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94壽辰 | 金庸小說的回目都如此動人
金庸之才博如江海,其武俠小說之中,琴棋書畫、詩酒花茶、三教九流、五行八卦,無所不涉。研究金庸者多矣,既有板起面孔的,或論其文字技巧、篇章架構、人物角色,或論其歷史地理等文化知識。也有借金庸酒杯澆自己塊壘,或言情,或論事,以至走向索引一路的。今日正值金庸94壽辰,便以金庸小說的回目為主,兼談一些書中的詩詞掌故。
壹
金庸的第一部小說是《書劍恩仇錄》,從這部小說上可以看到許多傳統小說的元素,比如紅花會的十四條好漢,狸貓換太子似的陰謀,男扮女裝及歡喜冤家等,都讓人似曾相識。最明顯的就是回目,採用了章回體小說那種對仗的回目形式,只差每章結尾搖頭晃腦說書人般的一句「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了。
《書劍恩仇錄》連載的第一版我沒有看過,回目倒是零星地看過幾條,當時覺得似乎聲律和對仗上有不少問題。再聯想金庸的一些其他文章,頗有種感覺,金庸應該是不通格律的。後來在三聯版《書劍恩仇錄》的後記中得到了證實——金庸坦言,「對詩詞也是一竅不通,直到最近修改本書,才翻閱王力先生的《漢語詩律學》一書而初學平平仄仄」「本書初版中的回目平仄完全不葉,現在也不過略有改善而已」。不過,雖然經過改善,但還是有些可以商榷的回目,比如「琴音朗朗聞雁落,劍氣陳陳作龍吟」、「驅驢有術居奇貨,除惡無方從佳人」一類,平仄都有問題。修改也容易,前一條將前四字對調,後一條將「佳人」改為「玉人」即可。
從文字上看,《書劍恩仇錄》的不少回目與內容切合緊密的同時,又不會將內容完全暴露出來,還有一部分文學性很強。比如,「古道騰駒驚白髮,危巒快劍識青翎」「盈盈彩燭三生約,霍霍青霜萬里行」,即使單拿出來,也是很有韻味的聯句。另外,金庸似乎想讓書中回目一韻到底,像「兵」、「行」、「情」等都屬平水韻的「下平八庚」,但如「心」、「民」等字,無論普通話還是平水韻,都與前述幾字不能押韻,通篇也沒有明顯的換韻之處。
《書劍恩仇錄》結尾時,陳家洛在香香公主墳前寫了一篇銘文:「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終,明月缺。鬱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時盡,血亦有時滅。一縷香魂無斷絕。是耶非耶?化為蝴蝶。」此銘文出自陶然亭畔的一座孤墳上,既無款識,也無年月,不知何人所為,也不知何人所寫,但一讀之下,纏綿悱惻,與書中情境頗為切合,想來銘文主人也有一段傷心事吧。
寫作《書劍恩仇錄》時,金庸的小說技法並不成熟,行文中也有不少借鑒的影子,評價一直不高。但我卻一直非常喜歡,也不敢苟同此書在金庸小說中排名後幾位的觀點。也許是從小便讀了不少傳統小說,對這種行文方式獨有所鍾吧。
《碧血劍》是金庸的第二部小說,同樣沒有脫開傳統小說的影子,寫了袁承志拜師學藝、為父復仇的故事。回目則採用了對仗的五言句式,中規中矩。與七言相比,五言更為高古,但作為回目而言,總是缺少些容量和變化。總體而言《碧血劍》回目的藝術性比《書劍恩仇錄》略遜,但如「經年親劍鋏,長日對楸枰」「朱顏罹寶劍,黑甲入名都」等回目,也可一讀。
《碧血劍》的主角袁承志刻畫得沒什麼特色,女主角溫青青甚至讓人生厭。連金庸自己也說,袁承志只是個引線人物,真正的主角其實是袁崇煥和金蛇郎君。此說也極端了些,但不可否認,這兩個未正式出場的人物,的確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金庸的行文技巧也可見一斑。
貳
