預組每日EGCG劑量為157—800毫克，干預時間為3—6個月，其結果是，和對照組比起來，干預組的轉氨酶並沒有上升。

以上是EFSA對人群干預研究證據的定性總結，而定量總結的結果來自2016年的一篇綜述。該綜述納入了34項研究，定量合併了4項研究的結果，發現攝入綠茶提取物並不能導致轉氨酶升高。這些研究中的EGCG每日劑量差異很大，從500毫克到1600毫克都有，干預時間為10天到半年。

綜合這些定性和定量證據，EFSA的結論是，目前為止，沒有證據顯示，每日EGCG攝入量在800毫克以下會導致肝損害，而每日攝入量超過800毫克則可能會引起轉氨酶升高。但是，這裡的800毫克可能不是EGCG肝毒性的真正閾值，因為那需要嚴格的劑量反應關係的研究，而這方面的研究還是暫缺的。

另一方面，EFSA懷疑，綠茶製品導致肝損傷可能是由於產品受到雙稠吡咯啶生物鹼（PA）的污染。PA是一種廣泛存在於多種植物中的化學物，其肝毒性是比較確定的。所以，在綠茶製品的製作工藝中應嚴格控制和降低PA的含量。

綠茶製品製作中的污染也可能是造成肝損傷的原因。圖片來源：maxpixel.net日常喝綠茶沒問題，保健品要留心

綠茶兒茶素的主要攝入途徑有三個：一是沖泡綠茶，二是綠茶飲料（含綠茶提取物），三是膳食補充劑（含濃縮的綠茶提取物）。

那800毫克EGCG是多少呢？根據EFSA估計，100克（乾重）綠茶約含有EGCG 7000毫克，100克綠茶茶湯約含有EGCG 70毫克，當然不同品種的綠茶中EGCG含量肯定有差異，這裡只是個平均值。簡單計算一下就是，要攝入800毫克EGCG，需要完全攝入11克乾重的綠茶茶葉，或者喝下1100克綠茶茶湯——注意這裡指的是直接干嚼生吞干茶葉，喝頭道茶的茶湯。另外，攝入其他食物（比如蛋白質）也會影響EGCG的吸收。

EFSA的數據顯示，歐洲成年人每日綠茶EGCG攝入量平均值為321毫克，一個每日EGCG攝入量達到866毫克的人，已經超過95%的人群。至於中國人群的EGCG攝入水平，我暫時還沒找到相關調查，但找到了飲茶行為的調查^[2]。研究發現，中國每周飲茶的人中，男性每日的茶葉消耗量平均為4.5克，女性為3.0克，都遠遠低於800毫克EGCG對應的量。

所以，如果你平時只是喝喝沖泡的綠茶，就放心照常喝吧。

那麼綠茶飲料呢？一項研究^[3]測量了市面上常見的綠茶飲料的茶多酚含量，發現最流行的兩款飲料中，茶多酚含量分別為每千克1121毫克和930毫克，換算成EGCG量，分別約為680毫克和523毫克。而且，綠茶飲料開蓋後，會有部分茶多酚氧化，EGCG含量會進一步降低。所以，即使一天喝1千克（約1升，兩瓶）這樣的綠茶飲料，EGCG的攝入仍然在800毫克以下，倒是該注意同時攝入的糖分和其他添加劑。

最值得留心的是保健品。假如你在吃含有EGCG、兒茶素、茶多酚等綠茶提取物的補充劑，那就需要仔細看看標籤，算算自己一天的EGCG攝入量了，尤其是如果同時還有其他來源的EGCG攝入的話，更要注意風險。

這些補充劑能否實現宣稱的「功效」，是另一個問題。但吃之前，至少應該明確相應的風險。圖片來源：aixklusiv/pixabay

總結下來就是，日常飲用沖泡的綠茶或綠茶飲料，並不需要擔心肝損傷的問題，但對於含濃縮綠茶提取物的補充劑，則要提高警惕。（編輯：odette）

1. EFSA ANS Panel, Younes M, Aggett P, et al. Scientific opinion on the safety of green tea catechins. EFSA Journal 2018;16(4):5239, 89 pp. https://doi.org/10.2903/j.efsa.2018.5239
2. 李夏, 呂筠, 郭彧, 等. 中國慢性病前瞻性研究: 10個項目地區成年人群飲茶行為特徵差異分析. 中華流行病學雜誌 2015;36(11):1195-9.
3. 孟曉華.市售茶飲料茶多酚含量的研究.食品安全導刊 2016; 82:70-1.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