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像度假:一個上海老太太的幸福生活(組圖)倍可親(backchina.com) 像度假般後現代養老 相比於傳統的居家養老、敬老院養老和具有現代意味的老年公寓養老,去深山老林租房養老或許可謂是後現代養老生活了。 浙江天目山的腳下就有這麼一群上海老人,爬山、釣魚,在雞犬相聞的小山村過起了異地養老的幸福生活。 「未富先老」使我們的城市面臨急劇老齡化的一系列挑戰。許多城市開始了多樣化養老方式的探索。 在哪裡養老?如何養好?怎樣滿足老年人在生活與精神方面的多樣化需求?我國社會的現狀和發展趨勢已經表明,養老院、老年公寓不應成為中國社會化解決養老方式的主要選擇。
城市老齡化日益嚴重的上海,養老問題日益突出。
養老院里群居養老成為越來越多老年人的選擇。
浙江不少景區新建農家樂,目標直指上海異地養老市場。
居家養老和社區養老的結合才是解決多數老年人養老的主要方式。 上海市「十一五」規劃確定了城市「9073」的養老格局。在長三角一體化的進程中,上海正在探索在更大範圍內解決養老問題。近年來,環滬「養老房產帶」貌似成形,浦東新區民政部門不久前也組織了千名老人到風景秀麗的浙江安吉試住測評。 市場與政府不約而同走向了異地養老的探索方向。但以醫療保障制度最為突出的一系列體制與機制問題又影響了異地養老在更大範圍內的推進。 如何建立、完善城市間一體化的公共服務體系,充分發揮城市間的功能互補,構建本地養老與異地養老的有機結合,探索多元化的城市養老模式,是長三角地區面臨的共同挑戰。(楊 江) 上海老太深山裡的幸福生活 在浙江天目山朱陀嶺,村民們蓋起了一幢幢小別墅,吸引了來自包括上海在內的老人,來到深山之中安度晚年。 撰稿/楊 江(記者) 一位上海老太的山村生活 當夜棲在村頭柿子樹上的雄雞飛落到一旁的竹林空處,踱開方步、撲騰著翅膀、伸長了大紅脖子仰天長啼時,九獅村朱陀嶺的清晨開始了。太陽尚未爬上村東的山頭,薄薄的霧氣漂浮在水塘上,村支書汪苗華家的一窩小狗把頭埋在母狗懷裡,懶洋洋不肯動身。 朱老太太在被窩裡暖了一會下床了,沒有戴起手套像往日那樣到池塘邊的空地上打太極拳,一個人在不到40平方米的屋子內忙碌起來。衣服、鞋子,還有那些裝葯的瓶瓶罐罐,東西零碎,可是並不多,朱老太太把它們全都塞進了一個黑色的提桿箱內。 66歲的朱老太是一個地道的上海人,老伴3年前去世,9月份,做外貿生意的兒子把她送到了浙江天目山深處的這個小山村避暑養老,3個月一晃而過,如今,深秋季節的山村寒氣漸濃,兒子前一天晚上打來電話,說要接她回上海了。 闊別3月,老太太確實想念兒孫,想念上海街坊里的那些老姐妹,甚至還有農貿市場里那熟悉的吆喝聲和飄溢的油條香氣。雖然,這3個月內每過兩個星期,兒子都會驅車3個多小時,帶著妻小到山裡來陪她住上一兩天。 臨安九獅村,與別村合併前叫「九思村」,朱陀嶺是其中的一個小組,48戶農家,兩年來逐步發展成了一個上海、杭州等地老人養老的樂土。 汪苗華說,兩年前的九思村「窮鄉僻壤」,幾乎無人知曉,因為毗鄰天目山景區,村中7戶農家翻蓋了農屋,率先搞起了農家樂,「客人每年三四百人次」。 杭州一家企業的老總偶然間發現了這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提出了一種合作模式,即企業出資推翻農屋,蓋建嶄新的4層洋房,房屋產權歸屬農戶,農戶一分錢不需要出,但須將三四層樓的30年使用權出讓給企業,作為回報,農戶每年從企業領取物業管理費7200元。 望著破舊的農舍,朱陀嶺的村民們覺得天上不可能掉餡餅,「4層洋房起碼要三四十萬元,就這樣送給我們,還給我們發工資,可能嗎?!」「村民們都擔心有貓膩。我第一個吃螃蟹!」汪苗華的算盤是:不管企業打著是怎樣的算盤,也不管企業是否變卦,房子蓋好,他總不可能把房子從山裡背走吧! 汪苗華的老宅本來已經破敗,「遲早都要推倒重建。」他與該公司簽訂了合同,幾個月後,一棟4層洋房佇立在汪苗華的宅基地上。「我們本來的想法是搞農家樂,但操作後卻發現吸引了大批上海、杭州地區的老人。」該企業的總經理介紹。 新房一共15間,每間40平方米左右,汪苗華將底樓使用權歸自己的一些房間也一併出租給了企業,在他之後,又有幾戶與這家企業簽訂了合作協議,一棟棟農家洋房拔地而起。 「企業將這些房間30年的使用權拿到城市裡銷售,底樓的一般一間4.5萬元,三四層的5.5萬元。」汪苗華介紹,朱陀嶺青山綠水、民風淳樸,加上企業的大力宣傳,很快先期建好的房子就被上海、杭州正在尋找安逸養老場所的老人搶「購」一空。 「距上海畢竟還有一段距離,買30年使用權的主要還是杭州的老人。」汪苗華說,老人們一般8月至11月才搬到朱陀嶺。「主要為避暑,這裡自然環境好,吃的都是沒有污染的農家菜、本地雞。」汪苗華介紹,「上海老人多是包吃包住,費用原先是每月800元,現在物價漲了,提高到1200元。」 城裡老人的出現立即讓懵懂的山民意識到了企業如此大方的「玄機」。於是剩下的部分村民走出山外另尋合作商,甚至自己貸款蓋樓,迄今,48戶中已經有90%做起了養老生意。 走在朱陀嶺,隨處可見正在建造中的洋房,農婦向紅英把記者當成了山外的老闆,一定要拉記者進屋參觀。