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臧克家為文學夢究竟上過幾所大學[民國大師上學系列]
標籤: 臧克家 聞一多 詩人 青島大學 北園 2014-12-05 00:05 閱讀(1878)評論(0)
國立青島大學入學考試成績發布,20多歲的臧克家數學分數為零分,作文也只寫了3句雜感:「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誰把幻光看成幻光,誰便沉入了無底的苦海。」按說,這回是鐵定無法錄取的。不過,臧克家卻碰上了一位識才的主考人,他就是文學院院長聞一多先生。
少時的啟蒙教育
1905年,臧克家出生在山東諸城臧家莊一個中小地主家庭里。這是一個封建家庭,但它的文化空氣很濃。他的祖父、曾祖父都在前清有過不大不小的「功名」,他的父親是從法政學堂畢業的。他8歲時,生母便去世了;他父親患有肺病,終年咯血,也僅活了34歲。
由於家庭的不幸,詩人在入私塾之前,有機會和貧苦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耍,從而對農民的悲慘、辛酸的生活有了深入骨髓的認識。又因為他家裡文化空氣很濃,他從小就對文藝感興趣,詩人後來年老了還能清楚記得他兒時聽到的一些歌謠,如:「山老鴰,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把娘背到山溝里,媳婦背到炕頭上。哧啦哧啦吃麵湯,吃完麵湯想他娘。他娘變了個矢車郎,碰了南牆碰北牆。」
臧克家的祖父和父親都很愛詩。祖父為人嚴肅、沉默,令人不敢接近;但一高興朗誦起詩來,聲音里就飽含情感,進入詩的境界,而成了另一個人。他小時候,祖父教他念古詩。當時臧克家雖不了解,卻能背得滾瓜爛熟。什麼「打起黃鶯兒,莫叫枝上啼」,「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什麼「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祖父又寫得一手好字。每年春節臨近的時候,祖父總是親手寫春聯,而年少的臧克家就負責按紙。堂屋裡的門聯年年換,大都是古人的佳句,像「花如解語誠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水能澹性為吾友,竹附虛心是我師」;「萬卷藏書宜子弟,十年種木長風煙」等。
臧克家大約在八九歲的時候上了私塾,12歲的時候上本村的初級小學校。在私塾讀書的那幾年,他竟能背熟60多篇古文。長點的像《滕王閣序》、《弔古戰場文》、《李陵答蘇武書》;短些的像《陋室銘》、《讀孟嘗君傳》等。他後來回憶說:「相隔近70年,至今仍能背得出來,當年啃骨頭,今日始解其中味,獲益不淺。」
在初小的2年間,孫夢星老先生常常慷慨陳詞:「我們堂堂大中華,有幾千年的光榮歷史,竟被小小日本這樣欺壓!而當局又一味忍讓,弄得國亡無日,四萬萬黃帝的子孫,全將變成亡國奴了!」臧克家懷著悲傷而激烈的心情傾聽,年少的心靈撒下了仇恨帝國主義的種子,也激發了他強烈的愛國主義思想。
1919年,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爆發了。這一年臧克家14歲,他考入縣城第一高等小學。夏秋之間,北京學生運動組織派了當地的一名大學生丘紀明回鄉做宣傳鼓動工作。臧克家和同學們跟著他,打著小旗到街頭去宣傳;還到商店去檢查日貨,登記封存、沒收日貨。
在諸城縣內有兩處古迹,一處是秦始皇的琅峫碑,另一處是蘇東坡的「超然台」。超然台是臧克家時常登臨的地方。事隔千載,人隔生死,他似乎和蘇軾心有相通。每臨此境,臧克家北瞰濰水,南瞻馬耳,東望廬山,西眺穆陵,口吟「大江東去」,時覺豪氣滿胸。他常默想:做一個詩人多好啊!千百年來,多少帝王將相,被東去的流水淘盡,而詩人的詩句,卻永世長存,打動人心。
在高小學習了3年,臧克家受到新思想的影響,眼界和心智都放寬了一些。高小學制本為3年,但當中因為喪父休學,臧克家推遲了1年才畢業。
在山東一師學習
1923年,臧克家來到省城濟南。自此年夏天至1926年秋天,他在山東省立第一師範學校(簡稱「省立一師」或「一師」)學習3年。
