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行行長回應建議中國打破國企壟斷爭議

[提要]世行報告中稱，中國面臨來自境內外的各種風險，過去直線式的增長不可持續；中國已經到達一個轉折點，需要再一次進行根本性的戰略轉變，並為中國今後20年的發展開出了完成向市場經濟轉型等六個藥方。對於報告中備受爭議的打破國企壟斷問題，佐利克昨天表示，中國的國企從很多方面得到了很多收益，包括廉價的融資、在市場中的優勢地位、大量的收益留存等，但國企沒有讓老百姓更多地獲利。[網友有話說]

世行行長佐利克在記者會上回答提問。本報記者范繼文攝

　　抗議者被安保人員帶離現場。

　　昨天，世界銀行行長佐利克在京召開記者會，不料中途遭到獨立學者杜建國的現場抗議。對此，佐利克回應稱，世行歡迎爭議和討論。對於報告中的「中國需要進行根本性的戰略轉變」建議，佐利克稱，預計中國的改革不會是突然爆髮式的，而會從試點開始。

　　現場直擊

　　佐利克回應外界爭議

　　昨天上午，在北京國貿二期世行駐華代表處，世行行長佐利克舉行了一場中外記者見面會。即將於6月卸任的佐利克現場回答了記者關心的各種熱點問題，核心即圍繞前日世行與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發布的那份引發爭議的研究報告《2030年的中國》(簡稱「世行報告」)。

　　世行報告中稱，中國面臨來自境內外的各種風險，過去直線式的增長不可持續；中國已經到達一個轉折點，需要再一次進行根本性的戰略轉變，並為中國今後20年的發展開出了完成向市場經濟轉型等六個藥方。

　　對於報告中備受爭議的打破國企壟斷問題，佐利克昨天表示，中國的國企從很多方面得到了很多收益，包括廉價的融資、在市場中的優勢地位、大量的收益留存等，但國企沒有讓老百姓更多地獲利，「要想降低中國的儲蓄率，使中國老百姓更多地獲益，國企應把更多的紅利返還給社會，需要實行一些結構調整，從而建立良好社會保障體制。」「中國自身的發展經驗和全球的發展經驗都表明，如果能夠進一步加大競爭，可以提高效率，提高生產率水平，進而帶來更高水平的工資收入。」

　　佐利克預計，現有體制中的既得利益者會對變革進行抵制，「不過，中國領導人關注的不是某一些利益群體，而是關注中國人民。」對於中國的改革，佐利克稱，預計改革不會是突然爆髮式的，而是如同當年的改革開放一樣，從試點開始，逐步推開。

　　對於離任後的生活，佐利克稱，目前他還沒有任何具體計劃，希望在離任之前百分之百地投入世行的工作。

　　獨立學者現身抗議

　　在昨天的記者見面會上，正當主持人介紹與會者時，一位西裝革履、戴著眼鏡的男士突然走進會場，他自稱「中國獨立學者杜建國」，隨即站在主席台前說：「世行的報告對中國是一劑毒藥，對中國經濟和中國人民不會帶來任何益處。」隨後，他一邊表達自己的觀點，一邊向與會者散發印有其觀點的材料。

　　對突如其來的抗議者，在場的文字記者表情不一，有的吃驚，有的疑惑，有的哂笑；攝影記者們則十分興奮，紛紛搶拍照片。反倒是主席台上的佐利克表現淡定，似乎沒有覺得意外。隨即，現場一個強壯的外國人將杜建國「抱出」會場，記者會繼續。

　　但杜建國沒有離開，而是等在世行駐華代表處外。記者會結束後，他繼續向記者發放材料，並接受了媒體的採訪。

　　對話當事人杜建國

世行報告讓我越看越氣

問：你能簡單做一下自我介紹嗎？

答：我是獨立學者，不在固定單位上班，以前也有過工作，是雜誌編輯，2011年以後就專門做評論了。我自己對經濟問題感興趣，給很多雜誌寫過稿子或時評，像復旦大學的《中國社會科學集刊》《環球時報》《中國改革報》《國企》雜誌等。

問：你抗議行為的初衷是什麼？

答：前幾天我就注意到了世行的東西（指世行報告）。昨天（27日）我找到相關報道看了看，越看越生氣，就有了到現場抗議的念頭，並寫了那封抗議信。我前幾天就知道佐利克的行程了，世行都公布了，於是我早上倒了幾次地鐵，9點之前趕到了現場。