這是一棟兩層的農家別墅,因為不捨得推倒重建,向紅英沒有與企業合作,她將樓上樓下所有的房間都改造成了三四十平方米的單間,添上床鋪、電視,每間再建一個衛生間。 向紅英前幾天剛送走一批上海客人,她希望記者給她介紹能「買」她房子的上海老人,「價格好商量,你看那棟房子,今年建的已經漲到8萬元一間。」她指著對面一戶4層洋房。 向紅英的別墅北邊還有一套已經破敗的老宅,「也是我家的,但我沒有資金,你有興趣的話,我們合作。」別墅往南10米,村中最大的一棟「養老房」剛落成,向紅英說,那是一個臨安老闆投資的,「池塘對面,還有上海老闆投資的」。 身體好了,就是有點寂寞 向紅英打開雞舍的小門,一窩雞仔跟在母雞後面,一路小跑鑽進門前竹林覓食。那邊,朱老太太也開始邊散步邊與村民道別了。「今年村裡接待一千多人次的老人。」汪苗華說,朱陀嶺的經濟被顯著帶動。老人「買」下單間後,自己出錢裝修,伙食包給農戶,一天伙食費25元。「不包括土雞,老人們都說這裡的蔬菜非常好吃。」 老人入住山村後,子女每到周末來探望,這又帶動了村裡的假日經濟。村民每打掃一天房間還可以從杭州那家企業得到10元報酬,如此,村民們有了一個穩定的經濟來源,汪苗華介紹,現在一般與企業合作的農戶每年可以賺五六萬元,而自家獨立經營的高達八九萬元。 由於環境優越,老人到朱陀嶺後,按村民的介紹:長期失眠的,兩三天後就可以睡得安穩;一些患呼吸道疾病的老人,住上一段時間後甚至不再需要每天服用大把的藥物。朱老太也對這裡空氣的清新讚不絕口,她說幾個月下來,體重增加了不少。 不過,這個季節在朱陀嶺已經很少見到外地老人了,「天涼了,老人陸續離開了。」汪苗華說,前幾天,住在他家的一對老紅軍夫婦被子女接到海南過冬去了,「80多歲了,從南京過來的,住在這裡兩個多月。說明年還來。」 山村裡,一輛推土機正在鋪路,一個村民在另一條路邊修建下水道,汪苗華介紹,這都是城裡老人的建議,這幾天還要安裝路燈。老人入住朱陀嶺後,每天早上爬山鍛煉身體,中午曬太陽、打打牌,到了晚上一起唱歌、跳老年舞。在本村老人的眼裡,這些城裡的同年人很開放、活躍,活得很有滋味。由於幾十年不同的生活背景,城市老人與鄉村老人在最初並不能很快融入到一起,往往是城市的老人在跳舞,村裡的老人做觀眾。 因為涉及自己的養老環境,城裡的老人還對山村的管理、建設提出了很多要求。山民們歷來都是將污水直接排進村中的池塘,但來自上海的幾個老人發現後找到汪苗華要求改正。於是,現在的九獅村村委會決定花費35萬元全面改造村裡的排污系統,並且引入山外資金清理、開發水塘,修建親水平台。 這兩年,除了鋪設水泥馬路,移動公司與聯通公司也都在朱陀嶺增設了信號接收設備,山村裡沒有寬頻,但很多上海老人炒股,村委會於是出資解決。 不長的時間,外來的老人們便漸漸與村民融為一體,儘管有些村民至今仍對上海的老人們有點小意見:他們喜歡算賬,斤斤計較。汪苗華說:「很多老人晚上到村民家串門,還有個上海的退休醫生,有一陣子每天早上在村子裡轉悠,觀察村民刷牙,然後糾正村民的姿勢。」 村頭的一個小山頂上有幾棟木質別墅,汪苗華介紹,那是村裡補貼給杭州那家企業的地皮,別墅同樣賣給城裡人養老,30年後,產權、使用權交還村委。 企業在城市裡的宣傳是:「花5.5萬元就可以擁有一個舒適的養老場所,天然氧吧,每年不到2000元,這個費用甚至不到城市裡養老院一個月的費用。」 不過,也有精明的上海老人說,「40平方米,摺合單價就是1375元一平方米,而且只有30年的使用權,按商品房70年算,就是3000元左右單價。臨安城區的房子不過多少?!」 「企業總是精明的,就是抓住人們總價低的心理。」向紅英笑了。太陽爬過山頭的時候,朱老太太兒子的帕薩特轎車也出現在村口,老太太很興奮,抱起從車裡溜出來的小孫子就親。 汪苗華坦言,由於剛起步,老人娛樂設備缺乏,住久了,難免乏味。朱老太太說,畢竟在喧鬧的城市住了大半輩子,乍一到山村,覺得耳根清靜許多,但時間長了,心裡還是難免失落,老太太進山的第二個月還跑回上海住了一個星期。 對於老人最關心的醫療問題,汪苗華解釋,村裡準備設一個醫療站,如果老人身體不舒服,也可打電話叫山下派醫生上來,再不行就送老人到臨安城裡的醫院,「不到一個小時」。 「不過,現在這個問題還不是很突出,畢竟來這裡度假養老的都是些六七十歲的老人,身體都比較健康。」汪苗華說。對於農村醫療條件的相對落後,朱老太太事先也有估計,所以進山前,大大小小的藥罐帶了一大堆。 向紅英硬是裝了一大袋紅薯干送給記者嘗嘗,朱老太太臨走也帶走了一大堆山裡的特產,有農戶送的,有兒子替城裡的朋友買的。有村民說,自從來了城裡的老人,山裡的特產供不應求,有老人的子女將單位同事組織到村裡,一頓晚飯就將他家的土雞吃光。 除了想家,朱老太太覺得在朱陀嶺幾個月的養老生活沒有更多的不適,臨走,她表示,明年還會來住一段時間。當然,最好叫上幾個老夥伴一起來,否則一個人悶得慌。 這要比養老院好 在浙江的杭州、莫干山、千島湖等一些景區,記者同樣發現了與朱陀嶺類似的養老模式,在朱陀嶺合作建房的杭州企業老總介紹,他們有計劃在全國其他景區,如黃山、大連、海南等地推廣這樣的模式,為更多老人提供異地養老場所。「我們計劃搞一個會員制,老人在一個景點買了我們的房子,就可以與全國其他地區的房子換住,這樣一個老人就可能在全國有多張床,夏天在天目山,冬天到海南。」 