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雄主漢武帝
鄒金燦
來自:南方人物周刊2013-04-01
漢武帝(公元前156年-前87年),名劉徹,16歲登基,在位54年,稱帝期間削弱相權,推舉儒學,創設察舉制,同時以嚴刑峻法治國。對後世影響深遠。他開疆拓土,奠定中國疆域版圖,將中華帝國推上空前高峰。此外亦因外事四夷而致國民負擔加重,晚年下詔罪己改過。謚號孝武,廟號世宗。
巫蠱之禍
征和元年(公元前92),漢朝公安部A級通緝犯、大俠朱安世被丞相公孫賀緝捕入獄。武帝一朝,「吏治皆以慘刻相尚」,朱安世自知不能倖免,笑著說:「丞相禍及宗矣。」於是在獄中舉報公孫賀的兒子公孫敬聲使用巫蠱詛咒當朝天子劉徹。
公孫賀是衛皇后的姐夫,皇后是太子劉據的母親,她有個赫赫有名的弟弟——大將軍衛青。
所謂巫蠱,是指通過扎埋木偶等方式對某個人進行詛咒的「邪術」。到處求仙的劉徹深信,遭遇巫蠱詛咒便會大難臨頭。盛怒之下,他族滅公孫賀家族,之後擢升宗親劉屈氂為丞相。這個劉屈氂,與貳師將軍李廣利是兒女親家,而李廣利的上位,全靠他那位漂亮的妹妹、劉徹寵妃李夫人。
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心懷鬼胎的權臣,以及乖戾陰鷙的晚年劉徹,一起用血譜就漢武晚年的殺伐進行曲。
第二年,據《資治通鑒》載:「夏,四月,大風,髮屋折木。」
長安城風急雲動,誰也不知道公孫賀之死,只是一場大屠殺的開端。「直指繡衣使者」江充這時走進歷史。江充是一個酷吏,負責緝捕京城盜賊,以及監督王公貴戚奢侈逾制的行為,因為執法嚴厲,得罪了不少人,當中包括太子劉據。此時劉徹即位已50年,身體逐漸變差,如果「仁恕溫謹」的太子順利接班,江充難免人頭不保。他決心先下手為強。
借著公孫賀案的東風,江充領命偵查京城巫蠱。他率眾闖入皇后、太子宮中,掘地索蠱,令皇后、太子「無復置床」,然後向深居甘泉宮(距長安三百里)的劉徹上報:「於太子宮得木人為多,又有帛書,所言不道,當奏聞。」
劉據恐懼,向老師石德請教對策。石德沉吟說:「皇上在甘泉宮養病,皇子和皇后都見不到他,生死未知;如今奸臣進逼,想想秦太子扶蘇的下場吧。」劉據凜然,決定越權行事,派人冒充父親使者,拿下江充,不待上報就將之斬殺,然後冒用父親命令,發動長安衛卒、武庫兵馬,以防江充黨羽反噬。
長安城騷亂起來:太子造反了。
劉徹責令丞相劉屈氂「捕斬反者」。劉屈氂率兵與劉據兵馬大戰長安,「死者數萬,血流入溝中」。「太子造反」傳言被坐實,支持丞相的人漸多,劉據敗退。守城門的司直田仁認為此事必有隱情,放走劉據。劉屈氂怒極,要殺了田仁。御史大夫暴勝之不同意:「司直這個職位屬二千石級別(與郡守同級),斬首前需請示皇帝,不得擅殺。」劉屈氂理屈,報告劉徹。劉徹責問暴勝之:「田仁放行反賊,丞相將其斬殺符合法律,御史大夫為何阻止?」
暴勝之恐懼,自殺。劉徹下令腰斬田仁,跟隨太子起兵的人,全部滅族;被太子劫持而起事的,遷徙敦煌;此前出入太子門下的賓客,全部受誅。動亂之中,劉據曾下令北軍使者護軍任安發兵支援,任安接受了命令,但拒絕發兵。事後劉徹認為,任安坐觀成敗,其心險詐,罪當腰斬——千古名篇《報任少卿書》,就是司馬遷在任安刑期將近時寫的。
京城血流成河,群臣憂懼,惶惶不可終日。這時壺關三老令狐茂冒死上書,為劉據伸冤:「太子進則不得見上,退則困於亂臣,獨冤結而無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殺充,恐懼逋逃,子盜父兵,以救難自免矣。」劉徹讀後為之震動,但仍未下令寬赦太子。
劉據逃出長安,隱匿在河南靈寶縣一戶農家中,被當地官兵圍捕,走投無路,上吊自殺。其母衛皇后「無以自明」,自殺。
然而,近年所查獲的巫蠱案件,後來一一被證實是虛妄,且冤案甚多。劉徹漸漸明白劉據盜兵殺江充的隱情,下令滅掉江充宗族。那些在靈寶縣圍捕太子的人,起初受到封侯,沒高興幾天,就被滅族了。
