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什麼會得心理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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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人 :郭會倫
今天這個微課分享的內容的是:人為什麼會得心理疾病。
關於這個主題,我想從三個方面分享我自己的一些體會。第一個方面是:精神分析視角下,心裡疾病是怎麼發生的?
第二個方面是:是在文化視角下,怎麼看待心理疾病?
第三個方面:還要回到我們心理諮詢師與心理疾病,他們的對應關係以及代表的一些意義。
大概是從這三個方面去進行闡述。
心理疾病,如果它是一回事的話,那麼這回事在有人的歷史就一直存在著。但是「心理疾病」這個詞,是近現代才有的。而且,如果說這回事給它一個命名,是五花八門的,甚至說,在近現代史以前是不存在心理疾病這回事的。我們還可以回想一下,它作為一個話題的存在,都沒有發生過。存在的是什麼呢?會有些人,出現了所謂的心理疾病的困擾,這些人被書籍或是一些醫生們記錄下來,我們才知道有這回事。那個時候這些人被稱為瘋子,怪物,廢物,被唾棄的人垃圾等等。
因此,雖然古今中外有很多思想家、哲學家、神學家、占卜學家,都對這種被異常現象困擾的人,甚至這種現象做出過一些解讀和研究,但是「心理疾病」真正被重視還是因為它被命名開始的。就像一個人有了名字,他才會被人稱呼,他才可以被存在。
心理疾病的出現,肯定離不開現代醫學,尤其是神經學和精神病學的發展。嚴謹地說,它是隨著臨床心理學這個學科的出現,心裡疾病才是存在的。精神病學對應的是精神病,跟心理疾病還是有區別的。我們現在也習慣了稱之為「心理障礙」,這樣的稱呼更貼切一些。但現在心理學發展的很不完善,尤其是臨床心理,尤其是在中國。2012年的時候,有一次,張海音老師來鄭州,舉辦工作坊,當時他很興奮,他說的一句話是:2013年,衛生部準備推出中國本科制的臨床心理學這個學科,就是本科制教材在2013年推出來是很有希望的。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有望成為第一批教學試點。張老師說這個的時候是還有期待的,但是,這個願望的到現在也並沒有實現。2013年了,當時北京師範大學的一個就鄭日昌老師。我們知道鄭老師有很多學生都是好幾任的衛生部部長,桃李滿天下。當時也問他這個問題。鄭老師很誠懇,他說:臨床心理學本科教材不會很快搞出來,因為作為第一手的心理治療資料,適用於中國文化背景下的心理治療理論,都缺乏足夠多有效的研究和數據。而且,現在更多的教授們更願意去為應用心理學進行科研。有講座能拿項目,能夠獲得科研經費,那進職稱等等現實方面的一些利益就更容易得到滿足,出書,很快就能夠搞得定。所以,作為臨床心理學,其實在中國被很大的忽視了。在今年,作為第六期中德精神分析諮詢師培訓,最後一次結業的時候,肖澤萍教授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個願望,她的意思是:希望中德班,不再只是三年一期,百十號人,也不再只是在上海精神衛生中心舉辦。而是能夠成為一個大學科的教育,就是能夠進入到全國各個醫學院,進行學科制的教育。這個一度還掀起了一點爭議,大家擔心中德班是不是要停辦,後來仇劍崟老師還專門出來澄清,但這只是說肖澤萍教授希望臨床心理在中國得到發展。
這是事實也是現實,所以,對應的臨床心理學的心理治療,心理諮詢這個行業,所需要的理論知識體系還是很不夠的。對於心理障礙與心理治療的研究,尤其是結合中國人的特點,心理障礙的認識與接受度,還是遠遠不夠的。
我們今天也不是這個要回答:人為什麼會得心理疾病這個問題,起碼這個問題應該由一個醫生來回答才靠譜些。從具備的醫學知識以及能力上,我本人也回答不了。今天跟大家分享這個話題,主要是想跟大家分享的是:精神分析是怎樣完成對心理疾病的理解以及探究它發病機制的這個過程的。另外,在進行心理諮詢的過程當中,有個人體會想跟大家分享就是,如果對心理疾病這個事情,能夠在更廣泛的一種文化視角下去看待去理解,對諮詢師是很有幫助的。尤其是對把握諮詢師跟來訪者互動當中的一個情感交流,幫助特別大。