在毗鄰上海北門的江蘇太倉瀏河地區,同樣有企業在拷貝這樣的模式。安吉,浙江另一個旅遊城市,有名的竹鄉,黃浦江的源頭,上個月,上海市浦東新區民政局組織的千名老人異地養老試住測評剛剛結束。安吉縣旅遊局農家樂規範管理協調小組辦公室副主任李靜介紹,安吉450萬的旅遊人次中,70%都是上海人,安吉很期望能在上海人心目中打造出一個異地養老的品牌。 與天目山的情形類似,浙西很多旅遊景點這幾年都在大力發展農家樂經濟,又在這項工作中意外發現了上海異地養老的市場潛力。 異地養老模式在國外發展較為成熟,20世紀末,日本在老齡化加速出現之際,也曾制定過「異地養老」方略,即在國土遼闊的巴西以及距離較近的泰國、新加坡建造日本社區,在那裡配備適應日本人日常生活的各種設施,然後安排老年人遷到那些國家養老。但這一措施因社會輿論的壓力而沒有得到推廣。此外,英國也有不少老人把自己的養老地點選擇到西班牙、南非這樣的國家。 但在國內,異地養老還是一個新生事物,「進行異地養老的調研,浦東新區在全國範圍內可以說是第一家」,活動的執行者上海市浦東新區民政局下屬社區服務行業協會工作委員會副主任劉朝陽說,「政府的初衷是,現在60多歲的這批老人經歷了新中國所有的困難,理應讓他們在老年享受到改革開放的成果。」 上海市人大代表、上海市社會福利行業協會副會長李傳福介紹,浦東新區現有老人36萬,占人口總數的20%,與上海市的整體水平接近,區域內養老機構70家,床位8630張,解決了2%左右老人的養老床位。 「老人最怕的不是生活窘迫,而是孤獨,目前的養老院給人的感覺像醫院。我們認為養老院有專業護理能力,適合那些高齡、行動不便、思維障礙的老人。但還有大量五六十歲居家養老,身體健康、充滿活力的老人怎麼解決?」劉朝陽說。 2006年12月,劉朝陽與他的同事們對浦東新區7000多名老人進行調查發現,老人們對異地養老興趣很濃。「我們開始考察,走遍了三分之二的安吉與三分之一的臨安,我們有一個異地養老的環境標準,一定要山清水秀,水源質量高,附近沒有工廠等等。」 在組織浦東新區19個社區主任實地考察後,今年9月14日開始,民政系統組織了16個社區1030名老人分批赴安吉體驗,每批試住3天,至11月26日才完成。「要求必須是浦東市民、身體健康,且對教師、先進工作者、工程師這些對社會有傑出貢獻的老人優先考慮。」 3天內,老人們入住安吉的農家樂,對養老的各項環境指標進行測評,「安吉那邊的環境確實很好,吃住適應性問題也不大,關鍵是異地養老價格問題。」劉朝陽介紹。 活動結束,組織者發放一千多份問卷,在收回的864張有效問卷中,90%的老人覺得包吃住,一個月1000元至1200元的價格能夠接受。劉朝陽也進行過測算除去交通等費用,一天35元比較合適,「但這個價格,在安吉已經很難操作。」 老人一旦入住安吉幾個月,涉及的問題遠比現在的3天活動所遇到的要複雜。「子女探親方面,我們準備每兩周發一次車,接送子女到安吉陪老人住一兩天。我們也會派工作組跟隨老人到安吉,大概每一百人配備一個工作人員。老人一旦在安吉發病,我們計劃立即送回上海,這也是在距上海車程一個半小時至兩小時範圍內選址的原因。」 李靜談及這個問題時表示,一旦合作,安吉將在老人入住地派駐醫護人員並在房間內安裝呼叫鈴。劉朝陽的意思,「你不派醫護人員,我上海也要派,而且保險公司還要介入。」 「這麼長時間,老人要有活動內容,否則會憋壞,問題是如果娛樂項目跟上,費用也上去了!」安吉方面給出的預算是五六十元一天,但浦東這邊據此一算,再攤上其他費用,人均月需1800元左右。 「864張問卷中可以接受1600元以上的,只有28張,我們設置的最低標準是1000元,還有很多老人在問卷里問能否更低。」劉朝陽說,政府要考慮絕大多數老人的接受能力。「異地養老肯定受歡迎,但不能做砸了,否則以後很難推廣。我們每一步都必須小心。」 浦東將在明年正式推廣 選址時,劉朝陽也到過九獅村,但他認為一是商業味漸濃,二是那邊房間同樣給人一種在養老院內「病房般的感覺」。「我們不是要旅館一樣的房子,而是要讓老人體會到人情味。」他說,希望能夠讓老人融入農戶,與農家孩子親近。 劉朝陽說,浦東新區計劃明年夏季就正式推廣異地養老,「現在剩下的就是群眾接受度的問題」。群眾接受度的問題其實就是價格與政府補貼多少的問題。這次測評,每位老人只需交130元,剩餘的100元由政府補貼給機構。「將來正式實施起來,住一兩個星期補貼100元立竿見影,住幾個月還是補貼 100元就看不到多少效果。」 異地養老對當地的經濟推動作用確實不容小覷,安吉一個山民告訴記者,他砍一萬斤毛竹不過賺2500元,一旦安吉成為上海的養老基地,出山打工的青壯年們都可以回來了。 李靜說他們正在等上海方面的測評結果以對不足之處改造,對於醫療條件,劉朝陽表示,上海方面不排除出資與安吉合力改善的可能。 這次測評發現老人對參加當地農活、竹製品廠的生產很感興趣,劉朝陽呼籲民間企業贊助,「大家應該把這事看作一個愛心事業,哪怕給老人提供一頓飯,就省下老人5元錢。」 浦東現在正在廣泛徵求社區老人的建議,不過,劉朝陽與李傳福都表示,異地養老只能是對居家養老的部分補充。以浦東新區為例,36萬老人中絕大多數選擇了居家養老,其中政府提供上門服務的近2.5萬人,李傳福介紹,全區建立了23個居家服務社,這部分老人中,5000名左右是低保、低收入家庭,享受政府補貼,另2萬人左右為高齡獨居。 