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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林前街的小夥伴

南城的棗林前街,昔日兩側低矮房屋的窄小街道如今早已變成了寬闊的通衢。可它帶給我揮之不去的印跡,是數不清的童年歡樂……

棗林前街18號院,是座落在外城西南隅的一座規整的四合院。當時這樣的四合院在外城西南角的區域內也不多見。我家住在22號院,18號院是與22號院相隔不遠的一個院落,距離很近。那是我童年常去玩兒的一個院落,院子里住著我眾多的兒時夥伴和尊敬的長輩。如今早已變成通衢大道的棗林前街,18號院連同22號院永遠的消失了。如今回憶起那些老鄰居的音容笑貌,還是那樣熟悉。

18號院雖然只有一進,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當街的院門外,是一堵無任何雕飾的素灰泥影壁,每到夏日,影壁的滴水瓦片上會長滿絨絨的青苔。雨後,更顯青翠,大小不一的蝸牛在上面慢吞吞地爬動,蝸牛爬過的地方,會在絨絨的青苔上留下不規則的淺淺的痕迹。

影壁東西兩側各是一棵國槐,翻卷著裸露出地面的樹根,嶙峋斑駁,圍簇在樹榦的周圍,顯示著它曾經度過的久遠歲月。夏日裡,巨大的樹蔭匝地,留下斑駁的花蔭涼,把門口打扮得清清爽爽。只是有時絲絲垂落討厭的「弔死鬼」,會嚇得女孩們尖叫著逃逸,而大膽的男孩會將它們一一捉住,放進小瓶子里餵雞。那年月,這絕對是雞的綠色食品呢。

如意的門樓開在院子的西北角,像花季中的少女,雖沒有刻意的雕飾,卻顯示出自然的美麗。大門之下的一對門墩兒像守護神,注視著進進出出的人們。門墩兒上的一對石獅,常年在我們這群男孩子們屁股的磨搓下,發出烏黑油亮的光澤。

院子的佔地呈正方形,南房為正,一明兩暗,東西兩邊還各有一間耳房。院子的東西廂房各為三間,靠近東廂房北側的窗前,是一株茂盛的葡萄架。秋天,紫色的葡萄一串串一簇簇從架頂垂下,會把我們的饞魂兒勾引的東倒西歪。西廂房南側的房前,是一株樹榦斑鱗的棗樹。立秋之後,碩大的棗子密密麻麻掛在已被墜彎的枝頭上,在夕陽的暉映下,殷紅的顏色像一個個耀眼的小燈籠,分外搶眼,預示著我們企盼歡樂的打棗時節又將到來。北房三間,西側緊鄰門道,東側是一間耳房。整個院落布局緊湊,結構嚴謹。

南房東間住著院子的主人楊爺爺楊奶奶老夫婦。楊爺爺是街道居委會主任,白晰的臉上慈眉善目,和藹謙遜的微笑常掛在嘴角,對我們這群孩子也一視同仁,透著親切。印象中他總是不歇腳的走東家串西家,向眾鄰們傳達居委會安排的一些事情。聽鄰里們私下傳聞,老爺子年輕時曾做過廚師,擅長素菜,也許「南城素菜楊」名號就是這樣傳下來的吧。不過,我小時曾吃過老爺子做過的雞蛋炒韭菜,確實與眾不同,別有風味。幾十年過去了,口中至今似乎還余香不止。

南房西屋住著楊爺爺二兒子一家。春山是老人的孫子,是我童年的重要夥伴。年齡相仿的我們經常在一起,度過了那時男孩子們玩兒過所有流行遊戲的時光。春天拍煙盒、彈玻璃球;夏天推鐵環、捉知了老琉璃和逮蛐蛐;秋天揪老根、糊風箏;冬天戶外劃冰車,室內攢糖紙、刻剪紙……玩不盡的遊戲流不走的歡樂蕩漾在一年四季,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滋有味兒。

