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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汪佩真姊妹的認識

當倪柝聲弟兄的簡史出版以後,我心中就有一個負擔,盼望能將主在汪佩真姊妹身上所顯的恩典述說出來,叫眾聖徒可以得到益處。但我手中並無有關她的歷史資料,在海外對她有認識的人更是不多,因此要著手這一工作,頗感困難。感謝神,最近我們獲悉,她的幼妹高汪杭蓀姊妹旅居台灣,迨我們取得聯絡後,由她口中提供一些資料,才得略知她的身世,和她一生經過的梗概。同時,再加上我對她的一些認識,而按序記述,始得以集刊成書。但願主在她身上所流露的生命,藉著這本小冊,今天也成為教會的祝福,阿們。

我和汪姊妹的接觸並不多,但主藉她所給我的屬靈供應,卻是相當豐富。我可以這樣說,在弟兄中帶領我最多的,當推倪柝聲弟兄,而在姊妹中最叫我得幫助的,就沒有一位超過汪姊妹了。無論她在講臺上的話語,或是她平時和我的談話,以及她的行事為人,總是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至今雖時隔三十餘年,卻仍歷歷如現。其言行感人之深,由此可想見!

一九二八年春,汪佩真和李淵如兩位姊妹,由上海同到廈門,我第一次聆聽汪姊妹所講的道,至今記憶猶新。而那一篇道,確也帶給我以一生莫大的幫助。她那天所講的題目是:大衛從溪中挑選五塊光滑的石子,他用其中一塊打死了悍敵歌利亞。她說,被挑選的石子怎能會成為光滑呢?當石子自高處隨流而下時,原來豈不是很粗,而滿有稜角的麼?那些石子一定是被沖到水流很急的地方,許多石子彼此碰來碰去,就被磨成光滑的樣子了。她又說,我們生下來天然的光景,也是很粗野的,蒙恩得救以後,神就將我們擺在苦難中,如同石子被沖擊於水流洶湧之處。再加上與我們經常相處的家人,朋友,同事,因彼此個性的不同,就發生了摩擦。這些遭遇,雖然是我們的肉體所不喜歡的,但我們因愛主的緣故,如果肯學功課,就會起了很大的作用,結果就使我們這個七棱八角的人,被磨光而合乎主用。

她講完這一段話以後,接著就說出一個很有意義的故事:有一青年人性情很急,脾氣很壞,他特意到一位老牧師面前,請牧師為他禱告,叫他成為一個能忍耐的人。牧師歡然答應,並立刻跪下,要為他禱告。青年人就先開口祈求,從頭至尾,都是求神給他忍耐,幫助他能忍耐。他迫切禱告完了,牧師就慢慢一句一句地為他禱告,求神將各種患難加在他身上,同時又叫他經歷貧窮、疾病、誤會、攻擊、孤單、輕視,及人間許許多多不如意的事,凡他所能擔當得起的,都落在他身上。當牧師禱告這些話時,這少年人怕到一個地步,幾乎要攔阻牧師不可這樣再禱告下去了!等到牧師禱告完了,他就對牧師說,我剛才請你為我禱告,是叫我能忍耐啊!並不是請你禱告使我遇見患難或痛苦的呀!牧師就很嚴肅地對他說,我的禱告一點沒有錯,因為「患難生忍耐」(羅5:3)。患難是忍耐的母親,沒有經歷患難,就生不出忍耐來。少年人聽見這話,就默然不語的走了。

我當時聽汪姊妹所講的這段話,由於主愛的激勵,和聖靈的感動,就對主說,我是一個性情急躁的人,也是一個脾氣很壞的人,但願患難、艱苦臨到我身,使我成為一個能忍耐的人,並將我修理成為主合用的器皿,感謝神,那天她所傳的信息,實在是幫助了我;主也實在聽了我的禱告,將我所需要的遭遇量給了我。為著這一次的信息,直至今日,我還要感謝神!

