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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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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趙孟頫書《文賦》

陸機《文賦》原文:余每觀才士之所作,竊有以得其用心。夫放言譴辭,良多變矣,妍蚩好惡,可得而言。每自屬文,尤見其情。恆患意不稱物,文不逮意。蓋非知之難,能之難也。故作《文賦》,以述先士之盛藻,因論作文之利害所由,它日殆可謂曲盡其妙。至於操斧伐柯,雖取則不遠,若夫隨手之變,良難以辭逮。蓋所能言者具於此雲。佇中區以玄覽,頤情志於典墳。遵四時以嘆逝,瞻萬物而思紛。悲落葉於勁秋,喜柔條於芳春。心懍懍以懷霜,志眇眇而臨雲。詠世德之駿烈,誦先人之清芬。游文章之林府,嘉麗藻之彬彬。慨投篇而援筆,聊宣之乎斯文。其始也,皆收視反聽,耽思傍訊。精騖八極,心游萬仞。其致也,情曈曨而彌鮮,物昭晰而互進。傾群言之瀝液、漱六藝之芳潤。浮天淵以安流,濯下泉而潛浸。於是沉辭怫悅,若游魚銜鉤,而出重淵之深;浮藻聯翩,若翰鳥嬰繳,而墜曾雲之峻。收百世之闕文,採千載之遺韻。謝朝華於已披,啟夕秀於未振。觀古今於須臾,撫四海於一瞬。然後選義按部,考辭就班。抱景者咸叩,懷響者畢彈。或因枝以振葉,或沿波而討源。或本隱以之顯,或求易而得難。或虎變而獸擾,或龍見而鳥瀾。或妥帖而易施,或岨峿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眇眾慮而為言。籠天地於形內,挫萬物於筆端。始躑躅於燥吻,終流離於濡翰。理扶質以立干,文垂條而結繁。信情貌之不差,故每變而在顏。思涉樂其必笑,方言哀而已嘆。或操觚以率爾,或含毫而邈然。伊茲事之可樂,固聖賢之可欽。課虛無以責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綿邈於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彌廣,思按之而逾深。播芳蕤之馥馥,發青條之森森。粲風飛而猋豎,郁雲起乎翰林。

體有萬殊,物無一量。紛紜揮霍,形難為狀。辭程才以效伎,意司契而為匠。在有無而僶俛,當淺深而不讓。雖離方而遯圓,期窮形而盡相。故夫誇目者尚奢,愜心者貴當。言窮者無隘,論達者唯曠。詩緣情而綺靡,賦體物而瀏亮。碑披文以相質,誄纏綿而悽愴。銘博約而溫潤,箴頓挫而清壯。頌優遊以彬蔚,論精微而朗暢。奏平徹以閑雅,說煒曄而譎誑。雖區分之在茲,亦禁邪而制放。要辭達而理舉,故無取乎冗長。其為物也多姿,其為體也屢遷;其會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貴妍。暨音聲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雖逝止之無常,故崎錡而難便。苟達變而相次,猶開流以納泉;如失機而後會,恆操末以續顛。謬玄黃之秩敘,故淟涊而不鮮。或仰逼於先條,或俯侵於後章;或辭害而理比,或言順而意妨。離之則雙美,合之則兩傷。考殿最於錙銖,定去留於毫芒;苟銓衡之所裁,固應繩其必當。或文繁理富,而意不指適。極無兩致,盡不可益。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雖眾辭之有條,必待茲而效績。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而不易。或藻思綺合,清麗千眠。炳若縟綉,悽若繁絃。必所擬之不殊,乃闇合乎曩篇。雖杼軸於予懷,憂他人之我先。苟傷廉而愆義,亦雖愛而必捐。或苕發穎豎,離眾絕致;形不可逐,響難為系。塊孤立而特峙,非常音之所緯。心牢落而無偶,意徘徊而不能揥。石韞玉而山輝,水懷珠而川媚。彼榛楛之勿翦,亦蒙榮於集翠。綴《下里》於《白雪》,吾亦濟夫所偉。或託言於短韻,對窮跡而孤興,俯寂寞而無友,仰寥廓而莫承;譬偏絃之獨張,含清唱而靡應。或寄辭於瘁音,徒靡言而弗華,混妍蚩而成體,累良質而為瑕;象下管之偏疾,故雖應而不和。或遺理以存異,徒尋虛以逐微,言寡情而鮮愛,辭浮漂而不歸;猶絃么而徽急,故雖和而不悲。或奔放以諧和,務嘈囋而妖冶,徒悅目而偶俗,故高聲而曲下;寤《防露》與桑間,又雖悲而不雅。或清虛以婉約,每除煩而去濫,闕大羹之遺味,同朱絃之清氾;雖一唱而三嘆,固既雅而不艷。若夫豐約之裁,俯仰之形,因宜適變,曲有微情。或言拙而喻巧,或理朴而辭輕;或襲故而彌新,或沿濁而更清;或覽之而必察,或研之而後精。譬猶舞者赴節以投袂,歌者應絃而遣聲。是蓋輪扁所不得言,故亦非華說之所能精。普辭條與文律,良余膺之所服。練世情之常尤,識前脩之所淑。雖濬發於巧心,或受蚩於拙目。彼瓊敷與玉藻,若中原之有菽。同橐籥之罔窮,與天地乎並育。雖紛藹於此世,嗟不盈於予掬。患挈缾之屢空,病昌言之難屬。故踸踔於短垣,放庸音以足曲。恆遺恨以終篇,豈懷盈而自足?懼蒙塵於叩缶,顧取笑乎鳴玉。若夫應感之會,通塞之紀,來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滅,行猶響起。方天機之駿利,夫何紛而不理?思風發於胸臆,言泉流於唇齒;紛葳蕤以馺遝,唯豪素之所擬;文徽徽以溢目,音冷冷而盈耳。及其六情底滯,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攬營魂以探賾,頓精爽而自求;理翳翳而愈伏,思軋軋其若抽。是以或竭情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雖茲物之在我,非餘力之所戮。故時撫空懷而自惋,吾未識夫開塞之所由。伊茲文之為用,固眾理之所因。恢萬里而無閡,通億載而為津。俯殆則於來葉,仰觀象乎古人。濟文武於將墜,宣風聲於不泯。塗無遠而不彌,理無微而弗綸。配霑潤於雲雨,象變化乎鬼神。被金石而德廣,流管絃而日新。

