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神魂顛倒的女博士,犯了名士們都會犯的錯誤
[摘要]昔日的佳公子,已經成長為冷酷的君王,遠甚於乃父。使者來到甄氏和曹丕第一次見面的鄴城,賜死。甄氏的死狀,據說很慘,頭髮覆面,嘴中塞糠。
中國歷史上的女人,靠一己智慧權謀影響天下、粉飾乾坤的,也有,但更多的,仍只如風吹種子,落到沃壤抑或巉岩,聽天由命。造物弄人,一至於斯,比如甄氏。她與曹家幾個最著名的男人糾糾纏纏,生前身後,以及生死榮辱,想撇也撇不清。
直到被曹丕一眼相中前,甄氏的生活還算平安富貴。甄家是東漢望族,甄氏也繫世家子女。河北袁紹家族「四世三公」,被這樣的人家看中,嫁給袁紹次子袁熙,對甄家,多少已有些高攀。袁熙是權貴子弟,平庸,好處是為人低調,不惹事。
甄氏為家中幺妹,年少時不免見寵於父母,天資聰穎,又好讀書,門外來了雜技演出也一概不追。她那些多少物質主義的姐姐們嘰嘰喳喳,嘲笑甄氏「想做女博士嗎?」「女博士」的貶義,或許就源於此。甄氏不含糊,回答是「聞古者賢女,未有不學前世成敗,以為己誡。不知書,何由見之?」這個回答實在高端大氣上檔次,隱隱有「忘記歷史等於背叛」,又或「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的味道。估計姐姐們一聽之下,立刻羞愧地去做家庭作業了。
但甄氏的個人史卻證明,知識沒辦法改變命運。甄氏努力知行合一,執行力還不錯,最終,「以史為鑒」也沒能救得了她。
千好萬好,生逢亂世,運已偏稍。三國是出名的亂世,袁家哪能自外,不幸的是最後成了輸家。袁熙原本常年在外征戰,與甄氏聚少離多。待袁熙敗亡,曹軍衝進鄴城,甄氏成了戰利品。
那一年曹丕十七歲,已經沖在前線。曹植十二歲,才剛到青春期邊緣。甄氏比曹丕大五歲,二十二。
曹丕在袁府遇到甄氏的一幕,可以說饒有趣味。甄氏被袁家婆婆拱手相送,一張俏臉自滿面塵灰下甫一張揚,文武雙全的曹家長公子、未來的接班人,便成了愛情的俘虜。從破敗的袁家兒媳,到方興未艾的曹魏王妃,甄氏似乎沒有損失什麼,甚至可謂時來運轉。
只不過,看起來的好運之路,其實是步步驚心。從此種種是非便不離左右。
首先是未來的公公曹操。曹操這個人,一代梟雄,文學武功都是一時翹楚,做事又極通透。他假扮操刀人接見使節,仍被使節一眼看出氣度不凡。作為男人來說,能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了不起。
曹操好色,自己也不諱言
曹操好色,他自己也不諱言。為了女人他損失慘重,典韋就因此死於非命。曹操卻也不改初衷。甄氏少時就有「此女之貴,乃不可言」之風評,曹操大概是知道的。他有沒有預先存了動甄氏的心思,不好斷言。但是,在甄氏進入曹家之後,曹操揮師南下東吳,預先把大小喬都定為戰略目標,似乎也可以解釋為避免甄氏前車之鑒,不要被哪個手下先收了,不好再開口。
甄氏已經被曹丕看中,曹操自然不好再說什麼。既然身為一代梟雄,也不大會做那些下作的事情,諸如拉著兒媳婦的手不放之類。但慷慨如曹操,卻也不掩飾自己對甄氏這個兒媳的另眼看待。《三國志:魏書劉楨傳》記載:「其後太子嘗請諸文學,酒酣坐歡,命夫人甄氏出拜。坐中眾人咸伏;而楨獨平視。太祖聞之,乃收楨,減死輸作。」 這個故事就是成語「劉楨平視」的由來。大意是說,曹丕宴請一票文學家。酒酣耳熱之際,曹丕請夫人甄氏出來跟大家打招呼。所有賓客都拜倒,不敢直視。唯有「建安七子」之一的劉楨,卻斗膽的直直的看著甄氏。怪怪的,曹丕沒有覺得怎樣。曹操反而光火,把劉楨抓去坐牢兼罰勞役。
曹丕也算是文武雙全的雄主
曹丕又不是弱智,或許多少有些不爽。但曹丕的過人之處是城府深厚,表面毫無異狀。這一點需要特別指出,是因為曹家的男人,屬於典型的退化形態。曹一世孟德被稱為「奸雄」,城府不淺,但氣度心胸還是有的。到曹二世曹丕,雖然也是個狠角色,文采武功都是一時傑出,但氣度顯然差了那麼一大截,隱然有小家子氣了。曹植就一文青,尚不如乃兄。到曹三世曹睿,也就是曹丕和甄氏愛情的結晶,做事就有些不著邊際,刻薄又寡斷。
再說說曹植。曹植認識甄氏的時候還是個小屁孩,但這倆人確實有機會接觸。曹丕常年在外隨軍出征,曹植卻還只能留守後方。甄氏和曹植都有文采,甄氏是曹操一路,正大平和,不像曹植那麼華麗。不管怎麼說,情竇初開的年紀,曹植對嫂子格外看重,甚至二人惺惺相惜,也有可能。
但在實際中,曹植與甄氏其實最多也只能歸入賈寶玉的「意淫」之屬。曹魏時的後宮,還不像臟唐臭漢那麼亂。曹植之於甄氏之所以重要,主要是那篇著名的《洛神賦》。