在這兒還是要做一個聲明,就是關於對精神分析的認識。精神分析對很多現實,現象,包括心理過程都做過有始有終的解釋。看上去也都是比較嚴謹的,但是,精神分析到目前為止還只是一種心理發現的方法,還不能稱之為科學。從它誕生之日起一直到現在,隨著社會文化的變革,不同世界國家,對精神分析的理解也都在進行著完善,也都有所修改,有所補充。所以由精神分析得出的很多結論,有的時候確實是需要結合不同歷史時期的一些社會特點,帶著這種理解去考慮,它才顯得更合理。否則的話,就會產生很多誤解。但精神分析的所有理論對幫助我們去理解一個人,尤其是精神活動的過程,是有效的。但是,我們也不必因此把它當成真理。
在精神分析出現以前,有幾個人不得不提。第一個是希波克拉底,我們知道所有從醫科生畢業,上崗之前都要宣誓,這個誓言就是希波克拉底誓言。另外一個要提的是法國的神經病學家夏柯,還有法國的一個催眠師叫伯恩海姆。另外還有兩個醫院,在這裡要提一下,第一個就是維也納醫院,第二個是法國夏柯主導的沙比特利爾收容所。這幾個人都對這種現在我們稱之為「癔症」的一個病症做過差不多是終生的研究,尤其是夏柯,當然,還有後來的布洛伊爾和弗洛伊德。我們從弗洛伊德開始。
弗洛伊德從維也納大學畢業之後,就去了維也納總醫院,在這裡,他有機會接觸到一些為數不多的癔症患者,他們奇奇怪怪的一些表現,引起弗洛伊德的很大的好奇。為了更好地理解這些人為什麼會這個樣子。他們的發病機制是怎麼回事?所以他就去了法國。這個時候,法國由夏柯主導的沙比特利爾收容所,在當時可以容納五千人。收容所里,還不能稱作病人,因為很多都是流浪漢,妓女,或者是社會底層的一些人,但也有一些屬於典型病症的一些病人。在這裡有大量的癔症患者,做臨床觀察再沒有比這個醫院,這個收容所更好的地方了。這裡也讓弗洛伊德很興奮。
在這個時期之前,大家對癔症的研究,理解都是很主觀的。而且不能自圓其說。隨著弗洛伊德在沙比特利爾的實習,觀摩夏柯的工作以及中間他也跑到就是法國南部跟伯恩海姆學催眠,他在這個過程當中跟很多癔症患者,進行的就是我們現在稱之為心理治療的談話治療的工作,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工作過程當中,他們發現了癔症的發病機制。我們說癔症的發病機制,基本上就等同於「心理疾病」的發病機制,因為這個發現的過程是一回事。也就是說癔症怎麼發生?這些人的心理疾病是怎麼得的?通過比較嚴謹的的臨床工作,弗洛伊德跟他的同事慢慢有了清晰的構思,而且這個時期的研究也為弗洛伊德後來提出自己的精神分析理論,精神分析學說的理論架構,提供了最有力的依據,奠定了精神分析的基礎。包括後來的客體關係,自體心理學,拉康的精神分析,都得益於這個時期的研究發現。
弗洛伊德跟他的同事對於癔症的發病機制,簡單的說,他們的結論是這樣的:有幾個步驟完成,第一個就是:癔症不是因為意念引起的,雖然部分癔症看上去確實是伴隨著大量的意念構成的。他們認為癔症出現的很多身體上,包括一些精神上的痛苦,這種痛苦,真實的情況是不存在的,可是本人又確實感覺到了痛苦。這他們稱之為這是一種幻覺,痛苦的幻覺。那麼他們的第一個結論是:這種幻覺是伴隨著某一種腦內的精神興奮,這個興奮是必須要釋放出去的。釋放就是所謂的傳導。
他們從這個角度去看心理疾病為什麼會發生,顯然跟他們的職業有關係的。他們都是神經科學出身的醫生。尤其是弗洛伊德還曾經做一個課題,花大量的精力去研究發現鰻魚的性腺在什麼位置。我們重複一下:弗洛伊德和布洛伊爾對於人為什麼會得心理疾病,第一個結論就是:癔症不是由意念引起的,而是因為腦內出現了某種興奮,這種興奮沒有用恰當的方式傳導出去。這第一個結論。第二點發現是關於興奮的內容,他們的結論是情感。研究過程當中有幾點結論,跟大家分享一下,第一個就是:人的精神心理興奮總量是守恆的,這個顯然符合唯物論的大邏輯。興奮就會產生能量,能量就必須要釋放。那麼這種釋放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有意義的運動表達。比如說:孩子餓了,他會哭,成年人生氣了,他就會說,會罵或者是直接攻擊。這種表達,就能夠把這個時刻腦內出現的各種能量釋放出去,通過哭,通過說,通過直接攻擊。