有一次在她的見證中,我得知她為著答應主的呼召,如何從她的父家出走。當她述說這段故事時,她卻避開拒絕結婚那一件事不提,她只提因主的激勵,願意終身全心事奉神。她預備進南京金陵女子神學院,但家人總是不許。有一次她讀到加拉太書一章十六節:「我就沒有與屬血氣的人商量」這一句話,她就決心不再與家人商量,要按著聖靈的感動而順服主。當她要離家之前,想到必將傷父母的心這件事,自然在情感上是很難過的!眼淚也如湧泉般的流出,但主的愛比父母的愛更有力量,使她勇於行普通女子所不敢行的事。她隻身離家時,除聖經外,什麼東西都沒有帶,真是撇下一切來跟從主。

她先到杭州投奔一位西教士的家,然後打算再往南京去。但是當家人發覺她已出走之後,他們估定她必是先到杭州西教士那裏,因此立刻派人追趕,既然尋著了,就不由她自主的強硬把她帶回家中。汪姊妹看見既不能如願前往讀神學,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她就在神面前禁食禱告,因為除此以外,別無出路。當她實行禁食以後,家人因不曉得禁食禱告這一回事,以為她是絕食待死。父母愛女兒的心是勝過一切的,與其讓她絕食而死,不如讓她讀神學而生。所以就答應她可以去讀神學,又派人送她到南京去。神實在是聽禱告的主,他知道汪姊妹的意念,他也親自成全她讀神學的心願。此後她經常寫信回家,表示她對父母的敬愛。可是,沒有一次得到回信,因父母對她已心灰意冷,看她如同已死。哦,她深蒙主恩,確是一位專心而徹底跟隨主的姊妹!她愛主過於愛父母、兄弟、姊妹,凡聽聞她見證的人,幾乎無不受感而落淚。

(二)主恩豐滿,合用器皿

汪姊妹讀完神學,即將出來做主工的時候,她去見一位在南京的高師竹老牧師,高牧師與主相交甚深,乃當地牧養群羊的長者。那時高牧師對她說,你要知道,你出去做工的時候,人如果反對、棄絕、攻擊或逼迫你,那是使你得益,且將成為你的祝福。如果歡迎、稱贊、高抬你,給你許多好處,那些是使你受損,也會成為你的陷阱,你要小心提防!

高牧師又帶她到樓廊上,將前面的禾田指給她看,那時正是五穀成熟,將要收割的時候。高牧師就將那些禾穗指給她看,並對她說,你看見那些成熟的穗子麼?因著裡面豐滿,所以每一穗的頭都是低下來的,你看見那些尚未成熟的穗子麼?由於裡面虛空,所以每一穗的頭都是高仰起來的。我告訴你,屬靈的事也是這樣。凡是成熟的基督徒,因著裡面的豐滿,沒有一個不是謙卑的,惟有尚未成熟,裡面虛空的人,他才敢驕傲。汪姊妹說,那天高牧師對她說的話,像是一幅圖畫給她看見,深受警惕!所以她幾十年來為主做工,這些話一直提醒了她。

汪姊妹開始傳道以後,其腳蹤所到之處,聖靈工作的果效也一直隨著她。許多禮拜堂和學校,都歡迎她去傳講主的道。過不多久,她為主做的見證,就遠播大江南北。她有美好的恩賜,流利的口才,尤其主的愛在她身上,富有新鮮充溢的流露。那時因她的見證而受感歸向基督的人,為數甚眾。在姊妹中,她實在是主所興起的一個合用器皿。她很可能成為中國的司布真,但主在她身上有更高的帶領,這個留待下文再說。

當汪姊妹工作期間,有一位老太太看見她長得美麗,聰明,有口才,儀表溫和而大方,就非常喜歡她,且時將財物送給她,甚至要契她做義女。汪姊妹知道了,就婉拒這種出乎肉體的愛。甚至後來對她避不見面,因她深深知道,人間的愛如果接受了,天上的愛就不能充滿她。她怎能貪求物質的好處,而失去屬靈的祝福呢?哦,這對於她實在是一個試探!但主的愛卻叫她勝過了引誘。可惜許多神的僕人使女,在這種試探跟前,就向仇敵低頭了!