攢糖紙,就是把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玻璃糖紙放在書中夾好、壓牢,使每張上面不能有一點褶皺。那時,夥伴兒間除了相互比誰攢的糖紙多和好看外,還要看「活」不「活」。所謂「活」,就是把一張糖紙放在手掌上,利用手上的熱量使糖紙迅速捲曲,糖紙壓的越平整,捲曲的速度就越快,甚至呈桶狀。冬季,我們常在春山家比賽,場面甚是熱鬧非凡。

東房住的建生,比我們大一二歲,成為我們這群夥伴的「領袖」不是因為他年齡大,而是因為他的心靈手巧,具有強烈的號召力和凝聚力。更多的時候是我們湊在他家裡看他做各種木製槍。他做的駁殼槍大小機頭可以掰開,彈夾可以取下,鏤空槍管上面的準星與缺口三點一線,最後墨汁塗底,上兩遍清漆,繫緊紅穗,和真槍無二,幾可亂真。最讓人羨慕的是他做的槍套,是用二塊完整的松木挖粘而成,槍套旁側裝有按鈕,一摁按鈕套蓋會在彈簧的作用下自動彈開。那時,我們常常爭著挎建生做的帶槍套的槍為一大美事,心裡會得到極大的滿足。

更為經典的是建生做的另一類槍。那時社會上曾流行過一陣男孩子中玩能打紙子彈彈弓子的風氣,可建生早已疾步先行,「研發」打紙子彈的機關槍了。他用鐵絲窩成機關槍的形狀,多股皮筋可夾十幾發紙子彈,用手指摳動扳機力度的大小不同,形成槓桿作用,可點射或連擊。從那之後,南城一帶大街小巷的男孩子中才出現這樣的槍,這恐怕是建生的首創發明,按今天的話說具有專利權呢。

南屋的徐小元喜歡樂器。口琴、橫笛經常拿在嘴邊,清晨或傍晚在門道自吹自擂。他人長的也帥氣,動作舒展,印象中他最拿手的,我們聽的最入迷的是豎笛,也就是蕭。夏日的夜晚,一曲曲一聲聲,低沉委婉,悠揚綿長,在夜空中回蕩。我們圍坐在他身邊聽的如醉如痴,睡意全無。

西屋的周家兄弟屬於運動型的。暑假裡常常會看到兩兄弟扛著長長的竹竿拿著拍網滿世界去粘蜻蜓捉季鳥,捉回的蜻蜓放飛的滿屋都是,他倆說這樣可以省蚊香。哥倆河溝里撈來的小魚小蝦,放在種滿水草的大口瓶里特別好看,吸引院里的小弟妹們圍著它興奮的唧唧喳喳。晚上,兄弟倆會打著手電筒在牆角抓蛐蛐。從他們兄弟那裡我們知道了什麼樣的蛐蛐是「油葫蘆」,什麼樣的叫「三尾(yi)巴大扎槍」。用什麼作釣餌容易使魚上鉤,什麼樣的「老琉璃(蜻蜓)」叫「老乾兒」,什麼樣的叫「老籽兒」。聽著倆兄弟的講解,我們真佩服這兩位「田園工作者」。

待拆的18號院

院中還有那些尊敬的長輩。特愛聊天的春山的父親,可能和他幹了一輩子的地圖出版工作有關,祖國大好河山的名聖典故,世間的人文逸事,民風民情無所不知。聽他們聊天我們增長了好多知識。書玲的父親,說話慢聲細語、不溫不火給人一種十分沉穩的樣子。建生的父母老練持重,尤其他的父親,每天上班風紀扣都系的嚴嚴實實,行為舉止特像一個老幹部。南屋徐小元的父母,都是小學老師,他們教育孩子的方法在知識層面更多一些,他家的四男一女個個書卷氣十足。

院里有比我們年齡稍大的,像春山的姐姐們、建生的姐姐、小元的哥哥們、衛星的姐姐哥哥;還有那些比我們小的,像春山的弟弟妹妹們,建生的妹弟共同用笑聲編織著四合院里的故事。

童年的記憶十分珍貴,像心中的一幅絢麗多彩的風景畫。每個童年夥伴的經歷都是一隻優質的畫筆,濃濃重重的描畫著揮之不去的童年記憶的風景。當年四合院中的小夥伴伴們,如今你們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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