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志兵:當代藝術記錄這個時代,也影響這個時代

喬志兵和大多數藏家不同,不是將藏品藏在倉庫里,而是儘可能以一種「玩」的方式展示出來,在他的家、經營的酒店或是娛樂場所里。

文 | 韋伊 編輯 | 魯毅

喬志兵說話聲很輕,也「節約」,回答時基本就簡短的幾個詞或一句話。特別是關於他的收藏經歷,他乾脆打住:「老是講個人經歷沒意思。」但他願意聊他的藏品,還有他新做的藝術空間:喬空間。

為此,他親力親為每一件事,從喬空間的運營管理,到每一次展覽的策展、布展。而原本低調的他,如今也走出來為空間舉辦的展覽頻繁接受採訪。他說他沒考慮太多,「做這樣一些事,對我來講,既耗精力,也耗財力,還沒有回報,但就是因為自己喜歡嘛,我就願意去做。

通過收藏,記錄這個時代

當我來到喬空間時,「此時此地——喬志兵私人收藏展」正在布展。展廳是一個四方的空間,展品基本已布置陳列完畢。我一眼就看到了傅丹(Danh Vo)的作品《我們人民》(We The People)中的兩件。

傅丹用2毫米的薄銅,等比複製了紐約的自由女神像,再把做好的銅塑切割成幾百塊碎片,分別送往世界各地展覽。去年,我曾於北京林冠藝術中心見過其中的6件,沒想到在喬空間又見到了兩件。喬志兵告訴我,這兩件來自自由女神胸的部位:「我收他這個系列可能算國內最早的。他現在越來越火,今年威尼斯雙年展丹麥國家館是他作為代表藝術家。當然我們很早就見過面了。」

展品中也有藝術家的近作,比如楊福東的《我感受到的光1》(The Light That I Feel1)和《我感受到的光2》(The Light That I Fee l2),完成於2014年,剛在今年9月的上海藝術影像展上亮過相。還有近幾年的新晉「市場明星」,如賈藹力,1979年出生的他已躋身「千萬俱樂部」。

喬志兵在他收藏的賈藹力畫作中挑了一張《無題2010》,高高掛在展區牆上,他告訴我,「賈藹力作品非常少,雖然他一直在畫,可速度慢產量少,總要等上一兩年才有可能拿到。不過我收得早,這是他2012年新加坡美術館個展上的一件。」此外,展品中還有艾未未、劉建華、劉、邱曉飛、斯特林·魯比等中外藝術家的作品,從藝術家作品完成的時間跨度上,可以發現喬志兵對這些藝術家保持一種持續關注的狀態,他告訴我,展出的這些藝術家,他每一位都擁有十件以上的作品。

傅丹 《我們人民》

喬志兵將展覽題目定為「此時此地」,他為此寫了一段話,貼在展覽入口處標題下:「當代藝術記錄這個時代,也影響這個時代;因此我希望通過收藏同代藝術家的作品,記錄我經歷了的這個時代。我相信我們這個時代的藝術,與任何時代的藝術同樣偉大。」這段話從某個層面上也顯露了喬志兵目前的收藏理念,他曾在接受採訪時說,「我收藏藝術品,一切都看自己喜好,不會被市場影響,也不會被別人的意見左右」。現在看來,他所謂的「喜好」,不言而喻,指的是與他同代的藝術家,以及這些藝術家與時代的關係。

賈藹力 《無題2010》

這個理念是喬志兵在將近10年的收藏經歷中逐漸形成的。2006年,喬志兵開始收藏當代藝術作品,最初目的很簡單,為他的娛樂公司尋找「裝飾品」。「你看見一件好的作品,就能打動你,」當喬志兵親見藝術品,他為之感動,「就是那種同時代感,或者和你的經歷相仿,情感上就能夠打動你。」

他舉了劉的攝影作品《風景·天山》來說明,「他拍攝的是人體,但畫面呈現出中國山水畫的意境」。喬志兵第一眼就有感覺,覺得「很有智慧」,立刻收入。喬志兵因被打動而心生喜歡,因喜歡而想要更多去了解,他跑去中央美院上課,完成了藝術品鑒賞、市場與收藏管理研究生主要課程班,在知識體系上有了一個比較系統的梳理。