神在中國複興他的工作,就在那一時間興起了一些清心愛主的人,而又將這些人從各地帶在一起,成為有能力的基督團體的見證。約在一九二七至一九二八年間,神藉著各人不同的遭遇,將他們帶到上海來,弟兄中有倪柝聲、張光榮等,姊妹方面有李淵如,汪佩真,張耆年等。他們不約而同,彼此相見有了交通之後,就在上海開始奉主名聚會,這就是以後影響全國的在上海哈同路的聚會。

後來李淵如姊妹在文字職事上,成為倪弟兄最得力的同工,而汪佩真姊妹則在傳講信息方面,多與倪弟兄同苦同勞。後因對蒙頭的真理,以及女人在教會中當站的地位有所看見後,汪姊妹在工作方面,更是付上了相當的代價。她寧願犧牲工作,持守真理,而討神的喜悅。她是不為自己有所保留或追求的人,她愛主自己過於一切,她看重神的旨意過於工作,不然的話,她必成為大有名望的佈道家,可以說當年在婦女中,是無人會出其右的了。

汪姊妹既看見了神的計劃,從此她的道路就窄小得多了。她雖然不像從前到各地奔跑,且不願領什麼佈道大會,或特別奮興大會,但她的服事並不減少,她仍然為主的緣故,勞苦不倦,在一切事上順服聖靈的引導。她因著與主有更親密的交通,心中更有屬天的平安和喜樂,由於裡面的安息,就喜形於色。她的面容,也像摩西那樣的發光,又如司提反那樣像天使的面貌。

有一次,有一位姓黃的姊妹告訴我,她風聞哈同路的聚會滿有生命的供應,就慕名而來參加。那時有人帶她去見汪姊妹,見面談話之後,她因喜樂太大,當晚整夜睡不著。她說,我從來沒有看見一個人的臉,如汪姊妹那樣像天使之臉的。好些人都說,我一生有機會聽見倪柝聲弟兄講道,也有機會看見汪佩真姊妹的臉,親眼得見主從他們身上活活彰顯出來,實在太有福了!

(三)看萬物有損,以主為至寶

汪姊妹有一次被邀請去參加一個同學會,在她的同學中,有多位已經成為達官的夫人,或富豪的太太,她們看見汪姊妹來了,大家都對她說:「佩真,你真好阿,你是最有福氣的!」汪姊妹就對她們說:「我有什麼好呢?我沒有丈夫、兒女,也沒有洋房、汽車,我在地上什麼都沒有,我有什麼好呢?」她們卻說:「你凡事看得開,你無掛無懮,你有平安喜樂,這是我們所沒有的!」此時汪姊妹就很正經的對她們說:「是的,我正像你們家中的傭人,每天將垃圾向外面的垃圾箱倒,你們卻像垃圾箱旁的窮人,爭著搶那些玻璃瓶、鐵罐子,和一些破舊無用的廢物。我因為得著基督,就把世上的榮華富貴都倒掉了,你們卻一直爭奪這些虛空的名譽地位,和物質的享受!」

一九三五年冬,上海教會有聖靈澆灌的事。一天,有一小小聚會,汪姊妹很想參加,那是很好機會可以得靈恩的日子。可是,汪姊妹前幾天已答應要到某處傳福音,她心中很覺為難,去傳福音呢?或是留下為得聖靈澆灌呢?正在兩難之間,就想起主的話說:「施比受更為有福,」她想追求聖靈澆灌是「受」,而傳福音卻是「施」。既然施比受更為有福,她就歡然決定去傳福音了。雖然如此,主卻為她預備了另一個日子,她在那一次聚會中,大大的蒙了聖靈的恩!