《射鵰英雄傳》是金庸小說的一個高峰,也是武俠小說的里程碑似作品。我甚至認為,《射鵰英雄傳》是金庸小說中最出色的。古龍就曾說,武俠小說至《射鵰英雄傳》又一變。《神鵰俠侶》作於《射鵰英雄傳》之後,兩書情節相接、風格類似。從行文上看,金庸此時的小說已經完全脫開傳統小說的影子,地闊海涵,信手拈來。
也許是為了明確地向傳統小說「訣別」,金庸這兩部書的回目都用了簡單的四言句式。從文字上看,無甚可多說處,似乎也沒什麼特點,也只有「五湖廢人」、「風月無情」幾條差強人意。射鵰回目以中正為主,神鵰回目則頗有些旖旎,這也與兩部書的基調類似——射鵰取儒家之齊家治國,神鵰則取道家之脫略形骸。
雖然回目無甚趣味,但書中的人名頗見巧思。以五絕為例,東方屬木,黃藥師之「葯」字的繁體,下面便是一個「木」;西方屬金,歐陽鋒之「鋒」字偏旁為「金」;南方屬火,段皇爺出家後法號一燈,「燈」字為「火」旁;北方屬水,洪七公之「洪」中有「水」;中方屬土,王重陽的「重」字中有「土」字。
金庸擅長將虛構的故事置於歷史之中,往往以假亂真。且不說成吉思汗、哲別等人近本色的出演,王重陽、黃裳等人半真半假的演繹,便是郭靖、呂文德等,歷史上也真有其人,只是所為之事大相徑庭。最有趣的是小龍女,本以為是完全虛構之人,然而《全宋詞》中卻真實記載過「吳城小龍女」的一首詞:「簾捲曲闌獨倚,江展暮雲無際。淚眼不曾晴,家在吳頭楚尾。數點落紅亂委,撲鹿沙鷗驚起。詩句欲成時,沒入蒼煙叢里。」黃庭堅「疑其鬼也」,後人亦評其詞「過於凄冷,殊不類人間語」。其人其詞,再聯想「活死人墓」之名,豈非小龍女之原型?
《射鵰英雄傳》的最早版本,黃藥師桃花島上的對聯引用的是古人「綺羅堆里埋神劍,簫鼓聲中老客星」一句,三聯版中金庸則自作「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一聯。以文字而論,古人之句更有消沉頓挫之感,然而金庸自作更符合小說情節、人物性格,此聯也可見金庸功力。此外,《射鵰英雄傳》中「滿江紅」基本被認為是明人偽作;全真七子結陣時唱的「一住行窩幾十年,蓬頭長日走如顛」是元朝人的作品,只是原作為「幾百年」;黃蓉闖漁樵耕讀幾關時,唱的《山坡羊》小曲是元朝人所作,與朱子柳的對聯則是清人的遊戲之作。當然,小說家言,也不必深究,金庸在後記里也寫得很清楚。
《神鵰俠侶》里,有一首貫穿全書的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此詞作者為元好問,詞牌是「摸魚兒」。詞本有兩闋,全詞如下: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叄
金庸在寫完《神鵰俠侶》後,連寫了幾部中短篇小說:《雪山飛狐》、《鴛鴦刀》、《白馬嘯西風》、《飛狐外傳》,隔了一段時間,又陸續寫了《連城訣》、《俠客行》、《越女劍》。客觀地說,這幾部小說水準一般:《雪山飛狐》的小說技巧很好,但人物形象比較單薄;《飛狐外傳》中胡斐和程靈素都讓人印象深刻,但劇情偏於散亂,文字也少韻味;《白馬嘯西風》的大漠描寫如果和古龍的《大沙漠》對比,頗覺遜色;其餘幾部雖有亮點,也都有不盡人意之處。所以有人說,古龍拙於長篇,金庸拙於短篇,也有幾分道理。
《雪山飛狐》、《鴛鴦刀》、《白馬嘯西風》、《越女劍》沒有回目,自不必談。剩下三部的回目都是長短不拘的短語,或許是金庸的又一次突破。從《飛狐外傳》來看,語言風格與之前的作品大相徑庭。金庸之前的作品,文字極雋雅凝練,行文讓讀者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很少有跳出情節的「畫外音」。但是《飛狐外傳》中,類似「太陽快落山了,影子變得很長,斜斜的很難看」「唉,青年男女的熱情,不一定是美麗的」一樣的句子多得數不勝數,倒不似金庸更似瓊瑤了。