由於當時山東省立一師的學生班數太多,校本部容不下,故新生入學後,都要在北園分校學習1年。臧克家亦不例外。在北園,臧克家深深體味到了「濟南瀟洒似江南」這句古詩並非誇譽之辭。他在1979年10月所作的回憶錄中,曾這樣描述北園當時如江南水鄉一般的景色:「滿眼是稻田,處處是流水,湖田裡荷葉田田,紅花萬頭攢動。秋末,荷枯,把水放走,湖中金色鯉魚在陽光下活蹦亂跳,景色動人。 北園,環境幽靜,完全像江南的農村。」
而在作於1983年8月29日的《濟南漫憶》一文中,臧克家再次寫到:「入學頭一年,先住北園。這裡,近靠膠濟鐵路,綠樹清流,稻田藕花,一片鄉村風光,但與故鄉不同。當時就知道 濟南瀟洒似江南 ,沒到過江南,也就無法對照,只覺得眼前景色既熟悉又新鮮。在北園住了1年。生活純樸,環境清幽,置身城市而無煩囂之感。童年在故鄉,見過大米而沒吃過,至於稻子,只聞其名而已。而今稻田一方方,秋風送爽,黃穗搖金;荷花池中,撥刺魚躍,這些入畫景色,使我悅目賞心。」
課餘飯後,臧克家經常和同班同學李廣田(後為「漢園三詩人」之一,著名文學家、教育家,曾任雲南大學校長)、鄧廣銘(後為北京大學教授、著名歷史學家、宋史泰斗)穿著布襪土鞋,悠然散步於村外,一直走到鐵路邊;然後用雙腳在單軌上走出很遠,有時甚至走至黃台車站。
在北園這1年間,給臧克家印象最深的老師,是年輕的女英文教師孫浙清,這或許是當時臧克家英語成績較好(在班中多排在第二名)的一個重要原因。除了孫老師以外,正在該校文學專修科任教的沉鍾社重要成員楊晦(後為現代著名文論家、文學家),也給臧克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第二年,臧克家等人就搬到了位於老城區濼源書院舊址(原為都司衙門)的一師校本部。當時一師的校長是王祝晨先生,他熱心教育,思想開明,能新舊共蓄、兼容並包,聘請了大量思想進步的教師(如作家王森然等),並先後厚請杜威、周作人、王樂平等人到校演講。在王校長這種開明的辦學思想和五四新文化運動思潮的影響下,一師的革命活動、文藝活動都十分活躍。校內團員不少,有的還是黨員(臧克家的同班同學劉照巽、孫兆彭、馬守愚和低一級的鄧廣鎮等人都是共產黨員或共青團員;而濟南共產黨的創始人之一王盡美,這時雖已從一師畢業離校2年,但他是臧克家同鄉,經常回一師從事革命活動)。
他們搞工運、辦夜校,並成立了書報介紹社(鄧廣銘即為書報介紹社負責人之一),向上海、北平訂購了大批進步書刊。在此期間,臧克家如饑似渴地閱讀了大量進步書刊,其中社會科學方面有《共產黨宣言》、《政治經濟學大綱》、《三民主義》等,文藝方面有魯迅的《吶喊》、《熱風》和譯作《苦悶的象徵》、《出了象牙之塔》,冰心的《寄小讀者》,郁達夫的《蔦蘿集》等,新文學刊物則有《創造月刊》、《創造季刊》、《創造日》、《洪水》、《語絲》、《北新》、《莽原》、《淺草》、《沉鍾》等。
與此同時,臧克家還閱讀了大量新詩作品,如馮至的《昨日之歌》、《北游及其他》,汪靜之的《蕙的風》等,以及穆木天、韋叢蕪、馮乃超的一些新詩作品。然而,真正撼動了臧克家靈魂的,卻是郭沫若的那些詩作,如《女神》、《星空》等。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臧克家愛不釋手地閱讀這些作品,對其中的許多名篇,臧克家都能背誦。他像崇拜神靈一樣崇拜著郭沫若。當他從郭沫若主編的一本雜誌上,看到一張郭沫若抱著小孩的照片時,就高興地把它剪下來,貼在自己書桌旁的牆壁上,並在上面題上這樣的字句:「沫若先生,我祝你永遠不死!」
當時的臧克家,也寫了不少充滿熱情的詩,而且寫得既多又快;寫完了就到處去找「知音」,念給同學和朋友們聽,並得到大家一聲聲「好」的稱讚。不久後,臧克家就聲名在外了。同學們見了他以後,不再叫他的名字,而是稱其為「詩人」,問他的第一句話也往往是「近來新作多嗎?」
當然,臧克家這時候的詩歌創作,可以說尚處在依樣畫葫蘆的模仿階段,創作全憑激情和靈感,寫前既不作苦苦的構思,事後也不去下功夫刪改,尚不能顧及詩的節奏和韻律等問題,所以雖然產量不少(兩三年就寫了滿滿一大本),卻大多沒有深厚的生活底子;加之表現能力又弱,只是學著別人的調子,表現自己在舊軍閥統治之下的一點內心感受與不滿和對光明的嚮往,內容多空泛無可取,故皆未能流傳下來。但不論怎麼說,這畢竟是臧克家新詩創作生涯的開端。