陸機《文賦》今譯:

我長期地鑒賞考察作家們的創作,私下裡深入領會著他們的藝術構思。他們運用語言來創作的時候確實變化多端啊!文章技法的高下好壞,可以用分析作品語言的方式來加以表述;每當自己親身參加創作實踐的時候,更有刻骨銘心的體驗。文學創作中最難處理的是內心與外物不能夠很好地相互統一;作品中的言辭不能夠準確地表達思想。困難的不在於知道這一創作中的矛盾,而在於如何處理好這個難解的矛盾。因此我寫下了這篇《文賦》,用來讚美文學先輩們的優秀篇章,並藉此討論文學創作上成敗的關鍵原因和基本的規則。從今以後我們或可以據此來創作出更優秀的作品。至於談到創作中的具體操作過程,本文雖然能大略地指點一些,但是那些藝術構思與實際寫作之間靈感的突然襲來和臨場發揮及其千變萬化的性狀,實在是難以用語言來窮盡的。我目前所能探討的問題,都在以下的論述中了。

(作者進入藝術構思的前提條件和動因是):被宇宙的千變萬化深深地吸引、久久地沉迷於對天地間萬事萬物的觀察之中;暢遊在古代文化典籍之中,被深刻的思想和高尚的情操所感動而激情四起、不可自持。在上述情景和思想的長期熏陶下,作者逢秋而悲嘆萬物的凋零敗落;遇春而歡呼萬物的萌生復甦;經霜時心懷憂傷;登高時壯志凌雲;看到先輩們的豐功偉業,被感動得想放聲歌唱;反思前人的崇高品格,在激動中心靈得到了凈化。於是,各種適宜於抒發情感的文體彷彿在眼前晃動,無數適宜於表達思想的辭藻好似呼之欲出;作者便情不自禁地拿起了筆,想要通過創作來宣洩自己的種種人生感慨。

在藝術構思的初始階段,作者彷彿停止了視聽功能,專註地思考和探求;精神遨遊在宇宙八荒,心靈輻射到九霄雲外。想像達到最高境界時:藝術形象在朦朧中豁然開朗,情節結構一幕幕展現在腦海;文化積澱傾然而出,藝術積累突然爆發;就如同神仙駕風飛天,又好像蛟龍潛入海底。於是隨意間便發現了富於表現力的辭彙,就像上鉤的金魚被拉出了水面;於是修辭技法不斷地在腦海中湧現,好比神射手擊落的天雞從九天上紛紛落下。集中了古往今來的美文佳句與和諧的韻律,避免了味同嚼蠟的生搬硬套,想像升華成清水芙蓉般的嶄新創作。真可謂在瞬間就閱盡了古今萬物,於剎時便拾取到了藝海珍珠。

然後按照內容來結構層次,用文辭來組織段落。對所有的景物都認真選擇,對所有的音律都仔細辨別。在有的枝條上添加綠葉(指段落的修飾),在有的支流中探求源流(指在層次中概括出主旨);有的時候需要明確地揭示出深奧的主題,有的時候應該通俗地表現出深刻的內涵;有的時候變易一字而牽動全篇,有的時候設一詩眼而境界全出;有的時候筆到意到、文氣貫通,有的時候言辭艱澀、文不達意。攪盡腦汁構思篇章,挖空心思組織語言;在短小的文體之內概括出天經地義,在下筆的一剎那表現出萬物的風韻。初試筆力時常感到殫盡心慮、無話可說;深思熟慮後又洋洋洒洒、下筆神速。理足氣盛時文章就會線索清晰,文采翩翩時詩賦必然妙語連珠。心有真情,寫出的文章就動人;創作的翻新變化,得益於性情的歷練通達;思想愉快時,文辭一定豁達;心情悲傷時,語言必然凄楚。有時無意間就創作出神來之筆,有時刻意寫作卻不知從何談起。

前代文豪所追求的是一種無拘無束的創作境界:於熟視無睹中求創新,於無聲處聽驚雷,在微薄的紙上見出高雅的精神,在瞬間的構思中表現出雄偉的志向。語言越豐富結構就更加恢弘,思想越厚重主題就越發深刻;因此,創製出的文章也就必然會語句生動、條理清晰、想像神奇,從而成為文壇的傑作。

文體千差萬別,作文絕無定法;事物千姿百態,語言很難表現。作家應當儘力施展才智,努力掌握藝術表現技巧。讓內心與外物相互契合,方可進一步做到熟能生巧;在有意無意之間努力,創作才能取得成功;所以無論題材的大小,寫作者都應該認真紮實地進行訓練。不拘格調的恣肆描寫,為的是表現出事物的萬千情態。因此講究辭藻的人語彙斑斕多彩;心靈頓悟的人珍視主旨的提煉;善辯的人言詞雄放滔滔不絕;富於哲理的人視野極為開闊。詩歌隨感情的起伏,言辭越加豐富多彩;賦文鋪陳寫物,聲韻更為優美和暢;碑文展開敘述,事迹真實可信;誄句纏綿委婉,抒發凄愴的情感;銘志祥略得當,語言應當修飾;箴諫聲韻頓挫,體現清正的節操;頌讚從容大度,文辭豐盛而莊重;論文精確明晰,行文流暢而貫通;奏章平實透徹,語氣舒緩而典雅;寓言奇特滑稽,體式汪洋而恣肆。文體儘管有上述區別,但是一定要禁忌內容的邪辟和體式的毫無規範。關鍵是要做到文辭通達而主題鮮明,切勿冗長和繁雜。

