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發整理版)王三慶 :故宮藏本《唐人十二月相聞書》研究
08-03
故宮藏本《唐人十二月相聞書》研究 成功大學中文系 王三慶 一、前言 中山博物院典藏了一批清朝故宮極為貴重的文物,而且為了推廣與文化的發揚,還特別選出一些富有價值的珍品,用精美清晰的圖版加以複製,供呈於世人眼前,其中還附錄院內專家對於文物的形制、特色與基本常識,以及作者等相關資料,用深入淺出的方式介紹給一般讀者,使大家能夠瞭解其重要性。對於院內典藏的《唐人十二月相聞書》也不例外,然而根據其〈釋文、解說、傳略〉1中的一段說明文字,不但難以讓人認識這冊《唐人十二月相聞書》由卷改裝為冊,以及文物的流傳經過,甚至全書的題名是否適當?它是否真的是唐人文物?所根據者為何?再也乏人更進一步的追問。更重要的,它的內容到底具有什麼樣的功能性?凡此種種相關問題,除了語焉不詳外,恐怕還帶有些許的錯誤,使我們不得不對它再予重新描述和作更深入的討論。 二、關於本卷冊的流傳經過 《唐人十二月相聞書》原為卷子本,現為冊葉形式,根據明代解縉的跋語說明是「唐人小冊」,則已非唐代通常的卷子形製,而是經過改裝,改裝的確切時間無法證明,可能早到金章宗時代。又改裝時,曾在紙本前後加上副葉,作為保護內文的裝帙,以及作為方便題署的封面。隨著入藏清宮秘府時,又加了一次副頁。所以在本幅的首葉表紙題署了「唐人月儀帖」,開首的前二副葉也有詩一首云: 月儀傳唐人,楮墨千年久。尺牘合四時,中心眷良友。 契闊何日忘,想見縈懷厚。晉帖杳無存,智永書繼後。 宋秘府所傳,片羽當珍守。寓意而不留,考古題冊首。 御題唐人十二月相聞書這首詩及題署不是與本文共時性產生的東西,它是代表清朝嘉慶皇帝御覽後,由臣下趙秉沖代他題簽的文字,這從「嘉慶御覽之寶」及「嘉慶鑑賞」等印璽可以考知。也因如此,我們斷定這冊「唐人月儀帖」入藏清宮的時間不會早於嘉慶初年,否則那位喜歡書畫和附會風雅的乾隆皇帝沒有在它上面留下任何痕跡就顯得極不合理了。直到清代遜位皇帝宣統之前,都還屬於清宮文物,從《唐人十二月相聞書》的冊頁上押下的「宣統印記」收藏章可以證明。隨著政權的交替,秘府的收藏也移交了國民政府,抗日戰爭期間,又遷往大陸西南一地,並轉進台灣。後來又從台中一路北上,進駐目前的典藏處——臺北外雙溪的中山博物院。以上是從藏書印記以及故宮文物播遷的歷程所作的推斷。後一紙仍為趙秉沖的跋語,其文云: 是冊分十二月令,製為尺牘,前人稱為《月儀帖》,今缺正、二、五月三首。按《宣和書譜》有索靖《月儀帖》、隋釋智永草書《月儀帖》,宋曾惇《石刻鋪敘》云:『《太清樓續閣帖》第七卷即索靖《月儀帖》,末卷則《唐無名人書》。』又云:『《月儀》諸帖多不入此刻。』惇係宋人,所稱不入刻本,當即此冊。故解縉跋為「唐人書」,又言曾入宋秘府,皆非無據。其《十二月相聞書》之稱,則鬱岡齋所標名也。偶檢內府舊藏書畫,見其紙墨精好,古香可挹,因題,並識如右。臣趙秉沖奉敕敬書。2趙秉沖乃嘉慶、道光年間人3,因偶然間檢點內府舊藏書畫,發見本冊,見其紙墨精好,古香可挹,於是向皇帝報告,而奉敕書寫此一跋語,同時也為嘉慶代筆題詩,一同擺在冊子前面副葉內。跋語中提到的兩位人物,一是南宋初年與秦檜同黨的曾惇4,一字宏父,南宋嘉熙、淳佑年間人,曾於家塾廬陵郡鳳山書院輯刻《鳳墅帖》,凡有《前帖》二十卷、《續帖》二十卷、《畫帖》二卷、《題詠》二卷。該帖備選南渡之前群賢墨蹟,多爲信劄詩翰,間雜草擬外製底稿及稍後之人的跋語,惇每於各書帖後寫下短跋或按語。今存宋拓殘本七冊於日本,乃海內外僅存之孤帙,計有《前帖》卷十一、十五、十八,《續帖》卷三至四、十至十六等共十二卷,清翁方綱、吳蓉光、姚元之、姚晏、楊守敬等,都在該卷帖上留有題跋。所以趙秉沖也就根據曾惇的跋語,說明《宣和書譜》收錄了晉索靖和隋智永二人的草書《月儀帖》,《太清樓續閣帖》第七卷收錄了另一種索靖的《月儀帖》,末卷則有唐人無名氏的《月儀》,因此不再將三本《月儀帖》刻入《鳳墅帖》中。另外提到的一位則是題署本卷作「《十二月相聞書》」的鬱岡齋,此人將於下節討論。 除了附頁外,內文部分凡有十紙,每月一函為計,共抄錄了近九個月的書函,全以草書書寫,如錢大小;旁附真書釋文,如豆一般。第一紙抄錄了三封信,只有月次題目及該月書函文字。如果比對敦煌本《朋友書儀》上的文字,應該屬於《朋友書儀》的答書部分,然而首紙缺一、二月書函,三月無題,只有書函正文,其前題:「《唐人月儀帖》」,押有「夢樓」印記,當為王文治題署。四月則完整保存,五月僅存真書文字一行。第二紙抄錄則自六月起,隨後每月一紙,直到「十二月季冬」止,共有七紙的書函。因此,全冊共有九個月餘一行的書函,都只存書函的題目和正文,沒有信函首尾的稱謂語及敬語。似此情形,說明本冊由卷子改裝為冊時,除了前三紙外,盡量考慮以一紙一函作為紙張割裂的界裁處。至於在本文後幅的第一葉有解縉跋語說: 餘嘗謂晉人書無存者矣!宋人書所見亦多,唐人書優入於晉,傳至於今,亦僅有矣。余友楊公時敏,得唐人此書,當是歐率更家法。其得之也,寶之不啻珙璧,辭古筆精,洞達神妙,中間釋字,亦且灑落。其在宋秘府而復出也,人間蔑上不可感也哉!洪武丙子(1396)八月二十日,中書解縉觀。 解縉乃明初大臣,字大紳,一字縉紳,號春雨,江西吉水人。祖子元,為元安福州判官。兵亂,守義死。父開,太祖嘗召見論元事,欲官之,辭去。縉幼穎敏,洪武廿一年(1388)舉進士,仕至翰林學士,兼左春坊大學士,主持修撰《永樂大典》,對於有明一代古籍之整理與典藏貢獻甚大。陳繼儒《妮古錄》引祝允明評其書法曰:「如盾郎執戟,列侍光明。」5何喬遠《名山藏》也說:「縉學書得法於危素、周伯琦。其書傲讓相綴,神氣自倍。」6草書開晚明狂草之先河,其所著《春雨雜述》一卷乃專論詩與書法,文集則有《解文毅公集》。7廿九年丙子(1396)八月,時為中書官,於楊時敏處得觀這本書儀小冊,因而寫下跋語。跋語中除了肯定本冊文辭古樸,草書筆法精妙,斷續自然而入神外,其間釋字真書也極為灑落,乃唐人舊物而優入於晉人堂奧者,是為宋秘府中復出文物。