專業知識的富足決定了喬志兵的收藏方式,他不在「二級市場」拍賣會上競價,而是去藝術家工作室、去各種藝術展,與藝術家交流,在了解的基礎上收藏。「接觸(藝術家)肯定是好的,最關鍵是你了解藝術家創作的狀態,你對作品會很熟悉,有什麼好作品你都知道。」

喬志兵和大多數藏家不同,不是將藏品藏在倉庫里,而是儘可能以一種「玩」的方式展示出來,在他的家裡、經營的酒店和娛樂場所里,現在還有新開的「喬空間」

因此,喬志兵一年中有很大一部分時間都在旅途中,去世界範圍內重要的藝術節、雙年展、博覽會和各種藝術家的展覽、工作室。比如在英國,他去拜訪了藝術家達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安尼師·卡普爾 (Anish Kapoor)等,而去美國洛杉磯時,他去了托馬斯·豪斯雅戈(Thomas Houseago)、保羅·麥卡錫(Paul McCarthy)、馬克·布萊德福特(Mark Bradford)等的工作室。今年4月,喻紅在蘇州博物館的 「喻紅:平行世界」個展開幕,喬志兵是嘉賓之一,他告訴我:「跟劉小東、跟喻紅都是很好的朋友。」

喬志兵跟藝術家交流他們的最新創作、未來的工作計劃,也會談及彼此的生活。「除了收藏作品,我們曾經的談話,共同交往的記憶,從中獲得的智慧,也同樣重要,」久而久之,喬志兵的藝術家朋友越來越多,張恩利、楊福東、丁乙、劉等等。「我覺得與好的藝術家交往的經曆本身便是體驗藝術的重要部分,我覺得自己生活在這個時代,經歷了這個時代。」

獨樂樂不如與人樂樂

喬志兵對被拍照相當有「創意」,他把攝影師帶到一件他收藏的丹麥藝術家奧拉維爾·埃利亞松(Olafur Eliasson)的作品邊上,那是一個有點像天文望遠鏡的錐形裝置,內里是藍色有機玻璃做成的「萬花筒」,他站在一端,讓攝影師從另一端往裡拍。在奧拉維爾的「萬花筒」魔力下,照片中的喬志兵變幻出多個分身。他又把攝影師帶到艾未未的自行車搭成的裝置《永久牌自行車》(Forever Bicycles)前,自己鑽到作品裡邊,讓攝影師從外隔著自行車的金屬框架來拍。

楊福東:《我感受到的光 1》《我感受到的光 2》

喬志兵和大多數藏家不同,不是將藏品藏在倉庫里,而是儘可能以一種「玩」的方式展示出來,在他的家裡、經營的酒店和娛樂場所里。比如,在KTV「上海之夜」里,喬志兵將李暉的燈光裝置作品投射在大廳的一張紅色沙發上;把奧拉維爾·埃利亞松做的燈光裝置掛在樓梯中庭,灑出斑駁的光影;他在張曉剛的《三把椅子》前放上一把真椅子;即使單純一幅繪畫掛在牆上時,他也會將周圍的燈光、牆紙、地毯等按照畫作的內容、風格來進行布置喬志兵展示他的藏品,不是簡單將藝術品作為軟裝、擺設或公共雕塑,而是讓藝術品和擺放的空間形成一種有趣的關係。

在去年5月開業的「藝術飯店」里,喬志兵「玩」得更盡興。「藝術飯店」位於「上海之夜」一層,有20間包房,每間包房都是一個藝術家的作品,如張恩利、楊福東、周鐵海、徐震等藝術家都參與了創作。喬志兵曾在採訪中講述他做「藝術飯店」的構思:「藝術飯店既是一個藝術項目,又是商業場所,能推動藝術,也能讓大眾感受到藝術的氛圍。我更希望的是讓藝術能為這個城市的大眾文化做一些事情。讓藝術影響到更多的人,這是我想嘗試的事兒。」

「喬空間」的誕生也就顯得順理成章了。「獨樂樂不如與人樂樂。我很樂意把自己收藏的東西分享給志同道合的朋友看,這就是我開設藝術空間的原因。」還有就是,在「西岸文化走廊」的概念下,許多藏家、藝術家先後在徐匯濱江「西岸」開設了私人美術館、工作室。如「喬空間」對面就是香格納畫廊,隔壁是丁乙的工作室,四周還坐落著上海攝影藝術中心、夢中心展示廳等藝術場館、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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