寫作對象繁多、事物千姿百態,作者也應選擇最適合的文體來加以表現。構思謀篇崇尚精巧;譴詞造句貴在優美;音律追求抑揚頓挫,如同五種顏色的搭配妥帖。文章寫作沒有定則,構思過程難免阻滯。如果能在變化中安排好結構,就如同開鑿好水渠再引入了汩汩清泉。如果認識不到這個規律,勢必造成輕重顛倒、顏色失調、音律錯亂的局面。

有的文章結構前後錯亂、相互矛盾;有的文章立意新穎而言辭蕪雜;有的文章語言通順而主旨含混。修改上述缺憾,文章就會言通意豐;重複上述錯失,文章則會語澀意晦。提煉主題最應在細微處推敲,修訂文章必須在字句上磨礪。反覆權衡主旨與文辭是否相互搭配和諧,是文章修改刪削時必須堅持的基本原則。

有的文章詞句冗長層次繁多,但卻不能很好體現主題。文章的主題不能有兩個,一旦確定了主旨就不能輕易變動。確定主題句是寫作的關鍵,因為它是一篇文章的主腦和作者精神的體現。文章的辭采紛呈和條理有序,都要靠主題的一貫性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功效。主題的提煉和文眼的設置,實在是寫作中事半功倍的節點;因此處理好這關鍵的問題並非易事。

有的文章構思精巧、聯想豐富、語言清新、豐厚繁盛,燦爛如同錦繡,動人好似音樂;人們模仿古人竟至於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深得先輩創作的神韻。但是文學創作的核心是要抒發自己獨特的情懷,絕不能重複前人已說過的辭章。如果有抄襲剽竊他人詞句的嫌疑,儘管是非常喜歡的,也要堅決地割棄。

有的文章俗雅相間,以奇特的風格取勝。絕佳的文辭好比影子難以捕捉,如同音響難以留駐;它鶴立雞群,難尋匹配;精心地構思也難以為繼,心意纏綿而不忍割捨。文章正因為蘊涵了金玉般的文辭才熠熠生輝,就像水底藏著珍珠川流才會柔媚秀麗;素樸的語言不必全然放棄,它可以襯托出妙筆佳句的光彩;將通俗歌曲《下里巴人》與典雅的《陽春白雪》巧妙組合,俗雅相濟才是藝術的最高境界。

有的詩文意淺韻短,內容平淡索然無味。下文不能生髮照應,上文內容空洞無法開掘引申;就像孤弦獨奏缺少和聲,音韻單調而不渾厚。

有的文章使用了音調邪辟衰微的語詞,徒有美妙的辭彙卻沒有響亮的音色;將美的意向與低靡的聲音含混在一起,使原本美好的字眼成了文章的敗筆。就像《下管》這支樂曲的偏疾,雖然用於伴奏,但與歌者的唱詞難以和諧。

有的文章拋棄了根本的禮儀,只注意在細微末節處下工夫;心中缺少真情實感和崇高的追求,越是華辭儷句就越偏離了純正的主旨;正如在小弦上急就成曲,樂曲雖然奏出,但絕不可能動人心魄。

有的文章放蕩不實,專門以妖冶的情調追求感官的刺激;一味迎合世俗的喜好,奇特而強烈的節奏中掩飾著低下的格調;使人聯想到《防露》和《桑間》這樣淫靡的樂歌,儘管含情脈脈、但卻有傷大雅。

有的文章清高而婉轉,去掉了所有的繁雜與浮艷;它如同祭祀用的肉羹少了五味,又好比太廟的音樂過於清肅;雖然唱和有序、典雅有加,卻是不夠美艷。

至於說到文章的詳略得當,前後呼應和善於變化,其中也有許多難解的奧妙。有的文章說理質樸而用詞草率;有的文章善於化古為新、點鐵成金;有的文章清新自然、出污泥而不染;有的文章通俗易懂;有的文章越琢磨越精深;正如舞蹈家按照節拍翩翩起舞,又好比歌手們和著旋律來高唱;文章貴在和諧流暢、符合特定的規則;這裡的奧妙只能在創作實踐中意會,而無法用漂亮的言辭來加以細緻的描述。

總之,把握語言修辭的技巧和文章創作的規律,是我追求的最高理想。考察了當代作家創作中的普遍弊端,認識到前輩文學家寫作成功的經驗,於是我談出了發自內心的體會和感悟;上述體會也可能會被平庸者譏笑。但創作的技巧與美好的辭藻,就像原野上芬芳的豆菽一樣理應被人們認識和掌握。寫作技巧和創作規律,如同自然之氣和天籟之音,它無窮無盡、與天地共存。而我只能在紛繁複雜的寫作理論中發現點滴的規則;在藝術的大海上拾得其微小的一黍。一直害怕自己才疏學淺而思想罕有所獲,又擔心缺乏技巧而無法表達高妙的寫作理論;所以我只能是駑馬奮力跨越短障,借這篇文賦來拋磚引玉;寫成後深感遺憾太多,怎能夠枉自尊大呢!我謹慎小心地敲響了懵懂的瓦器,恐怕要常見笑於大方之家了。

至於談到構思中靈感的隱現,寫作中的茅塞頓開與艱澀阻滯,它是來勢不可遏止,離去無法阻擋;潛藏時如同影子的突然消失,展現時好比聲音的突然奏響。有時候就象是神機自天而降,紛亂的思緒頃刻間順理成章;於是文思泉湧,妙語連珠,萬象紛呈,下筆神速;寫出的文章賞心悅目,讀來音韻高雅。而等到想像枯竭、文思阻滯的時候,志意痴呆,心泉乾涸;苦思冥想,竭盡心力;思路越理越亂,線索難以探求。因此,有時挖空心思撰制,寫出的文章卻多有遺憾;有時隨意酣暢落墨,作品卻罕有敗筆。儘管都是我的眼中所觀、筆下文章,但在實際操作上卻往往不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寫作的社會功用,就在於能夠表現紛繁複雜的道理。文章可以打破時空限制,溝通古今萬代;取法古人的美好情操,為後人樹立道德規範;傳授濟世的文功武略,宣傳教化端正的民風。大到宇宙人類,小到細微情感;呼風喚雨,泣鬼傳神。依託了鐘鼎碑碣的文字,端正的德行才傳播得更為廣遠;譜寫成樂章並配合樂器的演奏,文章所表達的崇高思想情感將與日月同輝。