另有500多名老人入住15家日托所,1.5萬名老人享受全市系統的「安康通」工程服務,家中設有呼叫鈴,一有不測、不便,按通即有專業人員上門。 「異地養老只針對那些經濟實力、身體狀況都比較好的老人,提高養老質量,要代替傳統的養老模式是不可能的,否則本末倒置了。」李傳福說。 他認為政府應該將老人區分,在不同類型老人群體中承擔不同角色。「按上海人退休後平均壽命20至22年劃分,前10年身體較好,適合居家養老與異地養老結合,政府牽線搭橋提供便利。後12年身體漸衰,適合半護理,甚至最後4年全護理,交給專業化養老結構。」 劉朝陽認為像九獅村那樣能把30年使用權買下來的老人畢竟是小眾,「有山民貸款造房,甚至花費百萬元,哪有那麼多老人消費?!」- 環滬「養老房產帶」調查 確實許多上海人來購房,但養老房往往變成投資房了。 撰稿/楊 江(記者) 零點調查分析,北京、上海、廣州等經濟發達城市存在一批占當地老年人口總數6%以上的中高收入老年群體,這些老年人認為現在的養老環境,無論居住環境還是養老服務水平都不能滿足他們的養老需求。 另一方面,由於近年來特大城市房價的高企以及生活成本的不斷提高,也有越來越多的老人迫於生活壓力考慮異地置業養老。媒體廣為轉載的一組數據是,近10萬上海老人希望購買郊區或周邊城市的養老型住宅,另有1萬名左右表示願意購買郊區或周邊城市的養老型別墅。 環滬「養老房產帶」在態勢上似乎也已漸形成,綠地21孝賢坊、嘉興江南太陽城、吳江明豐花園……與上海一橋、一路之隔的千燈、花橋、瀏河,甚至嘉興、無錫、常熟等地都有開發商入滬推銷養老樓盤,更有外資想介入上海老年住宅市場,分得一杯羹。 如今,上海人養老真跨出省界了嗎?環滬「養老房產帶」的春天到來了? 投資多於養老 「我們設想中的老年社區並未實現。」嘉興江南太陽城的銷售人員坦言。宣稱華東地區第一個養老主題社區的江南太陽城,當初定位「上海人的養老天堂」,為吸引上海人,甚至推出了每平方米3300元左右的低價,比嘉興同一地段的樓價低了600元。 嘉興市政府為該項目從土地價格等方面提供了一系列優惠政策,但對購房者業提出了明確要求,即保證70%的樓盤銷售給上海客戶。為防短期炒作,嘉興市規定2010年前,太陽城業主不能將房子轉賣給嘉興人。 嘉興市人口500萬,外來人口150萬,外來投資置業的人員僅有5%,嘉興政府此舉為了吸引上海客戶,尤其是老年人,以此加快與上海的接軌,帶動當地房地產業與經濟的發展。嘉興市副市長王洪濤曾坦言:長三角15個城市中,嘉興並不介意成為上海中老年人的天堂。 嘉興甚至出台了《上海市基本醫療參保人員在嘉興居住期間醫療費用代辦報銷服務辦法(試行)》,並在今年1月1日實施。按現行政策,異地就醫須回原地報銷,這項政策出台後,在嘉興長期居住的上海參保人員就可在嘉興看病,由嘉興方面提供代辦報銷服務。 政策先在離退休後在嘉興的上海參保人員中試行,條件成熟後再擴大到上海在職參保人員,《辦法》指出,上海參保人員在嘉興居住集中的社區應成立相應服務機構,或由社區社會事務站集中代辦報銷醫療費用,所需費用由所在房地產開發商或物業管理公司承擔。 一系列優惠政策下,江南太陽城很快被上海人搶購,「確實很多上海老人購買,但最終發現並沒有搬過來養老,而是轉為投資了」,銷售人員說。江南太陽城的規劃設計確實在很多細節上體現了老年社區的傾向,譬如,小區內每套房子安裝了呼叫系統,綠化綠41%,建有以供老年人娛樂的文化活動館以及醫療衛生站。 但由於老年人入住率並不理想,這些場館並未啟用,二三期的定位、宣傳也改為「全齡化社區」,銷售人員說,現在的業主不少是上海的中青年。嘉興某房地產人士告訴記者,除了醫保卡不能通用,落葉歸根的傳統觀念也是影響上海人異地置業養老的原因。 「確有部分上海老人在嘉興置業養老,分兩種,高端以別墅為主,主要是經濟寬裕的老人,或子女為孝敬父母,在嘉興購置別墅,老人住嘉興,子女周末來度假;低端客戶主要是家庭相對困難的老人,將上海的房子讓給子女,自己搬到嘉興,置業養老兼投資。」她說。 這天上午,這名房地產人士在嘉興開發的公寓開盤,一位上海老伯前一天晚上就趕到嘉興,5點開始排隊,最終定購了一套兩居室,「他給我們一種勢在必得的感覺,當天抽獎,老人還得了1880元的頭等獎,很開心。」 房地產人士認為,異地置業養老的老人多是六七十歲的老人,身體狀況尚可,因此醫保卡不能通用的問題並不十分突出,「真到七老八十了,哪裡能跑到外地折騰?」 「異地置業養老,多半老人與這些地區有淵源,多為祖籍地,譬如寧波、蘇州,看看上海每年掃墓人群往哪裡涌,就知道異地養老在哪裡可能實現。」 「以房養老」受冷落 該房地產人士分析,與嘉興太陽城相似,上海周邊出現的養老型樓盤多數被上海人消化,但真正意義上的異地置業養老比例並不高。「一些項目其實是借著養老旗號獲得政府在土地等方面的政策支持,實際建成後面向全齡銷售。」 位於崑山花橋鎮的綠地21城孝賢坊是另一個毗鄰上海門戶的養老型樓盤,除建築設計細節體現老年社區特色外,還引入了同濟醫院綠地崑山醫院,社區內設平價藥房,還將設立老年食堂、老年文化中心、休閑中心。 「競爭中,嘉興一直落後於崑山、蘇州等地。寶山隔壁太倉瀏河距上海的羅店只有6公里,距上海市中心44公里,用在羅店買公寓的價錢在瀏河差不多可以住上經濟型別墅,規劃中還要將上海的軌道線延伸過去。