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鵰》、《神鵰》中所說的全真派的歷史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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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全真道是道教的一個分支。道教的特點是「雜而多端」,這不僅僅是指它的教理、方術繁雜,也是指道教宗派的錯綜複雜。道教沒有一個獨立的創始人,也沒有一個為人所公認的、共同尊奉的統一經典,它是由不同時期、不同人物創立的不同經系、教派相互融合而成的宗教。而每一家道派之中,又因主張不同、教理各異,形成了分支蔓延的現象,教派之多,難以列數。據北京白雲觀(哈哈,就在俺家旁邊,俺曾經去向觀內道人請教,居然一問三不知,哎,道之不存啊……)收藏的《諸真宗派總薄》中記載,截止到清未,僅全真教一派就有86分派支系。全真道是在道教形成近一千年以後,由王重陽於金世宗大定七年(公元1167年)在山東寧海的全真庵創立(至於王重陽這小子為什麼起個尼姑庵名字,史書里可沒講,俺也不敢亂說,誰有興趣寫歪史,這倒是一個題材^_^)。 王重陽,原名中孚,字允卿,宋徽宗正和六年(公元1112年)12月22日出生於陝西咸陽大魏村的一個富裕人家。少年時,王重陽勤奮攻讀儒家經典,企圖科舉仕進。但後來發現,在因宋金兩國交戰而兵荒馬亂的歲月里,靠科舉奪取功名是沒有什麼出路的。於是,王重陽轉而習武,筆墨紙硯換成了刀槍棍棒,功夫不負有心人,後來他終於考取了劉豫所建的「大齊」國武舉,名中甲科,號稱「天下第一」(可見金庸所寫並非空穴來風)。「大齊」劉豫政權本是金朝的傀儡,金朝入主中原後,政局稍微趨於穩定,便廢掉了「大齊」取而代之,將佔領區直接劃歸自己管轄。在異族統治之下的漢族官吏自然得不到重用。 王重陽十年磨一劍,本指望從此事業發達,卻不料只被派到一個小村莊當了一名收酒稅的小官吏。他一氣之下,憤然放棄官職,回到了家鄉。王重陽在仕途無望的痛苦生活中,曾一度打算皈依佛門,但他最終選擇了道教。道教中傳說,王重陽48歲時在甘河鎮的一家酒鋪中遇到了隱士,隱士「密付口訣,又飲以神水」,並傳授給他許多仙道修鍊的秘術。全真道稱這次奇遇為「甘河遇仙」,並說授經的隱士就是呂洞賓、漢鍾離的化身。王重陽自此棄家當了道士,自號重陽子。其行為舉止也開始變得異於常人。金世宗大定元年(公元1161年),王重陽將家產分給了親友鄉鄰,隱居到終南縣(可不是終南山哦)的南時村,他在村裡挖了一個深4米的洞穴,稱作「活死人墓」(哈哈,這玩意兒也是王重陽搞的),整天在洞中坐禪深思,企圖建立一種新型的教派。 王重陽在鑽研道學的同時,也開始和僧侶、尤其是禪僧們密切交住。可以說,他對儒、道、釋三家的理論都有所研究。經過艱苦的修行思索,王重陽發現,道家的「清靜無為」、佛家的「禪定」、儒家的「真實無妄」等思想有許多相近之處,三者實為殊途同歸。於是,他提出了儒道釋三教同源論,創立了獨具特色的道教派別——全真道。王重陽提出三教同源主張的初期,並沒有得到什麼社會反響。他先在陝西傳教時,幾乎沒有收到一個信徒。