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長篇連載七]他們的來生——獻給所有的器官移植者

他們的來生

作者:子規夜啼

六 、七:

黃昏,省移植中心來了一位明眸皓齒的美人,她的到來令有些沉悶的18樓明亮了不少。她穿過白亮的過道,徑直來到了54號床的病房外,她未敢進去,只在門外探頭探腦,興奮地朝病房裡叫了一聲:「楊嬌,好些沒有?」一口純正的普通話,能夠把普通話說得又脆又甜的人,就只有她了,聲音甜美得像唱歌,又像她這個人一樣漂亮。 「肖瀟,你來了?」楊嬌朝站在門外的美女說道。肖瀟,30歲,158厘米,因長得小巧,被戲稱為趙飛燕,在一個地級市的公辦學校教音樂。

這是楊嬌入院的第七天,見到肖瀟,像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她們算是生死之交吧。三個月前因做腎移植術相逢,同一個病房,一場院住下來就成了好朋友。她們在移植中心是移友心目中的兩個絕代佳人,兩顆耀眼的星辰。她們加盟移友,令移植人的顏值飈升。 楊嬌早就知道肖瀟今天要來,因她們癥狀相同,低燒、呼吸困難。如今,她們只能在門內外四目相望,醫生不允許她們互相探望,怕交叉感染,怕壞情緒互相影響,加重病情。 幾天前,通過與楊嬌的微信語音,肖瀟入院前就知道了此病的利害,兩個要好的朋友只能隔空相望,即使就在病房外,也是咫尺天涯。 由於肖瀟來得突然,一床難求的H省移植中心未來得急給肖瀟準備病房,只好委屈美人住在過道的加床上。肖瀟選擇了楊嬌門外的過道,兩個生死相隨的戰友,在寂寞的時候,可以隔牆傳遞友情與善意,讓病中的自己不再孤單。但這種美好,在第二天護士上班時,就戛然而止了。因為肖瀟搬進了一間明亮安靜的病房裡。 這種高級待遇,是緣於肖瀟的老鄉一一管床護士的關照。在床位緊張的時候,每張床都有一個過硬的關係,而這些醫院的床位總是緊張的。表面上看,床位是按先來後到的順序分配給來自天南地北的病人。但病人還沒有入院,暗地裡就開始了異常激烈的床位爭奪戰。那些有來頭的病人,醫院總會給他弄上一張床,即使一時無床住在了過道,醫院也會讓其他病人提前出院,儘快讓他住進病房。那些沒有關係的,就只有住在過道的加床上,運氣稍差的,連加床都住不上,只好拖著病體急得在醫院裡打轉,焦慮、流淚、哀求,有時也無法改變你的命運,你只好戀戀不捨地離開這裡,去尋找下一家,一個能收留你的地方。