因此,那邊的養老型社區,老人入住率相對較高。」 不過,在她看來,這些小區之所以如此受上海人推崇,主要還是因為價格低,「所以有樓盤喊出口號:以低廉的價格讓上海人享受到三代同堂的樂趣。」 「嚴格意義上說,現在周邊出現的所謂養老型樓盤都不符合老年社區的標準。」上海市人大代表李傳福說,「真正的老年社區應兼備家庭、社區、養老院功能。老人身體好時體現社區功能,一旦生活不能自理,就要體現養老院功能。」 「不是說設置呼叫鈴,把醫院搬到小區門口就叫老年社區了。」李傳福認為現在這些樓盤不過是一個相對便宜的居家場所而已,並不能真正緩解上海的城市養老壓力,老人一旦不能自理還是要回到上海的養老機構。 李傳福前不久參觀了位於上海南匯的「親和源」,這是國內第一家老年會員制康樂社區,在那裡老人可以享受居家生活,也能獲得專業的養老服務。「有配菜中心為老人燒飯,還有一個可容納200人的養老院。」 李傳福認為這是國內唯一的老年社區,類似一個鬆散的大養老院,「親和源」共有13棟住宅樓,可容納1500名老人居住,但至今簽約不足20戶,關鍵問題還是門檻太高。記者了解該項目並非商品房,採用會員制,前100名入住的會員一次性交納50萬元,以後根據房屋大小收入2萬至5萬的年費。 李傳福由此想到上海目前推出的「以房自助養老」政策,「以房養老」政策在歐美廣泛推廣,但在國內多個城市卻遇到了瓶頸。 上海公積金管理中心「以房養老」基本模式為:市公積金管理中心在與老人簽訂合同之時,便約定按經評估的市場價格將房屋產權轉讓給市公積金管理中心,此後中心以優惠價將房屋返租給老人。如果租期屆滿老人還健在,則續租的租金在保證金抵用後可以全免;如果老人在租期內去世,則剩餘的租金歸老人的遺產繼承人。 目前,只有一對80多歲高齡、無子女的夫婦簽訂了合同,調查發現,子女不贊成房屋產權變更是阻礙此項政策的最大障礙。普陀區為老服務中心推出的上海首個民間「以房養老」與政府部門的「以房養老」不同,產權歸老人,推廣機構幫老人把住房重新裝修後出租,租金作為老人入住養老院的費用。但這個項目3 個月來同樣無人響應。 房地產人士告訴記者,倘若老人有自我理財能力,或者有子女,一般更願自行出售房產,或者出租房屋以獲得更多養老金,與政府等組織合作的以房養老,房屋估價往往比市場掛牌低一截。在美國,由於高達60%至80%的遺產稅,老人們更願意將房產抵押。 「以房養老只是解決了養老資金的問題。」李傳福認為將「以房養老」視為一種養老模式是一個誤區,這種模式更適合經濟困難或無子女的老人。 截至目前,上海60歲以上人口已達266萬,佔全市總人口的20%,2006至2010年老年人口年凈增將達9萬人左右。浙江省發展和改革研究所所長卓永良認為,在解決上海城市養老壓力問題上,應充分發揮長三角一體化的優勢,城市功能互補。 不久前,卓永良漫步上海街頭,看到住在老城廂里的老人,感慨萬千,「城市空間如此擁擠,為何不換個思路,把房子賣了,到周邊景點城市異地養老?這樣有利提高養老質量,降低養老成本,有利城市空間重組。」 在他看來,上海人要實現同城效應的觀念轉變,當然,要在緩解養老壓力問題上發揮長三角一體化的優勢,首先就要解決政府間合作的問題。長期以來,異地聯網結算系統的硬體投入問題一直是阻礙社保卡通用的關鍵。 《長三角區域信息化「十一五」合作規劃》明確指出社保卡將朝「多城通用」方向努力。卓永良認為,上海人的養老方式有望實現多元化解決途徑,不再局限在傳統的居家養老、敬老院養老與老年公寓養老。- 百歲老人搬出敬老院 調查發現,90%的老年人願意居家自我照料,他們或者眷戀長期居住的環境和鄰居,或者擔心被議論子女不孝,因此並不願意到機構去養老。 撰稿/李澤旭(記者) 明年就將跨入百歲高齡的王娟老太3個月前搬出了生活了多年的敬老院,年齡大了,身體差了,本應進入護理院,但孝順的女兒為了方便照顧還是把老人接回了家。老人雖然需要長時間卧床休息,但精神很好,思路清晰,白天獨自在家難免寂寞。於是家人向所在的長寧區江蘇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提出助老服務申請。經過中心主任、評估師王靜的評估,老人獲得了上海市規定的每月400元最高額度助老服務補貼,每天由經市勞動局專業培訓上崗、具有一定文化水平的助老員為老人提供每天2小時的讀報、聊天服務。 發生在王老太身上的這個故事正是上海市大力推行的居家養老的一個縮影。 老有所養 在全市大力推行助老服務的背景下,2004年9月,江蘇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掛牌成立,在這個人口老齡化程度遠遠高於全市平均水平20%,達到27%的江蘇路街道辦事處轄區內,這塊牌子所蘊含的意義非比尋常。 朱巧雲,一個平凡的中年婦女,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一名普通的助老員,而接受她服務的老人們卻從她身上感受到了特殊的東西。 居家養老服務中心經常收到老人或者家屬的感謝信,其中有一封是朱巧雲服務對象的家屬寫來的。老人癱瘓在床很多年,兒女工作繁忙,想通過為老人找家政服務人員解決照顧老人的難題。