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差，我的錯嗎？——房樹人連續案例（4）

來自專欄兒童美術7 人贊了文章

大家好！我叫周勇，是張涵詩老師房樹人投射分析體系的督導組教員。在具體的解圖實踐中積累了蠻多的素材，現在突發奇想地想將過去遇到的圖用文字的方式記錄下來，所以接下來大致會以一周到二周的間隔頻率推出一篇房樹人分析文（文圖都經過當事人的許可），當然也歡迎對此感興趣的同道將圖發過來，我們一起討論。文章末尾有我們收集房樹人素材一般的格式，歡迎大家加入哦。

這幅圖的畫者是一位11歲的男孩，小學五年級。畫畫的起因是孩子的母親懷疑孩子智力有問題，到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一切正常，相關智力測驗也做過，但由於孩子不太配合，測試結果沒有解釋上的意義，這回聽說房樹人也有測試智力的效果，所以就有了這幅畫。孩子的母親之所以會懷疑孩子的智力有問題是因為孩子的課業成績非常的差，一般的差也不會去懷疑有智力方面的問題，真的是差到令人髮指的程度，100分的卷子，經常只能得到個位數的成績。個位數是個什麼概念？曾經有個段子，一張答題卡放在地上，用腳踩一下，然後放到讀卡機里，一般也能有二三十分。因此，孩子的母親十分的焦慮，也做過很多努力和補救，給孩子報了很多的補習班，不說期望表現優異，但至少能及格幾回吧，可是孩子的成績始終很穩定，這使孩子的母親萬分沮喪，似乎智力有缺陷成了她「最後的稻草」。

那麼孩子真的有智力上的問題嗎？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來看看這個小畫者畫的都是什麼。據畫者本人介紹這是一個軍營，位於中間的房子就是營房。營房左側長長一條是梯子，緊急的時候可以從梯子下不用走樓梯，梯子邊上一個大大的對話框一樣的東西是說營房已經被外星人入侵了，而營房裡的士兵已經中了毒氣昏迷不醒。營房左下角一群人是一名教官在給一隊士兵訓話，頭上有問號的是沒聽懂，驚嘆號的是聽懂了表示驚訝。在士兵的左側一個大格子是武器庫。在營房的右側是一個士兵在砍樹，樹的右側是一輛坦克，坦克上是士兵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外星人。營房的上方是入侵外星人的飛碟和趕來支援的運輸機和直升飛機。

相信即便不太了解房樹人的讀者，在看到這些繪畫內容的時候也不會認為這個孩子可能存在智力上的缺陷，因為至少從畫面的表現力來說，孩子內心是豐富的。這個確實是一個強有力的證據。這個年齡階段的房樹人圖的一大特徵就是類似這種充滿畫面的表達（不同年齡階段的房樹人圖的表達模式詳見《顫慄的魔方——房樹人連續案例（3）》）。也就是說，單從這一證據出發，這個小畫者的心智發展水平就應該是處於正常範圍內的，所以智力有缺陷的懷疑可以首先被排除。不僅如此，從整體畫面的感受上來說，其所表達出來的豐富的想像力以及諸多小場景拼接起來瑰麗的宏大的敘事視角，這不是一般孩子能夠做到的。而且除了整體上大的感受外，在繪畫細節上，比如飛機機翼與機身、營房與煙囪之間的遮擋關係的表達，說明這個小畫者對於細節的觀察十分到位，其現實感是非常優秀的。我們大腦最重要的功能是什麼，就是對於外界客觀現實的反映，反映得越真實越精確，也就說明這個大腦的狀態越良好，而這個小畫者通過畫所表現出來的這方面能力應該說是高於自己這個年齡群體的平均水平。因此，可以肯定的說這個孩子非但智力上沒有問題，而且應該是優秀的，至少說是不低的。那麼問題也隨之而來，既然智力方面是沒問題的，那孩子的學業成績怎會表現得如此槽糕呢？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潛藏在圖中。

畫面中有一個元素重複出現多次——國旗，在營房、直升機、坦克各出現一次，這個元素的反覆出現似乎提示著我們它的重要性。那要解讀國旗這個元素在小畫者自身的象徵體系中所代表的意義，我們首先要先去理解國旗本身所具有象徵含義。

國旗左上角是一顆大星，代表我黨，周圍四顆小星，代表「工、農、兵、學」（也有人理解為「士、農、工、商」），小星圍繞在大星周圍，呈「眾星捧月」之勢，很明顯地體現出我國政體的特點。在了解了正版國旗之後，再回過頭來看看這個小畫者所畫的國旗，相比較正版的國旗，小畫者的國旗呈現兩大特點：一是大星星與四顆小星星的大小差距要遠遠小於正版國旗；二是大星星與四顆小星星的位置關係，一個是呈並排狀的，一個則是眾星捧月的。這兩個特點說明了什麼呢？其實這兩個特點歸根結底是一個中心思想，什麼思想呢？就是把國旗的象徵意義反過來理解，國旗是「眾星捧月」，小畫者的「國旗」就是兩兩對抗。正因為是兩兩對抗，所以才會呈現像排兵布陣一樣，一字排開、相互對峙的狀態。同時我們也能夠理解為什麼小星星變大了，因為要與大星星相對抗，不大一點，或者說不把自己吹胖點怎麼行。這個我們在動物世界也經常看到，比如把有些動物受驚嚇後會把毛髮豎起來，再比如眼鏡蛇頸部皮褶的張開，都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大一點好恐嚇對方。從中我們也能很自然的推出，這顆大星星代表的應該是畫者的母親，而四顆小星星則是他自己。而畫中呈現的對抗模式就是孩子成績不好的根本原因，孩子通過學業成績來間接地對抗母親。