《洛神賦》長期以來被認為與甄氏有關。因為《洛神賦》,甄氏青史留名,顯然遠超預期。這事情半真半假,歷史的當事人似乎各有覺察。曹丕的性子固然有偏狹刻薄的一面,但以當時的形勢而論,似乎也沒有必要對親弟弟曹植下狠手。但「煮豆燃豆萁」那一會,曹丕看來確實是動了殺機。若沒有額外的因素,或不至此。而從甄氏之子曹睿的角度,他的親叔叔因晉封為甄城王,作《感甄賦》,曹睿一登大位即親自改為《洛神賦》,固然可以理解為避諱母后姓氏,卻也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才高八斗的曹植,可能有點御姐控
不管怎麼說,落入這樣一個曹家,對甄氏來說,成為人生轉折。她努力適應,努力掙扎,試圖做得更好。效果不算太差。關於甄氏的仁德賢惠,在相關的歷史記載中,都相當突出。話說兩漢以降直到晉代,對女人的評價標準具有一種病態的道德苛求,好女人不僅要旺夫,還要賢惠端正,並且在很多事情上具有一種強迫症式的道德潔癖,很正義,很捨己為人,特別懂事,比如說好吃的,一定要給婆婆留著,自己吃垃圾食品。甄氏少年時讀了不少書,對這一套自然熟悉。
曹丕娶了甄氏後,把之前的一位妻妾任氏趕回娘家,甄氏就問曹丕:「任氏出身鄉黨名族,論德論色,我都比不上她,為何要趕走她?」曹丕答:「任氏性格狷急不婉順,老和我唱反調惹我生氣,所以將她趕走。」甄洛聽後痛哭為其求情:「我受您寵愛,觽人所知,您要是將任氏趕走,大家都會認為是因我的緣故。上懼有見私之譏,下受專寵之罪,願重留意!」曹丕不聽,仍將任氏送回娘家。
甄氏還曾多次勸曹丕廣納姬妾,頗有樊姬之賢。連曹操那位出身娼門的夫人卞夫人也經常誇講她為孝順媳婦。這裡不得不說一句,卞夫人做這類事也非常有一套——看起來曹家也很吃這一套。
建安十六年,曹操帶卞夫人出征,讓曹丕與甄氏夫婦留守鄴城。出征途中卞夫人染病,留在孟津治療。消息傳來,甄氏堅持要往孟津去為婆母侍疾。曹丕不允許她犯險上路,她就日夜啼哭。過了幾天,曹丕讓侍叢去向甄氏報信,說卞夫人的病已經痊癒。可是甄氏堅持不肯相信,說:「卞夫人在家的時候,每次生病都反覆很長時間,如今在途中患病,各方條件都不如家裡,怎麼反而好得這麼快?這一定是在哄我開心而已。」曹丕沒了辦法,只得又派人去往孟津,帶回了一封卞夫人的親筆信。甄氏這才放心。
如果你是曹丕,你會因此更喜歡甄氏嗎?答案大概會非常開放,就像「寶黛你愛誰」一樣。
這時,郭女王出現了。郭女王也是很有故事的女人,甄氏有的這些有點優點,她都有,比如,理性、周到,並且,她還能隨曹丕出征,為曹丕提供重要的戰略戰術意見。
曹丕對郭女王的中意溢於言表。他想要立郭女王為後。甄氏作為正房,只得了一個「夫人」名分。當年千好萬好的卞夫人也開始冷眼旁觀。這是更真實的世界。
《魏書》中記載,後來曹丕在官員奏建長秋宮時,曾頒下帝璽前往鄴城迎甄洛為後,而甄洛則寫下一篇辭後奏表,短短數十字,婉轉有深意:
妾聞先代之興,所以饗國久長,垂祚後嗣,無不由后妃焉。故必審選其人,以興內教。令踐阼之初,誠宜登進賢淑,統理六宮。妾自省愚陋,不任粢盛之事,加以寢疾,敢守微志。
甄洛文采飛揚,詩詞工力不遜建安七子,偏居鄴城之際,她寫了一首《塘上行》:
蒲生我池中,其葉何離離。
傍能行仁義,莫若妾自知。
眾口鑠黃金,使君生別離。
念君去我時,獨愁常苦悲。
想見君顏色,感結傷心脾。
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莫以豪賢故,棄捐素所愛。
莫以魚肉賤,棄捐蔥與薤。
莫以麻枲賤,棄捐菅與蒯。
出亦復苦愁,入亦復苦愁。
邊地多悲風,樹木何修修。
這首詩中的責備之意已經非常明顯。冷戰開始了。曾經要「以史為鑒」的甄氏,是如何看待與曹操決裂的丁夫人故事呢?很明顯,甄氏高估了曹丕的胸懷以及情意。昔日的佳公子,已經成長為冷酷的君王,遠甚於乃父。使者來到甄氏和曹丕第一次見面的鄴城,賜死。甄氏的死狀,據說很慘,頭髮覆面,嘴中塞糠。
如果僅僅是幾句怨言,何至於此?
多年以後,甄氏兒子曹睿即位。轉眼間,甄氏又成了「甄皇后」。郭女王被如法炮製,死時覆發塞糠。
只能說,曹丕和甄氏,在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人遇見。最終的結果,「賤不可及」。
女人,特別是女文人,也有名士毛病——確切地說,這種風氣是魏晉風骨的濫觴。比如甄氏的很多過分賢良的做法,很難說是率性而為,還是矯揉造作。她對曹丕的吐槽抑或責備,也是名聲風範的流毒。真正的「好女人」還真不是「女博士」,真正的後宮手段以及真正的男歡女愛,功夫原本在書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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