她雖然有聖靈澆灌的經歷,但從不注重外面的澆灌,過於聖靈的內住。她認為基督藉聖靈在人心中做主並做生命,是比一切都更重要!

汪姊妹常對青年基督徒說:「你們說世界不可愛,世界是虛空,這話不夠實際,正如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一樣」但汪姊妹本身說到世界是短暫而空虛的,乃是真實而有經歷的話。因為她是名門閨秀,官家千金;她是有了世界而不要世界,也是因認識了基督而丟棄萬事,看作糞土。

汪姊妹愛神,也愛神所生的,並且特別愛護關心青年人,她不只在屬靈的事上幫助他們,也在物質方面照顧他們,因此許多青年人都喜歡去她的家。在她的客廳裏總是常有青年人坐在那裏領教。她的家可以稱為青年之家,而她自己可以稱為青年之母。相信今天在海外,許多人仍能見證說,他們在青年時期,主如何藉著汪姊妹給他們照顧和幫助。

(四)驚濤駭浪,中流砥柱

當上海教會相當蒙主祝福,見證基督也相當有能力的時候,仇敵就設下陷阱。那時倪柝聲弟兄曾分一部份時間去經營生化藥廠,以後可以說是全部時間都花在生化藥廠上面。因著人敗壞的肉體猶存,又有利害關系的沖突,許多難處就發生了,許多批評論斷的話也就在教會中散佈並蔓延。當時艱難到一個地步,不只倪弟兄不能盡話語的職事,甚至經常的聚會也不得不暫停。那是上海教會最黑暗的時期,也是許多弟兄姊妹受考驗的時候。那時靠主站住而不跌倒者,實不多見。能有基督徒正常光景者,為數更少。許多弟兄姊妹都以倪弟兄為批評的對象,但汪姊妹處此驚濤駭浪中,卻在神面前成為中流的砥柱。

在那時候,如果有幾位弟兄姊妹在一起,他們很少不以批評倪弟兄為話題的,但汪姊妹一遇見這種場合,她就與他們分別出來,有時還說一些勸勉他們的話。她不只沒有加入批評的陣容,反而經常召集一些姊妹們,為倪弟兄,為教會,而多有禱告。她親自告訴我說,我過去從倪弟兄身上得到由主而來許多屬靈的供應。如今我怎可因他有不完全的地方,或是一時的軟弱,就起來反對他呢?從此可以看見,她對付自己的肉體是多麼的徹底!而她對於姊妹該站的地位,也是相當的正確。後來倪弟兄職事的恢復,上海及全國各地教會的複興,汪姊妹在主裏的禱告與扶持,誠然起了相當大的作用。可以說她是主重用的器皿,也是今時代主所特選的工人。

當倪弟兄恢復了從主領受的職事以後,汪姊妹自然就成為他最密切的同工,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一九四八年鼓嶺第一期訓練伊始,我從南洋趕回參加,汪姊妹也由上海前來一同聚會。闊別多年,一朝重逢,心中倍感欣慰!而另一方面,卻又叫我深覺慚愧!那是因為汪姊妹屬靈的情形,比起八年前的時候,確是既長進又成熟了!而我則不只沒有進步,反而倒退不知多遠!回憶我在南洋時,汪姊妹曾寫信勸告我,不可留戀於異邦,要立即回到祖國來。我雖有同感,但因肉體的敗壞,而仍不肯順從,以致寫下一段慘痛失敗的歷史。當我再見到汪姊妹時,真是百感交集,懊悔難言!

