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為何失去了邏輯思考能力？

那小兵：我發給您一篇《中國人常見的五個邏輯錯誤》，您看了以後說是十年來所讀中國最好的博客文章之一，請您為大家解讀一下好嗎？

恩格爾：此文點到了中國人的病爐，但還沒有深入到病理，我在此希望做一些簡單的延伸分析。中國人缺少邏輯思維能力，這不是現在才有的說法，而是從清末嚴復先生就開始說了，他稱之為「奴隸本性」所致，在現代西方我們稱之為「集體無意識狀態」或如心理學家榮格所論述的「集體黑暗意識」，大同小異，只是角度不同，證據不同。聽上去很玄，其實一點也不玄，在日常生活中到處都是例子。比如，昨天潘石屹參加了與克里的座談，問克里「佔中有沒有美國政府的支持，會後他對克里的回答笑而不答，結果一大堆中國讀者力挺潘石屹挑戰美國，顯然他們沒有運用邏輯去思考。其實老潘特意問克里這個問題就是給美國一個澄清的機會，大家都知道克里早就否認操縱「佔中」的，如果克里對老潘承認操縱，老潘不就比王毅外長更有說服力了嗎？老潘不回答記者的潛台詞就是「答案與中國官方的不一樣，不宜宣傳」，這不就等於給出了答案了嗎？我們在讀中國那些所謂的理論書籍時，很難找到其中的論點與論據之間的邏輯關係，他們基本上都是說教內容，相互抄襲，形成了一種現代八股文風，絲毫沒有思想能量，最多只能充當洗腦教條。這些作者自己都不明白在說什麼，只是拼湊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經典」，人云亦云，混飯吃，這不就是嚴復說的「奴隸本性」嗎？當然，這種奴隸本性不是現在才有的，中國思想歷史發展中缺少了關鍵的一環，那就是分不清什麼是倫理和（科學）道理，也分不清什麼是形而上和形而下，談政策總是局限於願景，談人生總是背誦古人詞句，和自身體驗全然脫節。如今還有人拿著「偉大儒家思想武器」到處打擊理性思想的人，口口聲聲說「孔子說了那麼多的道理，那一條不是人類必須做的？」西方人會感到非常奇怪，孔子說要孝敬父母，難道《聖經》上沒有嗎？孔子說要克己復禮和遵從制度，難道《聖經》上沒有說要「凱撒的歸凱撒，父的歸父」嗎？西方人有神學，它講的是人類終極信仰，那是形而上的，不必用形式邏輯推論，靠的是「個體審美意識」，來自人性中的真善美，也是是西方本體論和認識論的根本所在。相比之下，孔子不過是個所謂「聖人」，他所說的只是「人話」，必須經得起邏輯推敲，而中國人忽略了這點，把「聖人」誤當成了「神」，把倫理教條當成了真理來用，結果養成了忽略邏輯的壞習慣，最後隨著「聖人」的不斷增加，聖人理論之間矛盾也不斷增加，「多前提」邏輯弊病越發不可收拾，這種「黑暗思維」大爆發，偉大領袖一句話頂一萬句，然後偉大領袖認錯也變成了「沒錯」，聖人變成了「神」，根本不用邏輯推敲也是真理了！我讀過康熙當年用滿文寫的和某位臣下的一段話：「蠻子是狗，不像貓，它只會聽主子的口令，你要學會這種口令」，這個「口令」竟然是「聖人說教」，這段話讓我震撼的心碎了，這些滿洲人之間早懂得了「奴隸意識」的傲奧秘了。我個人認為，中國思想歷史其實就是人類思想退化歷史，這裡只是稍稍解讀。