還有一種的表達是不成熟的。就是我們所謂的心理疾病患者,這時他們心裡有痛苦,但這個痛苦不能通過比如說肢體系統,語言系統釋放,他們看上去是像在忍受,那就有點像比如說一個抑鬱的人,其實內心可能是很躁狂的,強迫的人的外表看上去是很平靜的,可是內心的是翻江倒海的。也就是說,他沒有用恰當的方式傳導出去。這種能量對她們產生了困擾。
他們還有一個結論就是:如果這種興奮持續性,周期性,反應性出現的話,這種興奮引發的能量就會聚集,形成觀念,就會成為一種期待。這種期待隨時準備著,那麼在現實當中一碰到相應的刺激,就會有反應。這個人看上去就有點像我們現在稱之為的就是神經兮兮的,神經質的特點,就比如說一個人,看到某一類特質的人,他總會害怕,那麼這就是所謂的「碰到刺激就會有反應」。怕就是反應,有反應就會有能量出現,能量如果不能通過恰當的方式表達出去,就會成為一種心理困擾。那麼這種反應怎麼來的呢?這種反應,在他們的發現里就是情感的渴望。情感的渴望的就跟生理需求差不多,比如說飢餓就想吃東西,如果你不去找,也沒有人給你,那麼就會出現渴望,絕望等痛苦感覺。這種感覺不能夠通過恰當的方式去釋放,這種感覺產生的能量是不能通過恰當的方式去釋放,那就會造成困擾。
在所有的情感渴望里,人類最基本的情感需求是性興奮,性情感。這個被他們稱之為內源性的興奮來源。在任何一個人正常的成長過程當中,這種興奮,現在我們看來,那就是一種本能的需要,就是不需要什麼刺激它就會有。這個通過比如說三歲的第一個性發育期,包括青春期的第二性發育期,就可以得到印證。沒有什麼現實需要,但是體內就會有引發一種對異性的一種渴望。這個所謂的內源性的性興奮,性本能,跟動物一樣,所以性興奮跟性情感,它代表的是一個更廣泛的快樂。 第一個:個體要快樂,,第二個就是他說的:作為族群而言,要更好的生活下去,繁衍下去,那麼作為眾多情感里的最基本的需求就是,性興奮,性情感。所以他們在這一點也借鑒了夏柯,包括之前莫比斯的一些結論,就是癔症的發病跟性有關。那麼由情感興奮導致的能量,總是要釋放的,維持一個體內的興奮總量平衡。但如果不能通過肌肉活動,語言表達這種方式去釋放,那就會形成情緒的異常表達,那麼這種異常表達就是我們現在能夠看到的各類癥狀,癔症,軀體化,或者是一種痛苦感受。他們的第三點發現就是:傳導方式有問題,需要去重視。他們稱之為轉換機制。情感興奮不能通過恰當的方式去釋放就會出問題。這裡有兩個方面,第一個方面就是興奮太異常。如果說興奮太異常的話,那麼正常而言,現有的這種傳導方式就不起作用了。比如說。重大創傷,自然災害,或者是親人離世等等等,這種興奮就太異常。正常的表達就不再起作用,這就容易引起一種不成熟傳導方式的使用。
第二種就是這些興奮的並不太強烈,可是由於某種成長經歷或者應對習慣,一種不恰當的方式就會被頻繁的使用,那麼被頻繁的使用的就會形成一種特別可靠的工具,或者特別可靠的一個武器一樣的。這就成為習慣,這種習慣也會引發一種傳導方式的一個不成熟。那這兩種情況,被他們稱之為,都是造成轉換機制,就是興奮通過轉換機制,用不恰當的方式去釋放的這個兩個情況。我們可以看兩個例子。
比如說因為喪失,地震等,我們都很傷痛,很悲傷,這個時候能就會否認,通過隔離來讓自己悲傷不被我們感覺到。可是,畢竟沒有經過所謂這個成熟的方式,就是哀悼的過程。這個人經歷這樣一個創傷,如果不進行哀悼的話,那麼後來他依然會沒有辦法消除真正的傷心。這我們稱之為創傷後應激障礙。這就是異常的興奮,第二個就是習慣性的使用一些不恰當的方式。比如說一個人,他總是使用壓抑這種方式,看上去她好像沒什麼痛苦,有的時候他也能夠感覺到自己可以不痛苦。但一旦有刺激,她的痛苦還是有的。因為那種轉換機制是不成熟的。第四個研究發現的是,他們起了個名字,叫「類催眠狀態」,在這種特殊狀態下,就容易出現興奮異常。這種類催眠狀態,用簡單的話說就是,恍惚了,跑神兒了,發獃了。在這種狀態下腦內出現特殊的情感需求,但這種特殊需求跟當時的現實環境很不協調。所以就沒有辦法用現實的方式去釋放。就好像在恍惚,跑神的時候,現實的,成熟的,恰當的方式都被個體遺忘了或者被他凍住了,所以他就只能用不恰當的轉換機制去釋放。