在訓練期間,汪姊妹雖沒有話語來帶領,但她在聚會中的禱告,就帶給人豐滿的供應。她每一句禱告的話,都是扣人心弦,叫人的靈起了深切之響應的!從她禱告的話語,就可以知道她是一個與主何等親密的人。

因著許多人的渴慕,鼓嶺二期的訓練,遂於翌年的春天接著開始。當時全國局勢動蕩,在鼓嶺的訓練,僅有兩周,就全部遷至福州城南的海關巷,繼續舉行。那時在最危難中,汪姊妹起了很大鎮定的作用。

二期訓練期間,我也參加了十天,因著在上一期訓練中所蒙恩典,我屬靈的竅已經開起,對於屬靈的事,比前稍微多有認識,對於汪妹妹屬靈的分量,也叫我更加欣賞和羨慕,彼此靈裏的交通,真是有滿足的平安和喜樂!

第二期訓練方告結束,福州城的政權旋即易手,此時倪弟兄已前往香港,重新尋求主的引導。而尚留於海關巷的一些弟兄姊妹,他們是預備到各地去服事的,倪弟兄就將屬靈帶領的重任,全交與汪姊妹負責。

大陸解放的初期,因憲法許可信仰自由,主的僕人如果帶著職業,還是可以一面工作,一面事奉主的。因此期望訓練各人學會一點手藝,且給各人一點手工業最簡單的設備,以便帶著出門去工作。當時汪姊妹就先到上海尋求交通,盼望弟兄們能響應此舉,並願在港的弟兄姊妹,為著此舉在樂捐的厚恩上,亦一同有份。

當汪姊妹路過廣州來港時,廣州教會安排一位青年弟兄與她同行,以便沿途照料。那位青年弟兄到了香港,汪姊妹就打發他回廣州,且關懷備至;對他回程各事,垂詢殷殷,真像母親關心兒子一樣。愛是那樣從她身上自然的流露出來,這是超過話語所能形容的。正因這緣故,從前就有許多姊妹效法她。但人所能效法的,不過是汪姊妹的一些外表,而汪姊妹身上所活出的基督,卻是效法不來的。

(五)為建會所同負一軛

大約一九五零年四月間,汪姊妹到了香港,恰好此間兄姊,正為建會所而盡心竭力的時候。因原在佐敦道的會所確已太小,不只整個會所擠滿了人,連前面樓廊及後面大小房間,甚至在樓梯上也坐滿了人。有的人遲來一步,就只好站在樓下聽道了。那時亟需洽買一塊地,建築一幢能容千人的會所。汪姊妹親眼看見這急切的需要,弟兄姊妹也為這一需要而迫切禱告,且樂意擺上財物,以完成這建築的工程。汪姊妹雖是帶著另一需要而來的,但因著這裡有更大的需要,她不只沒有提起自己的負擔,反而與我們同負一軛,為著新會所的需要而竭力了。她是這樣在工作上沒有自己,也是很容易放下自己的感覺,而進入別人感覺的一個人。

為著建築會所,我們曾召集兄姊們,有幾次的交通和禱告,汪姊妹在會中起來說一些話,其負擔的深重,心情的迫切,溢於言表!她為著主的事,靈裏火熱,如同點著的火把,甚至到處會把人的心靈點燃起來。

她在港期間,也有幾天特別聚會,向姊妹們說話,我在後面的房間裏旁聽,她讀出埃及記二十一章第五節:「倘或奴僕明說,我愛我的主人,和我的妻子兒女,

不願意自由出去。」 她做見證說,最摸著她心而起共鳴的,就是「我愛我的主人不

願意自由出去」她一直重複著說這兩句話,「我愛我的主人,不願意自由出去。」

因為是從她深處說出來的心聲,所以很摸著弟兄姊妹的心。就是到了今天,她這兩句的聲音,好像還在我的耳中縈繞不絕。她確是因為愛她的主,而不願自由的人。她為著愛主,不只甘願失去自由,就是她自己被澆奠,也是樂意的。

有一天汪姊妹向我認罪,且是很難過的對我說:「我犯了無可挽回的錯誤,請你赦免我罷」!我聽了她認罪的話,一時莫名其妙,但她繼續告訴我:「昨晚為著建築會所而特別召集的禱告聚會,我是極其贊成的,也預備要來參加,但在某人家裏,有一位弟兄屬靈方面有難處,因需要應時的幫助,所以我趕不上禱告聚會了。我是和你們一同定規,要有這樣的聚會禱告,而我竟沒有參加這聚會,實在是非常的虧欠」!哦,汪姊妹這樣的認罪,對於她是出於真誠和良心的不安,對於我卻是上了屬靈教育的一課!如果是我發生了這樣的事,必定不會覺得有罪而向人承認的。哦,她深處的感覺,是何等的敏銳而細嫩!但我的感覺,卻是何等的遲鈍!