問：你對世行工作人員將你"抱出"會場怎麼看？

答：很正常，那是人家的工作，世行的工作人員都挺客氣的。

獨立學者經濟評論員

劉世錦

報告有些內容被歪曲了

問：世行報告遭遇了比較激烈的抗議行為，作為報告的直接組織和參與撰寫者，你有什麼想說的話嗎？

答：我們準備開個發布會，對我們報告的問題到時會有正面的說法。

問：何時會開？

答：現在太忙了，過幾天。問：現在大家對打破國企壟斷和金融業改革的爭議比較大……

答：有些媒體或個人對報告的內容有些歪曲，看看報告原文就明白了，世行已經公布了報告的英文版原文。

問：報告會對人們爭議較大的部分做出修改嗎？

答：不會，內容基本已經定了，主要是文字上的編輯。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世行報告課題組成員，撰寫人之一

佐利克

歡迎公開的爭議和討論

問：你認為這份報告的重要性何在？

答：這個報告的重要性取決於中國最後怎麼用這份報告，大家需要記住的非常重要的一點是：最終的決策是由中國自己來做。18個月以前，我剛剛提出開展這項合作研究的建議時，就得到了中方領導人的支持。我去年9月來到北京，和大家共同探討了這份報告的初稿，之所以又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對外發布），是因為中方也進行了很長時間的內部磋商與討論，我也希望這種內部的磋商與討論是為了將這個報告做好。

問：你也看到了，有人用行動對這份報告表達了不同的意見……

答：坦率地說，這對我來說並不是新鮮事，我做過美國貿易代表，經常會處理這樣的一些抱怨和抗議，所以我會請翻譯把這位先生給我們的材料翻譯出來，然後了解一下情況。對於這種公開的爭議和討論，我們是非常適應的，我們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了解更多的情況，然後改進。我只是希望在大家提出要求的時候，能夠以一種我們可以表達、可以共同討論的方式。

世界銀行行長

專家點評

杜建國不懂世行報告也沒有做過深入研究

◎清華大學中國與世界經濟研究中心研究員袁鋼明：我本人完全不同意杜建國的說法與觀點。杜建國不懂這個報告，也沒有做過深入的研究。這種做派已經跟不上國內改革的變化和世界經濟形勢變化。以國企問題為例，我國的國有企業比重曾有過下降趨勢，而近幾年來卻不斷上升，這不是好現象，是改革遲緩的一種表現。國有企業的比重不可以一直上升，應該得到有效的控制。

◎對外經貿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博士後李長安：杜建國的行為有些過激，其實"讓國有經濟私有化"的聲音一直都有，應該理性地看待這個問題。目前國有經濟比重不斷上升，我認為需要進行結構調整，適當收縮國有企業的戰線。國有企業要有所為有所不為，有退有進，不能光保值、升值。現有的國有企業政策確實沒有考慮到對民營企業的衝擊。

杜建國抗議信

（節選）

（世行報告給中國開出的）第二個藥方是將國有企業私有化。中國的國有企業現在運轉得很好，主要靠的是自身的努力和競爭優勢，而不是政府的優惠和壟斷地位，同時，中國國有企業員工的待遇也要稍好於私有企業。因此，沒有理由將國有企業私有化。國有企業私有化，一方面將打斷中國整體經濟迅速壯大的勢頭，一方面將讓少數人一夜暴富，把原本屬於全體人民的財產據為己有，同時還將導致大量工人失業下崗……中國國有企業的改革方向絕不是私有化，而只能是加強監管，讓利潤在最大程度上惠及全民，同時提高基層員工的收入，縮小企業內部的收入差距。

報告開出的第三個藥方是降低私營企業的准入壁壘，同時要求國有企業上繳更多的稅金和利潤，以減少私有企業在社會支出方面的負擔。這純粹是在刻意挑撥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之間的矛盾。中國經濟的絕大多數領域，並不存在所謂的"壁壘"，私有企業也並不敵視國有企業。有些領域國有企業佔據優勢，那純粹是因為國有企業表現優異，而不是不許私有企業進入。像航空領域和高速列車領域，私人企業表現平平，那主要是它們缺乏技術積累的緣故。中國的私有企業長期以來就享有事實上的稅收優惠，這一點對比一下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各自繳納的稅收金額，就可以一清二楚。偏袒私企、減免稅收，一方面會破壞市場平等競爭的原則，危害企業創新精神，另一方面會像美國那樣造成兩極分化。世界銀行這是在讓中國重蹈美國的覆轍。

世界銀行以及佐利克，你們把在西方和其他發展中國家已經試驗失敗的毒藥拿來中國推銷，你們這是誠心在破壞中國的經濟，是企圖假借深化改革的名義讓少數中國人和華爾街來掠奪中國人民。投毒者和騙子們，滾回美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