在一師期間,臧克家的數理化成績都不好;每次被數學老師叫到黑板前去做演算題,對他來說都像上刑場一樣度時如年。可是,臧克家的國文成績在全班同學中是數一數二的。有一次,當國文老師讓大家以《游大明湖》為題寫一篇作文時,臧克家就洋洋洒洒寫了二三千字,盡情抒發了自己在黑暗社會中的悲涼之感,其中有「縱然使我有萬斛愁腸,也容不下這許多凄涼」這樣的語句。老師閱後,在其卷末給出「清秀如冰心女士,悱惻似郁達夫」這樣的評語。同學們看到後,就跟臧克家開玩笑說他是「雌雄同體」。
在一師校本部曾先後教過臧克家並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老師,有國文老師張默生、張乾一、時霽雲,歷史老師丁毓西、馬克先,圖畫老師周愛周、吳天稚,生物老師韓琴南等。
在一師讀書期間,臧克家曾和同學們一起參加過為濟南慘案而舉行的遊行示威,到省議會聽過印度大詩人泰戈爾的演講,還曾在學校的新劇演出中演過一個配角,在秋日和同學結隊游過龍洞,和友人王純嘏到金線泉旁參觀過李清照故居,到趵突泉畔聽過藝人說書;而給他留下印象更深的,還是一師和一中的籃球比賽之激烈
在一師校本部,臧克家和同班的孫兆彭、文學專修科的曹星海和王君榮、十六七班的王純嘏關係比較密切。在新舊交替的前夜,年輕的臧克家心中充滿了革命的熱情、詩的幻想和對黑暗的憎恨、對光明的嚮往;但也有許多因時代和青春、創作而生的苦悶和煩惱。為此,臧克家時常同兩三好友登上千佛山頂,高歌狂吟。他們也時常在深夜裡潛入音樂教室,去小聲地談論時事;或者在黃昏到大明湖裡去蕩舟。按一小時4毛錢的價格,租一條小船,讓船夫把船撐向蘆葦深處那沒有燈光、沒有人影、沒有市聲的幽冷孤僻的地方去,將小船找一棵老樹系住,然後臧克家就和同學們在船上飲酒作詩,颳風下雨也不走,經常要到深夜。
後來,張宗昌任命清末狀元王壽彭任山東省教育廳長,並下令各大中小學校一律要讀經。在這種黑暗、反動的高壓統治之下,臧克家感到了透不過氣來的窒息和憤懣,就在1925年8月以通信的形式,寫了一篇揭露張宗昌反動統治的小文,署上「少全」的筆名,投給周作人等人編輯的《語絲》。不久,這篇作品就被以《別十為天罡》為題發表在第45期《語絲》上;周作人還用「豈明」的筆名寫了一封回信,與臧克家的短文同時刊出。儘管這篇小文僅有寥寥數百字,但它卻是臧克家第一次在大文學刊物上發表的作品,給了他以很大的鼓舞。
隨後,臧克家又向林蘭女士主編的《徐文長的故事集》投去3篇故事稿,結果也全部被採用,並得到3本樣書,這無疑更激發了臧克家的創作熱情。
從軍與流亡
1926年夏天,臧克家完成了在一師前期師範班的學業,本應轉入後期師範班繼續學習;但此時軍閥張宗昌在濟南的統治越來越黑暗,王祝晨校長被撤職。另外還有消息稱,警備司令部向學校當局指名要劉照巽、孫兆彭、馬守愚等人,並要派軍隊到學校搜查。臧克家和同學們聞訊後緊張、憤慨不已,急忙檢查自己的日記本、作文本和信件,把可能給軍閥當局以口實的東西皆付之一炬。對那些平時喜歡的進步書刊,他們實在不忍燒掉,就四處掩藏,把它們硬塞進宿舍內破爛地板的洞中,或者藏到放煤灰的小房子的某個角落裡。
此年9月的一天深夜,張宗昌派軍隊包圍了學校,要逮捕一些進步師生。臧克家在這樣的黑暗統治下,感到了不堪忍受的壓抑。而郭沫若新發表的一篇《文學與革命》,使臧克家感到了一種力量和希望。其中「徹底的個人自由,在現在的制度之下,是追求不到的」等語,給了他很大的觸動。不久,從武漢傳來消息,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正在武漢大量招生。那時武漢成立了革命政府,「南軍」聲威震全國,使許許多多青年心嚮往之。
於是,臧克家毅然捨棄剛剛開始的後期師範學業,給家裡寫了一封充滿諸如「此信達時,孫已成萬里外人矣」之類豪言壯語的家書,和好友曹星海、族叔臧功郊一起,離開了濟南。
1927年初,臧克家考入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曾隨部隊參加討伐楊森、夏斗寅的戰鬥。他的詩集《自由的寫照》,就是描寫武漢大革命生活的。
大革命失敗後,臧克家回到故鄉。不久,因受國民黨反動派迫害,他只得逃亡東北。詩人用詩歌給我們記錄了他在東北的生活:
八月的朔風飄來雪花,
八月的身子摸不到棉花!
