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有時要讓位於宗教信仰——丹尼爾·沙爾維茨 Daniel Sarewitz
「用希格斯玻色子解釋宇宙的理性,僅是故事的一部分。」
到了柬埔寨吳哥窟,遊客們會發現內心中充滿了強烈的敬畏感。上個月去朝拜那些廟宇,我陷入了對希格斯玻色子以及宗教與科學相似性的思索中。
當然,希格斯玻色子已被貼上了「上帝粒子」的標籤,因為它能解釋宇宙中物質「質量」的存在。它由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利昂·萊德曼首創,或許他的一些同事感到有些遺憾。此術語標誌著科學或者物理學的某些分支,探討生命起源和存在意義的雄心,,在某種意義上這種探討恰恰是宗教的工作。科學尋求一種令人信服的理論和經驗性解釋,而宗教不是這樣,其中的差別並不那麼清楚。
吳哥窟所喚起的奇妙之感不是一種偶然或現代奇想。它正是或至少部分是寺院設計者的意圖。「吳哥古迹中的每一處,」1944年寺院指南中建築師莫里斯·格萊茲詳盡地解釋道:「(它所導致的)對象徵秩序的全神貫注,是(源於設計者)尋求創造一個簡約的宇宙表示……以(令觀看者)領悟到一種正確的秩序模式。」龐大的寺院規模、建築的複雜性,精緻繁瑣、引人遐想的裝飾與自然環境的相互結合,形成了一種強大的神秘感和超然感,引發了人類對宇宙的豐富想像和雄心,而宇宙的巨大和條理都是超乎理解的。
世俗認為科學應當對這類准神秘主義的主觀體驗提出質疑,並提供一種消解藥方。希格斯玻色子的發現,闡釋了「存在」本身的構成要素,甚至向理性解釋宇宙——問題的終極解決邁出了巨大一步。這類科學認識是對宗教的挑戰,經常可從科學的衛道士尤其是那些極端的無神論者那裡聽到類似觀點。通常而言,佔據這一領域的科學家過於遲緩或不合理的認識自身信仰基礎,但卻過於迅速地在科學性和非理性之間划出一條界線。以「我們是如何知道科學發現了什麼」這個問題為例,一些科學家僅是通過一些隱喻、類比的方法而獲得對希格斯玻色子的相關知識,而方法本身就是物理學家和科學作家們試圖用來解釋那些只能以數學來真正表徵的現象。
《紐約時報》曾這樣說:「希格斯玻色子是不可見力場的唯一表現形式,也是一種瀰漫於整個太空的宇宙糖漿,將「質量」賦予了基本粒子……正如我們所知的那樣,如果沒有希格斯場或某種類似的東西,所有物質的基本形式將象月光穿過我們的手一樣以光速四下擴散。」說得對。但是,為什麼將其稱為「宇宙的糖漿」而不是「乳汁的海洋」呢?後者來自於印度宇宙哲學記載的一個故事情節中,常見譯法是:吳哥窟一幅壯觀的浮雕展示了這一情節,天神和阿修羅的隊伍正在攪拌乳汁的海洋以建立我們的世界。
「對於那些無法從數學上予以理解的人而言,相信希格斯玻色子只是一種信仰行為,而並非出於理性。」
如果你覺得,宇宙的糖漿(它將質量賦予了不可見的基本粒子)這一理念比乳汁的海洋(它將永生賦予了印度教中的天神)更具說服力,那麼可以肯定的是,這並非因為一種想像比另一種更可信、更「科學」。聽上去兩種想像都有點可笑。但已經形成了「物理學家比印度神職人員更可信」的固定信念的人們,更原意相信「糖漿」而不是「乳汁」。對於那些無法從數學上理解的人而言,相信希格斯玻色子只是一種信仰行為,而並非理性。
科學的追隨者熱衷於聲稱希格斯玻色子的發現對每一個人都是件重要的事情。然而,實際上希格斯粒子是一種難以理解的抽象,是對一副極其稀有,也或許永遠無法達到完整的智力拚圖的解答。
與其相對照,吳哥窟展現了宗教提供的與未知邂逅。久已銷聲匿跡的文明,跨越世紀通過吳哥窟來傳達,使參觀者以一種特定的方式聯結存在於認知之外的事物,而這正是媒體或流行的科學中對希格斯玻色子有關的任何記述所無法做到的。換句話說,千年之後如果有人參觀希格斯玻色子實驗大型強子對撞機的廢墟,他們可能從檢測器和超導磁體的遺迹中,感受到曾在此做實驗的科學家們所揭示的亞原子世界嗎?真值得懷疑!
這一點為什麼很重要呢?文化和科學的權威性不斷地受到來自意識形態和宗教兩個方面的挑戰。人們很容易認為這些挑戰是無知或「科盲」行為。但恰恰相反,我相信超越科學理性的方式去認識世界的必要性。
本人是一名無神論者,也充分認識到在人類未來的發展中科學佔據著不可替代的地位,無論是抽象還是具體的。然而,希格斯玻色子的發現卻沒能讓我洞悉物質存在的奧秘。而漫步宏偉的吳哥窟卻提供了一窺未知的、難以言表的、超越經驗世界的機會。
文章來源
原文鏈接:
http://www.nature.com/news/sometimes-science-must-give-way-to-religion-1.11244
原文發布日期:
2012.08.22
智悲翻譯中心 譯竟於2017.05.19
翻譯:圓妙
一校:道蕾
二校:行昊、圓故
終審:圓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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