我們也可以通過一個例子來說明一下。比如說,一個人正在上班,但他突然想起分手的戀人,想念起以前的美好時光,這個時候,沒有什麼刺激,但是他體內就會出現大量的情感能量,這個能量是沒有辦法去釋放的。而他當時也不會通過看照片,那打電話聯繫,或者是找朋聊天這些這些方式他都忘掉了,他意識不到,好像只能去忍受。可在現實里,他的情感能量,沒有釋放出去,只能在體內發發功,就只能痛苦。那麼對現實的工作,當時他要處理的事情就會造成影響。 這個影響會加劇他那兒的痛苦。那麼在類催眠狀態下,容易形成興奮異常,如果說一個人,比較多的情況就會都會出現類催眠狀態的話,那麼他心理異常興奮出現的概率就會高。如果說這種興奮出現的過高就符合剛才咱們提的第二種情況,就是某種興奮頻繁出現,雖然他不強,但也容易放棄恰當的方式而用不恰當的轉換機制去釋放。第五個弗洛伊德和布洛伊爾的研究發現就是防禦的作用。有些情感如果不能夠被道德,社會規則,人類倫理所接受的話,這種情感就會被防禦,被防禦的結果也是沒有辦法通過恰當的方式釋放。這樣也會出現轉換機制的使用。比如通過身體不舒服,行為異常,內心痛苦等,長時間的痛苦能通過這種方式去釋放能量。
第六個,在前邊幾個研究發現的基礎上,他們發現了一個很了不起的一點就是潛意識。防禦的情感不被捕捉到,去哪裡了?不知道。但一定去了一個地方,他們就給這個地方起個名字,叫潛意識。「潛意識」三個字並不是弗洛伊德提出來的,而是之前就有前輩提出來,但是在他們的臨床工作當中,他們為很多很多情感的放到潛意識裡。那麼潛意識就有內容了。這點兒也要比以前只是憑主觀意向提出說好像是有個地方叫潛意識,要有意義的多。這個也是他們整個發現里水到渠成的結果,也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成功。 在潛意識裡,因為心裡痛苦對應的情感長時間存在,我們可以把它理解成這些情感在潛意識裡,不能被聯想,也不能被認識,不能被分析,也不能夠被訴說,不能被分享,那麼它就長時間的在一個人的精神內部通過轉化機制,進行特殊的釋放,那麼這種特殊釋放的結果是什麼呢?就是出現各類身體上的痛苦,還有情緒上的痛苦。文化是什麼呢?文化粗暴的說就是秩序,是一種約束。文化的目的是為了讓族群那更好的繁衍,發展。族群就需要秩序,更好的秩序就只能把整個群體結構化。結構化之後,它就會比較穩定,就不會出現你沖我撞,你死我活,那麼就更容易發展。
但它一旦成一種束縛,對個體而言,它就會是一種限制。也就是說文化導致了個體某種需求得不到滿足,缺失就出現了,缺失有了,情感需求的慾望也就有了。在此,我們從文化的角度可以這樣理解心理問題,就是:如果不能夠尊重文化,尊重規則秩序,也就等於不尊重這種缺失。而這種缺失,某種意義上而言,是不可能得到的,它就是事實。你不尊重這種事實,心理問題就會出現。 這點我們還可以用一個例子來說明,我們看西遊記,知道孫悟空大鬧天宮,非常威風。所有的天兵天將都搞不定他,他不但衝破了地球地面,還達到了天上,他甚至狂言說:沒有他去不了的地方。我們可以理解為:他心裡認為自己處在一個絕對自由的狀態,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到後來,他飛了那麼遠,他覺得飛到了天邊。撒了泡尿,回來跟如來佛說:我不想飛了,你可以看看,我已經跑到天邊了,還拉了泡尿。但是,他仔細一看,那只是如來佛的一個手指頭,他還在如來佛手掌里。 我們的思考就是關於:孫悟空要去哪裡?它飛到了所謂的天邊,如果這真的是天邊,他為什麼不出去呢?是如來佛法力太大?還是他不願意出去,還是不敢出去?天這邊的很多情況他是熟悉的,可預期的,天那邊呢?如果說飛出去一點,一步跨出去,就是絕對自由了,但是絕對自由意味著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完全沒辦法預料,完全沒辦法掌控,所以與其說如來佛,真有如來佛嗎?並不是如來佛,是孫悟空心裡的那種缺失,那種約束。就是潛意識,就是孫悟空的潛意識。回過頭來再看心理疾病。心理疾病,在文化的這個範圍里看:心理疾病有什麼意義呢?
