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公墓--沒想到世界上還有一群人死得那麼歡樂

08-03

生不逢時沒關係，死得其所才是最大的幸運。

－用正面生死觀給死神響亮的耳光

話說有這麼一座畫風歡樂的墓園，讓羅馬尼亞邊境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成為紅遍全球的旅行目的地。

這座墓地沒有黑色的大理石墓碑，

沒有灰撲撲的雕塑，

沒有滿面淚痕的祭拜者，

沒有烏鴉飛過。

取而代之的是五顏六色的石碑，

卡通風格的逝者肖像

和描述逝者生平的打油詩墓志銘。

第一人稱的詼諧文風配逝者生平插圖，

簡單明了勾勒出逝者一生。

墓園的名字與它的風格一樣「清新脫俗」，

叫快樂公墓（CimitirulVesel）。

快樂公墓坐落在羅馬尼亞北部位於Maramure郡一個名為S?pan?a的偏僻村莊之中。1500多座墓碑錯落有致的矗立於花草從中，仿若一座公園。

墓碑大部分有兩米多高；

頂部為十字架，中間為逝者的繪畫浮雕，下半部是墓志銘。

每座墓碑都有不同的裝飾圖案。

肖像的畫風、顏色都極富當地特色，

全部根據逝者生平量身定做。

紡線農婦、做家務的少女

劈木柴的男人

牧民、士兵、木匠、拖拉機手、釀酒師、樂師......

形形色色的人物印象，一目了然。

最特別的還是那些描述生平和死因的小詩。

與冷冰冰的墓志銘大相徑庭，這裡沒有頌歌和座右銘。有的只是一段段幽默風趣的打油詩，逝者的愛好、職業、人生感悟、對後人的忠告、家人的囑託和祝福以及死亡原因都在這方寸間的小詩中被娓娓道來。

（從沒想過，「我是怎麼死的」這個命題，

可以以色彩繽紛的漫畫風格表現。）

雖然文采並不出眾，偶爾還有拼寫錯誤，

讀起來卻是百翻滋味：讓人時而忍俊不禁，時而潸然淚下。

行走在彩色的墓碑間，遊客默默聆聽逝者心聲，閱盡人生百態，唏噓生的短暫和死的藝術。

「俺叫瑪麗亞，很早就守寡，
一人不容易，拉扯三個娃，
為了多掙錢，拚命紡棉花，
病魔來討債，把俺帶走啦。
撒手人寰去，俺才四十八，

天天躺在此，看著娃長大，
兒已娶了妻，女也出了嫁，
心裡挺踏實，再也無牽掛。」

「生前種了很多果樹，經營莊園脫貧致富，
日子過得甜甜美美，子女孝順人才輩出，
教師學者還有大夫，聲名顯赫光宗耀祖，
俺雖死去不必痛哭，因為留下的全是財富，
人活一世不過如此，躺在這裡心滿意足。」

「這個沉重的十字架之下躺著我的岳母大人，
如果她再多活三天的話，恐怕躺在這裡的就是我了，

而她就成了那個悼念我的人。
路過的人們請千萬不要吵醒她，
如果她回家的話，肯定會指責我。
我會好好表現，讓她別從墳墓里出來找我。
就待在這裡吧，岳母。」

「我在這裡長眠。
他們叫我圖爾達·伊恩·希爾布。
年輕的時候，我就很喜歡牛，悉心照料它們。
我的煙癮很大，一共有6個孩子，
希望上帝能夠讓他們活的比我長久。

1974年，67歲的我離開這個世界。」

「我在這裡長眠。
他們叫我珀普-伊利娜。
活著的時候，我非常喜歡做飯，
手藝也相當不錯。
我有8個孩子，每天坐在飯桌前等著我端上可口的飯菜。
我把他們喂得飽飽的，
告訴他們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做人要有一顆仁慈的心。
村裡的人都非常友善，

希望他們能夠獲得上帝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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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里出現過的帶有墓園名字的照片，就是這個「快樂墓園」的創始人為自己造的墓碑。

「從小時候起，人們就叫我StanIonP?tra。善良的人們請聽我說，我從不說謊。在我生活的每一天，我從未怨天尤人而是祝福每一個希望得到祝福的人。在我生活的苦難世界裡，我的生活也充滿艱辛」。