陸機(261-303),字士衡,吳郡吳縣(今江蘇蘇州)人,西晉文學家、書法家,與其弟陸雲合稱「二陸」。曾歷任平原內史、祭酒、著作郎等職,世稱「陸平原」。後死於「八王之亂」,被夷三族。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晉書·陸機傳》),與弟陸雲俱為我國西晉時期著名文學家。其實陸機還是一位傑出的書法家,他的《平復帖》是我國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書法真跡。

陸機被譽為「太康之英」。流傳下來的詩,共104首,大多為樂府詩和擬古詩。代表作有《君子行》、《長安有狹邪行》、《赴洛道中作》等。劉勰《文心雕龍·樂府篇》稱:「子建士衡,咸有佳篇。」鍾嶸《詩品》卷上評:「晉平原相陸機。其源出於陳思。才高詞贍,舉體華美。氣少於公幹,文劣於仲宣。尚規矩,不貴綺錯,有傷直致之奇。然其咀嚼英華,厭飫膏澤,文章之淵泉也。張公嘆其大才,信矣!」賦今存27篇,比較有出色的有《文賦》,《嘆逝賦》,《漏刻賦》等。散文中,除了著名的《辨亡論》,代表作還有《吊魏武帝文》。陸機還仿揚雄「連珠體」,作《演連珠》五十首,《文心雕龍·雜文》篇將揚雄以下眾多模仿之作稱為「欲穿明珠,多貫魚目」,獨推許陸機之作:「唯士衡運思,理新文敏,而裁章置句,廣於舊篇,豈慕朱仲四寸之璫乎!夫文小易周,思閑可贍。足使義明而詞凈,事圓而音澤,磊磊自轉,可稱珠耳。」陸機作文音律諧美,講求對偶,典故很多,開創了駢文的先河。張華對他說:「人之為文,常恨才少,而子更患其多。」弟弟陸雲曾給他寫信說:「君苗見兄文,輒欲燒其筆硯。」後來葛洪著書,稱「機文猶玄圃之積玉,無非夜光焉,五河之吐流,泉源如一焉。其弘麗妍贍,英銳漂逸,亦一代之絕乎!」劉勰《文心雕龍·才略篇》評其詩文云:「陸機才欲窺深,辭務索廣,故思能入巧,而不制繁。」明朝張溥贊之:「北海以後,一人而已」。另外,陸機在史學方面也有建樹,曾著《晉紀》四卷,《吳書》(未成)、《洛陽記》一卷等。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趙孟頫《題陸柬之文賦卷》

