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成年才發現的自閉症—亞氏保加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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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社會愈來愈關注自閉症兒童的需要，但有幾多人知道成年的自閉症患者同樣需要得到家人與社會的接納與體諒？《阿漢正傳》（My Name is Khan）的男主角阿漢正是亞氏保加症（Asperger Syndrome，自閉症頻譜的一種）患者，他小時候並未確診，旁人只覺他行為舉止異於常人，故經常欺負他。儘管如此，阿漢最終也能在社會找到合適的工作，並娶妻組織美滿家庭。

雖然阿漢的故事是電影情節，但在現實里，自閉症患者如果得到旁人的支持與協助，亦同樣可以融入社會。典型的自閉症患者在幼年時期已能確診，但由於亞氏保加症的徵象不夠明顯，故不少患者也在成年後投入社會時才發現問題，所以他們很需要社會各界的體諒，才可與別人和平相處，並解決生活上的困難。

雖然典型的自閉症患者自幼已有很多癥狀較容易被家人發現，可在他們的語言及非語言溝通、社交、行為上的特徵看得出來；但精神科專科醫生范德穎表示，由於從前醫護人員對自閉症認識不足，加上約有六成的自閉症患者也伴有智障問題，故此這些患者初時只獲診斷為智障，有些到了十幾歲才被確診有自閉症，平白錯失了自閉症的早期訓練及個人調適。鑑於他們的溝通障礙，許多自閉症患者在思維及感官問題方面的問題一般較難察覺，故此不及其他癥狀一般受到注意及重視。而通常典型的自閉症患者在長大後，上述問題多數能夠得到改善。這次介紹的亞士保加症，雖然與典型自閉症一樣甫出生便有，但由於他們在智力及語言表達上大致正常，所以他們在社交、思維及感官上的困難往往難以判斷，甚至去到成年期也難於確診，被誤以為性格怪異。

不懂分辨表情

范醫生指，亞士保加症患者可以在幾十歲才被診斷患病。許多個案是因為子女有自閉問題向專業人士求助，妻子方發現已共同生活了多年的丈夫也有自閉症徵象，檢查後才知道丈夫是亞士保加症患者。與典型的自閉症比較，亞士保加症患者在表面上的語言及學習能力沒問題，卻跟自閉症一樣無法理解旁人的心理狀況，例如不理解人與人之間的戲嚯和玩笑，因為他們只能按表面字詞理解，不明白背後的比喻和象徵含意。患者對字詞解釋的能力亦很弱，他們只知直接從字面解釋，也無法想像抽象意思，即如四字成語「一日三秋」，他們便無法理解思念為何等於一日有三個秋天。

不理別人感受

另外，亞士保加症患者亦可能看不懂別人面部表情所表達的情緒，他們不明白嘴角向上代表快樂，猙眉怒目是生氣。很多人覺得患者冷血無情，不懂禮貌，因為他們一想到就問，不知道要顧慮禮儀，所以會問親戚什麼時候死，或問別人有幾多少錢人工，甚至問新相識的女生可不可以上床。

患者也許欠缺同理心，不太理解別人的感受，難以估量別人的思維，想像不到別人的反應，所以容易被騙、成為笑柄，也常常受到混淆。在工作上，心思敏感的亞氏保加症患者很易受到別人一兩句閑話刺激，例如老闆隨口說「這樣子你也做不到？」患者就會覺得老闆對自己的態度很惡劣，無法忍受，更甚的會即時離職。不過亞士保加症患者的另一些性格特徵，也許令他們被某些老闆視為心水員工，因為他們非常遵守規則、愛固定、不喜改變，又不愛與人多接觸，習慣社交世界狹窄，所以一般人覺得沉悶的工作，是他們的最佳選擇，例如是數據輸入、電腦程式工作等。

范醫生提醒，並非擁有上述徵象就是亞士保加症，因每個患者特徵和障礙也不同。而且一般人可能也有上述個別特徵，只是不會有齊全部特徵，而且對抽象概念、感情掌握也沒大問題。所以，必須為患者作全面評估才能定案。確診的根據是什麼原因導致這些行為——是思維封閉還是溝通能力出現問題？這種想法是否從小就有？也要確認他們在不同環境、不同時間是否也有相同徵象，以及他本人的認知和取態。

由於亞士保加症患者較難獲得別人認同，很易令他們自信心下降，自我形象低落；有的只敢留在安全地帶，不敢主動結識朋友，有些更會變宅男宅女或隱閉青年，沉醉個人興趣或只於網上世界交友。不過范醫生強調，並非所有宅男、宅女和隱閉青年就是亞氏保加症患者，許多的成因是其他心理和精神的問題。

容易變宅男宅女

很多父母知道孩子有自閉症後都會覺得晴天霹靂，擔心他們無法在社會自立；但亞氏保加症的不同之處，是患者可以如常學習或工作，亦可獨立生活，甚至有些亞氏保加症患者不需要太多的支援。但他們的身邊人如家人、伴侶與子女會覺得患者不夠關心別人，喜歡嗜好多於家庭；工作上的同事會覺得患者不合群，缺乏團隊精神。所以如果能夠一早察覺患者的問題，讓他們接受輔導，便可學習適應別人要求。范醫生指，有一種自閉症常用的治療方式叫「社交故事」，以故事形式告訴患者，在不同的社交情境之下，別人有什麼意願及要求，患者應該作出如何的社交反應，往往也可應用在亞氏保加症患者自身上。

確診能令家人釋懷

然而，有部分患者認為自己不需要協助，特別是他們已經位高權重，思想不愛轉彎，反而認為別人才有問題。范醫生提供的其一個案，是一名三十幾歲的碩士畢業生找不到薪優工作，便不肯屈就從事人工不理想的工作，更伸手向母親要錢，還說將來母親死後，錢還不是歸他？令母親感到很難過。母親與社工商討後，認為兒子有亞氏保加症，可是這位碩士畢業生不肯作評估，醫生未能向他作出治療。雖然如此，但母親知道兒子並非有心忤逆不孝惹人生氣，只是思想不懂轉彎，便能予以體諒息懷。

另一患者在政府部門工作，他所屬的範疇需要考專業資格才可升級，可是每次面試都不合格。患者母親向有關方面查詢，獲答覆是她兒子的思維邏輯有問題，令面試官無法理解。母親為此耿耿於懷很不開心，但范醫生表示，即使她兒子可以升職，但到高位後要面對更多責任，可能令他更覺困難，亦欠缺平常人的邏輯去處理事情，可能出錯以致要承擔法律責任，倒不如安於現職更實在。所以，患者家人要接受患者有其限制，有些時候亦需要旁人協助加以輔導。

雖然家人、旁人及機構的協助是很重要，但患者總要學習獨立。范醫生表示，患者長大了，社會、旁人的對他們要求就愈來愈高，而家人愈來愈年老，也沒法子事事照顧。患者無法憑個人經驗自己學習人情世故，有賴身邊人的耐性教導；但對他們過份保護，亦令患者不能在錯誤中學習，所以保護與放手要平衡。家人的角色很重要，他們知道患者的成長過程，可了解他們在哪方面特別需要幫助，也可讓專業人士更能掌握患者狀況，對症下藥。由於亞氏保加症患者並非表面傷殘，因此旁人的體諒很重要，家人、朋友、老師和老闆之外，社會人士也應該加多包容，接受這些「常規」以外的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