解縉跋語之後又有一紙王文治書寫的後記,記後亦鈐印「夢樓」,其文云:《月儀帖》,黃麻紙,草書如錢,真書釋文如豆。缺正、二、五月。後題一行云:『吾前後書,惟此本佳也。』本身宋印一方,前後上下鈐印只存十分之二,文不可識,蓋以『御府寶繪』,「內殿珍玩』印,後鈐縫『群玉中秘』印,尾餘紙『明昌御覽』印,明解縉跋為唐人書。今觀其筆勢圓勁,深入晉賢之室,其殆孫虔禮一流人也歟!釋文小字飛動變化,不可端倪,宋以後人萬不能為,與草書應出一人之手。余客武昌,靈巖山人見示,因記之。 另在解縉跋前押有「王氏禹卿」,也是他的印記。另有三行文字同夢樓文,自《月儀帖》起,至「明解縉跋為唐人書」止,然後兩短行稍大字跡書云:「此鑑定《月儀》原委係麓村訬寄予者,留之備考。」因此,可以考之王氏跋文乃根據麓村告知之原委而寫定此跋。 王文治(1730~1802年)是清乾隆年間著名書家,字禹卿,號夢樓,江蘇丹徒人。生而夙慧,十二歲能詩,工書。長遊京師,隨從翰林院侍讀全魁使琉球,文字流播於海外。乾隆三十五年(1770),成一甲三名進士,授翰林院編修。後因厭治吏事而不出,往來吳、越間,主講杭州、鎮江書院。高宗南巡時,在錢塘僧寺看見文治書碑,大賞愛之。內廷有以告,招出不應。8王文治書法專取風神,與劉墉純講腕力者不同,時有「濃墨宰相」、「淡墨探花」之目。有《夢樓集》、《論書絕句三十首》、《賞雨軒題跋》等著作。根據王氏跋文提到卷子本身有宋印一方,前後上下鈐印只存十分之二,文字不可辨識,或者這是鑑定本文物為宋朝流傳的重要證據之一。 至於最早提到卷中印記者是清朝初年的安岐(1683~?),字儀周,號麓村及松泉老人,為朝鮮族入旗籍,侍納蘭太傅,得從鹽政,精於鑑賞,有《墨緣彙觀錄》9一書,其卷二〈法書續錄〉對隋智永《月儀帖》留下如此的說明: 草書,黃麻紙本,小楷釋文,紙墨淳古,經明昌御府所藏,惜不全。10 所以『御府寶繪』,「內殿珍玩』印,以及後鈐縫的『群玉中秘』印,尾餘紙的『明昌御覽』印,盡屬金章宗「明昌七璽」中之四個印記11,則其餘半印或者也是明昌七璽中的其他印記。此外還有「石渠寶笈」、「寶笈三編」、「嘉慶鑑賞」、「三希堂精鑑璽」、「宜子孫」、「無逸齋精鑑璽」等印記。又跋文中提到的孫虔禮即唐代書家孫過庭,著有《書譜》一卷。也因安岐長於鑑賞,王文治才根據其意見寫下跋語。 然而在此有一問題需待釐清,王文治在乾隆三十五年(1770)既已考上一甲三名進士,任翰林院編修一職,卻與乾隆皇帝似乎沒有交集,直到去官講學,高宗南巡錢塘僧寺,才見讀他的碑題文字,而讚賞其書法。所以王氏讀到本冊並非在清宮秘府內,而是客居武昌的時候,靈巖山人出示其私藏文物,才寫下這一題跋。王文治極為肯定這個冊子的書法,認為草書的筆勢圓潤,甚有勁道,深入晉賢之室,恰似孫過庭一流人物。至於釋文小字飛動變化,不可方倪,斷非宋代以後的人所能作為,而且兩書同出一人之手。事實上,這些看法還不完全是王文治自己一個人的意見,而是安麓村訬寄給他的意見。果然如此,則書儀文本的創作時代,似非唐人的作品了,關於這點,下節再擬討論。 三、完本的《十二月相聞書》 前一小節中提到的鬱岡齋,它是明代名醫王肯堂(1549-1613)的齋號,《明史》有傳云: 其士大夫以醫名者,有王綸、王肯堂。綸,字汝言,慈谿人,舉進士。正德中,以右副都御史巡撫湖廣,精於醫,所在治疾,無不立效。有《本草集要》、《名醫雜著》行於世。肯堂所著《證治準繩》,為醫家所宗,行履詳父樵傳。12 他曾經主編了《鬱岡齋墨妙》,乃集魏、晉以來歷代書家墨蹟,給予編次摹勒,共有十卷,由當時名手管駟卿鐫刻。此帖半木半石,帖名篆書,卷末刻「萬曆三十九年(1611)歲次辛亥夏五金壇王氏摹勒上石」。13因為王氏喜愛書法,摹勒了歷代書法名家的墨蹟,很自然也留意到這本書冊。其所摩勒的《月儀》帖今日尚存,載錄十二個月完整的全文,與上述的唐人小冊僅存九個月的原來文物不同,它是後來上石的複刻拓本,其帖首行題作:「唐無名書月儀」,次行題作:「十二月朋友相聞書」,可見王文治所根據的題名是來自鬱岡齋上石本子的原題。帖後篆書:「丙戌(1586)三月既望,汪道昆伯玉、徐栓茂吳、龍膺君善、汪道貫仲淹、道會仲嘉、【汪】旡擇象先,同觀於吳閶門舟中。」書後又有明朝書法名家14周天球(1514~1595)的跋語: 《月儀帖》舊刻殘本止於八月,蓋亦人罕傳之物,此帙展之,即古色盎然,矇賈亦知其妙。無名氏重書,草法遒勁,當是名筆,此又余僅見者也。南羽丁君彙成一冊,可謂後先映發。余欲留齋中凝觀數日,南羽以掛席請歸,恐不及再睹,乃書識之。汪司馬題之次日,周天球記,時年七十有三。跋語前後押有「周」、「六止居士」、「周天球印」,這段跋文中談到了兩種舊刻殘本的《月儀帖》,一種是止於八月的索靖舊物,另一種則是無名氏重書的《十二月相聞書》。南羽丁君將這兩種《月儀帖》彙成一冊,丙戌(1586)三月既望時,供汪司馬與數位朋友在蘇州船上共同賞玩。翌日,因南羽丁君即將掛席請歸,七十三歲老人周天球恐不及再睹,於是寫下這段跋語。 《鬱岡齋墨妙》中的月儀書是十二月俱全的完本,首題「唐無名書月儀」應為王肯堂考定後題署之書名,次行題「十二月朋友相聞書」則與原卷正文書跡相同,當為原有。本冊若持與僅存九個月書函的《唐人十二月相聞書》相較,除了多出原卷冊殘缺一、二、五月完整的書函外,行款稍有不同,則其書寫上石稍有小變。其中還有部分文字小異,如260400〈四月孟夏〉「炎風漸扇」二玄社影鬱岡齋本作「光風轉扇」。就這點來看,鬱岡齋本所據的底本應為全本,而且是從故宮藏本《唐人十二月相聞書》還未斷裂或遺失之前迻錄,後來兩系分道揚鑣,鬱岡齋本成為董其昌臨本及乾隆皇帝臨寫的全本十二月儀,而《唐人十二月相聞書》原卷後來脫佚一至二紙,成為僅存九個月的故宮藏本,也幸因鬱岡齋本的轉錄上石,使我們還可依稀看到唐人摹寫的原樣及文字內容,彌補故宮本唐人小冊的不足。 事實上,鑑賞或臨摹過這個冊子的不只以上數人,根據郭長城的調查研究,在《故宮書畫錄》卷一中即載有董其昌(1555~1636)《臨月儀帖》一卷,卷後自題云: 《月儀》本出索靖,後多散佚不傳,此為唐人擬作者。