釋文:右唐陸柬之行書文賦真跡,唐初善書者稱歐虞褚薛,以書法論之,豈在四子下耶。然世罕有其跡,故知之者希耳。大德二年十二月六日,吳興趙孟頫跋。

趙孟頫(1254-1322),字子昂,號松雪,松雪道人,又號水精宮道人、鷗波,中年曾作孟俯,漢族,吳興(今浙江湖州)人。元代著名畫家,楷書四大家(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趙孟頫)之一。趙孟頫博學多才,能詩善文,懂經濟,工書法,精繪藝,擅金石,通律呂,解鑒賞。特別是書法和繪畫成就最高,開創元代新畫風,被稱為「元人冠冕」。他也善篆、隸、真、行、草書,尤以楷、行書著稱於世。孟頫為宋太祖子秦王德芳之後裔,五世祖秀安僖王子偁、四世祖崇憲靖王伯圭。宋高宗趙構無子,立子偁之子伯圭(孟頫兄,後為孝宗),始居湖州。曾祖父師垂,祖父希永,父與訔,均為宋代大官。母李氏,生母丘氏。祖父早死無子,由祖母收他為後。孟頫為第七子,十一歲父死,生母督學,孟頫自幼聰敏過人,刻厲進取,讀書過目成誦,為文操筆立就,十四歲考中國子監。後任真州司戶參軍。南宋滅亡後,孟頫一度蟄居在家。生母丘氏說,「聖朝必收江南才能之士而用。你不多讀書,如何超乎常人?」因而愈加努力,拜老儒敖繼公研習經義,學業日進,聲名卓著。吏部尚書夾谷之奇舉為翰林國史院編修官,辭不赴任。至元二十三年(1286)十一月,行台治書侍御史程鉅夫奉詔搜訪江南遺逸,得二十餘人,孟頫名列其首,並單獨被引見入宮。元世祖寵幸,讓他坐於右丞葉李之上,有一御史中丞以前朝宗室子弟為由,稱其不宜薦舉並近於帝王左右,反而被逐出御史台。立尚書省,元世祖命孟頫草擬詔書,揮筆立就,甚得賞識。詔集百官議法於刑部,孟頫奉命前往。討論到贓刑時,會議擬定貪贓滿至元鈔二百貫處死,孟頫指出:始造中統鈔時,以銀為本,虛實持平。二十多年來,輕重相差已達數十倍,今雖改為至元鈔,但二十年後至元鈔值勢必再次如同當年的中統鈔。如果計至元鈔抵法,我懷疑失之過重。古代以米、絹二物為民生所必須,稱為二實。銀、錢與二物相比,謂之二虛。四者相較,雖時有升降,終究不會相距太遠。因此,以絹計贓,最為適中。何況紙鈔乃宋人所造,行用於邊遠之地,金人襲而用之,皆出於不得已。現又要以此斷人死命,似大不足取。在大臣中有人以為他是前朝宗室,剛從南方北上,詆毀金人鈔法,必出於成見。刑部楊郎中便嚴詞責難:今朝廷行用至元鈔,故犯法者以鈔計贓。而你卻以為不當,豈不是想阻止行用至元鈔嗎?金人定鈔法,也與大臣共同商議,難道就沒有比得上你的人嗎?孟頫說:法者人命攸關,擬定時如失輕失重,就會讓人死於非命。我奉詔參與討論,認為有不當之處,不敢不言。中統鈔虛,才改行至元鈔,難道至元鈔就始終沒有虛的時候嗎?你不據理而言,只想以勢凌人,是什麼道理?楊郎中愧而致歉。元世祖將以丞相之位安置孟頫,初擬授為尚書吏部侍郎,參議高明持議不妥。至元二十三年(1286)六月,授奉訓大夫、兵部郎中,總理天下驛站。按至元十三年的規定,使客飲食之費每年定為中統鈔二千錠,至此物價已上漲幾十倍,而使者徵發,有司請事及外國貢獻,又日益增多。於是站吏乏供,便強取於民,僻縣小市,買賣幾乎斷絕,而使客、站吏與小民仍紛爭不已。孟頫乃請於中書,飲食之費增為二萬錠。至元鈔法阻澀不行,遣尚書劉宣與孟頫至江南,問行省丞相慢令之罪,對左右司及諸路官則可直接加以笞罰。孟頫認為鞭笞官吏有辱於士大夫,力辭其任,在桑哥的威逼之下,不得已而成行,但遍歷諸郡,未嘗笞罰一人。還朝,桑哥嚴加譴責,而士大夫則交口稱讚他的仁厚德行。王虎臣揭舉平江路總管趙全不法,詔遣虎臣往治。右丞葉李力奏虎臣不宜,元世祖不聽,孟頫進言:趙全在平江,為政貪暴,固然當治,但虎臣在他之前任該路總管時,多強買人田,放縱賓客為非作歹,趙全多次與他扞格,雙方結怨至深。王虎臣之罪,僥倖犯於大赦之前,若派他去問治,必假公法而報私仇,所問之罪,縱然屬實,別人也會持不同看法。元世祖醒悟,乃改遣他人。桑哥為丞相,鍾初鳴即坐尚書省聽事,六部官員後至者即遭笞罰。孟頫偶而後至,按例將遭處治,孟頫乃突入都堂上訴,右丞葉李以刑不上大夫之論怒責桑哥,從此,僅笞六部以下官。此後,孟頫有一次騎馬行於東御牆之外,因道路陡狹,不慎落馬跌入河中,桑哥得知,特奏請元世祖,得准將御牆西移二丈有餘。至元二十七年五月,拜集賢直學士、奉議大夫。該年七八月間地震,北京尤甚,地陷,涌黑砂水,死傷數萬人。當時元世祖北巡,駐於龍虎台,特遣平章阿剌渾撒里還京師,召集賢、翰林兩院官,問以致災之由,並告戒勿令桑哥得知。此前,由桑哥建言,派忻都、王濟等理算天下錢糧,已征數百萬,未征達數千萬,州縣為之特置牢獄,逮捕拷掠,械繫者相望於道,大家巨室破產者無數,甚至逼妻女為娼。而使者四齣,征取更為急迫,大批富人紛紛逃入山林,官府又發兵搜捕,兩河之間,起事者數萬人。此次大臣會議,本可乘機指責當權丞相施政失當,但桑哥氣焰熏天,一般人僅僅援引《經》、《傳》及五行災異之言,泛泛而論所謂「修人事」、「應天變」的道理,而不敢言及時政。