楊嬌那天住進醫院,病情就突然加重,醫生嚴厲而不容置疑的警告她:吃飯、上衛生間一律不準下床!否則會加重病情。楊嬌當時就嚇懵了,顯得緊張而恐怖。同時也無法理解,吃個飯、上個衛生間就那麼嚴重?後來才弄明白,她們這個病,只能靜卧,不能亂動,否則就會消耗大量的血氧,也就是氧飽上不去,就會窒息,只有割氣管、上呼吸機,進重症監護室,最後不能自主呼吸,肺這個器官不工作,你就算掛了。 當時住在過道里的一個病友,與她們病情相同因沒有癢氣瓶(過道里無氧氣裝置),他就只好硬扛著,或到其他病房吸氧。更要命的是,他又不聽醫生的勸告,起床上廁所,這一上一下,消耗了大量的血氧,一口氣沒上去,就送進了重症監護室搶救。這個病友高聲語以前就認識,他比楊嬌早一個月做移植術,術後一直不順,開始移植腎拒絕工作,在他體內高卧無語,沉睡不醒,既不排毒,也不排尿,只好由透析機替它工作,病人心裡那個焦呀!夙夜哀嘆,千呼萬喚,它就和你死磕,好不容易盼它醒來,尿來了,排毒了,指標又特別糟糕。這是個工作極端不負責任的刁民,它三天兩頭罷工,你好吃好喝地、小心翼翼地餵養著它,它就不領你的情,專門和你對著干,弄得這個病人苦不堪言,生不如死,醫生也拿它沒轍。 楊嬌和肖瀟她們術後出院時,他落寞地躺在病床上,露出羨慕的目光,心情十分地沮喪。這在醫院躺得太久,對窗外的世界特別嚮往,看到比自己後來的人都出院了,自己仍在醫院孤軍奮戰,生死未卜,就特別地難受,彷彿自己的心、自己的夢想、還有那鳥語花香的青匆歲月,都被出院的人帶走了。 是的,誰願意住在這裡與死神共舞,被醫生護士呼來喚去,醫生想讓你脫衣服,你不敢脫褲子,他想看那就看那,你只有在那又羞又愧,忸怩作態的份。自己的私處,僅有的一點尊嚴都在醫生護士的冷漠注視下蕩然無存,你在他們眼裡就是沒有生命沒有情感的一堆肉,你心裡那個屈辱呀!巴不得下輩子都不再進醫院。但為了活命,你還得進來,並且是死皮賴臉地求著進來。 當時楊嬌術後出院,最怕見到的就是這個病友,他臉部扭曲變形,面容慘白如紙。楊嬌見到他時,這個病友是立著的,假如是仰卧,你一定以為是一具告別了人世的驅體。更要命的是,他從喉節發出的那個聲音,十分嚇人,像是來自某地的聲音。聽說是他喉嚨長了息肉,現在還無法手術,也不知是個什麼東東,要是惡性的話,他確實沒必要再去折騰。因此,高聲語聽到他的聲音,是他從胸腔和聲部共同發出的撕裂的變了調的聲音。

此次,他因肺部感染,不遵醫囑,比楊嬌來得晚,卻最先進重症監護室,在那裡一住就是半個月,高聲語再次見到他時,簡直脫了人形,面部肌肉像要從皮膚里噴涌而去,就像一個熟透了的西瓜,隨時都要爆裂,這是激素惹的禍。 由於使用了超量的激素,阻止了身體對鈣的吸收,他的髖關節壞死,行走極不方便,一瘸一拐的,他那難受的樣子,見過他的人真想幫他走上幾步。由於腎性骨病,他全身骨頭痛如針扎,面部表情極其痛苦,也極其恐怖嚇人,像是大白天從地獄裡冒出來的厲鬼。 原來,如此使用大量的激素,是每一個移植人的共同經歷,他可以干撓你的免疫系統,讓你的移植器官在體內存活,免遭攻擊。聽說以前沒有免疫抑製劑——也就是抗排異的葯,世上有個器官移植者,依靠激素存活了一年零七個月,現在有些窮困移友,為了省錢,少用排異葯,就大量使用激素,因為一顆排異葯可以買上幾百顆激素。

一個器官移植受者,他每月維護移植器官的成本是非常高昂的,動輒七、八千元人民幣,要是碰上長期食用免疫抑製劑帶來的其他病症,比如糖尿病、心臟病、腎衰……一月的醫藥費就會上萬元,對一個沒有醫保的家庭,或因器官移植致貧的家庭,就是一個十分沉重的負擔,有的人就會因為這種原因擅自減少服用藥物的量,後期引起排斥反應,得不償失。

由於這個移植病人使用了超量的抗生素,各大臟器紛紛告急,全部亮起了紅燈,肝功不正常,心臟不正常,血紅蛋白嚴重下降,有時只有3——4克,他的人生隨時可能崩盤。這一次,他在醫院住了大半年,那些該出院的出院了,該過奈何橋的過了奈何橋。就他一個人,拖著破敗的身軀,在醫院裡耗著,居然熬出了頭,最終從醫院裡走了出來。他從春天穿越了夏天,再從夏天跨進了冬天,在醫院,他錯過了多少個生命的季節。足見這個人生命力之頑強。 幸虧他後來的猙獰面孔楊嬌無緣一見,否則她會做惡夢。當時那個移友從重症監護室出來,楊嬌已遭遇第二次感染,命懸一線,已無暇顧及周遭所發生的一切。包括那漫山遍野的桃花,漂亮得像一朵朵彩雲,在山腰上飄浮,還有那盛況空前的桃花節。據報道,遊客的流量每日超過50萬人,但這些激動人心的萬千繁華,在即將逝去的生命面前,是那樣的暗淡、那樣的無足輕重了。