但先後來過的8名家政人員最終都沒有留下,這個工作太苦太臟也太累了。這時,收到老人家屬申請的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把朱巧雲派到了老人身邊。當朱巧雲第一次看到老人的時候,眼前的情景使她驚呆了,癱瘓在床的老人幾乎完全沒有自理能力,無論是吃飯還是上廁所,都需要別人的幫助,老人身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接受過助老專業訓練的朱巧雲很快從震驚中平靜下來,慢慢走到老婆婆的面前,輕輕地握住她的手,伏在耳邊說:「老阿婆,不要急啊,有我在呢……」看著老婆婆沖她點點頭,朱巧雲笑了。朱巧雲一番忙碌後,老人的房間頓時變得乾淨整齊了,原本略帶臭味的房間也一下子變得空氣清新了。老人長期沒怎麼梳理的頭髮變得乾淨整齊,精神突然變了一個樣。由於長時間癱瘓,老人的身上早已長瘡,朱巧雲心疼地給老人慢慢擦洗翻身、按摩…… 服務結束,當朱巧雲準備離開時,老婆婆伸出手拉住了她,朱巧雲對老人說:「老阿婆,你放心,明天我還來的。」老人這才鬆開了手,一直注視著朱巧雲離開。在她的服務下,老人身上的褥瘡逐漸癒合,大小便雖然不能自控,但是在朱巧雲每天的清洗下,老婆婆身上未有一絲異味。就這樣,朱巧雲陪伴著老人走過了最後的歲月。 朱巧雲長期以來還同時服務另外4個老人,他們都是90多歲的高齡,談起朱巧雲,老人們都會豎起大拇指:「這個孩子好啊,不怕苦不怕臟,為我們解決了不少困難……」朱巧雲更關注老人們的精神健康,往往在一般的家務服務之後,朱巧雲都會主動和老人們聊天,當老人們唉聲嘆氣的時候,她總會將自己的樂觀與快樂傳遞給老人們,老人們都說:「小朱就像我自己的女兒一樣,可親著呢!」 居家養老中的「家」已不是一個局限的單體家庭,這個「家」已經擴大到整個社區。 在江蘇路街道辦事處轄區內,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為老年人提供居家養老工作的相關政策、服務等諮詢,受理居家養老服務補貼申請,承擔服務需求評估、服務補貼初審、服務人員招聘、發放服務券、安排助老員上門服務……根據老人服務需求的變化,逐漸擺脫了以家政助潔服務為主的單一服務格局,向助急、送餐、理髮、陪聊、陪護等多方面延展。 居家養老 早在1979年,上海比全國提前20年進入老齡化社會。統計表明,上海市老齡化程度再次提速,每五個人中就有一位60歲及以上的老人。截至 2006年底,上海戶籍總人口1368.08萬人,比上年增加7.82萬人。其中,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275.62萬人,占戶籍總人口的20.1%,比上年增加9.25萬人;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207.58萬人,佔15.2%,增加3.91萬人;80歲及以上高齡老人46.78萬人,佔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的17%,比上年增加3.01萬人;100歲及以上老人680位,增加80位。「純老家庭」人數達78.72萬人,其中單身獨居老人17.24萬人。 如何面對這樣一支龐大的老年群體? 「最早也試圖借鑒歐美國家模式,推行機構養老。」上海市民政局社會福利處處長章淑萍介紹說,一大批敬老院競相建起,但調查發現,90%的老年人願意居家自我照料,他們或者眷戀長期居住的環境和鄰居,或者擔心被議論子女不孝,因此並不願意到機構去養老。 為此,上海要求各區組織動員社會力量對獨居老人進行結對關愛,提供「5+X」的服務,「5」是廣泛告知、經常問候、熱線諮詢、安全檢查、應急求助;「X」是按老年人需要提供各類養老服務。浦東新區、楊浦區、靜安區、閘北區等區還專門設立獨居老人關愛員隊伍,每天對列入重點的獨居老人給予照顧。 各個區縣建立起「居家養老服務指導中心」,「居家養老服務券」同時推出。這種服務券分有「輕度」、「中度」、「重度」等服務評估等級。為此,上海花一年半時間,於2005年制定了一份詳細的「養老服務需要評估標準」。 為解決反映普遍的老年人吃飯難的問題,許多區縣積極探索,推出多形式的助餐服務。截至2007年9月底,已有13個區縣69個街鎮依託養老機構、學校、日托、居委會、老年活動室、單位食堂、送餐公司、小飯店等社區資源,建成了118個助餐點。通過個人出一點、助餐點讓一點,政府補一點的辦法,為近6000名老人提供了送餐上門或社區助餐點集中用餐的服務。 截至9月底,234家社區助老服務中心的2.6萬多名居家養老服務員,為12.7萬名老年人提供了各類服務。 根據規劃,「十一五」期間上海將逐步形成「9073」的養老格局——將有90%的老年人居家養老,由家庭自我照顧,7%享受社區居家養老服務, 3%享受機構養老服務。對於生活自理有困難、經濟收入較低的老年人,以專業化社會服務組織為載體,通過上門、日托等服務形式,為這部分老年人提供就近便捷的生活照料、康復護理、精神慰藉等內容的社區居家養老服務。至2010年,上海居家養老服務人數將擴大到25萬人,約佔屆時全市戶籍老年人口的7%。同時,機構養老床位增至10萬張。 