在長安城對壘劉據的劉屈氂,其陰謀很快被曝出:他與親家李廣利密謀,鼓動劉徹立李夫人的兒子為太子。劉徹得悉,腰斬劉屈氂,將其家人梟首示眾,然後收捕李廣利的家室——此時的李廣利,正在帶兵出擊匈奴。此事導致他在前線投降匈奴,七萬漢家兒郎全部葬送。
劉徹下令:誅滅李廣利宗族。
不容挑戰的權威
沒有人能挑戰劉徹的權威,他的權威是逐步從制度上確立的。
巫蠱之禍事發前11年,劉徹任命公孫賀為丞相。然而公孫賀非但沒有半點高興,反而當著群臣的面向劉徹伏地哭泣,說了一堆自己才能庸劣、不能勝任丞相一職之類的話,希望劉徹改聘「高明」。劉徹被感動得當場流淚,但沒有同意他的建議。公孫賀哭著長跪不起,劉徹拂袖而去。
再拒絕下去,就要被滅族了。無奈的公孫賀接過這個燙手山芋,出門時對親信說:「吾從此殆(危險)矣。」
公孫賀的恐懼不是沒有原因的。作為劉徹的心腹,他親眼看見了此前幾任丞相的下場:李蔡,自殺;庄青翟,自殺;趙周,自殺……劉徹16歲上位,在位54年,用過13個丞相,其中7個丞相不是被殺就是自殺,真是「伴君如伴虎」。
出擊匈奴,通西域,征服夜郎、南越、朝鮮,只是劉徹對外的功業。他對內的業績之一,就是收拾丞相和郡國。
在西漢的政治體系里,有三個主要元素:皇室、外朝、郡國。作為皇帝,劉徹統領一切。外朝則指以丞相為首的中央政府,由於丞相可在宮外開府治事而得名。而地方郡國長官則由中央任命。
皇權與相權的角力,是中國政治史上的不老議題。劉徹上台後所做的大事之一,就是削弱外朝權力。他創設中朝(或稱內朝),賦予中朝官行政權力,一步步架空外朝。中朝官原非政府職員,而是皇帝的私人助理。常見的中朝官名稱,有侍中、郎中、尚書令、中書令等,大抵帶有「中」字,以示與外朝有別。
劉徹讓這些私人助理插手外朝,給他們「加官」。由於他們離皇帝近,又有權處理政府事務,因此日漸尊貴。如當時的知名儒生孔安國,就曾做過劉徹的侍中,負責掌管劉徹的痰盂,朝廷百官莫不以之為榮。可見中朝官之貴。
三公之一的太尉,本職是掌管天下軍事,不能過問政府的事。劉徹廢去太尉,改設大司馬。這大司馬也是中朝官,常冠於「大將軍」、「車騎將軍」等名號之前,既可掌控兵馬又能參政。表面看大司馬大將軍位在丞相之下,但由於掌控軍隊,實際權力超過丞相。由於此職多用外戚,所以劉徹雖然避免了丞相坐大,卻種下外戚專權的禍根。後來篡漢的王莽,就是漢家的大司馬大將軍。
中朝強大,外朝自然就弱了。漢初以來,丞相地位尊崇,即使強悍如呂后,遇大事都要虛心請教丞相陳平和王陵。但劉徹令丞相一職榮光不再。武帝一朝13名丞相中有7人非正常死亡,只不過是劉徹一人獨大的一個側影。
丞相垮了,該輪到地方國了。西漢實行分封與郡縣並行的「雙軌制」。劉氏宗室可在各地封王建國,在國中可設丞相等職。這些地方王坐大,必會威脅中央。公元前127年,劉徹採用主父偃的計策,頒行「推恩令」,令諸侯國分封各自子孫,於是各國越分越小,再也無力與中央對抗。
儘管如此,諸侯的驕恣還是時而可見。推恩令實行15年後,漢朝發兵討伐南越(今廣東),齊國宰相卜式發動齊地懂水船的男子參軍,支持中央行動。劉徹心頭大喜,封卜式為關內侯,下詔立為榜樣,意思是:各諸侯國看著辦吧。
詔令下發後,居然沒有人響應。差點氣壞劉徹。那時諸侯國需定期向中央進貢黃金用於祭祀,這些黃金被稱為酎金。劉徹出台「酎金律」,收拾不聽話的各路諸侯:送上的酎金如果成色不足或分量不夠,奪去封地、免去爵位。有160名諸侯因此中槍,丞相趙周被查出事先知道諸侯貢金分量不夠,遭逮捕下獄,在惶懼中自殺。
大概最能威脅到劉徹的,是一個沒有在史籍上留名的老翁了。即位第三年的劉徹還貪玩成性,喜歡與隨從微服夜獵,馬匹踏平莊稼,惹來農民一片痛罵聲,眾人引為樂事。一夜,他們行至柏谷,投宿一對老年夫婦家。眾人問老翁有沒有水喝。老翁看這夥人不務正業的,沒好氣地說:「要水沒有,要尿倒是有。」眾人以為是開玩笑,也不以為忤。老翁對這夥人進行一番觀察後,認定他們是強盜無疑,於是暗中聚集鄉中一幫青年,要殺死他們。
老翁的妻子看到劉徹相貌氣質與常人迥然不同,隱隱覺得不妥,勸阻丈夫說:「帶頭那位少年可不是平常人,而且他們身上又有武器,別碰他們。」老翁不聽。老婦見勢不妙,用酒灌醉丈夫,把他綁起來,同時遣散他招來的那幫青年。