公元1167年,王重陽離開陝西雲遊到山東半島,他勸說當地富戶馬鈺出資修廟,起名為「全真庵」,站穩了腳根進行傳教活動。此後,他的主張才漸有影響,受到了一些人的重視和擁護。王重陽從此開始廣收***,致力傳教活動,其中最為有名的是號稱「北七真」的七位高徒,他們是:丹陽真人馬鈺、長真真人譚處端、長生真人劉處玄、長春真人丘處機、玉陽真人王處一、廣寧真人郝大通、清靜真人孫不二(馬鈺的老婆)。王重陽去世之後,這七位高徒勵精圖治,千辛萬苦傳教佈道,終於使全真道迅速發展壯大,成為影響後世的重要道教流派。北七真之中,對全真道貢獻最大的當首推丘處機,教徒有全真道「興於重陽子(王重陽),大盛於長春公(丘處機)」之說,後代門徒奉其為「丘祖」。 丘處機,亦作邱處機,字通密,道號長春子。生於金熙宗皇統八年(公元1148年)山東登州棲霞縣人。丘處機年輕時因慕道而隱修。王重陽在山東傳教時,他慕名拜師學道,成為王重陽七位高徒之一。金大定十年(公元1170年)正月初四,王重陽病逝於汴梁。其時,丘處機同馬鈺、譚處端、劉處玄追隨左右。師傅死後,他們決定分散傳授,以擴大全真道的影響,丘處機西入[石番]溪(今寶雞市附近)。在他的努力之下,全真道在十餘年的時間內就風行全國,影響卓著。丘處機名播教壇功績離不開統治者的庇護。最初,他依附於金朝皇帝金世宗,為世宗祈壽,為全國祈福,受到金庭的優待(這裡與金庸的小說就是截然不同了)。 其後,蒙古帝國崛起於漠北、挺進中原,全真道興盛的山東成了宋、蒙、金三國的勢力交匯點,丘處機作為頻繁活動于山東的全真道教主之一,自然成了各派勢力爭取的對象,在三方勢力難分勝負之際,他巧妙地採取若即若離的態度,靜觀事變。公元1217年底,蒙古大汗鐵木真(成吉思汗)為求治國之道及長生不老之法,派人專程到山東強請丘處機西行,丘處機權衡利弊,覺得無論從全真道的發展,還是為中原的百姓,蒙古之行都是有利無害的。 於是,在1220年正月十八,已75歲高齡的丘處機帶領***尹志平、宋德方、李志常等18人,歷時兩年,走完了萬里之途。終於到達西域雪山與成吉思汗會面。對於這段經歷,史書上是這樣記載的:據《元史.釋老傳》說,丘處機率領十八***,「經數十國,為地萬有餘里。蓋蹀血戰場,避寇叛域,絕糧沙漠,自崑崙歷四載而始達雪山。」一個是中原教主,一個是新興帝國的國王,兩人進行了多次晤談,據《元史.邱處機傳》記載:「太祖時方西征,日事征戰,處機每言,欲一天下者,必在乎不嗜殺人;及問為治之方,則對以敬天愛民為本;問及長生久視之道,則告以清心寡欲為要。太祖深契其言,命左右書之,且以訓諸子焉。」丘處機告誡成吉思汗,修身延生的要旨在於「內固精神」「外修陰德」。說服了大汗克制各種慾望,禁止殺掠,並且結合中原情況,提出了許多具體的治國安民的良策,這些建議得到成吉思汗的讚賞,特賜丘處機「神仙」稱號,封爵大宗師。丘處機在西域受到了空前的優待。滯留一年之後,他以年事已高、思鄉戀土為由,多次提出東歸中原之意。成吉思汗百般挽留,見丘處機去意堅決,遂於1223年3月10日放行。丘處機回到中原後,住持燕京天長觀繼續傳道,由一方教主而位尊萬乘國師,全真道因他之故極盛一時,成吉思汗為表謝意,在他臨終之際,特降聖旨,「盡免全真教徒之賦役」。並以其道號長春子,改天長觀為「長春宮」。丘處面借帝王的隆威,廣度道徒,大建宮觀,將創立不久的全真道推向了鼎盛時期。