當楊嬌聽了醫生不讓下床吃飯、上衛生間時。心裡十分恐怖,死,原來這麼容易,只需上個廁所,或者吃個飯,你的生命與此有了不該有的關聯。

開始躺在病床上還無限美好的楊嬌,聽了醫生的警告,周圍就變得異常厚重,明亮的病房突然昏暗了,燈光也變得十分黯淡,彷彿黃昏提前降臨人間,死神正面目猙獰地望著自己,準備隨時取走自己的性命。

入院時,故意誇大病情的高聲語,後來才知道這個病比自己想像的可怕多了。自己對病情裝腔作勢的描摹,又如何說得了此病恐怖的萬一,見醫生護士如臨大敵,他們那顆淡定的心再也無法淡定了。

來醫院前,高聲語心想,安排楊嬌住上院,自己晚上再回家照顧即將面臨高考的兒子。低燒嘛,感冒嘛,打打點滴,吃吃藥,這個事就算過去了。可接下來的事令高聲語傻眼了。

林鳳鳴醫生找他談話了,病人家屬不能離開醫院,搶救時需家屬配合、簽字。有這麼嚴重?高聲語半信半疑,懷疑醫院為了推銷藥品,是叫病人買單的伎倆。回到病房,他試著取掉妻子的氧氣罩,看看妻子的反應,一分鐘後,妻子出現了胸悶氣緊,甚至是難受的癥狀,看來妻子的病情加重,已離不開氧氣了。好快!快得在一呼一吸之間,你簡直連接受的心理準備都沒有。

看來,兒子只有自己照顧自己了,誰叫他生在一個重症病人的家庭,既然你來了,就只好與家人一起,去戰勝比尋常家庭更多的苦難。因為我們都要學會堅強。

現在的醫院修得像賓館,寬敞明亮,360度無死角地被陽光照耀,應該是讓人感到溫暖的。但是,到這裡的人對它特別敬畏,總是心事重重。其實大家心裡都十分明白,這裡是生命的中轉站,一不小心就會跑到「那邊」去的。因此,大家總能感受到從那邊竄過來的嗖嗖冷氣,令人不寒而慄。

此刻,黃昏,移植中心的窗外,淅淅瀝瀝的春雨,在窗檯滴滴嗒嗒,一陣春風掃過,飄在窗上,撞擊的聲音顯得單調而沉悶。在病房,這樣的春天也是冷的,楊嬌躺在病床上,不由緊了緊被子。這是高聲語在病區的庫房剛弄的被套,潔白乾凈散發出一種好聞的味道。因為她們與這裡的護士和護工處得不錯,可以任意在庫房取用床上用品和病服,而其他病人就沒有這個待遇,病人只有等護士高興了,或在規定的日子才能換上乾淨被套。這醫院也像一個社會,混得好,也能獲得特殊照顧。

在楊嬌的心裡,這麼一塵不染的剛洗過的被單,縱使味道再沁人心脾,也是一般人都不太喜歡的。此時,護士乙給楊嬌換上了另一組液體,很高興的說楊嬌的病情已開始好轉,她的表情彷彿在告訴病人,這個功勞應該歸她。楊嬌說著謝謝,心情大好。高聲語也面露喜色,彷彿離出院的日子不遠了,春風也在窗外諂媚地向她們招手,她們彷彿看到了春天綻放的笑容。其實,她們那裡知道,更大的災難正在後面等著她們哩。

正在她們普天同慶時(這樣的好消息病人最喜歡讓人分享,因此就將高興強加給了全國人民)。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叫從過道突兀而來,沒有輔墊,直抒胸意!一般在醫院聽到這種聲音,就是告訴大家,有一個生命已經逝去,或者是這個生命正不管不顧地朝黃泉路趕去。楊嬌聽到這個聲音,心裡一緊,叫高聲語去看看。高聲語懷著忐忑和好奇的心情走了出去。 高聲語是個近視眼,走在幽深的過道,昏黃的燈光顯得渾濁而黯淡,把人的身影拉得長而朦朧,周遭變得影影綽綽,白天還人來人往的病區,此時已寂然無人,令人心生恐怖。高聲語穿過走廊,拐過護士站,來到傳來哭泣的醫生辦公室。