養老社會化 「上海全面建成居家養老服務中心,95%的街道開展了居家養老服務項目,已初步形成養老社會化體系。」上海市社會科學院周海旺副研究員告訴記者,與之相配套,上海還在逐步加強養老服務人員的專業化建設,並出台養老護理員國家職業標準,開展社工教育和社工資格認證,今年開始助理社工師、社工師考試,努力實現社工正規化建設。 上海市養老事業發展的根本出路,是走社會化的道路。綜觀上海幾十年來養老事業發展的軌跡,尤其是1998年以前的發展軌跡,給人們一個較深刻的印象,就是上海老年福利事業幾乎完全被政府包攬。從一個側面看,說明政府對老年福利事業的重視,但從另一個側面看,老年福利事業完全由政府包辦,勢必因受人力、物力、財力的制約而影響老年福利事業的發展步伐,同時也不利於調動社會力量廣泛參與,共同發展老年福利事業的積極性。老年福利事業發展的實際情況也證明了這一點。在80年代末期,上海僅有養老床位3000多張,至1997年,由於沒有社會力量參與,僅發展養老床位1.3萬多張,平均每年增加床位僅 1600多張,而在1998年《上海市養老機構管理辦法》出台後,由於社會力量積极參与,至2001年底,養老床位已經達到31163張,平均每年增加近 3800張,增長速度比原來快1.3倍多。截至目前,養老床位已增至6萬張。 但周海旺坦言,上海的養老社會化還存在諸多難題。現行運作機制不能適應社會化發展的方向,政府投入效益不高,公平性較為欠缺。在全國範圍,上海的經濟實力較強,但在老年事業建設上的投入仍顯不足。例如,政府財力投入速度沒有趕上老年化發展速度,也沒有與物價浮動相掛鉤,政府投入不足造成中心城區 50%以上的福利院需通過收費維持生存。投入與需求差距較大,反映政府投入機制尚待完善,缺乏穩定的財力支撐。同時,社會投入積極性不高,社會整體慈善意識薄弱。 推進養老社會化,這項工作已經隨著1998年《上海市養老機構管理辦法》的出台而實施,但力度尚嫌不夠,其主要問題與資金來源不足有關。推進養老社會化,其中包括投入資金的多元化。鼓勵社會力量投入資金是一個方面,但最主要的是政府應該拿出相應的資金投入到養老事業中去。當然,並非是政府直接投資興辦和運作養老機構,而是政府用這部分資金作為補貼,鼓勵社會力量興辦更多的養老機構;對入住養老機構在經濟上有一定困難的老人實施補貼,既使這部分老人住得起養老機構,也使興辦起來的養老機構能夠維持正常運轉。「在這方面,政府應當轉變職能,推行行業治理,由主辦到主導,加快民辦養老機構的培育,使其成為主力。」周海旺說。 90%的老人居家養老,在社會化的大背景下,這個「家」的能量已不再是傳統意義上家庭所能發揮的作用。 周海旺分析,社會進步與多樣化發展使得老人的需求不斷增加,目前上海助老服務人員尚不能滿足多樣化養老服務需求。因為,這種需求已經不僅僅是送餐、洗衣服、上門維修等等,還有家庭理財、法律諮詢等服務。而全市6000名助老服務人員普遍存在年齡較大,缺乏專業技能等情況,35歲以下的只佔9%,大專以上的只佔2%,有10年以上助老工作經歷的佔4%。而他們面對的需要不同程度護理的老人,預計2010年會達到34萬人,2020年將達到45萬人,2030年可超過50萬人。- 城市養老方式探索 居家養老和社區養老的結合才是解決多數老年人養老的主要方式。 撰稿/章友德 未富先老的現實 改革開放以來,由於社會的長期穩定和經濟的持續發展,我國人口平均預期壽命有了很大的增長。據統計,2005年我國60歲以上的老人已經達到 1.45億,佔總人口的11%,而且每年還在以3.3%的速度增加。按照聯合國的標準,60歲以上的人口超過10%就進入了老齡化社會。不僅如此,在我國進入老齡社會的同時,我國的「空巢」家庭的比例也有快速的增長。所謂「空巢」家庭,是指子女長大成人後,從父母家庭中分離出去後,只剩下老齡一代人獨自生活的家庭。根據全國第五次人口普查,2000年,全國有65歲以上老齡人的家庭戶中,「空巢」家庭戶佔22.83%,這一比例還在不斷增長。 我國城鄉之間存在著嚴重的發展不平衡,城市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得更快的地區,城市人口的平均預期壽命也大大高於農村地區。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逐年提高、城市醫療衛生條件明顯改善和健身運動的開展,使我國城市人口的預期壽命持續增長。人口預期壽命的提高是社會發展的重要表現。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老齡社會的到來,越來越多的老齡人口生活在不同規模的城市中。中國社會,特別是城市社會「未富先老」。據統計,上海有超過40%的老齡人口處於「空巢」狀態。專家預測,「空巢」家庭將是21世紀我國城市,甚至許多農村地區老齡人口家庭的主要模式。 對於一個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而言,「未富先老」使我們的發展遇到了一系列挑戰。隨著社會轉型加快,計劃生育政策的實施,傳統的大家庭被小型家庭、核心家庭所代替。城市正面臨著急劇老齡化帶來的種種社會問題,其中最突出的是城市老齡人口,特別是「空巢」家庭老人的養老問題。