筆法亦宗索靖,觀其虛和夭矯,兼有豹奴遺意。15 董其昌《臨月儀帖》的卷子目前未曾刊印,然因書名見重,成為清宮大內珍藏。清高宗乾隆既然仰慕其書,直取董卷臨寫,這就是故宮又藏了另外一份題名《御臨董其昌臨月儀帖》及數份臨本的真相。董氏臨本的內文也是十二個月的書函俱全16,現有錄文可以查考,題名為「《十二月朋友相問書》」,行書,旁有真書釋文,和原卷缺正、二、五月,且為草書,旁附真書釋文的故宮藏本唐人小冊稍有不同。17這點恰好證明唐人寫本《十二月朋友相問書》的原卷在乾隆以前還在外頭流播,所以才會直取董氏臨本作為自己摹寫的底本,未料董氏由草變行,失去原來書跡行款。直到嘉慶初年,原卷流入皇家,才使喜好附會風雅的乾隆皇帝失之交臂,否則豈會捨棄見重的唐本,反取後來的董本摹寫? 四、寫本的作者和內容 有關這冊《唐人月儀帖》在金章宗之後,隨著完顏氏的滅亡而流播外頭,元初周密《雲煙過眼錄、上》18曾經提及蘭坡趙都丞與懃所藏名書中有《唐人書月儀帖》,可見此時流散在外。 根據草書及真書釋文的書跡,既然同出於一人之手,又具有盛唐名家的筆勢風格,解縉與鬱岡齋才說是唐人小冊,董其昌摹寫時也斷為唐人擬作,及趙秉沖代嘉慶御題都認為「唐人十二月相聞書」或「唐人月儀帖」。根據以上數人斷定本冊是唐人書跡文物,並題署確定的書名,雖不中,亦不遠。但是說是《唐人十二月相聞書》及《十二月朋友相問書》則有待商榷,因為十二月中缺少一、二月,五月僅剩下一行真書殘文,其餘九個月完整的書函,在內容上都不是針對特定人物的相念文字。再者,敦煌文獻中也留下了十來個卷號的《朋友書儀》或《書儀》,如果取來比對,顯然這個標題不免有些爭議。因為敦煌本《朋友書儀》包括了三大部分:第一部份是〈辯秋夏春冬年月日〉,內容涵蓋了年、月、日的稱呼、四時和十二月間的節候用語,第二部分則是〈十二月相辯文〉,第三部分是〈朋友相命【念】〉。其中第二部分〈十二月相辯文〉的答書文字(參見以下附錄的比較簡表),恰好與這一冊子的內容互相對應,縱使不是百分之百的密合,也足以確認是同源異流得東西。那麼,這冊也只能題作《十二月辯文答書》,還不能用「相」字,因為它只有回函,缺少去函問訊的部分。如今根據以下附錄的簡表文字,我們不但肯定歷來題作唐人書的正確,還可以考訂這個冊子和唐代敦煌本《朋友書儀》存有血統淵源,而《十二月朋友相問書》必定是原來祖本的簡本或別本的一部分,也可能是唐代綜合以前各種朋友往來聞問的書儀,成為敦煌本《朋友書儀》的內容形式;否則,遠在千年之前,西北邊陲一地的寫卷文物豈能和秘府珍藏的法帖內容竟然不約而同的如此近似?同時,我們也可以想像六朝以來,門第與出身,家庭教育與個人素養,以及寫出一筆幽雅的書法風格及具有文彩絢麗的書函,成為薦舉制度之下甄選人材最可靠而有力的品質保證。也因如此,這等文物在盛唐以前必然充斥全國;隋唐以後,代之而起的選材制度是科舉取士,而一般平民可致卿相,加上天寶年間的動亂,造成了封建制度的瓦解,族閥門第的沒落,於是世家子弟再也不重視家庭教育的養成,縟禮繁文的儀節制度一昧著朝向簡化發展,柳宗元告訴同僚為兒子舉行冠禮,滿朝笑煞。這等結果,使我們看到書儀從初唐至於開元,從開元至於鄭餘慶,又至於張敖,而迄於司馬光,一變而成以實用為主的文字。相對的,文風也由駢麗丕變而為韓柳古文,遠離六朝以迄初唐以來的唯美風格。在此背景之下,促使這等文物自然日趨沒落,乏人問津,並逐漸的流失。幸好此本法帖筆勢圓勁,飛動變化,非宋以後人所不能方倪,才能傳存於秘府中,成為皇家的御覽珍玩;或藉較先進之印刷技術,摹勒刻版於法帖中;或因流落西北邊地,封扃洞窟內,才讓我們在這千年之後能夠見讀這類的文物,否則早就成為絕響了。 至於抄錄者曾經在本幅末葉「十二月季冬」之條文後,留有一行識語云:「吾前後書,惟此本佳也。」似乎說明這個唐人本子還有其原來抄錄的底本,臨摹者在前後書寫數本之後,對於此本最感滿意,因而才能流傳於世。也因如此,抄錄的時候在「七月」條「闃」誤作「具」,「八月」條「裏」作「理」,「雕」作「彫」,「感」作「盛」,「十月」條「朔」作「翔」,「十一月」條「由」作「日」等,這些異文部分雖然可以通假,有些則是極為明顯的脫誤字例,證明抄錄文本的人絕非文本的原作者,否則早就自行改正誤書或不通的文字,更不可能自認為最感滿意的抄錄文本居然誤字連篇,猶自鳴得意。至於原作者是誰?董其昌以為唐人擬作,沒有說出根據。若以現存文獻看來,絕對不是索靖,因為他的《月儀帖》仍然流傳於世,不是這冊《唐人十二月相聞書》的內容。趙和平說是許敬宗,也是隨意說說。19又程文榮根據曾惇《石刻鋪敘》第十卷說: 唐無名人所書月儀,以序稿考之,乃唐人所為十二月節帖,非書索靖文也。20 這裡也只能說是唐人所為及唐無名人所書,仍然無法確認作者及抄錄者。倒是陳隋之間的釋智永也有《月儀》之作,《宣和書譜》提到他是羲之的後裔,學書師法先祖,筆力縱橫,真草兼備,時御府中存藏他的作品二十三種,凡有真草《月儀》及《月儀獻歲帖》等二種,但是我們沒有見過該二種書跡及任何文獻上的著錄。只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對於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釋文紀》四十五卷曾經涉及如下的批評: 是書成於崇禎辛未(1631),裒輯歷代名僧之文,以及諸家之文,為釋氏而作者。冠以經典所譯西域梵書一卷,溯其源也;二卷以迄四十三卷,為東漢至陳隋之作;四十四卷四十五卷,則無名氏時代者:然皆唐以前人所著也。採摭極為繁富,每人名之下,各註爵裏;每篇題之下,各註事實,亦頗便檢閱。其中如王頭陀寺碑,載在文選,人人習讀;而蒐遠略近,失之眉睫之前。又如智永〈題右軍樂毅論後〉與《月儀獻歲帖》,其人雖釋氏之徒,而其文實不為釋氏作,一概收之,亦嫌泛濫,皆不免於小疵。然六代以前之異學,則已斑斑然矣。又其時文士,競以藻麗相高;即緇流亦具有詞采,故大抵吐屬嫻雅,論說亦皆根據經典,尤不類唐以後諸方語錄,徒以俚語掉弄機鋒,即論其文章,亦不失為斐然可觀智永《月儀獻歲帖》也。