歷史就是如此詭異,劉徹一夜之間已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回朝廷後,他還重重賞賜了這對夫婦。
構築士人政府
如果僅滿足於攬權立威,劉徹也只不過是一個有名的獨裁者而已。事實上,「漢武帝」三字能籠罩百代,還在於他的制度創設,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項業績就是構築士人政府。
談到漢武帝,人們會想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八字。論者認為,由於劉徹這個做法,才導致諸子流派衰亡、儒學一家獨大。不過,事實未必如此。
漢初無為而治,與民休息,黃老之術是顯學。文帝的皇后、亦即劉徹時代的太皇太后竇太后,雅好黃老之術,厭惡儒生。儒生轅固生對《老子》一書評價不高,激怒竇太后,將他投入豬圈中與豬搏鬥。當時的天子還是景帝,同情轅固生的遭遇,暗中塞給他一把利刃,轅固生也不含糊,三兩下把豬刺死,狼狽地逃出生天。
竇太后死去,儒學漸興。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對策為劉徹稱許,但劉徹在實際行動中只執行「尊儒術」,並未「罷黜百家」,而董仲舒也並未獲重任,一度還被發配去做難纏的膠西王的相國。
《史記》說劉徹「博開藝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學」。《求茂材異等》是他的一道重要詔令,宣揚「唯才是舉」:「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駕(不循軌轍)之馬,跅弛(不遵規矩、不守禮道)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異等可為將相及使絕國者。」
重才不重德,此政策顯與儒家的「德才兼備」主張乖違。後來曹操那道有名的「唯才是舉」政策,其實源出於此。
武帝時代,受重用的是張湯、杜周這些寡情少恩的法家。儒生雖地位上升,也不全然受待見。漠北之戰後,究竟是與匈奴和親還是繼續打,群臣吵成一片。儒生狄山力主和親,不宜勞民。御史大夫張湯批評他「愚儒無知」。狄山反唇相譏:「臣固愚,愚忠。若御史大夫湯,乃詐忠。」劉徹向狄山發話:「給你一個郡,能否擋住匈奴騎兵?」狄山說:「不能。」劉徹再問:「如果給你一個縣呢?」狄山說:「也不能。」劉徹步步進逼:「給你一個險要的屏障呢?」狄山無路可退,說:「可以。」
一個多月後,匈奴騎兵來擾,砍下狄山頭顱揚長而去。從此群臣震懾,再也不敢說與匈奴和親之事。
劉徹曾孫、漢宣帝劉詢曾經不滿太子喜歡純儒,差點為此廢掉太子。他說:「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此語道破西漢制度核心。東漢學者桓譚說:「三王由仁義,五霸用權智。」霸道的典範是齊桓公、晉文公,崇尚權智。劉徹一生馭人有術,殺人立威、賞罰嚴明就是權智一端。
大臣汲黯批評劉徹一邊求才若渴,一邊用嚴刑苛法誅殺人才。劉徹笑說:「何世無才,患人不能識之耳。苟能識之,何患無人?夫所謂才者,猶有用之器也,有才而不肯盡用,與無才同,不殺何施?」在他眼中,人才就是工具,不能盡其所用,就應毫不猶豫地斬除。
而王道的典範是周文王,重視仁義。漢人賈誼總結秦亡教訓,「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劉徹不想蹈亡秦覆轍,也注重仁義的澆築:興太學,置五經博士,讓讀書人有上升通道,施行教化,淳化民風。公元前128年,他下令說,地方郡國每年須推舉孝子、廉吏各一名到中央,「不舉孝、不奉詔,當以不敬論」,「不敬」在西漢是重罪,輕者殺頭,重者滅族。不過令地方頭疼的是,「不舉」孝廉有罪,但舉了上去被發現是不合格的,也會被問罪。
