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東武詩集序

日前，冬舞先生將一帙詩稿送到我手裡，言欲付印成書，囑我寫點東西，我惶恐遲疑良久，非不願也，實不敢也，所以遲遲未得臨紙。先生名高，我乃後學，固辭不恭也，乃勉為其難。　　先生年逾古稀，江山文壇耆宿焉。概五十年前，我就讀江山中學，先生即任教該校，雖非業師，卻是我心儀的老師之一。身材高梧，聲音洪亮，見其人如仰高山；聽其聲如聞殷雷。兒時的記憶，回想起來分外親切。之後先生從政，到了黨的宣傳部門，為黨宣政，為民吁聲；八十年代又供職史志，當了《江山市志》的副總編，而後又擢升《衢州市志》副總編。於文史，我有同好，雖未涉筆，卻對先生的行藏舉止有了更多的關注。　　知道他在史志方面良有建樹，市縣兩級新志冠以副纂，即是明例。而在業餘，先生還編纂過家志《六家志》、村志《白沙志》、鎮志《清湖志》、「水」志《水利志》、「火」志《電力志》……總而統之，上下五級，旁及兩儀，約略九種，並且出版了史志專著《方誌編纂學》。　　知道他在散文領域成績菲然，散文三部曲《春霽賦》、《夏霪賦》、《秋霈賦》，三部大作，疊年次第出版，曾經蜚聲江山文壇。　　知道他在碑記類列是里家能手，《須江公園記》、《峽里湖記》、《東跡大橋記》、《革命烈士紀念碑記》，文筆所到，遍及衢郡上下，勒石記銘，芳名永著。　　知道他的長篇小說《青天雪》，獨領風騷，鴻篇巨製百萬言，在江山歷史上，恐怕前無古人，來者或許難以追也！　　先生在我的印象中，是老師、是長者、是史志家、是散文家，是小說家，但不知道，他還是一個浪漫的詩人。知道他是詩人，是我動筆這篇東西的前夕，其實先生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就多次在省級報刊上發表過詩作。　　於詩，我知之甚少，近十數年來，涉獵詩詞，略知的只是平仄對仗。但詩的範疇很是寬泛，有古體詩，有近體詩；有格律詩，有自由詩；有傳統詩，有現代詩；有四言詩、五言詩、七言詩；甚而有詩、有詞、有曲，不一而足。但翻開先生的詩，發現都不是，其所分目者，是五行詩、八行詩、十行詩、十四行詩……。細看之下，其五行詩，略似長短句；七言的八行詩，看似七律；十言八行詩，活潑倒似三句半；十四行詩，分四節，前三節四句，後一節二句，象新詩卻不自由。還有一首長詩，每節十行，十言一百字，四十節計四千字，真是當代「百字令」集大成者，其篇幅之大，古人不及。　　據先生自雲，其五行詩，得靈感於李清照詞《如夢令》：「興盡晚歸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看先生詩：「月色如銀，波光粼粼，咿嚀，咿嚀，兩岸星火點點，一葉扁舟恬行」；　　「月色璀璨，微風溫煦，卜鹿，卜鹿，水光撲擊船舷，抑揚頓挫似琴。」詩中都嵌有兩個疊字短語，活潑可愛還真有一點詞的味道。　　其十言八行詩，句後句前交叉綴有兩字短句，如「陽春三月驟然變天——誰料；呼嘯寒潮不請自到——心跳」，節奏感特強，讀來酣鏘。　　其七言八行詩，似律詩但不合律。先生自云為的是「自由一點」，「俺是哼俚歌的土手，不要去唱京劇的西皮。」這其實是先生的自謙了。　　對十行十言詩的巨制，先生說是「含量多，結構寬博，利於記事抒情，適於大篇章」。其代表作《校花之戀》就是例證。先生所見，其實不謬。　　先生寫作現代詩，設計新詩體，都是充滿著創意的。但縱觀全豹，也非只重形式，徒有形表。注重的仍是內容決定形式。形式是軀殼，內容是精神，乃是先生寫詩的真諦。　　先生的詩，處處充滿著現代情感，看先生《撐渡》的詩句：「輕點，輕點，頭轉尾隨，越過夜悠晨濃」；「穩重，穩重，千槳萬篙，壓住下顛上攻」；「把住，把住，左擠右挾，避過道道黃龍」。通過三種不同的描寫，把艄公在風平浪靜、輕波微濤、狂風驟浪三種不同氣候時，撐渡的神態和精神寫得淋漓盡致，如果你坐過渡船，你會由衷地心語，怎麼我的感受，卻會在你的筆下流淌出來呢？再看《綉春》詩句：「向前，向前，千犁萬耙如箭，一直犁向天邊」；「快插，快插，男女老少上陳，看誰綉春領先」，一幅春耕播種勞動競賽的火熱場面，躍然紙上。古人云「詩堪入畫方稱妙」，不言而諭，先生是深諳此道的。　　先生以創新的格式，寫全新的內容，不落舊臼，新瓶裝新酒，實在是一種新的嘗試，一種新春的創意，一種勇往直前的精神。向前向前，綉春領先的一定是精神煥發的冬舞先生。冬舞先生的精神是使人欽佩而值得推崇的。古人認為詞是詩之餘，先生寫詩，其實是文之餘，通過對先生詩篇的拜讀，我感到這「文之餘」，也同先生的文一樣，是璀璨絢麗的。2008年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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