同時,我立刻想起掃羅和大衛來,掃羅到處尋索無辜的大衛,他還可以良心坦然,而大衛只割了掃羅外袍的一點衣襟,便立刻心中自責(撒上24:1~5)。兩人感覺上的差距,是何等迢遠!一個人屬靈或不屬靈,就是看他對於罪的感覺敏銳不敏銳。汪姊妹向我認罪,真是叫我感到萬分慚愧!

汪姊妹在港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天,但她卻把整個人都調在教會中一同事奉,一同負軛,並沒有一點做客或旁觀的態度。她說,我只要在此一天,就得和你們配搭服事一天。同時她也告訴我們,在配搭事奉上的難處。她雖是一位姊妹,應站在蒙頭的地位,但對於教會的事,如有所看見或感覺,她總是毫無避諱的告訴負責弟兄。有一次她坦誠告訴某位負責弟兄,負責弟兄竟然責備她說,姊妹不要多話。她聽了幾乎要反過來責備說:「連你自己還是我帶領得救的呢!」但為著保守靈裏的合一,她寧可忍受下來,不願意傷了對方的心。

感謝神,那十天的日子很快就過了,她所帶給教會的幫助,實非筆墨所能盡述;她留給我們的印象,可以說既甘甜又美麗,她覺得來港的使命已經完成,她不能留下一點為自己來尋求什麼享受。那時恰有一輪船要開往廈門,她就定規乘輪經廈門而回到福州去。

當她動身的日子,我們滿心盼望要送她上船,但她堅持著只要少數幾個人幫她拿行李上船就夠了。我們好些人只好送到碼頭,就回家去了。想不到這是汪姊妹最後一次的來港,也是我們最後一次和她見面的交通!

(六)為主而活,忠心至死

汪姊妹到了廈門,教會當然不會輕易錯過機會,所以就請她留住幾天,和他們有些交通。後來我們得知消息,在廈門眾弟兄姊妹,都從她得到由上頭帶下那豐盛生命的供應。主也藉著她,在各處顯揚那因認識基督而有的香氣。她在廈門逗留沒有多久,就回到福州盡她的職事去了。

她到福州以後,我曾與她通過幾次信,其中有一封裡面所說的一段話,我認為十分寶貴,所以將它附錄於後:

「來示敬悉,感謝贊美神,你所摸的路線,我的深處是阿們而又阿們。各地教會的難處,確是缺乏了真實生命話語的供應。不止道德的道理害了神的兒女,就是所謂真理的道理,也是叫人摸不著實際的。要帶領教會實在來事奉那一位又真又活的神,確是需要神的執事們,滿有又真又活的話語去供應。

金燈台是錘出來的,橄欖油是壓出來的,他的擊打,壓榨,乃是為著他見證的光輝,痛苦的經過,乃是帶進光榮的事奉,哈利路亞,他的道路該受敬拜!」

汪姊妹於五三年底回到上海之後,由於在大陸的基督徒受壓迫越過越嚴重,因而我們彼此間的通信,就不能不中斷了下來;所能做的,只有在主面前的代禱和記念而已!