如何面對老齡化和 「空巢」家庭迅速增加給老年人所帶來的生活和精神上的困難和需求,只有加快我國養老事業的改革和發展進程,才能滿足日益增長的老齡人口的養老需要。許多城市開始了多樣化養老方式的探索。 上海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得最快的城市之一。自1979年成為最早步入老齡化社會的城市,目前也是我國老齡化最嚴重的城市。2006年上海老齡人口已經佔總人口的20%以上。2006年,上海市人口平均期望壽命已達80.97歲,人口預期壽命等體現人民健康水平的「三大指標」已經達到世界發達國家的水平。作為中國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上海將近300萬的老齡人口如何養老的問題顯得更加突出。1990年,上海開辦了首家養老公寓---浦東老年公寓。目前,上海市養老院和老年公寓的床位數也只有5萬多張,不到現有老齡人口數的2%,但按國際標準,入住養老院和老年公寓的老人的合理比例應該約佔老年人口數的6%-7%。與城市所面臨的養老需求相比,城市現有基礎設施的供給還遠遠跟不上社會發展的需要。現有的城市養老資源嚴重不足原因是多方面的,城市,特別是上海、北京等大城市的土地等要素的價格太高,勞動力成本價格不能得到有效控制等都影響到城市社會化養老事業的發展。 解決在社會發展中出現的新問題,必須創新解決問題的思路。從我國社會現狀和發展趨勢來看,養老院、老年公寓不應該成為中國社會化養老方式的主要選擇。中外社會化養老的歷史經驗表明,家居養老和社區養老的結合才是解決多數老年人養老的主要方式。真正能夠滿足老齡人生活和精神需要的,還是一種家庭式的社區關懷機制。社會結構和家庭結構的變化也決定了這種養老方式的價值。在社區養老方面,上海等不同地區的城市已經開始了養老方式的新探索。加強社區建設,通過增加對社區養老資源的投入,建立和完善社區養老機制,應該是解決城市老齡問題的重要方式。 「9073」養老格局 國外許多發達國家採取的是居家養老和社區養老的結合。具體做法是在城市社區建立各種服務中心,大部分費用由政府的公共財政承擔,其服務範圍包括醫療護理、心理諮詢、家務服務等。近年來,我國不少城市的社區也開始了居家養老和社區養老方式的實踐探索。如上海靜安區建有老年生活護理援助中心,普陀區民政局為請不起保姆、住不起養老院、生活又不能完全自理的低收入老人,推出的社區居家養老服務。其他還有如「社區網路呼叫系統」、「老年互助服務」及「時間銀行」等,但大都是些零散的、自發的和區域性的行為,還沒有真正建立起一個完善的社區服務機制。 在上海的「十一五」規劃中,確定了未來城市「9073」的養老格局:到2010年,90%的老人將實現家庭自助養老,7%的老人享受社區居家養老服務,3%的老人享受機構養老。從2004年,上海政府每年所進行的實事建設,養老機構的建設是重要的內容。目前,上海已建成社區助老服務社233個,居家養老服務員2.5萬名,到「十一五」末,將有25萬老人受益,但還是遠遠不能滿足上海快速老齡化的需要。居家養老和社區養老方式能滿足多數老年人在家裡安度晚年的心愿和需求,熟悉的生活環境、不可或缺的鄰里資源、經濟上具有可持續性等等,都使本地養老成為城市主要的養老方式,多樣化的養老服務也是城市有待拓展的就業領域。 上海的養老問題又不能僅僅在上海的行政區劃內思考問題的解決方式。社會發展、社會分層使不同社會階層老齡人的需求和能力又呈現出多樣化的特徵。上海的土地面積有限,養老成本高,社會不同群體在上海養老,會受到收入等的影響,商品價格的不斷上升也影響到老齡人口的生活質量的改善與提高。在長三角一體化的進程中,上海應該探索在更大的範圍內解決問題的方式。如在江蘇、浙江區劃中異地買房養老;上海的企業在其他地方投資共同建立養老機構等等,這些探索都有助於我們進一步拓寬解決問題的思路。 異地養老的方式的作用是明顯的,但一系列體制和機制問題又影響了異地養老在更大範圍內的推進。如養老保障和醫療保障制度在長三角的不統一,老齡人所遇到的問題能不能在不同地區得到解決,多樣化的養老方式能不能得到三地政府的政策支持,都直接影響到多元探索所取得的效果。長三角地區的政府如何在更大範圍加強區域一體化進程合作和交流,如何建立城市之間以就業、社保、教育、衛生為重點的一體化公共服務體系,應該成為政府共同討論的議題和解決的重點問題。如何做好本地養老和異地養老的有機結合,如何為老齡人口提供多樣化、高質量的服務,需要不同地區的政府在推進城市社會、經濟一體化方面邁出更大的步伐。 黨的十七大報告提出加快推進以改善民生為重點的社會建設,老有所養是改善民生的重要內容,我國社會的快速發展、城市化水平的不斷提高,對我們城市如何養老提出了新的挑戰。政府、社會應該積極支持探索、創新多元化的城市養老模式,解決在創新養老模式中所遇到的各種問題,只有這樣,才能更好滿足越來越多的老齡人口的養老需求。(作者繫上海政法學院社會學系主任、教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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