孟頫與阿剌渾撒里私交甚密,乃乘勢與之相商:今理算錢糧,民不聊生,地震之變,實由此而生。宜援引唐太宗故事,大赦天下,理算錢糧,應盡數蠲免。阿剌渾撒里如言上奏,獲元世祖認可。詔書擬定後,桑哥於都堂召會兩院官員,孟頫前讀詔書,阿剌渾撒里充當翻譯,讀至除免逋欠條文時,桑哥搖手說,這決不是皇上的意見,孟頫說,拖欠者死亡已盡,無從征取,故未征錢糧,均屬虛數,不在此時順從詔書除免,今後如有人說尚書有失陷錢糧數千萬之責,丞相何以自解?桑哥頓悟,蠲免詔書得以下達。元世祖曾令孟頫比較留夢炎尚書與葉李右丞優劣,孟頫崇留而淡葉。元世祖曰:夢炎在宋,狀元及第,位至丞相。賈似道誤國不道,夢炎只是屈己附和,無一言以悟主聽。葉李布衣之士,但能伏闕上書,故葉李賢於夢炎。但葉李論事厲於聲色,盛氣凌人,剛直太過,因而易招人怨。你不敢斥夢炎之非,是因他是乃父摯友之故。於是讓他賦詩以譏刺夢炎。孟頫詩曰:「狀元曾受宋家恩,國困臣強不盡言;往事已非那可說,且將忠直報皇元。」後兩言深得元世祖讚許。孟頫即以此事說動侍臣徹理:桑哥誤國之罪,甚於似道,我輩不能言,他日何以辭其咎?我乃疏遠之臣,言必不聽,侍臣中讀書知義理,慷慨有大節,又為上所親信者,沒有能超過你的,你當行仁人之事,為萬民除去殘賊。徹理乃於世祖前極數桑哥之惡,元世祖聞言震怒,令衛士掌徹理雙頰,口鼻流血倒地,片刻再問,對答如初,不久又有大臣進言,元世祖醒悟,處死了桑哥。桑哥死,尚書省廢,大臣多因罪被逐,中書參政賀伯顏奏請早擇輔相,元世祖乃屬意孟頫,慰勉再三,終力辭不受。元世祖再問翰林學士閻復、集賢學士宋渤能否稱職,孟頫答,二人皆非相才。當日,京師盛傳孟頫已入中書為相,日暮歸第,已是賀客盈門,孟頫遜謝再三,才稍稍散去。元世祖在位,曾多次有意重用孟頫,並進而傳旨,特許他自由出入宮門,寄以腹心。孟頫則自感身處要地,勢必遭人猜忌,因此,問及軍國大政時,他一如既往,傾心直言,但此後卻更少出入宮中,并力請調離京師。至元二十九年正月,授朝列大夫、同知濟南路總管府事,兼管本路諸軍奧魯。總管缺官,他獨署府事,處事有方,宦績卓著。為政常以興學為務。城東有膏腴田八頃,兩家相爭,數十年不決,孟頫判為贍學田。夜出巡察,聞讀書聲,往往削其柱而記之,次日,派人贈酒慰勉,能文之人,亦必加褒美。三十年後該地俊傑之士,號為天下之冠。僉廉訪司事韋哈剌哈孫以苛虐著稱,孟頫未能順隨,乃尋事中傷,恰逢元成宗召他赴京預修《世祖皇帝實錄》,才免於其難。不久辭歸鄉里,時值大德元年(1297),朝廷又授太原路汾州知州等職,尚未到任,又召還京師令書《藏經》,書成後,執政擬留他入值翰林,孟頫力辭請歸。大德三年八月,改集賢直學士、行江浙等處儒學提舉,任滿後於至大二年(1309)七月轉任揚州路泰州尹等職。時元仁宗在東宮,正收用文武才士,因而未到任又被召回,次年十月授為翰林侍讀學士、知制誥、同修國史,因與其他學士在撰寫祀南郊祝文時意見不合,告假而去。元仁宗即位,升集賢侍講學士、中奉大夫,按從二品資歷,推恩封贈兩代。皇慶二年(1313)後又多次升遷,至延佑三年(1316)七月,授翰林學士承旨、榮祿大夫、知制誥、兼修國史,按一品資歷,推恩封贈三代。元仁宗恩寵有加,常常字而不名,有所撰述,往往密旨相召。與侍臣論文學之士,將孟頫比為唐之李白、宋之蘇軾,並將他「超乎常人」之處歸納為七個方面:帝王苗裔、狀貌昳麗、博學多聞知、操履純正、文詞高古、書畫絕倫、旁通佛老之旨而造詣玄微。中傷、離間者往往遭元仁宗斥責。六年五月,力辭歸鄉。至治元年(1321)春,元英宗遣使就其家書寫《孝經》。至治二年六月去世,與夫人管道升合葬德清縣千秋鄉東衡山之原。追封魏國公,謚文敏。孟頫博學多藝,文學藝術開創一代風氣。經學主治《尚書》,尤精於禮、樂之學。對律呂之學也有精深研究,頗得古人不傳之妙,著有《琴原》、《樂原》各一篇。篆法尊《石鼓》、《詛楚》,隸書法梁鵠、鍾繇,行草崇二王,晚年又受李北海影響,各種書體,冠絕古今,天竺、日本均以收藏其翰墨為貴。手書佛、道書法,有許多散於名山。詩賦文河,清邃高古,讀來往往使人有飄然出世之感。至元年間詩人之中,他與戴表元等人一起,力掃南宋卑弱習氣。他善於融篆籀之法於繪畫之中,竹石、人馬、山水、花鳥,無所不精,無疑是一代畫壇領袖。對世俗貶低界畫的看法,也有獨到見解,認為其他畫科,有時尚可杜撰瞞人,而界畫卻更須具備功力法度。有記載說,入元之後,孟頫家事甚貧,平時也常以字畫收取潤筆費用,聊以自補。他還精於古器物、書法、名畫的鑒定,有關年代、作者、真偽,望而知之,百不失一。有《松雪齋文集》十卷、外集一卷傳世。另著有《談錄》一卷。子三人,雍、奕並以書畫知名。夫人管道升,字仲姬,為孟頫同里,聰敏過人,能書善詞,繪畫精於墨竹、梅、蘭,筆意精絕。元仁宗曾取其書法,與孟頫及其次子趙雍的書法用玉軸精裝,鈐上御印藏於秘書監,說:「使後世知我朝有一家夫婦父子皆善書,亦奇事也!」