21 這裡原來是批評明朝梅鼎祚編輯《釋文紀》一書時的諸多缺失,認為智永雖是釋氏之徒,然而第四十三卷中收錄了〈題右軍樂毅論後〉與《月儀獻歲帖》,這兩篇文章實在不是為釋氏而作,未免稍嫌泛濫。可是《月儀獻歲帖》是否屬於他自己的創作呢?這裡也語焉不詳,梅氏僅註云:「孟子舟御史所藏,黃長睿以為何壁書。」若依本書編纂體例,應該可以認定是智永之作。如果我們的推斷不錯,那麼我們就得正視他自元朝陸友仁的《研北雜志》引用了一段極為珍貴的文字: 獻歲將終,青陽應節,和風動物,麗景光暉,翠柳舒鱗,紅桃結綬。 想弟優遊勝地,縱賞佳賓,酌桂醑以申心,玩琴書而寫志。 無令披聚,敘會何期,謹遣一介,希還數字。陸友仁的《研北雜志》22 這段文字是陸友仁從智永《月儀獻歲帖》中摘錄出來的部分文字,恰好與鬱岡齋標名的完本《十二月相聞書》以及筆者整理後的敦煌書儀清本10000《朋友書儀》一卷010200〈十二月相辯文〉010202〈二月仲春內答書〉中的答書條文23,完全近似,難道兩者是同書異名的作品?還是偶然的相合?是智永藏有先世祖的《月儀獻歲帖》,然後在此書上題寫了書後文字?還是臨摹其先祖的法帖?或是抄寫自己的著作?以目前孤證資料而言,只能說明該書儀的必然存在,以及《月儀獻歲帖》可能就是《十二月相聞書》這一事實。 如果再深入一程的比較敦煌文獻中十來個卷號的《朋友書儀》或《書儀》,顯然這個標題還是有些爭議,因為《朋友書儀》包括了三大部分:第一部份是〈辯秋夏春冬年月日〉,內容涵蓋了年、月、日的稱呼、四時和十二月間的節候用語,第二部分則是〈十二月相辯文〉,第三部分是〈朋友相命〉。其中第二部分〈十二月相辯文〉的部分文字,即答書部分(參見以下附錄的比較簡表),恰好與這一冊子的內容互相對應,縱使不是百分之百的密合,也足以確認是同源異流得東西。那麼,這冊至多也只能題作《十二月辯文答書》,還不能用「相」字,因為他沒去函問訊的部分,不似《朋友書儀》的第二部分兩者間一往一來整組的相互問答。如今根據以下附錄的簡表文字,我們不但肯定歷來題作唐人書的正確,而且還可以考訂這個冊子和唐代《朋友書儀》有血統淵源,是原祖本的簡本或別本的一部分,否則遠在千年之前的文物,西北邊陲一地的寫卷豈能和秘府珍藏的法帖內容不約而同的如此近似?同時,我們也可以想像六朝以來重視門第與出身,往往成為薦舉制度下的品質保證,因此似此文物在盛唐之前必然充斥全國。隋唐以後,代之而起的科舉制度取士和天寶之亂,不但影響了平民可致卿相,也造成了封建制度的瓦解,族閥門第的沒落,於是世家子弟再也不重視家庭教育的養成,縟禮繁文的儀節制度一昧著朝向簡化發展。隨著韓柳文風的丕變,書儀的文字一變而以實用為主,不再是六朝以迄初唐的唯美文風。因此,似此文物不但乏人問津,原存的文物也逐漸的流失。幸好此本筆勢圓勁,飛動變化,非宋以後人所能方倪,因而才能傳存入於秘府,成為皇家的御覽珍玩;或藉較先進之印刷技術,摹勒刻版於法帖中;或因流落西北邊地,封扃於洞窟內,才使我們在這千年之後還能夠見讀到這類的東西,否則早成絕響了。 五、結論 總之,我們如果相信元朝陸友仁之《研北雜志》,那麼此冊內容應為智永之《月儀獻歲帖》。唐代時,無名氏據智永之作重抄數遍,唯此本最佳,因而流傳。北宋徽宗時,本冊入藏於秘府,並在《太清樓續閣帖》第十卷收錄了唐人無名氏的《月儀》。靖康之難,原書來不及帶往杭州,成為金人的戰利品,故留下半印及明昌七印。金亡於元,此卷於是流散在外,故元初周密《雲煙過眼錄、上》曾經提到他在蘭坡趙與懃處見讀《唐人書月儀帖》,後來陸友仁的《研北雜志》也曾經經眼,於是錄下了〈二月仲春〉的一節文字。元入明後,解縉在楊時敏處讀到此冊,考定它曾經入藏於宋秘府中,並跋為「唐人書」。萬曆三十九年(1611)王肯堂摹勒上石,此即所謂的鬱岡齋本,並標名「十二月相聞書」,於是唐人臨寫之原本和據以複刻之鬱岡齋本則以十二月儀俱全的完本姿態,雙流並行。直到清初,原來唐本小冊已經遺失了一二月及五月部分文字。乾隆年間,安岐曾經經眼,至嘉慶初年,王文治在武昌靈岩山人處賞玩此冊,徵詢安岐的意見,於是特將鑑定原委訬寄給王文治。趙秉沖也根據南宋曾惇《石刻鋪敘》裡談到〈唐無名人書〉(此即與上述《太清樓續閣帖》所說者同書),其所指就是這個本子。此冊正幅第一葉表紙上題:「唐人月儀帖」,御題:《唐人十二月相聞書》,皆非帖紙上之原有書名,而是鬱岡齋及趙秉沖所題署。至於複刻的鬱岡齋本在稍後也經著名書家董其昌臨寫一過,改草變行,此即董其昌《臨月儀帖》本。此後董氏臨本成為大內珍藏,清高宗時,因董書受到見重,直取董本臨寫,特使故宮又多出了另外一份的《御臨董其昌臨月儀帖》24。這兩份臨本都是行書抄錄,也附有真書釋文。至於現存十二篇完整的月儀,就以內容而論,若持與《朋友書儀》中〈十二月相辯文〉的〈答書〉部分相比較,除五、九、十二月完全不同外,其餘各月〈答書〉僅有部分小異,因此以《唐人十二月相聞書》作為題名或恐不妥,名之為《十二月辯文答書》可也。再者,《朋友書儀》的源流或與其他月儀及書儀間的關係,筆者將以另一篇文章討論,以免多生枝節。附錄: (一)、智永《月儀獻歲帖》傳承經眼系統 智 →二月相聞書》 永 →入藏清宮秘府→嘉慶御題→趙秉沖跋→故宮藏本《唐人十→↑ ︽ →明初解縉跋→清初安岐經眼→武昌靈岩山人藏→王文治經眼→↑ 月 →金章宗收藏(蓋明昌七印)→元初周密經眼《雲煙過眼錄上》→↑ 儀↗→唐人臨寫小冊→北宋秘府典藏,並收入《太清樓續閣帖》→轉入→↑ 獻↘→鬱岡齋本《唐人十二月相聞書》→丙戌(1586)三月既望,汪道昆→↓ 歲 →伯玉、徐栓茂吳、龍膺君善、汪道貫仲淹、道會仲嘉、旡擇象先→↓ 帖 →,同觀於吳閶門舟中→翌日周天球(1514~1595)跋→董其昌→↓ ︾ →臨本→清高宗臨本25 (二)、《唐人十二月朋友相聞書》與《朋友書儀》一卷之比較 《唐人十二月朋友相聞書》 010000《朋友書儀》一卷 【正月孟春】 〔答書〕 聚會乖離,雖今數載,音書斷絕,忽隔兩年,敬想履新,故當請適,聊陳一酌,冀敘二難。仰屈高賢,希垂下顧,餘人盡到,唯待明公,佇望光儀,願無推距。 【以上略】 010200十二月相辯文 010201正月孟春〈猶寒、尚寒、餘寒。