這裡站著一群人,或悲或戚地把醫生團團圍住。

原來這個病人快不行了,醫生叫家屬做好心理準備。而來探望病人的親戚一時沒控制住,就大放悲聲了。

後來,高聲語才鬧明白,這個病人叫寧仁杯,21歲,電子科大的高才生,長得高大帥氣,大三就患肝癌,一邊治療一邊完成了學業。剛換肝半年就碰上這倒霉的術後感染,楊嬌入院那天下午,他就進了重症監護室。

寧仁杯,楊嬌她們認識,一個多月前,楊嬌來醫院複查,順道來移植中心看一個病友,恰恰這個病友和寧仁杯住同一個病房。那次寧仁杯住院是因為膽管問題,楊嬌本著天下移友是一家的情懷,就加了寧仁杯的QQ和微信。

高聲語回到病房,也帶回了這個不幸的消息,楊嬌有些惋惜,有些恐怖,同時也悄悄地把寧仁杯從自己的手機里刪除了。她害怕這個將死之人今後會通過電波,來找她擺龍門陣,告訴他「那邊」的故事,順便邀請她去「那邊」體驗生活,那就有些麻煩了。

是夜,楊嬌心事浩瀚,總睡不踏實,就在病床上玩手機。她現在最關心的是移植中心的移友建的QQ群和微信群。此刻,她打開了一個叫宋帆的空間,百無聊賴地讀著他的病中雜記一一《樹生長的聲音》:

我在嘗試用樸實的語言,編寫一些我沿路修復身體所發生的故事,我不求華麗,只需要真實.波波心跳見證了我的恐懼,在這條曲折的軌跡上,滴滴眼淚匯成一條憂傷的河,這條河泛濫成災,而我則等待引渡。

【壹】

我第二次住進交大病房是完全沒有必要的,過了三年後我依舊還是口服雷公藤降尿蛋白,退到三年前我用生死攸關換來的檢查結果卻對他們的診治和我的病情沒起任何作用。

06年冬天經過很多次排查後,他們確認這四千多毫克尿蛋白是由腎排出來的,一個我信任的醫生二馬大夫建議我做腎穿,我還是遲疑的,就這樣07年的春節到了,我和父親在李家村市場買了兩件過年衣服,不管怎樣年是要過的,所以我們回到了長治,一切暫且擱到一邊。年很快過完,未了的事情還需去面對,我還得去西安。

三月份去西安,父親說這件事你得自己做主張,我夜裡想的火燒火燎,沒個主意,在網吧里查了數次,真正讓我下決心的還是中庸在博客里的回復。心想,做吧,不就是針在腎上取幾個細胞,好了也就是個針眼吧。腎穿那天,二馬醫生對我說:今天科主任親自做!這又是一支強心劑。醫生通知家屬推病人到二樓做穿刺,病房的過道里一張張病床排著隊,像等待加油的車輛。

排著隊的病床擠向緊閉著門的換藥室,等待著的人堆里有老有少,有貧卻沒有富,有點本事的人都走後門去了。

就像我的一個病友,他來自富饒的廣東,在我們住到一個病房前,我好像在透析室見過他一面,因為他父親手指戴著一個很大的金戒指。

他比我遲來三四個月,卻在o型腎源緊張的情況下,在我前面做了手術。手術後24小時內發生了超急性排斥反應,新腎很快被摘除,一天以後他幸運的又被安排了手術,又一個健康的腎源放到他髖窩裡。

【貳】

我們是同一天轉入隔離病房的,隨後幾天我和用同一個腎源的病友劉瑾床挨床聊的不亦樂乎,我們相互比較著誰的刀口長的快,誰的液體流的快,刀口在這種比較中恢復的很快,我刀口上的線眼又細又整齊,劉瑾很是羨慕,我卻羨慕他身上安的那個腎好,因為我們用的同一個人的左右腎,第一天他排了18000多毫升的尿,我只排了5400毫升,他24小時尿了一個機油桶,我卻只尿了個大壺金龍魚。

廣東腎友這時因為兩三天里划了兩刀,刀口一直不能癒合,主治醫生實行了特殊治療,經常過來給他換藥或是診查,我們是享受不到這個待遇的。換藥的時候他總是發出嘶嘶的叫聲,有時候甚至可以用凄慘來形容,這會兒我也對他的情況有所了解,雖然心地善良的我從不會為他感到可憐,他這種走後門的做法讓我嗤之以鼻。