《元史·列傳第五十九·趙孟頫》:趙孟頫,字子昂,宋太祖子秦王德芳之後也。五世祖秀安僖王子偁,四世祖崇憲靖王伯圭。高宗無子,立子偁之子,是為孝宗,伯圭,其兄也,賜第於湖州,故孟頫湖州人。曾祖師垂,祖希永,父與,仕宋,皆至大官;入國朝,以孟頫貴,累贈師垂集賢侍讀學士,希永太常禮儀院使,並封吳興郡公,與集賢大學士,封魏國公。孟頫幼聰敏,讀書過目輒成誦,為文操筆立就。年十四,用父廕補官,試中吏部銓法,調真州司戶參軍。宋亡,家居,益自力於學。至元二十三年,行台侍御史程鉅夫奉詔搜訪遺逸於江南,得孟頫,以之入見。孟頫才氣英邁,神采煥發,如神仙中人,世祖顧之喜,使坐右丞葉李上。或言孟頫宋宗室子,不宜使近左右,帝不聽。時方立尚書省,命孟頫草詔頒天下,帝覽之,喜曰:「得朕心之所欲言者矣。」詔集百官於刑部議法,眾欲計至元鈔二百貫贓滿者死,孟頫曰:「始造鈔時,以銀為本,虛實相權,今二十餘年間,輕重相去至數十倍,故改中統為至元,又二十年後,至元必復如中統,使民計鈔抵法,疑於太重。古者以米、絹民生所須,謂之二實,銀、錢與二物相權,謂之二虛。四者為直,雖升降有時,終不大相遠也,以絹計贓,最為適中。況鈔乃宋時所創,施於邊郡,金人襲而用之,皆出於不得已。乃欲以此斷人死命,似不足深取也。」或以孟頫年少,初自南方來,譏國法不便,意頗不平,責孟頫曰:「今朝廷行至元鈔,故犯法者以是計贓論罪。汝以為非,豈欲沮格至元鈔耶?」孟頫曰:「法者人命所系,議有重輕,則人不得其死矣。孟頫奉詔與議,不敢不言。今中統鈔虛,故改至元鈔,謂至元鈔終無虛時,豈有是理!公不揆於理,欲以勢相陵,可乎!」其人有愧色。帝初欲大用孟頫,議者難之。二十四年六月,授兵部郎中。兵部總天下諸驛,時使客飲食之費,幾十倍於前,吏無以供給,強取於民,不勝其擾,遂請於中書,增鈔給之。至元鈔法滯澀不能行,詔遣尚書劉宣與孟頫馳驛至江南,問行省丞相慢令之罪,凡左右司官及諸路官,則徑笞之。孟頫受命而行,比還,不笞一人,丞相桑哥大以為譴。時有王虎臣者,言平江路總管趙全不法,即命虎臣往按之。葉李執奏不宜遣虎臣,帝不聽,孟頫進曰:「趙全固當問,然虎臣前守此郡,多強買人田,縱賓客為奸利,全數與爭,虎臣怨之。虎臣往,必將陷全,事縱得實,人亦不能無疑。」帝悟,乃遣他使。桑哥鍾初鳴時即坐省中,六曹官後至者,則笞之,孟頫偶後至,斷事官遽引孟頫受笞,孟俯入訴於都堂右丞葉李曰:「古者刑不上大夫,所以養其廉恥,教之節義,且辱士大夫,是辱朝廷也。」桑哥亟慰孟頫使出,自是所笞,唯曹史以下。他日,行東御牆外,道險,孟頫馬跌墮於河。桑哥聞之,言於帝,移築御牆稍西二丈許。帝聞孟頫素貧,賜鈔五十錠。二十七年,遷集賢直學士。是歲地震,北京尤甚,地陷,黑沙水湧出,人死傷數十萬,帝深憂之。時駐蹕龍虎台,遣阿剌渾撒里馳還,召集賢、翰林兩院官,詢致災之由。議者畏忌桑哥,但泛引《經》、傳及五行災異之言,以修人事、應天變為對,莫敢語及時政。先是,桑哥遣忻都及王濟等理算天下錢糧,已征入數百萬,未征者尚數千萬,害民特甚,民不聊生,自殺者相屬,逃山林者,則發兵捕之,皆莫敢沮其事。孟頫與阿剌渾撒里甚善,勸令奏帝赦天下,盡與蠲除,庶幾天變可弭。阿剌渾撒里入奏,如孟頫所言,帝從之。詔草已具,桑哥怒謂必非帝意。孟頫曰:「凡錢糧未征者,其人死亡已盡,何所從取?非及是時除免之,他日言事者,倘以失陷錢糧數千萬歸咎尚書省,豈不為丞相深累耶!」桑哥悟,民始獲蘇。帝嘗問葉李、留夢炎優劣,孟頫對曰:「夢炎,臣之父執,其人重厚,篤於自信,好謀而能斷,有大臣器;葉李所讀之書,臣皆讀之,其所知所能,臣皆知之能之。」帝曰:「汝以夢炎賢於李耶?夢炎在宋為狀元,位至丞相,當賈似道誤國罔上,夢炎依阿取容;李布衣,乃伏闕上書,是賢於夢炎也。汝以夢炎父友,不敢斥言其非,可賦詩譏之。」孟頫所賦詩,有「往事已非那可說,且將忠直報皇元」之語,帝嘆賞焉。孟頫退謂奉御徹里曰:「帝論賈似道誤國,責留夢炎不言,桑哥罪甚於似道,而我等不言,他日何以辭其責!然我疏遠之臣,言必不聽,侍臣中讀書知義理,慷慨有大節,又為上所親信,無逾公者。夫損一旦之命,為萬姓除殘賊,仁者之事也。公必勉之!」既而徹里至帝前,數桑哥罪惡,帝怒,命衛士批其頰,血涌口鼻,委頓地上。少間,復呼而問之,對如初。時大臣亦有繼言者,帝遂按誅桑哥,罷尚書省,大臣多以罪去。帝欲使孟頫與聞中書政事,孟頫固辭,有旨令出入宮門無禁。每見,必從容語及治道,多所裨益。帝問:「汝趙太祖孫耶?太宗孫耶?」對曰:「臣太祖十一世孫。」帝曰:「太祖行事,汝知之乎?」孟頫謝不知,帝曰:「太祖行事,多可取者,朕皆知之。」孟頫自念久在上側,必為人所忌,力請補外。二十九年,出同知濟南路總管府事。時總管闕,孟頫獨署府事,官事清簡。有元掀兒者,役於鹽場,不勝艱苦,因逃去。其父求得他人屍,遂誣告同役者殺掀兒,既誣服。孟頫疑其冤,留弗決。逾月,掀兒自歸,郡中稱為神明。僉廉訪司事韋哈剌哈孫,素苛虐,以孟頫不能承順其意,以事中之。會修《世祖實錄》,召孟頫還京師,乃解。久之,遷知汾州,未上,旨書金字《藏經》,既成,除集賢直學士、江浙等處儒學提舉,遷泰州尹,未上。至大三年,召至京師,以翰林侍讀學士,與他學士撰定祀南郊祝文,及擬進殿名,議不合,謁告去。仁宗在東宮,素知其名,及即位,召除集賢侍講學士、中奉大夫。延佑元年,改翰林侍講學士,遷集賢侍講學士、資德大夫。三年,拜翰林學士承旨、榮祿大夫。帝眷之甚厚,以字呼之而不名。帝嘗與侍臣論文學之士,以孟頫比唐李白、宋蘇子瞻。又嘗稱孟頫操履純正,博學多聞,書畫絕倫,旁通佛、老之旨,皆人所不及。有不悅者間之,帝初若不聞者。又有上書言國史所載,不宜使孟頫與聞者,帝乃曰:「趙子昂,世祖皇帝所簡拔,朕特優以禮貌,置於館閣,典司述作,傳之後世,此屬呶呶何也!」俄賜鈔五百錠,謂侍臣曰:「中書每稱國用不足,必持而不與,其以普慶寺別貯鈔給之。」孟頫嘗累月不至宮中,帝以問左右,皆謂其年老畏寒,敕御府賜貂鼠裘。初,孟頫以程鉅夫薦,起家為郎,及鉅夫為翰林學士承旨,求致仕去,孟頫代之,先往拜其門,而後入院,時人以為衣冠盛事。六年,得請南歸。帝遣使賜衣幣,趣之還朝,以疾,不果行。至治元年,英宗遣使即其家俾書《孝經》。二年,賜上尊及衣二襲。是歲六月卒,年六十九。追封魏國公,謚文敏。孟頫所著,有《尚書注》,有《琴原》、《樂原》,得律呂不傳之妙。詩文清邃奇逸,讀之使人有飄飄出塵之想。篆、籀、分、隸、真、行、草書,無不冠絕古今,遂以書名天下。天竺有僧,數萬里來求其書歸,國中寶之。其畫山水、木石、花竹、人馬,尤精緻。前史官楊載稱孟頫之才頗為書畫所掩,知其書畫者,不知其文章,知其文章者,不知其經濟之學。人以為知言云。子雍、奕,並以書畫知名。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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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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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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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元代趙孟頫行書《文賦》

