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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 | 十個人的十多年

近五六年來每個元宵節之後的周末,都會前往石家莊赴一個約。這是十個人共同的約定。

每年的這一天,大學宿舍的十個人都會聚在一起,吃一會兒,聊一會兒,笑一會兒,唱一會兒。有時會有同學因故缺席,有時也有外宿舍的同學友情加入,總之都是熟悉的幾個人。

這樣的聚會,最早來自宿舍老八的提議。他身在公務機關工作壓力不大,平時愛張羅石家莊的幾個同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我有一年正月里也被叫去,飯桌上他建議說,以後咱哥幾個每年正月里都聚上一次吧,正月里都是年,借這個由頭大家正好每年都能見上一面。全體鼓掌並乾杯通過。

最早兩年都是老八張羅,不僅張羅還買單(非公費)。後來老大說,只讓老八一個人掏錢不合適,飯錢還是大家一起湊吧,唱歌一個人掏就行,這樣能辦得長遠。有一種說法是大學畢業多年同學聚會還要一起湊錢,說明班裡沒有出現一個大款,其實挺失敗的。失敗就失敗吧,長期保持相聚的習慣不是一種成功嗎?

我們宿舍是一個大宿舍——具體原因不解釋——一共有十個人。開學幾天後我們就按照年齡大小排了名,其他男生宿舍也都這樣排,但真正老大、老二的稱呼流傳開來全班都跟著一起叫的,只有我們宿舍。

忘了是宿舍里誰的主意,說咱們不要像別的宿舍似的只叫老大、老二,咱最好稱大哥、二哥,這樣顯得親。如此一稱呼,果然感覺親近了不少。直到現在,我們幾個依然是這麼叫彼此。

我當時還有個動議是隨著女生宿舍叫,可以與某中意的女生宿舍結為聯誼宿舍,她們叫大姐、二姐,咱們就跟著互相叫大姐夫、二姐夫。未遂。

不過叫哥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排名靠後的幾個人基本就沒人叫了,只能叫名字。我排名就很靠後——老九——宿舍的人差不多都叫我名字,只有老十一個人比我小,還不愛叫我哥。

這讓宿舍之外的其他同學有些困惑,不知道我排名多少。有一次一個女生直接質問我:你算老幾啊?!我差點兒跟她急。

不過畢業多年之後,老大在飯桌上揭開了一段迷局。他說,你們不覺得我現在稱呼老三有什麼變化嗎?老三上學隱瞞了年齡,其實他比我還大,所以上學時候我叫他老三,現在開始管他叫三哥。

除此之外,老大還有另一個煩惱。他說,我現在感覺有人叫我大哥叫得有些不服氣,要不咱們這回按照家庭資產再排一次名,誰錢多誰當大哥怎麼樣?現在就可以排隊申報。

老大社會閱歷深,總愛突發奇想,而且從來不拘小節,上學時候帶給我們太多歡樂,畢業多年本色不變。愛開玩笑的同時,他待人真誠坦然,不搞形式主義,做事天馬行空,又秉承一定原則。

老二為人低調,不愛說話,有自己的蔫主意。由於普通話不太好,他的口音經常被幾個同學仿學。現在晚上我打算去上床睡覺的時候,還經常想起老二如何說「睡覺」這兩個字。畢業後回到縣城,借著家鄉的大好河山做起了旅遊生意,四口之家,如今的小日子平淡而幸福。

老三家在東北齊齊哈爾,和太空行走的翟志剛是純老鄉,純的。跟很多東北朋友一樣,老三好面子,能喝酒,愛給朋友幫忙,唱多麼深情的歌曲都帶東北味兒。畢業後老三一直做營銷,換過不少地方,每次來北京做業務都提前聯繫喝上一頓酒。老三和班裡公認的美女同學結了婚,這麼多年過去,美女依然很美。

老四剛到宿舍不言不語,有一回夜裡開卧談會他黑著燈仿學張雨生唱了一首《大海》,技驚四座。畢業後我相處最多的同學就是老四,兩年多的時間共處一室,在北京西南三環租房。他長期在房地產行業工作,深耕多年後出人頭地,年薪好多個零。家庭生活上老四曾遭遇波折,如今雨過天晴,生活美滿,所擁有的一切都像是老天在加倍補償此前對他的虧欠。

老五是苦出身,言行舉止在其他同學看來總有一些另類,或者說有些不合時宜,穿襯衣時最上面的扣總要繫上。老五有自己的思維慣式和處事方法,畢業後的事實也證明他那一套方法,在這個社會上還是行之有效的。先是在好幾個同學當中脫穎而出被一家房地產公司選中,還總被派到香港做事,這些年辭了職做起融資。

老五確實有些個性,但與老六比起來基本就算一個平和的人。老六喜歡獨來獨往,經常哼著不在調上的歌走來走去,像一個桃花源中人與世無爭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畢業後他自己做起了生意,買賣從小到大,現在早已不需要那麼辛苦。

老七永遠帶著學生氣,容易衝動,從長相到說話辦事都是如此,喝酒更是這樣。不過就是這樣一個人,畢業後在家鄉某國企一干就是十多年,直到2015年11月他才痛下決心,離開了那家他認為再沒有希望的企業,背井離鄉到南方某地工作。換了新環境,在適應和不適應中再度出發。

老八家裡條件不錯,在食堂吃的菜總比我們高級一些。而且他還有一套歪理邪說,說吃素比吃肉更容易胖。這些年他一直在政府機關工作,平時在辦公室正襟危坐,見到宿舍哥兒幾個就換了一個人,偶爾的隻言片語才暴露出當處長的做派。也許他的理論是對的,多年過去,他勻稱的身材始終保持。

老九是我本人,好與不好都擺在這兒,不作贅述。

老十由於腦袋大而方正,在班裡有個外號叫小方。他畢業之後很快就進入麥當勞工作,最開始很辛苦,如今苦盡甘來,位高權重之後漢堡薯條想吃多少吃多少,腦袋變得更大更方,小方變成「大方」。老十酒量不算太大,但每次聚會總愛跟我叫板,喝著喝著就把自己制服了,所以每年後半場的唱歌活動他都缺席。他以前不愛叫我哥,這些年不管見面還是電話里都一句一個哥地叫,叫得我都不好意思朝他要麥當勞免費券了。

前兩年有其他宿舍的同學問過我,你們宿舍的人都那麼個性,平時也不怎麼聯繫,每年都這麼聚有意思嗎?我的回答是,每年相聚確實是一種形式,但這種形式本身就已經很重要了。

就是這樣十個人,這個周六,又要相聚在一起了。

題圖為《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電影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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