脫下清晨,披超黃昏,
一個影子隨我的身。
對外人說自己這裡有家。
到了家,自己卻成了外人!
就讀國立青島大學
1929年,臧克家回到山東,進入國立青島大學補習班。次年,他報考青島大學。不久,青島大學入學考試成績發布,20多歲的臧克家數學分數為零分,作文也只寫了3句雜感:「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誰把幻光看成幻光,誰便沉入了無底的苦海。」按說,這回是鐵定無法錄取的。不過,臧克家卻碰上了一位識才的主考人,他就是文學院院長聞一多先生。聞先生從這3句雜感中,發現了這位青年身上潛伏的才氣,即一錘定音破格錄取了他。
1930 1934年,在青島大學讀書期間,臧克家得以認識了許多名師,除了聞一多以外,還有王統照、沈從文、梁實秋、丁山、蕭滌非、老舍、吳伯簫等。
果不其然,臧克家沒有辜負聞先生的期望,很快就發表了一首又一首新詩;並於1933年夏,在王統照先生的大力協助下,出版了第一本詩集《烙印》。這本詩集得到了茅盾、老舍先生等人的好評,並引起人們的注意,轟動一時。茅盾曾斷言:「在目前青年詩人中,《烙印》的作者也許是最優秀中間的一個了。」茅盾的評價是非常中肯的。
這個時期,臧克家詩歌的特點,就是他不同於新月派、現代派詩人以及中國詩歌會詩人的「堅忍主義」。他能嚴肅地面對現實生活中的險惡苦難,「從棘針尖上去認識人生」;他能帶著倔強的精神,沉著而有鋒棱地去迎接磨難。
在中國現、當代詩人中,沒有任何一位能像臧克家一樣,在精神上與中國農民息息相通,這是他的最寶貴之處。他眼光向下,注視著苦難中的中國大地,和掙扎在死亡與飢餓線上的底層人民。不僅他的思想和農民的思想相通,而且他寫詩的態度也是農民式的,他是認真而執著地提倡「苦吟」的詩人。
他的詩論的核心,就是必須完成時代賦予的歷史使命和詩人的時代責任感。他認為,詩人要完成時代賦予的歷史使命,關鍵在於要有高尚、完美的人格,另外,還要接觸現實,深入生活,投身時代的激流,掌握時代脈搏的跳動。只有充實的生活,才能創作出反映時代的詩篇。否則,躲在象牙塔里,詠嘆個人小小的悲歡,其詩篇必然內容空洞無物。這樣,詩人遠離了時代,時代也就必然會拋棄詩人。臧克家的這些關於詩歌創作的論斷,值得今天每一個詩人深思。
以後,他又連續出版了《罪惡的黑手》(1934年)、《自己的寫照》(1936年)、《運河》(1936年)等詩集。這些詩作反映了農村的動亂和農民的疾苦,揭露了國民黨反動派的罪惡統治。
結識聞一多先生
臧克家與聞一多的相識是在青島,那是1930年夏天。臧是青島大學英文系新生。開學之後,他想轉到中文系,就去系主任辦公室找聞先生。當時有幾個學生都想轉,都在場。聞一多問到臧克家時,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臧瑗望(臧克家是借臧瑗望的文憑考入青大的)。」「好,你轉過來吧,我記得你的《雜感》。」就這樣,臧以《雜感》中那3句詩見之於聞先生了。
聞一多給臧克家的幫助和影響最大。他寫了自己認為值得一看的詩,便去請聞先生鑒定。先生總是拾起的紅錫包香煙,自己吸上一支,也讓他吸一支。兩人一邊吸著煙、喝著茶,一面談詩。聞一多先生對他寫詩總是用勁鼓勵,把他的《難民》和《老馬》拿到《新月》月刊上發表,《新月》給的稿費極高,8行詩竟給了4塊大洋!
