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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境界之「隔」與「真」

魔幻境界之「隔」與「真」

—— 讀《百年孤獨》有感

因為莫言的諾貝爾文學獎,讀了點中國的魔幻現實主義;又因為魔幻現實主義的誘因,讀了點《百年孤獨》;更因為沒有搞懂究竟作者怎樣再現了拉丁美洲歷史社會圖景,反過來,又讀了點馬爾克斯的創作背景資料。

老實說,《百年孤獨》一書讀來讀去,仍然覺得有點囫圇吞棗。那種隔閡忒不爽,委實令人抓耳撓腮。

一日翻閱王國維的《人間詞話》,倏然,一個「隔」字令我眼前一亮。書中,王國維指出:白石寫景之作,如「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數峰清苦,商略黃昏雨」、「高樹晚蟬,說西風消息」雖格韻高絕,然如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同樣,《百年孤獨》絕非庸常之作,可是,其人物之怪異、風情之之瑰異、情節之奇特、意涵之詭秘,盡皆超出尋常讀者的想像。

難怪常人一俟進入作者設計的魔幻境界,但覺霧裡看花,朦朧縹緲,似是而非,似惡似善,眼花繚亂,豈止「終隔一層」!

關於這一點,不妨看看作品塑造的幾個人物吧。

先看第一代主人公何塞·阿卡迪奧·布恩迪亞。他是一個充滿偏執基因的怪人。由於近親結婚,其配偶烏爾蘇拉夜裡總是穿上特製的緊身衣,拒絕丈夫同房,生怕生出長尾巴的怪物。之後,因鬥雞發生口角殺死阿吉拉爾,畏罪逃亡兩年多,方才定居馬孔多。

照理,好不容擺脫厲鬼糾纏之後,何塞本該夾緊尾巴過日子了。可是,偏偏這小子好趕時髦,挺愛上當受騙。當吉卜賽人演示磁鐵功效的時候,他居然異想天開,夢想用以開採金礦;當吉普賽人搗鼓放大鏡聚焦陽光把戲的時候,他居然別出心裁,夢想用以研製致命武器;當吉普賽人玩弄航海儀如何導航的時候,他居然獨出機杼,夢想用以開闢馬孔多的新天地;當吉普賽人神侃鍊金術神奇的時候,他居然鬼迷心竅,翻出珍藏多年的三十枚金幣,丟進鐵鍋,摻入雌黃、銅屑、水銀和鉛胡亂糟踐。

然而,人生從來經不起如此折騰,在經歷劫難肆戾及眾叛親離的折磨之後,何塞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孤獨。後來,他又無可挽救地瘋了,瘋得只能身縛大樹,苦度餘生。

再看作品的第二代主人公奧雷里阿諾。他排行老二,似乎也有點偏執妄想症。

「他沉默寡言,性格孤僻,在母親腹中就會哭泣,來到人世時竟然大睜著雙眼。」成年後,他愛上了鎮長千金蕾梅黛絲。儘管閱女人無數,可是,他的內心只愛自己的妻子蕾梅黛絲。

豈知天有不測風雲,沒多久,蕾梅黛絲竟然被人投毒致死。一時間,向來放浪不羈的七尺男兒,更加沉默了,更加孤獨了。

於是,他因至情而孤獨,又因孤獨而至信,更因至信而行動。

不久,他在保守黨與革命黨之間,迅速地選邊站,很快成長為革命黨的首領。通過32場起義,他領導的革命黨已然能和保守黨政府分庭抗禮了。

他變得冷酷殘忍,殺人無數。就在他要幹掉多年好友時赫里內勒多·馬爾克斯上校時,幡然醒悟,決定結束戰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寫了無數詩篇詩,又親自焚燒殆盡。因為,「他感覺自己被分裂,被重複,從未這般孤獨」。

為此,他回歸故里之後,銷毀自己一切陳跡,甚至連妻子的銀版照片也不放過。

然後,他死心塌地地製作小金魚,做成後,再次融化,融化後,再次製作,反反覆復,沒完沒了,一直到死。

至於布恩迪亞家族的第三代、第四代、第五代、第六代,其故事情節也大都怪異而奇特,令人唏噓,更令人迷茫,似乎只有一個「隔」字能夠解釋。

不錯,《百年孤獨》的確交融著拉美文化的獨特信息,比如神話傳說、民間故事或宗教典故等。

可是,如果要想按照「拉丁美洲歷史社會圖景」的思路來解讀文本的話,坦率的說,對於我等凡夫俗子,還真的有點勉為其難。

還好,作品的魅力可以用介乎「隔」與「真」來詮釋。

其實,《百年孤獨》的獨特之處,大概就在於其魔幻現實主義之「隔」,就在於人物刻畫之真,就在於作者真性情的傾注!

不過,若想深悟馬爾克斯創造的魔幻境界之美,我們真的需要一位「居離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警幻仙」啊!否則,沒有「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痴」之經驗,又怎能對魔幻現實主義的意涵探幽發微呢!

—— 馮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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