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學堂微電台 | 宋詞三百首 | 蝶戀花·誰道閑情拋棄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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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誰道閑情拋棄久

歐陽修

誰道閑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里朱顏瘦。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注釋：

（1）病酒：醉酒。《世說新語?任誕》：「劉伶病酒，渴甚，從婦求酒。」

（2）青蕪：茂盛的草地。

各位微電台的聽眾，大家好，這裡是東學堂微電台，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當我們學習了很多古詩宋詞之後，我們會發現一條規律，古人總是很容易傷春悲秋，為什麼呢？傷春有很多理由，一是春景美好絢爛，但是此時詩人卻有一些不如意，可能離家漂泊，滯留在外不得回家，因此傷心一年春天又來，自己卻不能歸家。比如說詩人杜甫的「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一是暮春之時，落花凋零，引得詩人心緒波動，原來再美的花朵也有消逝的一天。悲秋就更好理解了，落葉歸於故土，萬物碩果累累，可能詩人此時一無所成，由此發出感嘆。這些情感總要找到一個排解的方法，疏泄的出口。面對自然美景，無數文人騷客寫下了自己的文學作品，他們寄情山水，將自己的情感寄託於物，委婉含蓄地表達出來。

所以，當我們在讀一首宋詞的時候，嘗試著去理解此時此刻詞人的心境，或許我們就會懂得詞人是為何發愁。

今天，我們要學習一首宋詞，詞牌名仍然是《蝶戀花》，很美好的名字。這裡要說一個關於這首詞的爭議，這首詞的作者有人說是歐陽修，有人說是馮延巳，馮延巳是五代十國時南唐著名詞人，對北宋初期的詞人有比較大的影響，有作品集《陽春集》。歐陽修大家很熟悉了，北宋文豪，唐宋八大家之一。有人說這首詞屬於馮延巳，根據其他資料以及作品的創作時間考證，也有人說屬於歐陽修，說馮延巳的詞風偏剛，歐陽修的詞風偏柔，因此，屬於歐陽修比較合適。因為二人所屬的時代比較相近，所以詞作收錄的時候混淆也是一件有可能的事情。

這個是歷史遺留問題，就如同我們現在很多地方爭名人的出生地一樣，我們不必太過關注和糾結，理解這首詞的韻味和意境即可。

老師先為大家朗讀一遍。

蝶戀花

歐陽修

誰道閑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里朱顏瘦。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第一句「誰道閑情拋棄久。」就是說誰說閑情意致被忘記了太久？「閑情」是內心深處湧起的一種無端的空虛和惆悵，表現了在感情方面欲拋不得的一種盤旋鬱結的、掙扎的痛苦。而這種莫知其所自來的「閑情」才是最苦的。「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就是說每次春天來臨的時候，惆悵之情依舊痛苦無比。「依舊」兩個字說明詞人年年如此，不僅是今年春天，可見這種惆悵伴隨詞人時間長久。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詞人可能做什麼樣的事情呢？接下來的這一句道出了事實。「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里朱顏瘦。」病酒就是醉酒，此處用典，說的是魏晉時期名士——劉伶，他嗜酒的事情。劉伶身高六尺（不到一米五），容貌很醜陋，對人情世故漠不關心，只與阮籍、嵇康相交甚厚，遇上時便有說有笑，非常投機，攜手共游山水。

劉伶因飲酒過度而導致身體不適，感到異常口渴，就向妻子討酒喝。他妻子把酒倒掉，把酒器毀壞，哭著勸道：「你喝酒過量，這不是養生的辦法，必須要把酒戒掉！」劉伶說：「很好。但我不能自己禁，只能向鬼神禱告，自己發誓來戒掉酒癮。你就準備祭祝用的酒肉吧。」妻子說：「我按照你交代的去辦。」於是把酒肉供在神前，請劉伶去禱告發誓。劉伶跪著說：「天生我劉伶，酒是我的命。一次喝一斛，五斗消酒病。婦人之言辭，千萬不能聽。」說完拿起酒肉就吃喝起來，頹然醉倒了。

在這裡就是說詞人天天就干兩件事，一是看花，二是喝酒，後來一照鏡子，發現自己越來越瘦。「朱顏」是紅潤美好的面容，或者青春年少。這個詞在唐詩宋詞裡面都經常出現，比如李煜的「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比如國學大師王國維的「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用了「不辭」二字，昔《離騷》有句雲「雖九死其猶未悔」，「不辭」二字所表現的，就正是一種雖殉身而無悔的情意。

上片開門見山交代了自己的情緒，連年春天惆悵傷感，並且整日借酒澆愁。

下片又寫了什麼呢？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詞人寫到了河邊的茂盛的青草和河堤上的垂柳，青青草色遍接天涯，「柳」的縷縷柔條，更是萬絲飄拂，整個畫面顯得極其柔美纖細。面對如此美景，詞人自問為什麼這種新愁，因為什麼事情年年滋生。此處的「新」是因為這種愁緒是在去年的基礎之上增長起來的，消退下去又重新滋長起來。此人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他其實很想擺脫這種愁緒，但是不能實現，因為只要到了春天這種愁緒就生長出來，纏繞著自己。

「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獨立」二字，已是非常寂寞，再看「風滿袖」三字，「滿」字說明風的飽滿有力，詞人更是凄寒無比。「平林新月」，是林梢月上，夜色漸起，「人歸後」，則路斷行人，已是寂寥人定之後了。

詞人一直在橋頭站立到到人定之後，可見心中的愁緒無法排解。

全詞通過寫情感交織的愁悶，徘徊在心，從而產生一種對韶光易逝，人生苦短，世事變遷的感嘆。

東學堂微電台 《宋詞三百首》節目

播出時間：每周二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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