太簇。〉 握手晉城,想崗巒之叵度;分顏昌驛,悲峭嶺之難前,落涕尋途,登山氣咽。他鄉羈切,風月不同;外邑流離,土宜不等。飛砂走石,蓬轉雲間,永絕紟於胡域,去飛沈於靈武。絕使蓮舟有藕,終朝對亦無歡;舸出芙蓉,竟無情而共笑。 邊城遙絕,無處申陳;塞外徬徨,知將何述?愁隨年而容改,貌逐月兮顏銷,遠念朋友,何時可忘? 想上官遊情日下,拾玉韻於花間;適志林泉,採金璋於葉裡。更復筆垂秋露,趙峻闚而遙慚〈趙峻垂紟如龍〉;詞發春花,屈子逢而遠愧。對遊魚之聚樂,豈思失邑之賓。 但ㄙ乙邊城獨嘆,柳室孤嗟,晝抱思而為鄰,夜將愁而作伴。朝尋濱水,望躍鯉而附歸書;夕往碧波,託飛鴻而寄家信。二月仲春 010202二月仲春〈上旬雲漸暖,中旬雲較暖。〔下旬雲〕 010202二月仲春〈上旬雲漸暖,中旬雲較暖。下旬雲已暖、極暖。夾鍾。〉 分顏兩地,獨悽愴於邊城;二處懸心,每咨嗟於〔答書〕 獻歲將終,青陽應節,和風動物,麗景光輝,復比翠柳繇鱗,紅桃結緩。想弟幽遊勝地,縱賞嘉賓,酌桂縃以申心,翫琴書而寫志,無念披敘,聚會何期,謹遣一行,希垂數字。 外邑。月流光於蓬徑,萬裏相思;〈蘇武怨在匈奴中,放羊在野田,屈蓬作屋,上觀日月星辰。〉星散彩於蒿蓬,千山起恨。〈嚴光字子陵,與漢光武為友。光武登天下,忘子陵卻,子陵在孤庭山石室之中結恨。〉 且蘭山四月,猶結冷而霜飛;靈武三春,地乏桃花之色。蒲開柳媚,魚躍蓮輝,蜂歌遶翠葉之歡,蝶舞戲紅芳之樂。愁人對此,倍更相思。遠念朋友,何時可忘。 想上官登春臺而執卷,望夜月而題篇,含璋每儔於陳思〈陳思王七步成詩〉,懷藻豈殊於顏子。追朋就酌,豈憶愁人;擇侶言談,誰思遠客? 某乙離家棄梓,遠役邊州;別於枌榆,遐赴磧石。荒庭獨歎,收淚思朋;草室孤嗟,行啼憶友。今因去次,略附寸心,書若至賓,願知委曲。 〔答書〕 歲暮將終,青陽應節,和風動納,麗景光暉。加以翠柳舒鱗,低桃結綠,想俊遊緣地,從賞嘉賓,酌桂醑以申心,翫琴書而寫志。 每念披敘,聚會無因,謹遣數行,希垂一字。 【〈三月季春〉】 〔答書〕 芳信遠臨,還同面敘,披文解封,企望成勞,言散未期,詠情何極。方今啼鶯轉樹,戲鳥縈林,柳絮驚飄,花飛亂影。對斯節候,歎恨繁懷,謹附寸心,希垂尺素。 010203三月季春〈上旬雲已暄,中旬雲甚暄,下旬雲極暄。姑洗。〉 自別相思,情懷夜月,恆戀妖質,念積金烏,愁飛氣而滲雲,淚垂珠而益露。想纏綿於往日,等合韻之笙竽;情繾綣於昔時,似和音之琴瑟。誰謂珠顏一別,關河隔萬裏之歡;玉貌暫分,邊塞起千山〔之〕恨。舊時花顏,託夢裡而申交;昔日翠眉,囑遊魂而送喜。〈王景妻囑魂千里相迎。〉 想上官清夜遊園,命琴公而共酌;良霄對笛,感躍鯉而飛潭。〈馬融吹笛,躍鯉飛聽。〉筵賓不羨於孟嘗〈孟嘗家養客數千人〉,屈友豈殊於贈縞。追車命駕,誰〔思〕蘭徑之交。敦契投歡,豈念建豐之友。 某乙懸心塞外,驅驅役役於邊州;積念思鄉,悽悽驟驟〔於〕戎舸。流襟之淚,誰為申裁?慷慨之情,豈能判割?嬌鶯百轉,旅客羞聞;戲鳥遊林,羈賓赧見。三春澤雁,不附行書;九夏江魚,元無受信。 答書 其信遠臨,還同面敘,披文敬想,企望誠勞。聚會無期,情恨何極?方今遊蜂遶樹,戲蝶縈林,翠柳搖風,低桃攔影,對斯節納,歎逾何窮?謹附丹誠,申素何悉。 〈四月孟夏〉 010204四月孟夏〈上旬雲漸熱,中旬雲薄熱,下旬雲已熱。仲呂。〉 千里相思,恨朋書之隔絕,關山萬仞,怨友信之長乖。想玉貌於堯都,悲傷心於外邑。他鄉迢遞,羈旅難申;邊境徬徨,將心無處。朝朝東望,唯見風塵;日日相思,愁心轉切。雲臨月徑,倍更愁多;霧起晨昏,彌加增劇。且桃無散錦,花飛王母之園〈王母桃花,千秋變色〉;柳宛新粧,葉落陶潛之室。又沙漠路遠,土廣人稀,石磧三重,迥無村店。朝看煙火,夜望風雲。彎弓引落月之形,發矢與飛星競色。抗槍永執,犀甲恆披。轉棹逐陽侯之波,看流避鼓鱗之浪。懼赤眉於西北,思密友於東南。悲結念〔於〕濱水之〔答書〕 往昔分飛,本期蹔別,何因一阻,遂即經年。況夏〔景〕時暄,炎風漸扇,眷望之積,伊何可言。每歎行雲,恆思歸便,倦情不已,憶念增深,幸願高明,伏垂下問。 前,哀傷心於柳絮之下。 想上官遊之晉地,披玉祑而綴瓊璋;散誕閑庭,習莊篇而震金字。更復連鑣逐友,軒駟馬於追交。顧孟樂於九醞之前,擲舜〔舞〕於三清之後。隨歡逐樂,誰念行人?自縱自由,豈思役士。 ㄙ乙邊荒憂悒,在蓬徑而相思;塞外情悽,寄沙庭而憶念。山高隔嶺,峻絕歸魚。恆懸欲斷之腸,每歎分襟之友。 〔答書〕 曩者分飛,本言蹔別;何期一阻,遂歷三春。況夏景新臨,炎風漸扇,眷望之積,伊何可言。每睹行雲,恆瞻風鳥。思眷不已,憶念增深,延顧白雲,希垂一字。 【〈五月仲夏〉】 〔答書〕 分張未遠,離處已遙。久絕知聞,常懷歎滿。今斯盛夏,濕熱莫常。不審比來,如何賞納?想弟池亭散志,琴酒日娛,寫望登樓,披書悅思,佇歸言嗟(言差),已此申懷。匆卒,豈敢多具。(、、、謹存季懷匆卒,豈敢多具。) 010205五月仲夏〈上旬〔雲〕暑熱,中旬〔雲〕炎熱,下旬雲甚熱。蕤賓。〉 闕敘兩鄉,阻關河之風月;懸心二處,隔塞嶺之煙雲。鳥欲別而分飛,〔鳧〕見離而結怨。〈楚王遊獵,見雙鳧而飛,楚王射煞一鳧,從天投地而已。〉邊城〔桃〕李,花開失色之人,塞外萍蓮,葉散離鄉之客。仰朱星〔之〕皎皎,流光入役士之舟;望明月之停停,透影滿愁賓之室。攸攸淥水,望舊浦以翻波;寂寂行雲,戀故川而轉葉。雲水尚爾,何況於人。 想學〔士〕披書西序,鄉心調於雲間;執卷〔東皋〕,筆翰掃於日下。才高志峻,挾藻天生。挺秀標人,志窮有截。更復追朋邢呂,〈邢高、呂□二人相逢在市,連襟大哭,恨〔相〕知太晚也。〉二苟遙慚;命友延通,兩便遠愧。時節既此,不委如何? 但ㄙ乙長在蓬門,少虧庭訓,孔丘之言乖習,馬融之語闕尋。在生不解安身,遂使離鄉遠役。惆悵憫悝,無〔處〕申〔陳〕,搔首徬徨,轉加侘傺。不具條貫,附此寸心,書若至賓,願垂一字。 答〔書〕 分張未遠,離念已遙。自絕卻聞,恆懷耿歎。當思盛夏,暑熱異常。不審比來,如何逝分?想池庭散樂,琴酒自歡,寫望登樓,披襟悅志,每念言話,以此申懷。娛賞之餘,倖存相問。 〈六月季夏〉 010206六月季夏〈上旬雲盛熱,中旬雲毒熱,中伏尤熱,下旬雲極熱。