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房產證求婚, 虐的不僅僅是單身狗

6月18日，吉林長春工程學院畢業典禮上，一大四男生在舞台上掏出房產證複印件，向女友求婚。在現場同學和老師的集體見證下，女生當場感動哭泣並答應求婚。

首先，祝福這對新人。希望他們能克服將來的人生道路上的風雨，一起攜手白頭。表達愛意的方式不拘一格，既然鑽戒可以，包包可以，那一套房子從理論上說也不是不行。正如男生所說，這個房產證表達的更多是誠意，「房產證就是告訴她，我一切都準備好了。」畢竟，在當今，一套房子對婚姻的意義不言而喻。男生有這樣的初衷，故事的開頭應該還是美好的。

求婚現場，舞台很都市劇。

用房產證求婚，可能是該新聞最受爭議的部分。不同的觀眾，可能有不同的看法，這裡我不想做判斷評價，畢竟事情可以有很多維度。我想提到的，是很多年前我親眼目睹過的一場求婚，是在一場大學的畢業典禮上，非常浪漫，非常感人，讓我回憶至今。

那場求婚發生在2001年，當時的畫風是這樣的：

那是2001年的夏夜，正是畢業季。97級的師兄師姐就要告別校園。畢業晚會在一個飯堂的二樓進行，設施也比較簡陋。R師姐是學生會文藝部的骨幹，上台唱了一首歌，好像是林憶蓮的《至少還有你》。可是，當晚師姐好像發揮失常，從頭到尾都沒有找對調，當時台下噓聲一片。然而，就在歌唱到一半的時候，觀眾席忽然騷動起來，L師兄拿起一束花，向師姐求婚了。場面很震撼，大家都很激動。師兄很帥又有才華，師姐也很漂亮，郎才女貌，相當般配。記得最後系主任還出場，講了不少祝福的話，現場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後來，我才知道L師兄背後的辛酸故事。這個故事別說房產證了，L師兄當時連工作也沒有落實。出自寒門的他，並沒有什麼背景，更沒有顯赫的家庭資產。但是，L是個很努力的人，相當有才華，還當過系學生會主席。師姐拒絕了很多人，唯獨是看上這個窮小子。這個故事似乎很老套——但它卻是真的。

這個故事最後有美好的結局：他們一起去了一個小城市，都當上了公務員，小日子也過得不錯。小城市的房價不高，他們的日子也很愜意。L還經常在那個城市的報紙上寫點文章。我們總覺得他們是神仙眷侶，是我們羨慕的對象。

之所以要講這故事，是我相信，沒有背負「房「、」車」的愛情在現實中還是有的。當然，放在今天，它很稀缺。然而，越是這樣，人們越是津津樂道。這個故事中，沒有房產證，沒有豪車，沒有現實考量。故事的全部就是L，一個寒門子弟。他全憑自己的能力，帶著師妹殺出重圍，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小確幸。在現代社會婚姻不堪一擊的時候，他們的愛情堅如磐石。誰說烏托邦就不存在呢。這種情投意合的愛情，恐怕比很多功利婚姻要美滿得多吧。

L的求婚，與房產證的求婚，都關乎愛情。一個更浪漫，更烏托邦，另一個更務實，但可能也過分務實了。也許，這是時代的不同。二十年前的人們更相信夢想，相信愛情，相信未來，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改變很多。但今天，人們變得實際得多，也精緻得多。這種變化不能說是好是壞，但以「房」示愛是不是讓人覺得有些意興索然。

那個年代火得一塌糊塗的電影《Titanic》，由男屌絲Jack撩到了一個富家女Rose.

我有些懷念那個「芙蓉還沒有紅，菊花還是朵花」的時代。寒門學子還沒有被貶成「鳳凰男」，艱苦樸素還是種美德。當時也沒有人大談，「寧可在寶馬上哭，不在自行車上笑」。那還是「有情飲水飽」的時代，還是泰坦尼克號上的窮小子Jack成功泡了富家女Rose的時代。跨越階層的愛情還是受到祝福與肯定的，畢竟真愛無敵！但是，也就是這麼幾年，形勢發生了逆轉，現實考量擊敗了愛情最初的純美，「有情飲水飽」已經成為了笑話。從電視劇《蝸居》到《歡樂頌》，將美好的童話故事撕得鮮血淋漓。

如今火得一塌糊塗的都市劇《歡樂頌》，告訴我們的是，真愛又如何，無力就是無力。

現實社會發生的種種故事，都會投射到校園，影響大學生的人生抉擇。今天，我們可以看到，年輕人從擇業到擇偶，觀念都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可否認，經濟背景的「落差」已經出現。有的學生家裡幾套房，找不到工作還可以啃老；有的學生家在外地，註定了要賺錢買房。同樣是畢業，卻走向不同的人生。我想，這可能就是「房產證」求婚的背景土壤吧。在故事主角抱得美人歸的同時，我想會有多少像當初L師兄那樣有才華有能力，卻出身「寒門」的上進青年，讀到這個故事後百般滋味在心頭。

顯然，沒畢業的大學生，買房的錢來自父母。這就出現了一個無法繞過去的議題：拼爹。在微博的留言中，除了一些祝福的話外，多少也存在著一些不忿與糾結。不少「四無青年」就在揶揄，這是高段位虐狗，而且虐的還不僅僅是單身狗。對於很多無房青年來說，求個婚也壓力山大啊。將希望寄託於未來的奮鬥上，又有幾成把握呢？

不可否認，房價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這些年，一個限購政策，讓多少親密夫妻毅然選擇「離婚」，就為了一個買房資格。一紙婚姻畢竟比不上諸多現實的考量。在實用主義的主導下，婚姻又如何，愛情又如何，畢竟，多買一套房，可能就能獲得成倍的經濟收益，讀個書、打份工，又有多少收益呢？

我一個朋友，在美國辛苦8年，獲得博士學位。她一個姑媽說，你搞了這個破證書有啥用，換成房產證還差不多。

不是愛情貶值了，也不是婚姻功利了，而是房產證太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