此後,臧克家讀到了聞一多的《死水》,便放棄了以前讀過的許多詩,也放棄了以前對詩的看法,覺得如今才找到了適合自己創作詩歌的途徑。對臧的詩,聞是第一個讀者。一次暑假,臧把自己的《神女》寄給老師。寄回來時,藏見在自己喜歡的一個句子上有了紅的雙圈,讓他高興得跳了起來!
1932年夏天,學校里發生學潮。是為考試製度定得太嚴,同學們把責任全推到聞先生身上,有些人寫打油詩罵他,他泰然處之。暑假之後,他便轉到清華大學去了。他在給臧的信中說:「學校要我做國文系主任,我不就,以後決不再做這一類的事了。得一知己,可以無憾,在青島得到你一個人已經夠了。」
此年6月底的一天,臧到北京清華園去看聞先生。聞住著一方樓、一個小庭院,四邊青青綠草,一片生趣。還是那樣的桌子,還是那樣的禿筆,還是那樣的四壁圖書。但桌上的大本子已經不是唐詩、《杜甫交遊錄》,而是「神話」一類的東西了。國破民危,這時的聞一多不再寫詩。
1937年「七七」事變,使臧克家再訪聞先生的事成了泡影。7月19號,臧離開北平,在車站上碰遇到聞先生一家。臧在德州下了車,辭別了聞先生 這次是永遠辭別了他。
【名家小傳】
臧克家(1905 2004),曾用名臧瑗望,筆名少全、克家、孫荃、何嘉等,山東濰坊市諸城人。著名詩人,被譽為「農民詩人」,是詩人、學者、民主人士詩人聞一多先生的高徒。
自幼受祖父、父親影響,打下了良好的古典詩文基礎。1923年夏考入山東省立第一師範,期間閱讀了大量新文學作品,並開始習作新詩。1925年首次在全國性刊物《語絲》上發表作品。1927年考入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武漢分校,參加北伐戰爭。1929年在青島《民國日報》上第一次發表新詩《默靜在晚林中》。1930年考入國立青島大學,得到聞一多(時任文學院院長)、王統照等先生的熱情教誨與精心幫助。1932年開始發表新詩,以一篇《老馬》成名;1933年出版第一部詩集《烙印》,得到聞一多、茅盾等前輩的好評;次年《罪惡的黑手》問世,從此蜚聲詩壇。他創作的《難民》、《老馬》、《有的人》等詩篇,以凝練的詩句,描寫了舊中國農民忍辱負重的悲苦生活;長詩《罪惡的黑手》,揭露了帝國主義的罪惡和偽善的面目。這些詩是他早期詩歌的代表作,已成為我國現代詩史上的經典之作。
1934年至1937年在山東省立臨清中學任教,出版詩集《運河》和長詩《自己的寫照》,創作散文集《亂莠集》。1936年參加中國文藝家協會。抗日戰爭爆發後,把自己的命運和民族的命運緊密地聯繫在一起,積極投身抗日愛國活動。1938年參加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當選為襄陽、宜昌兩分會理事。1938年至1941年夏初任第五戰區抗敵青年軍團宣傳科教官、司令長官部秘書、文化工作委員會委員、戰時文化工作團團長、三十軍參議。1941年秋任第三十一集團軍參議,三一出版社副社長、代理社長,籌備出版進步刊物《大地文叢》,創刊後被當局查禁。1942年7月憤而辭職,冒著酷暑自河南葉縣歷經艱難徒步赴重慶。1943年4月在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第五屆年會上當選為候補理事。同年夏,任賑濟委員會專員並負責編輯《難童教養》雜誌至1945年秋。1948年12月,由於上海白色恐怖嚴重,被迫潛往香港。
1949年3月由中共黨組織安排來到北平。歷任華北大學文藝學院文學創作研究室研究員,出版總署、人民出版社編審,《新華月報》編委,主編《新華月報》文藝欄等。1949年7月出席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一次代表大會,當選為中華全國文學工作者協會委員。1951年6月加入中國民主同盟,曾任民盟中央文教委員會委員。1956年調任中國作家協會書記處書記。1957年至1965年任《詩刊》主編;經他聯繫,由《詩刊》創刊號首次發表毛澤東詩詞18首,在全國產生巨大影響。1957年和周振甫合著的《毛主席詩詞講解》,對毛澤東詩詞的傳播和普及,起了重要的作用。「文化大革命」期間遭受迫害,被迫停止文學創作和社會活動,下放到湖北咸寧「五七幹校」。1972年回到北京。1976年1月《詩刊》復刊,擔任顧問兼編委。2004年2月5日在北京逝世,後被家人葬回諸城,長眠於故鄉山下。
[李子遲主編:《名家上學記》,濟南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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