作為一個旁觀者我很能理解孩子這樣的行為。因為畢竟只是一個11歲的孩子，生活上、精神上很大程度都需要母親的照顧，因此儘管在對母親的管教上有諸多不滿，但直接對抗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再加上是父母在幾年前離異了，這就迫使自己在生活上更加地依賴母親。而母親迫於生計，工作更加繁忙，使自己對於孩子的照顧也越來越缺乏耐心，管教也越來越趨於簡單粗暴。那怎麼辦呢，既然不能正面對抗，就只能曲線救國了，媽媽對什麼最在意？很顯然是孩子的課業成績，那就用這個來打擊母親，而且母親不是很要強、很要面子嗎？那就用極差的成績使母親丟臉，因為我是你的孩子，我差就等於你差。此外，成績差了必然引起老師的關注，老師肯定會找家長，平時媽媽說孩子，孩子沒法還嘴，現在讓老師來說母親，媽媽也沒法還嘴，總而言之，就是讓你也嘗嘗這個有苦說不出的味道。單從這個攻擊選擇的方式上來看，我們也不難體會到孩子的「智慧」，所以「智力有問題」究竟是誰的需要呢？

當然我們在畫面分析的時候常常說的一句話——孤證不為證。因此，只是從國旗的象徵意義上來說明孩子與母親之間存在對抗似乎單薄了些，那有沒有其他的證據呢？當然是有的，其實整張畫面都在提供這方面證據的支持。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畫面里國旗的象徵意義的內在的核心是什麼？對抗模式！而畫面整體的表達就是兩兩相對的對抗模式，而且是「上對下」、「強對弱」的狀態，從最左側的教官訓話——上對下，到外星人與地球人的對抗——強對弱，幾乎每一個場景都在表達「對抗」這一主題，這與圖裡國旗中大星星與小星星的對抗模式是一致的。唯一有所區別的是對抗的結果，即從左側完全被外星人虐殺到最右側的實現對外星人的逆襲。有意思的是，這樣從左側到右側的狀態恰好與小畫者現實的狀態相一致，即對母親控制的反抗從無力到全面反擊的狀態，而反擊最大的武器就是小畫者自己的成績。

說到這想必大家也都明了了，如果母親對待孩子的態度不改變，那孩子成績糟糕的狀態就很難改變，因為孩子在用成績做武器的抗爭中一直是贏的，相當於每一次成績差所造成媽媽的沮喪感是對孩子下一次成績繼續差的強化。由於這個強化是前後承接相互疊加的，因此十分牢固，很難被打破，除非孩子自己哪天能清楚地意識到這樣的對抗方式在打贏母親的同時把自己也打爛了，因為畢竟現在是學習的黃金時期，錯過了就錯過了。不過話說回來，你說孩子對現在的模式真的一點意識也沒有嗎？很明顯不是的，那個正在砍樹的人就是小畫者對自己狀態的象徵性表達，因為樹在房樹人中就是人格的象徵和投影，砍樹相當於是自我毀滅的象徵；當然這裡也可以看作是母親的不良管教方式對於孩子人格的摧毀，不過這些並沒有被孩子所真正意識到，只是通過繪畫的方式用象徵的手法將其從潛意識裡釋放出來。而上面不同角度的解釋可以看作是不同維度上的解釋在紙面的二維投影，而我們的分析其實就是逆向推導的升維過程。

統合型房樹人測試指導語：

！請您用2B鉛筆在一張A4白紙上任意畫一幅包括房子、樹、人物在內的畫，想怎麼畫就怎麼畫，但是要求必須認真地畫，不要採取寫生或臨摹的方式，也不要用尺子，時間不限，也允許塗改；畫完以後請寫上自己的姓名、性別、年齡、文化和職業！

以下為我們一般情況下會收集的基本信息：

畫者信息

繪畫日期：

繪畫原因：（比如出於什麼原因畫了這幅房樹人，或因何事想要分析自己的房樹人）

性別： 年齡：周歲 學歷： 科（專業） 職業：

職業狀況：

婚姻狀況：

家庭狀況：（指原生家庭情況，父母兄弟姐妹，成長狀況等）

特別狀況：（例如特別的人生經歷、事件等）

HTP信息

畫前準備：

繪畫時間：分鐘

繪畫順序：

繪畫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