林鍾。〉 花顏一別,怨結氣於星前;玉面蹔分,悲傷心於夢後。〈羊角哀左伯桃併糧向楚,託夢相助。〉嶺泉分際,結五裏之聲悽;隴水悲鳴,恥三荊之貞切。〈田真兄弟義絕,情慾分財訖,唯有庭前一紫荊樹三枝,〔其〕夜有一鳥悲鳴,荊枯而死,兄弟不忍〔分〕別〔去〕也,荊樹〔又生〕。〉靈武沙磧,地迥歸書;疆部風塵,絕遊家信。他鄉抱恨,轉切彌深;朔塞相思,懸心更遠。日有百刻,無一刻而不思;夜有五更,無一更而不憶。緣襟之淚,每日常流;歎念之情,何時可忘? 想上官晉庭獨步,才不異於江 東;自秀孤標,業豐殊於泗水。〈夫子教學處。〉荀家三虎,未足其寄;賈氏八龍,兄慚其質。追朋朱子〈朱緒為青州刺史也。〉,方始周遊〈朱緒、韋鍾二人為友,曹王亂〔答書〕 自從分袂,各處遊方,既阻關河,音書斷絕。近問往信,敬想為勞,言展未期,歎善無以(已)。炎光極熱,毒氣傷人,足下此時如何安適?為奉言敘,竟想追尋,謹遣一行,希垂玉封。 逆,各皆相失,不知所在。朱緒得貴尊官,韋鍾遂作奴鬻。易主賣之,後逢朱緒在市,鍾乃識之,遂即喚緒,〔緒〕問左〔右〕曰:「誰人喚吾?」鍾〔謂曰:「吾」是韋鍾。」緒乃下馬,抱頭大哭,引同車而載之,遂補〔鍾〕當州別駕也。〉;命友張生,俱然共伴。〈隨侯、張儀二人同裘共被,招之咨嗟,共〔傳〕一衫,以同鋤在田,被蘇秦破,始分離,引張儀還與合之,不異也。〉浮星而沈淥醑,落菊而申□花。〔巧〕言解鉤帶之歡〈漢劉季是也。〉,醼笑動絕纓之樂。就芙蓉於膝上,長蓮子〔於〕懷中。柳葉落而羞眉,桃花飛而愧頰。攜琴就酌,足自適情;韻賦吟篇,孰思故侶? 但ㄙ乙迢迢萬裏,似蓬轉於雲間;渺渺千山,等萍流之逐浪。飄飄綠葉,猶思落樹之花;裊裊青條,恆戀辭柯之葉。胡馬長思北闕,越鳥恆顧南枝。何況他鄉,能切不念?勝遊濱水,望梓塞之歸魚。故往荒關,訪蘇生之去雁。 〔答書〕 自從分袂,各處遐方,既阻關山,音書斷絕,追尋曩日,敬想為勞。言敘未期,歎望無已。炎光極熱,毒氣傷人,足下此時,如何安適?久乖言展,鎮想追尋,聊附丹誠,希垂素劄。 〈七月孟秋〉 010207七月孟秋〈上旬〔雲〕猶熱,中旬〔雲〕尚熱,下旬雲餘熱。夷則。〉 巢下斷金,王連分而兩絕;〈昔孫通、趙延二人為友,值天大暑,通遇患,兩腳聯縮。延乃天災,遂患雙目。二人俱患,不能東西,遂為獨輪車,遣孫上坐,延〔乃〕推行。至中路遇逢一大樹,二人俱饑困,不能前進。通語延曰:「與汝朋友,忽被天災,乏少糧食,於斯如何方計。」通又語延曰:「樹上有鵲兒三箇,猶未解飛,汝可上樹取之,同餐救命。」延遂上樹取之,鵲兒化為大蛇,即咬延手,遂乃驚怕,兩目俱開,落入通懷,通兩腳俱展,其蛇落地,化作黃金一段。二人病差,忻喜無已。既見黃金,相讓不取,南行百步,乃逢鋤人王連。通曰:「吾今朋友兩人,逢一鋌黃金,相讓不取,你與我二人一頓食,我與你此黃金。」王連遂供二人飯訖,往取黃金。至於樹下,其金從地變成大蛇而走,王〔連〕揮鋤斬 〔蛇〕兩段。連乃卻迴,至其本處,謂通、延曰:「二人朋友情深,見金相讓不取,我與公〔二人分了。〕」其二人俱往,見金兩段,各取一段,此之謂也〕。〉#中再見,朱緒睹而生歡。星流感石室之賓,〈嚴光字子陵,昔與漢光武為友。光武得天下,忘子陵卻,乃〔之〕孤庭山石室中抱恨而泣。天感此友,遂變愁星出於天上。光武遂遣占卜,先生奏曰:『客星垂淚。』光武良久思維,翻然而泣,不見吾子陵,乃〔與〕左右借問。老人曰:『孤庭山中石〔室〕之裡有一老人,經今數載。』光武自往取之,去石室百餘步,辟諸左右群臣,獨自而往,乃見子陵,抱頭而泣,遂呼其同車而入,因此拜為上相也。〉結夢為靜墳之客。他鄉憫默,羈旅無申,塞外徬徨,情悽不已。河邊媚柳,接勝〔地〕而連陰;靈武浮萍,牧金花於紫水。草沈鳥徑,蓮隱魚蹤,雙鳧隨淥浦之遊,兩鷰繞紅梁之樂。〔答書〕 離分一日,情甚三秋,執別蹔時,心同積歲。何期睽阻,言會具(闃)然,憂慮之勞,不能已以(矣)。況公景悅三秋,時歡七夕,不任延想,望睹思人;謹遣數行,希還一字。 花開百轉,葉裡千聲,時聽鳥響而愁多,〔每〕引嬌鶯而轉切。良霄桂月,尚伴姮娥;清夜垂星,〔猶〕攜婺女。思鄉之客,想綺帳而難逢;落邑愁賓,憶羅帷而叵見。 想上官才同峻嶺,隱桂月於璋林,葉並芳亭,接飛龍於雲漢。高樓適志,搖月扇而追涼;邃室遊情,避韓暉之毒日。橫琴膝上,響飛卓女之樓;笛豎前襟,聲躍長波之鯉。忻盃聚樂,不羨昔賢;醼習高陽,誰思西侶。 但某乙蘭郊望〔月〕,思蓬徑而星啼;白雲是愁氣非益,清泉伴流淚無添。行啼〔舟舸〕,結恨山川。紅顏〔頓〕減於邊州,美貌便虧於外邑。雖復恆餐魚米,留尋晉地之風。縱使帶索魏庭,不羨武昌之衣錦。今因去信,附此丹誠;如有迴人,願垂寸劄。 〔答書〕 離居一日,情甚三秋,執別暫時,心同積歲。何期阻隔,言念間然,憂慮之勞,耿歎無極。景悅三秋,時歡比分,不勝延望,睹物〔思人〕;〔謹〕遣數行,希垂一字。 〈八月仲秋〉 〔答書〕 適憶奉辭,經今數載,何期分袂,遂絕知聞。企望白雲,心歸故理(裏),俯思素友,情想披尋。況高樹吟蟬,彫(雕)堂去鷰,羈遊盛(感)思,獨敘傷懷,寄此深心,希存來問。 010208八月仲秋〈上旬雲漸涼,中旬雲已涼,下旬雲甚涼。南呂。〉 鷰繞珠樑,思發三春之客;鴻遊玉苑,多傷九夏之賓。丹鳥〈丹鳥是螢火蟲。〉排空,光流蘭芷;飛螢映草,耀滿菱蕭。且魚遊紫浪,驚蓮葉之花翻,鳥隱瓊枝,採涼風之舉翮。邊城日遠,塞外年深。白雲斷晉地之書,行戀千山之遠恨。黃沙北接,地帶建安;懷遠西臨,山連蘭嶺。故豐州之鄉闕,新昌鎮之舊都。長河入榆塞之關,遙瀉接天津之浪。且蘭〔山〕四月,□雪落積於高峰;魏地〔三〕春,金祿蟲飛而思箔。邊城塞外,柳室蓬庭,朗月伴飛〔菟〕長遊,明星共鉤陳俱往。離家迢遞,隔關嶺之胡鄉;桑梓枌榆,阻山巖之虜邑。衣隨戎變,語逐羌夷。面羞水〔於〕三朝,頭闕梳而累月。邊思密友,逐勝浪而途遙;塞念親朋,望風波而轉遠。歡喜處少,悽切彌多。愁眉開葉裡之前,結思起飄蓬之後。邊城節氣,春夏不殊;外邑風光,秋冬一等。時景既此,不委如何? 想上官優遊適志,放曠怡情,時進扇於清林,復追涼於淥水。採籌陳子,託賦賈生,來賓等出岫之雲,去客似歸山之霧。