迨至一九五六年,全國各地教會聚會的同工、長老,以及熱心愛主的弟兄姊妹,幾在一夜之間,全被逮捕。汪姊妹乃重要同工之一,當然不能倖免。她被捕之後,雖受到疲勞性的審問,和許多嚴厲的對付,但始終沒有宣判她的罪名,也有被控訴於大會中,因為從她身上,除了堅定的信仰,及單純的愛主之外,實在找不到任何的錯處,所以很難將罪名加在她的身上。

她被逮捕之後,保送至上海青浦農場勞改,她很難得到外面的供應,因沒有直系的親屬可以探望她,而弟兄姊妹為著免受拖累,都不敢與她接觸或聯系。曾有一度她得到釋放,但沒有一位親友或兄妹敢接待她,她真如聖經所說:「他到自己的地方來,自己的人倒不接待他」(約1:11)。她不得已又回到農場去,因她棄絕世界,所以世界也棄絕她。

據聞她最後患病,身體浮腫,她什麼時候離開世界,無人知道,她怎樣離開世界,也無人知曉。我們只知道她是一生為主而活,忠心以至於死。我們也深信到了那日,她必得更美的復活,並得公義的冠冕。但願我們讀完了她的簡史,也能像她專一跟著主的腳蹤,繼續向前,直到主來的日子,一同進入那永遠的榮耀!阿們。

汪姊妹雖然不在人間,但基督從她的身上活出的形象卻一直印在我心中,想到她那樣忠誠愛主,不禁叫我受感流淚,但願主在這末了的世代,多興起像汪姊妹這樣的器皿!

五、我們所知道的汪佩真姊妹

汪佩真姊妹的名字﹐對現今四﹑五十歲的信徒而言﹐大多是不熟悉的。今天我們有機會讀到她生前的些少遺作及有關對她事奉的點滴記載﹐應感謝主的恩典。這些得來不易的遺文﹐字句不多﹐但屬靈的深度卻令人感動。這是主的?作。特別是三十年代後﹐她的事奉因著神的憐憫﹐更是謙卑﹑隱藏。

她原出身高官貴族的名門閨秀﹐年輕時﹐由於她的勇氣﹐獨自往杭州一間屬基督教設立的弘道女中就讀﹐得蒙主恩﹐決定獻身﹐守獨身事奉主。在弘道女中念完高中﹐因主愛的激勵﹐她不為父母所反對﹐仍決心到南京就讀金陵女子神學院﹐於一九二一年畢業﹐是年二十二歲。

她開始自由傳道生活﹐其美好的腳蹤﹐遍及大江南北﹐橫貫東西山城市鎮﹐北至哈爾賓﹑海參威﹐西至重慶﹑成都﹐甚至翻山越嶺到越南海防。日侵時期﹐她南下香江﹐又越洋新加坡﹑檳城﹑吉隆玻﹑沙勞越﹐至北婆羅時被趕逐出境﹐才從新加坡返上海。由於她火熱的服事﹐在不少地方為主興起了基督徒的聚會﹐因神的同在﹐有福音大能的彰顯﹐所以許多大﹑中學校競相邀請﹐往往是一時南下福州﹑廈門﹐又一下子北上天津﹑北平﹐風塵僕僕﹔為見證主﹐不顧辛苦﹐四處奔勞﹐卻是滿心喜樂﹐笑口常開。她的名字﹐也隨著她傳福音的腳蹤﹐留給人們美好的回憶﹐受人仰慕。

值得提起的是﹐這些年間﹐神藉著不同的境遇﹐把一些清心愛主的人﹐彙集在上海﹐一起有交通﹐神動了他心意中的工作。一九二七年初﹐倪柝聲﹑李淵如﹐……並幾個西國肢體﹐在上海辛家園汪佩真家中開始了在合一立場上的擘餅﹐起首新的搭配﹐成了一個有復活能力之基督團體的見證。神顯明他同在的工作﹐帶領他們。一九二八年二月在上海哈同路有了奉主名的特別聚會。從此﹐汪姊和李姊就成為倪弟兄美好的同工。李姊在文字職事上成了倪弟兄的得力同工﹔汪姊則在傳講信息上與倪弟兄同擔勞苦。直到在主話語光中﹐看見聖經對女人在教會中該有的地位之啟示後﹐她向主順服﹐更深學習在屬靈生命裡的事奉﹐除帶領姊妹聚會﹐不再顯露於講臺上﹐但服事主並不因此而減少。當時﹐知她者卻感惋惜。實在說﹐在當時的婦女界中﹐尤其是在教會中﹐鮮有出其右者。這是三十年代以後的事。