《連城訣》和《俠客行》的主角都是個有點呆傻的人物,不知是否這個原因,兩部書回目的文字也樸素得很有些鄉土氣息,類似「鄉下人進城」、「老鼠湯」、「大寶藏」、「少年闖大禍」、「白痴」、「大粽子」之類,多少有些讓人啼笑皆非。有趣的是,貫串兩部書的武功秘籍都與古詩有關,前者「連城劍法」的招式全依唐詩取名,後者俠客島石壁上的武功則是以李白的《俠客行》惑人眼目。
肆
《笑傲江湖》的回目全是兩個字,比如「滅門」、「學琴」、「三戰」、「繡花」、「曲諧」一類,似乎是金庸進一步化繁為簡的嘗試。原本以為這些回目沒什麼深意,但後來發現我恐怕還是低估了金庸。一次,偶然看到《廣陵散》曲譜各段的名稱,全以二字為名,包括「止息」、「順物」、「取韓」、「沉名」、「終思」、「恨憤」、「亡計」等四十餘段。這時再重看《笑傲江湖》的回目,彷彿一支迴旋曲折、波瀾壯闊的樂曲。全書的引線是琴簫合奏的《笑傲江湖》曲,從劉正風與曲洋的友情,到令狐沖與任盈盈的愛情,一波三折。如此,《笑傲江湖》的回目正是金庸在致敬《廣陵散》,這幾乎可以肯定了。
書中的「梅庄四友」各有一好,所謂「人無癖不可交」,也算是妙人,可惜被向問天抓住弱點,用計救出了任我行。丹青生好畫,向問天示以《谿山行旅圖》,此畫是北宋范寬所作,米芾曾評曰「溪山深虛,水若有聲」,頗為中肯;禿筆翁好字,向問天示以張旭《率意帖》,張旭懷素向有顛張醉素之稱,然此帖是否為其真跡,尚未可定;黑白子好棋,向問天則以《嘔血譜》誘之,傳宋朝國手劉仲甫曾在驪山與一老媼對弈,被殺得大敗,嘔血數升,劉仲甫號稱「奉饒天下先」,然而宋朝圍棋水平不高,現在看來,此譜似也無甚過人之處;黃鐘公好琴,向問天便以《廣陵散》誘之,此曲演繹了聶政刺韓王事,中有殺伐之音,嵇康最善此曲,臨刑時曾取琴彈之,長嘆「廣陵散於今絕矣」。
伍
由傳統回目到四言回目、白話回目,再到兩字回目,金庸在《倚天屠龍記》中又辟蹊徑,用一首柏梁體長詩作為回目。相傳漢武帝與群臣在柏梁台上共賦七言詩,「人各一句,句皆用韻」,遂以柏梁體為名。柏梁體至少有幾個特點:每句為七言、只押平聲韻、一韻到底、可以有重韻、每句均需用韻。著名的柏梁體包括曹丕的《燕歌行》、杜甫的《飲中八仙歌》等。
具體到《倚天屠龍記》的回目,若「天涯思君不可忘」、「東西永隔如參商」、「簫長琴短衣流黃」、「新婦素手裂紅裳」等,都與小說內容緊密相關,文字也讓人回味不絕。錄其回目組詩於下:
天涯思君不可忘。武當山頂松柏長。
寶刀百鍊生玄光。字作喪亂意彷徨。
皓臂似玉梅花妝。浮槎北溟海茫茫。
誰送冰舸來仙鄉。窮髮十載泛歸航。
七俠聚會樂未央。百歲壽宴摧肝腸。
有女長舌如利槍。針其膏兮葯其肓。
不悔仲子逾我牆。當道時見中山狼。
奇謀妙計夢一場。剝極而復參九陽。
青翼出沒一笑揚。倚天長劍飛寒芒。
禍起蕭牆破金湯。與子共穴相扶將。
排難解紛當六強。群雄歸心約三章。
靈芙醉客綠柳庄。太極初傳柔克剛。
舉火燎天何煌煌。俊貌玉面甘損傷。
百尺高塔任迴翔。恩斷義絕紫衫王。
四女同舟何所望。東西永隔如參商。
刀劍齊失人云亡。冤蒙不白愁欲狂。
簫長琴短衣流黃。新婦素手裂紅裳。
屠獅有會孰為殃。夭矯三松郁青蒼。
天下英雄莫能當。君子可欺之以方。
秘笈兵書此中藏。不識張郎是張郎。
陸
如果說金庸小說回目中最令人拍案叫絕的,我認為是《天龍八部》。將所有回目全連起來,就成了五首詞,詞牌分別是「少年游」、「蘇幕遮」、「破陣子」、「洞仙歌」、「水龍吟」。除了回目本身與作品相關,連詞牌的選用也是別有用心。前十回寫段譽之事,故用「少年游」;之後,姑蘇慕容出場,「蘇幕遮」的詞牌恰到好處;第三部分的主角是喬峰,所以選用了豪氣十足的「破陣子」;「洞仙歌」應是指逍遙派而言,仙蹤飄渺,亦或指虛竹與西夏公主事;最後的「水龍吟」則是高潮部分,風雲際會、龍吟虎嘯。有人說《天龍八部》之回目為陳世驤代筆,但金庸在後記中清楚地寫著「在本書則學填了五首詞作回目」「作詩填詞我是完全不會的,但中國傳統小說而沒有詩詞,終究不像樣」,想來也是誤傳。