觴盃水於塞北,玉女競奔;南醞斷交,青鳥絕魏鄉之寄信。衝心鬱氣,腸絕千迴;淚落縱橫,流襟萬道。黃沙漫漫,終無寸草之苗;野澤遼遼,境乏停陰之木。流金境外,鑠石蘭庭。池水沸而成湯,泉流波而復熱。樓臺之侶,尚自難襟;何況他州,誰能割忍。 想上官避暑陽臺,採清風之歇衽;追涼任苑,採公子之遨遊。更復飛毫結陣,斷筆霧而歸山;通交與惠子同歡,慕侶共戴生俱往。既別已久,不委如何?但諤家乏衣纓,長居兵役,別平河之南運,驟西武之般輸。長橋穿綠浦之星,轉棹動清波之月。終朝遠望,柳室傾心;永日相思,蒿庭眩切。今逢去信,略附行書,有信西臨,請垂一字。 〔答書〕 倏忽乖離,俄經數載,何期分散,遂絕知聞。仰望白雲,心歸故里。俯思素友,情想追尋。況秋樹吟蟬,雕梁去鷰,羈人感思,旅客傷嗟。寄此深心,倖存來問。 〈九月季秋〉 〔答書〕 奉辭言展,遂隔數旬,時候徂秋,能無馳仰。青山帶地,敘念無期;況阻關河,彌增翹軫。不任延佇,望睹思賢,謹付一行,代申面及。 010209九月季秋〈上旬雲漸冷,中旬雲已冷,下旬雲〔甚冷、霜冷〕、極冷。〔無射〕。〉 飄飄落葉,猶思萬裏之林;眇眇黃沙,析於江南〔之〕客。〔征〕人走送,歌傾心於玉女,舞威落於陳星。聽脫履於階庭,巖嶂多停軒駟,花居對此,誰憶羈人? 但諤塞外孤遊,懸心遠念,望雲山之結思,看雨井之增愁。友信斷於兩鄉,朋書絕於二地。從晨至暮,淚分秦隴之泉;竟日盡朝,氣結※※之霧。今因去信,寄此行書,如有來人,願垂邊封。 〔答書〕 自從分袂,軫念彌深。久絕招攜,常懷耿歎。況白藏將謝,玄英欲臨,體悅昇高,時歡液對。故令去屈,幸即相過。佇望停盃,使無懸念。 〈十月孟冬〉 〔答書〕 朔雁孤鳴,深動羈人之思;飛蓬獨轉,更傷旅客之悲。況阻關河,能無怨及,相見未晚,積恨為勞,信至如流,希歸一劄。 010210十月孟冬〈上旬雲薄寒,中旬雲漸寒,下旬雲已寒。應鍾。〉 豐州地多沙磧,靈武境足風塵。黃河帶九曲之源,三堡接斜川之嶺。邊城漢月,切長樂之行人;塞外風塵,傷金〔河〕之役士。遙看柳穀,結念思而榆多;眺望石門,悲傷心於寧遠。緣河勒鋪,懼青黷之侵漁;濱浦防兵,畏赤眉之驚擾。乙配北連橫嶺,龍澤南接溫池。曲河是入硤之波,長城出蘭山之鎮。失旅之客,悲外邑之黃花;荒野羈人,泣戎川之青菊。晝艫舟而起恨,切切相思;夜舳舸之悲啼,心中結念。襟前雙淚,恆為友之長流;眸下兩泉,鎮猶朋而永瀝。咨嗟轉棹,憫默行舟,每日相思,如何可忘? 想上官逍遙林苑,轉月扇而追涼;散誕風樓,搖清漂之歇衽。更復追朋就醼,投轄停軒,念友高陽,穿腸閉戶。新歡日夕,免賀交談,側弁傾冠,孰思西侶。但諤獨處荒庭,抱潢舟之夜月,孤遊蒿徑,對濱渚之朝雲。傾心望淥浦之魚,寄意待清波之鴈。今因去信,附塞外之行書;如有迴〔人,往〕邊城之寸劄。 〔答書〕 朔雁孤鳴,□動羈人之思;飛蓬獨轉,彌添旅客之悲。況阻隔關山,能不耿歎。青山帶地,敘會無期;白雲在天,空降引領。想思未歇,積恨為勞。人信如流,希垂素劄。 〈十一月仲冬〉 010211十一月仲冬〈上旬雲初寒,中旬雲甚寒,益寒、沍寒,下旬雲凝寒、嚴寒。黃鍾。〉 塞外鳴蟬,旅客聞而淚瀝;蘆中慘鶴,羈賓聽而傷心。行雲望舊嶺之悲,激浪戀迴波之泣。胡風切漢,馬月傷賢。飄蓬卷萬裏之恨,境足風沙,石磧。他鄉切切,淚窮五月之泉;失邑悽悽,氣盡三冬之霧。別時玉卷,荒郊無再展之由;分日金顏,蓬徑闕籯中之鏡。川原地迥,朔塞人稀。東西多澤柳之陂,南北步靈豐之路。蘭蓬絕徑,蘆葦侵天,唯舟行人,能不悽愴!終朝念切,隔朋友於關山;河邊落染,羞比目之雙遊;濱上含涕,恥飛鴻之結伴。形容憔悴,猶夜夢〔答書〕 秋首分飛,許即相見;為緣公務,遂闕躬參,恨憶勞心,寸陰如載。睹冰池之寫鏡,雲似羈愁;屬寒雪之凝花,彌添旅思。奉面未日(由),略略脩承。 而相思;身貌枯消,為遊魂之來往。時節既此,不委如何? 想上官託新交而折艾,歇衽林泉;敦進顙而斑荊,追涼淥水。更〔復鋪〕高重席,李應遙慚;獨秀人間,潘生遠愧。對金樽而共酌,誰憶失鄉之人?命贈縞而同筵,豈念邊城之客!同盃盡餅,朽木為心。苦役之薄名多,逐醼之書處少。拙運無能,致使離於東晉。時因筆次,輒黷威顏;薄封輕書,願在彼此。 〔答書〕 林首分飛,許即相見;公務牽逼,契闊於今。別恨縈勞,寸陰如載。睹冰池之瀉鏡,足以羈湣;屬寒雪之凝花,彌添憶想。奉面未由,企望誠勞。時景嚴寒,願當清適。 〈十二月季冬〉 〔答書〕 春首分離,本期兩月;如何一別,便阻三冬。斷絕音書,無慰勤積,比加寒風飄雪,等柳絮之驚飛,不審高賢,何當故理。深思言會,仰望成勞,馳奉數行,謹佇來問。 010212十二月季冬〈上旬雲嚴〔寒〕,中旬雲極寒,下旬雲祁寒。大呂。〉 節移月管,失鄉之客多悲;塞外徬徨,九夏之賓轉愴。望豐州之鄉邑,地多連幕之營;看勝部之川原,北連烽戌〔之類〕。兵旗遍野,戎馬朝嘶。長虹引照日之輝,□雲侵良霄之月。豐州土地與晉邑之不同,城無笑樹之花,縣無垂條之葉。黃沙萬裏,終無寸木之陰;積月狂風,塵氣迷天之際。晨鳥林照,光流無塞境之暉;夕菟霄臨,垂影絕邊城之曜。榆多役士,長懸勝府之憂;寧遠行人,鎮抱豐都之恨。來時玉面,逐思而消;別日金顏,隨愁而改。五情憤滿,非由鄒子之悲;六腑煩怨,豈為燕丹之泣。秦川隴水,感行路之傷心;恆嶺長鳴,切庭荊之結義。與公等鳩車之歲,結朋友之連襟;竹馬之年,敦密交之深契。誰謂貌從年改,身逐夕消。赴役胡鄉,相思漢地。時景〔既此〕,不委如何? 想上官含璋挺秀,等丹鳳之排天;挾藻〔懷文〕,似萃蓬之侵月。山藏杞梓,待進斧而方積,泥蚌潛〔輝,願〕值階庭之曜。友同鄒衍,追志仕而通交;託封題篇,〔豈〕想思於遠客。每念共飲,長房之術先虧;欲往傳盃,吳公子飄而未及。愁鸞百尺,袖緣淚而雙穿;思結千尋,襟由啼而拭爛。今因去信,聊附寸心,單封若迴,願知彼此。 〔答書〕 分袂未遙,已經旬日;期為翹望,寤寐增勞。歲暮祁寒,故當清勝。累蒙芳劄,惠以德音,有愧來文,傳心來問,未由面款,〈略敘丹誠,筆短情深,更不多述耳。〉 【以下略】 _ 註:1《唐人十二月朋友相聞書》冊: 本幅草書,旁有行楷書釋文。本文凡五十三行,每行字數不一,共四六五字。 本幅十幅紙本:第一幅縱二五?一公分,橫一六?