自那時起﹐汪姊一直走在神同在的路上﹐盡她從神領受的託付﹐服在神的手下﹐盡她的職事。她生命的進深﹐基督在她身上豐滿地彰顯﹐從─位黃姊妹的口中可以見到。黃姊妹聲聞哈同路的聚會滿有神的同在﹐屬靈的氣氛很好﹐凡去者都得豐富的生命供應﹐她慕名前來參加﹐當時有人介紹她認識汪佩真姊妹﹐並與她有了交通。事後她說﹕「我們見面談話之後﹐我的喜樂太大了﹐當晚睡不著覺。我從來沒有見到一個如汪佩真姊妹的臉那樣像天使一般﹔好些人都說﹐我一生有機會聽倪柝聲講道﹐也有機會看見汪佩真姊妹﹐看一看主的生命從她得流露﹐真是幸福﹗」

汪姊的屬靈份量可見可聞。她盡忠職守在神所量給她的託付﹐站好她應站的地位。五○年初她到香港看望教會。不多時出國開始管嚴了。許多人都感到﹐既得離境﹐就不想重返。但汪姊在港盡了她的職事之後﹐仍毅然隻身離港經廈門去福州。此時﹐教會遇到的難處也大了﹐她需要返上海去。前路的艱難﹐性命的威脅﹐汪姊清楚明白﹐然她卻置之度外﹐於安危禍福不計。

五三年﹐她到上海﹐神兒女因環境的壓力日重﹐特別是倪柝聲弟兄被捕﹐對上海教會的壓力是可以想到的。汪姊明白保羅在哥林多後書第四章說的是什麼﹐她能處之泰然。一面忠心服事。一面準備著那將會來臨的事情。一九五六年大逮捕的那一夜﹐對於倪柝聲重要同工之一的她怎能倖免﹗她被捕之後﹐雖多受疲勞審訊﹑嚴厲對待﹐但沒法判她罪名﹔除了堅定的信仰──愛她的主──之外﹐何罪之有﹖但仍被送勞改。

汪姊被無判刑的「刑期」是遙遠的﹐因在囚勞的日子﹐沒有親屬探監(親人都在國外)﹐有心的肢體們受限制﹔有的肢體無法知其下落而去承擔那份愛心的關懷與聯絡﹐至今心仍負疚。據聞﹐許多年後﹐她患病無奈地被悄然釋放。在那災難的十年間﹐因怕受累﹐無人敢於接待﹐境況悽涼﹐汪姊受了一次極重的試煉﹗她順服這「愛的暴虐」﹐默然地又回到她無辜受罪的勞改場。她身量有多大﹐能承擔多重﹐他深知道。愛伴著她﹐平安在她裡面作主﹐她並不孤單。是的﹐她不屬這世界﹐這世界也不要她﹗

從此﹐再聽不到她的實情。據悉﹐她因患病身體浮腫致無法行動。她什麼時候離世無人知道﹐怎樣去世無人知曉﹐但我們知道﹐她盡了神給她的職事﹐為主至死忠心﹐主在汪姊身上成就了他的美旨。主必親自獎賞他的使女﹗

親愛的讀者﹕現今時日嚴峻﹐主若寬容﹐遲遲未來﹐我們都有可能受到各種不同的試煉﹐或許不一定如汪姊所受的﹐也或許有更嚴厲的一天等著我們。難處儘管不同(或身內﹑身外﹐或家庭﹑社會﹐是經濟或政治)﹐總是主允許臨到的日子﹐求主施憐憫﹐恩待我們﹐加給恩力﹐能為他的名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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