陸柬之《文賦》

陸柬之(1045-1105),江蘇吳縣(今江蘇蘇州)人。他是虞世南的外甥。官至朝散大夫、太子司議郎、崇文侍書學士。書法早年學其舅,晚學「二王」,「落筆渾成,恥為飄揚綺靡之風,」故有「晚擅出藍之譽」。傳世書跡以《五言蘭亭詩》刻帖與《書陸機文賦》墨跡為最著。陸柬之最初書學虞世南,又學歐陽詢,晚臨摹王羲之、王獻之父子。草書筆意尤為古雅,終於成為名重一時的大書法家,與歐、褚齊名。工正行書。善臨摹,雖「工於效仿,劣於獨斷」,但有較高成就。當時亦有人把他與歐、虞、褚並稱初唐四大家(但一般說初唐四大家為歐、虞、褚、薛)。隸、行書為妙品,草書為能品。他的書法作品流傳甚少,隸行殆已絕跡。依據現在流傳下來的《蘭亭詩》、《文賦》來看,他的書學師承傳遞關係,確實與王書是一脈相承的。故觀草書筆意古雅,其書名重於世,當不虛傳。李嗣真《書後品》指出「陸學士(柬之)受於虞秘監(世南),虞秘監受於永禪師(智永),皆有體法。」又曰:「陸柬之學虞草體,用筆青出於藍」。《文賦》為墨跡本,是初唐時期少有的幾部名家真跡之一。據《石渠寶笈》載,縱26.6厘米,橫370厘米,全卷共144行,計1658字,其中行楷1566字,草書92字。據說陸柬之年輕時讀陸機《文賦》,極為傾心,想親筆書寫一篇,因怕自己書藝不精而「玷辱」前賢名作,始終未敢貿然動筆,直至他晚年書名赫赫時,才動筆了此宿願。此帖筆法直逼大王,深得晉人韻味。元代書法家揭溪斯曾評論此帖說:「右陸柬之之行書《文賦》一卷,唐人法書結體遒勁有晉人風格者,惟見此卷耳。雖若隋僧智永,猶恨嫵媚太多、齊整太過也。獨於此卷為之三嘆。」元趙孟頫評價更高,曰:「唐初善書者稱歐虞褚薛,以書法論之,豈在四子下耶。然世罕有其跡,故知之者希耳。」(見趙孟頫《文賦》跋)欣賞《文賦》墨跡,用筆清雋飄逸,流轉圓潤,確實具有《蘭亭》那種平和簡靜的意境。此帖點拂波磔之間,使轉運行之際,結體照應之處,皆合《蘭亭》妙法。從中可窺陸柬之於《蘭亭》所下功夫極深。應當指出王羲之現存法書今已無一真跡,多為唐人摹本。作為摹本形似之差距可能不大,但就作品的貫氣,神彩來說都及不上《文賦》神似《蘭亭》。因此後世學王書者,對此帖格外珍愛。元趙孟頫就曾臨學此帖,從中領悟晉人筆法和結體,其受益是很明顯的。順便指出一下,此帖偶有於行書中雜寫草書的地方,有不協調之感,或許是陸柬之的一種嘗試。又正因為《文賦》太似大王書,所以其藝術個性也就顯得不強了。《文賦》真跡清時入內府,後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現藏我國台灣故宮博物院。李嗣真《書後品》稱其:「學虞草體,用筆則青出於藍。」最為獨特者,火氣全無,功純神清,一種平和恬靜之氣度令人神往。張懷瓘《書斷》云:「柬之世南之甥,少學舅氏,臨寫所合,亦猶張翼換羲之表奏,蔡邕為平子後身。晚習二王,尤尚其古,中年之跡,猶有怯懦,總章已後,乃備筋骨,殊矜質樸,恥夫綺靡,故暴露瑕疵……雖為時所鄙,回也不愚,拙於自媒,有若達人君子。尤善運筆,或至興會,則窮理極趣矣。……然工於仿效,劣於獨斷,以此為少也。」朱長文贊其書云:「意古筆老,如喬松倚壑,野鶴盤空。」陶宗儀《書史會要》云:「柬之少學舅氏,多作行字,晚擅出藍之譽,遂將咄咄逼羲獻,落筆渾成,恥為飄揚綺靡之習,如馬不齊髦,人不櫛沐,覽之者未必便能識其佳處,然人才固自有分限,柬之隸、行入妙,章草、草書入能,是亦未免其利鈍也。」項穆云:「予嘗見其所書《蘭亭詩》,無一筆不出右軍,第少飄逸和暢之妙爾。」劉基在所書《文賦》題跋云:「晉陸之詞,唐陸之書,可謂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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