然而,眾多的道徒把無朝統治者的優待看作是一種特權,開始在社會上胡作非為,恣欲亂行,他們利用權勢專橫夫度,「毀夫子廟,毀佛像,占梵剎四百八十二所。」這種倒行逆施自然引來了人們的反對。1225年丘處機死後,「人走茶涼」,全真道一統教權的格局沒有維持多久便被打破。 《元史.憲宗紀》云:「元年(1251年),以僧海雲掌釋教事,以道士李真常(李志常)掌道教事,次年又以西域僧那摩為國師,總天下釋教。」自此,佛教有了喘息和還手的機會。於是,受壓已久的佛教與道教爭端日起。憲宗五年(公元1255年),皇帝詔少林高僧與道士李志常在宮內辯論,李志常敗北,遂將有抵毀佛教的道經焚毀,並下令民間,收繳道經。此舉大大地打擊了全真道的氣焰。王重陽全真道的特點是以「性理」學說融貫三教。他在詩中寫道:「心中端正莫生邪,三教搜來做一家。義理顯時何有異,妙玄通後更無加」;「儒門釋戶道相同,三教從來一祖風。悟徹更令知出入,曉明應許覺寬弘」;「佛道從來是一家,兩般形貌理無差。識心見性全真覺,知汞通鉛結善芽」(記不記得梅超風在西域山頭上和馬鈺相遇時,問了一句什麼話?^_^)。由此可見,王重陽吸收了儒釋兩家的許多思想營養,對以前的一些道教理論進行了一次大膽改革,使全真道在元朝興起的幾大道派中脫穎而出,流傳至今。 全真道的興起無異於道教歷史上的一次革命,在此之前,道教從信仰到方儀都逐漸在民間乃至上層社會中失去了市場。煉丹延生越來越複雜,越來越玄虛,而始終見不到長生效果,所以人們對此喪失了信心。這是對那些文人士大夫而言,在民間,道士們齋醮祈禳,作鬼弄神,粗欲不堪,引起了世人對道士的厭惡反感。北宋時期,著名道士林靈素(聽說過嗎?好好想想這位是誰?)迷惑徽宗皇帝,借重皇權倒行逆施,道士身價百倍,弄得朝庭上下烏煙瘴氣。林靈素的得寵使道教有機會在社會上充分表演,這本來是一個壯大教門的機會。然而,過猶不及,道教並沒有好好地利用好這個「上層路線」,相反,道士們有恃無恐、胡作非為,極大地敗壞了道教的名聲。在這個時候,要想發展道教,沒有一些拿人的「絕活」是很難贏得人心的。王重陽的聰明之處是保留或恢復了道教原始的精華,崇尚清凈自然,淡泊無為,講求個人煉養;更為重要的是,他融匯儒釋兩家的思想精華為其所用,將雜亂無章、粗陋原始的道教整合為一種全新的走向正規的宗教。王重陽創立的全真道又被世人稱為丹鼎派的北宗,與早他90餘年的浙江天台大鍊師張紫陽所創立的南宗相對,並稱於世。這是因為,兩派均依託華少陽君王玄甫、鍾離權、呂洞賓為祖師;又都注重採藥煉丹,修身養性,後人以其發源地分為南宗、北宗。 全真道在元以後的發展過程中,由於其承傳系統或其它原因,分化出了許多支派,比較著名的有:五祖派、北七真派、南五祖紫陽派等。其中尤以丘處機開創的北七真龍門派的影響最大。現在保存完整的北京白雲觀被認為是全真道龍門派的祖庭。全真道創立之前,道士是不出家的,過著與一般人無二的生活。而王重陽從佛教中借鑒了許多東西,使得全真道和以往的道派產生了明顯的區別。全真道要求道士出家住宮觀,不娶妻室,不茹葷腥,主張清修鍊養,並在宮觀中制定了許多清規戒律,以約束出家道士的生活,集中精力修養。這些顯然都是受到佛教、尤其是禪宗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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