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首爾｜如果有機會，還是要努力結一下婚

本文配圖選自電影：《最長的旅程》，非常傳統的一部愛情故事。其實平凡的我們，大部分都過著傳統的日子，傳統也代表著更多人做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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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個人就像做春夢，醒來發現落葉滿地，不知不覺已是秋天。而嫁一個人就像對棋，入陣方知落子無悔，窮心窮力求個和局。沒有人會真心覺得婚姻有意義，或者非結婚不可。包括沒事兒出來撒狗糧的明星。林心如要是覺得非結婚不可就不會等到四十歲。人生如戲，都是騙自己，你最愛誰，誰最愛你，為什麼在一起，如何更好的在一起，多想無益。你得糊塗，學著把眼前的每分鐘過好，這年頭，自以為清醒的都離了。你看他們寫詩和遠方，心裡好嚮往，又有什麼意義？

孩子放學就會問你：媽媽我好餓，晚上吃什麼？你看他們寫女人要多見世面，然後訂了兩張機票亂飛一通，回來發現你還是你，外面好吃的真多，眼界沒見長，肚皮倒大了一圈。大部分觀點都不單純，其中帶著炫耀。比如一個人教你選衣服要有質感，其實是誇自己有品或者有錢，為了拉開跟你的距離，使使勁兒，說得自己真懂似的。一個人教你如何經營婚姻，其實是誇自己精明，舉些不痛不癢的條例，婚姻里必須怎樣不能怎樣，落點是，看吧，我才是全能女人。我覺得挺俗的，沒勁。不要上當。一千場婚姻里兩千個傻缺，各有各的拎不清。

結婚就是兩個人綁一塊，給自己念一段緊箍咒，無論貧窮疾病之類的，熱淚盈眶，感動中國。最高級的謊話就是：你說的時候以為是真的。然後把這段話捏成尺，時刻衡量對方有沒有做到。從此你不能再喜歡別人，你喜歡了也不能大大方方承認；理論上只能和一個人睡，即使最後都是例行公事。

睡膩了怎麼辦？沒有答案。婚姻就是讓別人覺得你很棒，從女兒到妻子到母親，你的人生很完整。大部分文章叫你挺住別將就的支撐點都是：一個人也可以很精彩，幸福不必證明給別人看！這句話有問題。人活著都是為了證明，你拚命表現出單身更精彩的狀態，也是為了證明。所以這一點不足以支撐你不嫁。你單到三十五以上，優秀、自持、富有、特牛逼，但在外人眼裡就是不圓滿。沒人能真的圓滿，都是盡量把弧畫長。覺得自己單著單著能單成女王的心態不對，從古至今，英雄沒有自己封的。你們頻頻提到林心如，你們看她穿上嫁衣哭成那樣，那麼那麼多眼淚，都是在說六個字「我終於等到了」。即便你是林心如，世界上也沒幾個霍建華。而且，你是林心如嗎？承認自己在等，積極樂觀大海撈針的等，不丟人。

為了完整的人生體驗，把大寫的我縮成小寫，就是婚姻。婚姻是給漫長的餘生找個合伙人。年少時隔壁班的男人對你笑一下，露出麻將牌一樣整齊的牙齒，你想，哇，要是以後能嫁給他多好。長大了旁邊格子間的男人又對你笑了一下，你想，唉，牙白有什麼用，人好有什麼用，真誠有什麼用……其實你也不知道什麼有用。婚姻就是這麼難，要喜歡，還要有用。只找喜歡的或只找有用的，都不難。可你既希望他翻手為金覆手為銀，又期待他微微一笑很傾城；你既想找書里的人，兩個人一起笑，笑完好好過日子，又不想柴米油鹽里打滾，熏壞了滿身仙氣。在贏和愛之間挑選和被挑選之間找到平衡，就是婚姻。

婚姻是人生最常見的結伴而行的方式，烈馬青蔥是一程，平湖泛舟也是一程。總是一個人快，一個人慢，甚至如晝夜擦肩，該孤獨時還是孤獨，好像也沒什麼意思。結婚，擋不住風霜催人老，少不了夜雨思故人。婚姻是兩個人一起養一個或者一窩接班人，卻不知道有什麼班可接。我媽經常暗示我：為了你，我一天都沒幸福過。我也只能笑笑，潦草的婚姻，混亂幾代人。誰都沒的選，卻要找個人來承受這份怨怪。把愛過成怨、情願過成隱忍，偶爾怪自己瞎了眼，就是婚姻。

婚姻這麼沒意思，我為什麼還要結婚？我去一檔節目的導演見面會，編導對我早婚這件事很好奇，問：你怎麼會那麼早結婚？我老實回答：因為我對自己有客觀的判斷，我長相性格都一般，過了年紀怕沒人要。編導都笑，說，依你的性格竟然怕這個！又問：那你後悔過嗎？我說：時不時後悔一下，但總體上不後悔。2008年，我住在上海一間租來的平房裡，舊冰箱塞滿鞋子，夜裡，樓上的人總愛往下扔垃圾袋和塑料瓶，砰一聲，磅又一聲，我失眠，被孤獨感吞噬，那是我從小到大的常態，孤獨就是孤獨，那種恐懼跟強大的內心，跟所謂的自立都沒關係。我一直把自己養活的很好，但我渴望找到一種歸屬感，有時候加班到深夜，摸黑開門時感覺特別失落，有一天樓上扔下來的瓶子特別多，我想要是有個人陪我一起聽這個聲音，或許會悅耳得多……

我挺佩服堅持單身的姑娘，這次在北京我見到了孔雀，《跟喜歡的一切在一起，和年紀沒關係》里那個孔雀，我們在她布置精美的家裡吃涼皮和麻辣燙，她過得特好，有成就，不缺錢，愛生活，喝一杯白水也要用杯墊。可是，晚上我們躺在床上，她說：很想結婚，雖然知道急不來。我問：為什麼？你過得這麼精彩。「一個人過日子不停放大自我，慢慢的，妥協會變成一件越來越難的事，」她嘆口氣：「有時候真怕自己這輩子都找不到了……」婚姻對普通女性的意義，是讓她們在深夜歸家時有一盞暖燈，或者為別人點一盞深夜歸家的暖燈，我覺得這兩件事都挺有意義；婚姻對精英女性的意義，是讓她們變成更圓潤通達的自己，在活成燈塔時把光調得更柔和一點。

一個人的日子很精彩，但也有點孤單有點硬，所以如果有機會，還是要努力結一下婚。

沒等到可以繼續等。美美的等，瘦瘦的等，一邊健身一邊等，一邊掙錢一邊等，別說「我已經打算孤獨終老」這樣的話。我相信你們都能等到，就像林心如一樣。● 電台配樂：張靚穎《終於等到你》 ●妍妍的嘮叨：今天是七夕節。……我有沒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傷害到你？哈哈哈。其實吧，不用那麼在乎形式感上的東西。心中有愛的人，每天都是情人節——至少，是自己的情人節。關於婚姻話題，我和首爾曾私下討論過。或許你會覺得她寫的有些悲觀，但我了解首爾，她就是一個悲觀的樂觀主義者，帶著悲觀一起玩，反而相處自在。她通篇都是大實話，婚姻就是那麼回事，不算太難，也不算簡單，嘴別硬，心放坦，有時候，放鬆才能等來最好的機緣。

傅首爾，作家、資深廣告人。已出版《青春是一本倉促的書》等多部長篇小說及故事散文。公號：男槍女炮（Sex-Soul)本文經作者授權發布，轉載請聯繫作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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