八公分;第二幅縱二五?三公分,橫一九?一公分;第三幅縱二五?三公分,橫一七?五公分;第四幅縱二五?三公分,橫一七公分;第五幅縱二五?三公分,橫一八?八公分;第六幅縱二五?三公分,橫一五?七公分;第七幅縱二五?三公分,橫一四公分;第八幅縱二五?三公分,橫一八?一公分;第九幅縱二五?三公分,橫一五公分;第十幅縱二五?三公分,橫一0?八公分。前副葉四幅紙本,均縱二六?七公分,橫一六?七公分;後副葉三幅紙本,第一幅縱二四?八公分,橫一八公分;第二幅縱二五?二公分,橫一九?一公分;第三幅縱二五?七公分,橫一二?二公分。 前副葉趙秉沖書御製詩並識(詩文不錄),款:「臣趙秉沖奉敕敬書」,鈐印二:「臣、趙秉沖印。」後副葉解縉跋一,款:「洪武丙子八月二十日,中書解縉觀。」鈐印二:「翰林解縉」、「紹興功臣子孫」。王文治跋一,鈐印一:「夢樓」。另跋語一,無款印。 按此冊原題簽:「唐人月儀帖」,分十二月令,製為尺牘,今缺正、二、五月三首。 鑑藏寶璽:「嘉慶御覽之寶」,重一,「嘉慶鑑賞」、「周甲延禧之寶」、「三希堂精鑑璽」、「宜子孫」、「宣統御覽之寶」,「宣統鑑賞」、「無逸齋精鑑璽」、「石渠寶笈」,「寶笈三編」。 收傳印記:宋印一方,文不可識。「御府寶繪」,「內殿珍玩」,「群玉中秘」,「明昌御覽」。半印二,不可識;「王氏禹卿」諸印。2 《故宮書畫錄》卷三第九頁及《石渠寶笈》三編第1361頁。據郭長城考證,此帖之同文臨本故宮尚有數帖。3 新校本《清史稿》嘉慶元年丙辰-嘉慶二十五年庚辰皆曾敘及。4 新校本《宋史》卷四百七十三〈列傳第二百三十二姦臣三、秦檜〉第13760頁。 5 明、陳繼儒撰,《妮古錄》(《中國歷代美術典籍匯編》(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年09月第一版),第二十三冊,第四卷第272頁。 6 馬宗霍輯,《書林藻鑑》(台灣商務印書館,民國七十一年五月臺二版),下冊卷十一,第296葉下。 7 新校本《明史》卷一百四十七《列傳第三十五、解縉》第41158 馬宗霍輯,《書林藻鑑》(台灣商務印書館,民國七十一年五月臺二版),下冊。 9 美、恆慕義主編,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譯組譯,《清代名人傳略》(青海人民初版社,1990年2月)第804~807頁。 10 清、松泉老人,《墨緣彙觀錄》,《國學基本叢書》(台灣商務印書館,民國四十五年四月臺初版),在卷二〈法書續錄〉「隋釋智永《月儀帖》」條,第120頁。 11 那志良著,《鉥印通釋》(台灣商務印書館,民國七十五年二月三版)第92~93頁。12 新校本《明史》卷二百九十九〈列傳第一百八十七方伎/吳傑/許紳王倫〉第7651頁。 13 參見二玄社影《鬱岡齋墨妙》本,以及所附上西林昭一〈月儀帖三種〉的相關考證。又西林昭一之跋文創見卓著,然而仍有不足之處,且未涉及敦煌《朋友書儀》的相關討論。 14 馬宗霍輯,《書林藻鑑》(台灣商務印書館,民國七十一年五月臺二版),下冊卷十一,第310葉上云:「京兆書法當時無輩,而或者評其不出正鋒。蓋此老目視短,不能懸筆運肘耳。嘗見其草書月賦刻本,細驗於點畫間,皆正鋒也。」15 《故宮書畫錄》卷一。 16 故宮《石渠寶笈續編》第3895頁 17 郭長城,〈敦煌寫本朋友書儀試論〉,《漢學研究》(民國七十五年十二月)第四卷第二期(《敦煌學國際研討會論文專號》),第298頁18 元、周密《雲煙過眼錄》,《叢書集成初編》(中華書局影商務印書館本)第三頁。19 周一良、.趙和平,《唐五代書儀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5年12月)第116頁。 20 程文榮《南村帖攷》(學海出版社,民國六十六年四月景《續攜李遺書》本初版)第421~422頁。 21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一百八十九〈集部四十二、總集類四、釋文紀〉四十五卷第4211頁。 22 參見《釋文紀》(四庫全書本)卷四十三,第848頁。引明、陸友仁《研北雜志》。按010000《朋友書儀》一卷010200十二月相辯文010202二月仲春之答書云:「歲暮將終,青陽應節,和風動納,麗景光暉。加以翠柳舒鱗,低桃結綠,想俊遊緣地,從賞嘉賓,酌桂醑以申心,翫琴書而寫志。每念披敘,聚會無因,謹遣數行,希垂一字。」與此段僅有數字不同,足以證明恰為同一底本之異文。又容庚《叢帖目》第三冊第1228頁,載錄明、陳鉅昌刻「紅綬軒法帖四卷」,前有陳氏識語云:「此余草玄閣第三帖也。??嘗見智永《月儀獻歲帖》有云:『翠柳舒鱗,紅桃結綬。』愛其吐辭韶秀,一似太史公毫端五色,袌成,題之為紅綬軒帖。」參見郭長城,〈敦煌寫本朋友書儀試論〉,《漢學研究》(民國七十五年十二月)第四卷第二期(《敦煌學國際研討會論文專號》),第299頁。23 以上阿拉伯數字序號乃筆者整理清本之條次號碼,特此說明。 24 根據郭長城的調查,故宮尚有多份臨本,參見〈敦煌寫本朋友書儀試論〉,《漢學研究》(民國七十五年十二月)第四卷第二期(《敦煌學國際研討會論文專號》),第298頁。25 郭長城,〈敦煌寫本朋友書儀試論〉,《漢學研究》(民國七十五年十二月)第四卷第二期(《敦煌學國際研討會論文專號》),第298頁。25 郭長城,〈敦煌寫本朋友書儀試論〉,《漢學研究》(民國七十五年十二月)第四卷第二期(《敦煌學國際研討會論文專號》),第298頁。[ Last edited by 哪吒 on 2005-3-30 at 18:16 ]
推薦閱讀:
推薦閱讀:
※啟功:我比故宮還富有
※無聊時整理的故宮地圖及其各個宮殿的用途 – 【人人分享
※[善本]宋 米芾 行書 珊瑚帖頁 故宮博物院藏
※[轉] 故宮博物院藏宋拓虞恭公碑(陳鏞藏去損字剪貼)
※故宮隆宗門上的箭頭究竟是誰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