那小兵：既然已經說到這裡了，您認為「奴隸本性」這個概念是什麼？它是如何在思維過程中起作用的？

恩格爾：我還是講的具體一點好了。康熙用「狗」作為「奴隸」的類比是再形象不過的了，狗是動物性的，它做著主人的旨意，但這只是一種動物本能，不證明它具有主觀能動性，這點俄羅斯生物學家巴博諾夫早就論證過了。狗從狼馴化而來，失去了獨立性，這是一個上萬年的過程，中國人從秦朝統後兩千多年了，這種馴化過程顯然是持續不斷的。人在遠古是有獨立性的，直到先秦時代這種獨立性依然濃厚，從屈原的《離騷》就可以看出。秦始皇征服六國後最怕的就是六國貴族反攻倒算，首先做的就是思想清洗，他最拿手的是廢止六國文字，銷毀各種思想著作，消滅它國知識分子，強行推行「書同文」使得六國都要用秦國文，這是一場空前的殖民化運動。這種運動在清朝更甚，不同的是滿洲人乾脆自己把自己當成了「聖人化身」，誰反對滿洲統治誰就是「漢奸」，恰好是侵略者變成了主人，被統治者反而成了「客人」。漢字是一種早熟的文字，因為秦朝和漢朝的統治而失去了拼音化的機會，這是漢民族的巨大損失，這種象形文字導致了中國人思維各種弊病，包括無法形成邏輯思維這點。先秦時代，中原民族是有進取心的，後來逐步越來越被邊緣化，其中一個原因是蒙古人自己有了拼音文字，滿洲人也有了自己的拼音文字，後來朝鮮和日本都有了自己的拼音文字，他們思想都進化的非常快，而中國人卻依然陷於漢字思維中。我們知道語音是人類思維的基本信號，字母作為語音信號的代表符號可以構建任何抽象和具象的概念，而象形文字卻不行。為何不行？中國人寫字其實是在「畫字」，先在腦子裡產生語音，然後轉換成相應的圖形，這是一個低效思維過程，浪費了思維時間和準確度。更可怕的是，漢字圖形許多來自古代圖騰，是圖騰簡化而成的，比如，你學習「龍」字，你就必須首先聯想到「龍」乃至「龍」，乃至「真命天子」和「龍位」這類的奴隸社會文化概念，這本身就是一種思想奴化過程。這些亂七八糟的圖騰形象構成的語言信號本身就與人類語音本能脫節，打斷並摧毀了人的正常思維規律，弱化或喪失邏輯思維能力是必然結果。另外，中國人把「金木水火土」替代了化學元素周期表，把「道」神化成了「全息理論」等等，這都是巫術的圖騰概念的毒害所致。中國人的數學邏輯也一直很難發展，直到引用阿拉伯數字後才有所改變，中國人的抽象思維更是非常落後，無法正確理解西方思想概念，搞馬克思主義變成了農民民粹主義，搞經濟發展變成了房地產GDP發展，這無不與整個民族的思維能力退化有關。這要怪領導人嗎？不能全怪，他們只是順勢而為罷了，康熙創立的強大的清朝，靠那數十萬滿洲人管著一億漢人，也不過是「順勢而為」，漢族人欣然接受了「成王敗寇」的即成事實罷了。漢語使用者有幾個思維特色，比如，「是非不分」就是其一，有人說「殺人不好」，就有人說「戰鬥英雄殺人越多越好」，在他們眼中任何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是相對的。漢字使用者習慣與從行為表面判斷是非，而不能追溯到背後的價值觀念，無法形成一個完整的行為概念。這種是非不分的背後其實就是「自我存在」的含糊性，對自己的獨立人格無法認知，缺少對人類自身的肯定與尊重，進而把自己當成統治者的工具和財產。從哲學角度看，其根源就在於不承認獨立精神世界的存在，誤認為世界無非是物質世界，誰的拳頭大誰的權力就大，誰的錢多誰的道理就是真理。這種思維方式將永遠瓦解中國思想進化！美國大學不喜歡孔子學院很大部分原因來自於此。

圖一：張曉剛作品《悲劇印記的遺傳》

圖二：岳敏君作品《集體無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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