19世紀30年代，P?tra以為當地村民雕刻木質大門和墓碑為生。

為了更好地服務顧客，他開始將墓碑加長為墓碑上色以避免雨水和霧的侵蝕。基於當地人對死亡的獨特理解（即認為死亡與痛苦無關，而與快樂有關。它代表著更美好的生活的開始）與顧客的需求， P?tra萌生了建立「快樂公墓」的想法，希望為顧客提供一個輕鬆追思逝者的場所。於是他又為每個人的墓碑加入了獨特的主題並運用色彩和圖案進行裝飾。

整個墓園所營造的充滿生機的氣氛也使人忘卻了死亡的沉重，而更加珍視與逝者共有的回憶並憧憬未來的美好生活。

P?tra所運用的墓碑雕刻和繪製方式也一直延續至今：先將橡木砍成橫樑的形狀，然後風乾一到兩年；再將其劈成厚木板狀風乾幾個月的時間；之後，畫出追憶逝者的主題浮雕，最後再完成雕刻和上色。從1935年起，P?tra又在墓碑上加入了墓志銘。直到1977年他去世以前，「快樂公墓」里約有700多塊墓碑上的圖畫和墓志銘由他親手完成。

P?tra去世之後，他的學徒之一DumitruPop繼承了他的事業，繼續為人們製作「快樂的」墓碑。

如今，「快樂公墓」成為吸引大批遊客前往的旅遊勝地。人們在欣賞漂亮墓碑的同時，獲得了對於死亡的另一種感悟和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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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墨西哥的坎昆XCaret公園內也有這麼一片萌萌噠歡樂墓園。

這裡的大部分墓碑被做成一座小小的教堂。

有的是寫實派，精緻到可以看到裡面的柱子和窗戶；有的是達達派，教堂被塗成鮮艷的幾種顏色，熱熱鬧鬧地組合在一起；有的非常簡樸，就是一座石樓的樣子；還有的墓碑就是一隻風車，一本翻開的聖經的，一個十字架。

不可否認，墨西哥人是調侃死亡的藝術家。

他們不避諱死亡，與死亡同寢，甚至慶祝死亡。亡靈節就是最好的證據。人們在這天張燈結綵，載歌載舞，在路上鋪滿黃色的花瓣，給那些回家的亡靈指路，還擺上他們生前喜歡吃的東西，好讓他們回來享用。

曾經被告知在墓地呆久容易生病，曾經在年少時被墓地中的人骨碎片嚇的噩夢連連，曾經用很長的時間去消化親人離世的悲傷。
而如今，偉大的藝術家們卻用淳樸溫馨的畫面和直白爽朗的文字告訴世人：
逝者不需要憐憫，死亡也並不可怕。
幽默的人們用明快的顏色強調逝者對活過的懷念和生者活在當下的可貴

如果說日本電影《入殮師》中的莊重儀式是給予死亡最大的尊重，讓逝者死得有尊嚴，那「快樂墓地」就是給予生者最大的安慰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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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觀其實是人最早接觸到的世界觀之一，從小沒有機會被好好教育去理解和接受死亡這件事非常遺憾。

人們對死亡有著各種各樣的詮釋，根據不同信仰，不同的種族和國籍，悼念儀式和白事風俗也五花八門。但從來沒想過死亡的色調也可以是溫暖，慵懶和安詳。不論是參觀南京明孝陵墓穴，還是北京十三陵地宮，感受到的都是滿滿的潮濕陰冷，凄涼黯淡，烘托的是人世的渺小，人生的無助。就連藝術也不能改變這種深重的底色。

所幸，墓地文化發展至今，逐漸改變了人們對死亡的刻板印象。死亡原來一點也不可怕，想像中那幅猙獰的面容原本只是心造的幻影。就有那些機智幽默的藝術家把白事變得與快樂有關。馮小剛《大腕》中的喜喪，《非誠勿擾》中的活人告別儀式，西方高樓林立中穿插著鬱鬱蔥蔥如公園般的墓園；墓邊野餐，墓地「遛彎兒」，腦洞大開的墓碑設計，都把歡樂的生死觀呈現在世界的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