強令之下,察舉制逐步成熟。由於地方所舉的孝廉,大多是從太學畢業後回到故鄉充當吏職的乙等畢業生(甲等畢業生直接進入內朝),這些讀書人漸漸形成西漢政府的主力,士人政府現出雛形。宣帝死後,漢元帝即位,棄用漢興以來的「霸王道」,專以儒家標準擇官,這才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時代的真正來臨。
漢武帝的武
「朕不變更制度,後世無法。不出師征伐,天下不安。為此者不得不勞民。若後世又如朕所為,是襲亡秦之跡也。」劉徹對衛青說的這番話,頗具悲壯意味。
大權在握、確立文治,然而若不清除邊患,也難葆有文明。作為一代雄主,劉徹有著所有臣下想都不敢想的目標:征服匈奴,使之稱臣。匈奴難惹,眾人皆知。早在呂后當政時,匈奴單于就致書漢朝,對呂后極盡侮辱之能事,呂后選擇了隱忍。在文帝時代,匈奴大軍甚至威脅到首都長安,漢方只有招架之功。
屈辱、肘腋之患,困擾劉徹。他上位7年後,就採用王恢的意見,在雁門馬邑(今山西朔縣)伏兵30萬,然後放牛羊出去引誘匈奴,試圖一舉殲滅對方。匈奴單于在百里地外擄掠得興起,發現滿地都是牛羊,卻不見一名漢人,起了疑心,急忙引兵退去。漢軍追擊不及,而王恢原本負責襲擊匈奴的輜重,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23歲的劉徹恚怒異常,將王恢下獄問罪。面對太后的求情,劉徹表示:「馬邑之謀是王恢提出的,現在勞動天下兵馬而無所得,他若襲取匈奴輜重,還可告慰天下士大夫之心。不殺王恢,無以謝天下。」
王恢聽到這個消息,當場自殺。漢匈戰局徐徐拉開。
當時的太子劉據不理解父親,常勸諫父親不要頻繁用兵。劉徹笑說:「勞累我來承擔,把安逸留給你,不是很好嗎?」
公元前119年,兩個靠譜且出色的外戚——衛青與霍去病,在漠北之戰中取得大勝。至此,劉徹花了11年的時間,令匈奴損失22萬人、牲畜300萬頭。漢方也元氣大傷,11萬匹馬出塞,只有3萬歸來。雙方都無力再打下去了,形成休戰默契。
但穩定一段時間後,「百約百叛」的匈奴再度騷擾,不幸衛青與霍去病都已病故,著名的不靠譜外戚李廣利受到重用。這一階段被認為是劉徹窮兵黷武時期。連年用兵,政府沒錢了。怎麼辦?
在財政大臣桑弘羊的推動下,一場重要性不亞於構築士人政府的制度變更——國進民退——開始了。桑弘羊推出鹽鐵官營政策,此外在地方設置均輸官,在中央設置平準官,令政府直接介入買賣,與民爭利,斷絕商賈財路。賦稅方面推出算緡政策,對有產者徵收財產稅。由於徵稅太狠,國民紛紛隱匿財產。政府為此專門出台告緡政策:凡是告發那些隱瞞財產的,政府與其共同瓜分被舉報人的所有財產,五五開。
公元前110年,天大旱,各地官員苦苦求雨。御史大夫卜式發話:「官員本來依靠賦稅生活,如今卻像商人一樣開市做買賣,與民爭利,天旱是報應。把桑弘羊烹了,才會有雨。」劉徹沒聽他的。
兵役、徭役、稅負繁重,民變紛起,各種國內矛盾在劉徹晚年集中爆發。巫蠱之禍後,他痛定思痛,下頒《輪台罪己詔》——這是中國皇帝第一份「罪己詔」——全面反省對匈奴作戰給國家帶來的惡果,決定不復出軍,減稅,與民休息。
雄主晚年的用人思路依舊出人意料。他選用的顧命大臣——霍光、金日磾、上官桀,全是中朝官,從不顯山露水。霍光雖是霍去病的同父異母弟,但一無軍功,二無政績,因謹慎而受重用。金日磾則是降漢的胡人,因為養的馬肥大強壯,引起劉徹注意。不過金日磾最厲害的本事還不是這個。一次劉徹在後宮閱馬,金日磾與同事牽馬受閱,周圍美女雲集,同行的人無不偷瞄,只有金日磾「目不斜視」。明清學者王夫之認為,「目不斜視」雖小,卻能看出人的重要品格,「武帝之知人卓矣哉」。謹慎克制的金日磾沒令劉徹失望,他與霍光一起,助力「昭宣中興」。
公元前51年,呼韓邪單于來到長安,向漢宣帝稱臣。曾經所向披靡的匈奴騎兵,低下驕橫的頭顱。此時,距武帝首次對匈奴作戰的馬邑之謀,已有8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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