本來我們A型是不會和他O型有什麼可說的,但同處一室,日久他總會生情的,更何況身體上的折磨已經懲罰了他,當醫生用塑膠把他因為沒肉可長的刀口縫住時,我已開始憐憫他了,當他可以下地扶著牆走路,露著生殖器在水房洗漱時,我們已成為朋友了。

他告訴我他為了早點做,從上到下送了八萬,他還說他開了兩刀,沒剩多少錢了,醫生們已經把錢還給他了。

我們每天輸著液,吃著隔離病房外親人送來的飯,重生的日子新奇而又緊張,小廣東家裡兩千兩千的往這寄著錢,在醫院裡這點錢很快就用完了,醫院來催款的時候,我總沒見他愁過,他父親手指上的大戒指依然還在,我的父親送飯時說,老廣東依舊喝著大桶純凈水,喝著功夫茶,按片買著牛肉吃。

南方人就是這麼洒脫和自在。

我只是個思想上的奢侈者,就像寫這些不上檔次的文字一樣,太他媽的奢侈了。

節儉的我父在把豬啊魚啊補給我的時候,他喝的是我的湯,湯里煮點面就是飯一頓,常常走好幾里的路就為了買便宜新鮮的菜,襪子破洞腳上長繭都是常事,異鄉異土,生活簡單枯燥!

在這個時候,千里之外我的老家,我的姥姥日夜牽掛著這個她從小看大的外甥,還要照顧我精神失常的母親,將近七十歲的老人支撐著這個家庭的里里外外,實屬不易!

【叄】

第一次的換腎手術是在期盼中做出來的,儘管要疼要見血,能喝水的喜悅沖淡了一切,秋天的秋高氣爽結束了炎熱難耐的夏天,每天拿著有刻度的杯子不停地喝水,總想把將近一年不能喝的水都補回來。

二馬醫生說,喝吧,總有你們喝不動的那天。

果然,沒出幾天,每天最少3000ml的任務漸漸難以完成,菊花茶,果珍變著花樣喝。

喝水會膩,父親制定的食譜確沒有膩過,連續一個月早中晚都這麼吃,早上:炒北瓜,饅頭,雞蛋羹加蒜,中午:排骨或魚,胡蘿蔔肉絲,主食加蒜,晚上還是必不可少加些蒜,這是因為據傳大蒜可以殺菌的原因。

我們中間就有一個人不吃蒜,他就是小廣東,他不吃,而且還很反感我們吃,他經常說,都不想跟你們說話了,滿嘴大蒜味。

他不吃,他的父親也不會強迫他去吃,我們能下地走路時已經11月中旬了,西安是典型的四季分明氣候,天氣這個時候漸漸轉涼,我們都穿上了毛衫,可小廣東穿的是單衣薄片。

隔離病房最頭的門口,站滿送飯的家屬們,禁止陪護,一天中的疼痛委屈喜悅只能在這三餐的時間訴說和分享,這時候才能真正體會到親情的重要性,一個病區幾十號人山南海北是不會找到依撐的。

天天見面也只是在活動的情況下,倘若你連床都下不了,孤獨的讓你想死。

我二次手術後就在病床上躺了三十幾天,這次手術就是因為前面講到的腎穿失敗進行的,這次穿刺是我一輩子最錯誤的決定。

排隊進了換藥室,三個醫生:主任,助手和一個B超醫生,首先他們通過B超觀察移植腎的位置形態,商量之後決定在腎的下極針取組織,一切看起來很讓我很安心。

穿刺前,我還是問了一下疼不疼,醫生說會打麻藥的,不疼。馬上穿刺開始了,確實除了麻醉時針扎的一下疼痛,全程都沒什麼不適,普魯卡因讓我的腹部失去知覺,只是聽到了取組織的針發出剪指甲一樣的聲音.......

感謝 原創投稿

~~~~歡迎大家留言,與作者互動,發表自己的感想~~~~

也歡迎大家提供素材

或許,你的故事也會寫入故事之中哦

推薦閱讀:

醫生有可能在病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摘除腎嗎?
等不到全新的肺?試試翻新一下舊的吧
器官移植
他為這台腎移植手術賭上了醫生生涯,意外奪得了諾獎
進行角膜移植手術是怎樣一種體驗?

TAG:器官移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