金庸說作詩填詞完全不會,這是他的自謙之語。實際上,《天龍八部》的回目雖受內容限制,純以詞的要求來看,算不得上乘之作,但如「向來痴,從此醉」「塞上牛羊空許約」「教單于折箭,六軍辟易,奮英雄怒」等句,也頗佳妙。這裡將《天龍八部》回目串成的五首詞摘錄如下:
少年游
青衫磊落險峰行。玉璧月華明。馬疾香幽,崖高人遠,微步觳紋生。
誰家子弟誰家院,無計悔多情。虎嘯龍吟,換巢鸞鳳,劍氣碧煙橫。
蘇幕遮
向來痴,從此醉。水榭聽香,指點群豪戲。劇飲千杯男兒事。杏子林中,商略平生義。
昔時因,今日意。胡漢恩仇,須傾英雄淚。雖萬千人吾往矣。悄立雁門,絕壁無餘子。
破陣子
千里茫茫若夢,雙眸粲粲如星。塞上牛羊空許約,燭畔鬢雲有舊盟。莽蒼踏雪行。
赤手屠熊搏虎,金戈蕩寇鏖兵。草木殘生顱鑄鐵,蟲豸凝寒掌作冰。揮灑縛豪英。
洞仙歌
輸贏成敗,又爭由人算。且自逍遙沒誰管。奈天昏地暗。斗轉星移,風驟緊,縹緲峰頭雲亂。
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夢裡真真語真幻。同一笑,到頭萬事俱空,胡塗醉,情長計短。解不了,名韁系嗔貪。卻試問,幾時把痴心斷。
水龍吟
燕雲十八飛騎,奔騰如虎風煙舉。老魔小丑,豈堪一擊,勝之不武。王霸雄圖,血海深仇,盡歸塵土。念枉求美眷,良緣安在,枯井底,暗泥處。
酒罷問君三語。為誰開,茶花滿路。王孫落魄,怎生消得,楊枝玉露。敝屣榮華,浮雲生死,此身何懼。教單于折箭,六軍辟易,奮英雄怒。
柒
《鹿鼎記》是金庸的最後一部小說,塑造了一個幾乎不會武功,又不學無術、貪得無厭、吃喝嫖賭俱全的小人物韋小寶為主角,可謂異想天開。
之前幾部小說金庸在回目上大費周章,這一部則乾脆向先祖查慎行求援,從查慎行的《敬業堂詩集》中挖空心思選出五十聯來,甚至不惜與內容脫節,也算煞費苦心地夾帶私貨了。《鹿鼎記》的回目形式與《書劍恩仇錄》相似,但文字功底天壤之別。《鹿鼎記》的回目中,如「春辭小院離離影,夜受輕衫漠漠香」「草木連天人骨白,關山滿眼夕陽紅」「一紙興亡看復鹿,千年灰劫付冥鴻」「千里帆檣來域外,九霄風雨過城頭」等聯,沉鬱頓挫,不愧名士手筆。
金庸本名查良鏞,查慎行正是金庸先祖。查慎行經史學於黃宗羲,詩詞學於錢澄之,聲名早著。清初詩人多學唐,查慎行則兼學唐宋,對清詩風格頗有影響。趙翼在《甌北詩話》中評價查慎行:「梅村後,欲舉一家列唐宋諸公之後者,實難其人。惟查初白才氣開展,工力純熟,要其功力之深,則香山、放翁後一人而已。」此說查慎行也頗當得起。
捌
綜觀金庸小說回目,最佳者當屬《天龍八部》,《倚天屠龍記》次之,《鹿鼎記》與《書劍恩仇錄》再次之,然後是《碧血劍》,很重要的兩部小說《射鵰英雄傳》與《神鵰俠侶》之回目只能算差強人意,至於《飛狐外傳》、《連城訣》、《俠客行》則略失水準。
金庸曾將自己的十四部小說(越女劍除外)名字的第一個字連綴成一副對聯:「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雖然平仄有不調處,「連天」、「神俠」的對仗也不甚工整,但總體而言,頗有巧思,此是文人雅趣,也不必深究。
本想只寫金庸小說之回目,卻未想到旁逸斜出寫了這麼多,而於回目卻未有什麼深入研究或新鮮看法,也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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