它首先是給了一部分人一個「名份」。這部分人,本來跟我們一樣的,也是人,正常的人,但是,他們有某種特殊的表現,所以在這群體中顯得特別另類,他打擾了這個群體的規則秩序。那麼他就需要一個「名份」,有了「名份」,好,他們就安生了,整個群體也就安生了,所以他們就被稱之為「心理病人」,「來訪者」,「求助者」。
另外一點,心理疾病創造了另外一部分人就是心理醫生,心理諮詢師。同樣的,至於我們,對應著那部分心理異常的人,我們心裡也有需求,我們這種需求恰恰是通過可以為他們做諮詢得到我們自己的滿足。這種心理疾病在文化這個範圍內就變成,我們擁有了一個職業稱呼,就是心理諮詢師。 還有一點,心理疾病,對於更大範圍的文化也作出了貢獻。她增添了一個新的文化內容就是:國家開始為這種心理疾病,讓它形成一個行業,可以為它花錢做研究,很多人投入當中,教學,治病,做幫助等等。所以這從一個現象變成了一個文化內容的符號。這個符號,填補了一個新的秩序的需要,照這個推論而言,文化發展,越來越發達,就要通過出現,發現,製造越來越多的心理疾病患者。這是整體社會的新的缺失。缺失就會產生慾望,要滿足慾望就要通過心理諮詢,治療這一群人來滿足。這是社會的需求。對應的我們可以體會下,社會上,小偷成全了警察,小偷越抓越多,心理疾病患者,一定是我們越治越多,不會越來越少。這裡不單是諮詢師個人的需求,來訪者個人的需求,同時也是一個社會的需求,社會需要一個新的秩序,需要一個新的職業,社會才能夠穩定下來。
帶著之前的理解,作為諮詢師的我們,能不能用一個新的視角去看待我們的工作以及我們跟我們在一起工作的這個來訪者呢?我個人的體會是這樣:我們不過是秩序當中的一個符號。我們是由心理疾病創造的,沒有心理疾病就不會有我們做諮詢師。那麼,我們跟來訪者的關係,只是一個組合,是一種構成的組合,一起構成了一種社會文化內容的存在關係,就是這個行業。所以,諮詢師跟來訪者沒有誰高誰低,不存在誰治誰,誰幫誰。只不過我們跟他一起構成了一個文化內容。 我們成了一個職業的代稱,這個本身就意味著我們有缺失,我們需要那個稱呼。更廣泛的來看,行業和行業稱呼其實就是一個社會自戀的滿足,而作為個體諮詢師而言,我們是要通過來訪者來滿足(自己)。只不過這是一個很特殊的關係,我們的確是跟來訪者的缺失很好地組合在一起。它可以形成一個很特殊的關係,這個特殊關係的都雙方就都能夠得到互相滿足。 跟來訪者一樣,我們也有缺失。我們沒有什麼理論,沒有什麼諮詢技能,沒有什麼諮詢經驗,很多的沒有,我們有的只是,滿足自己缺失的慾望以及由此產生的能量興奮,在這點上我們跟來訪者是一模一樣的,沒區別。所以在諮詢關係當中的我們跟來訪者,本就是對等的,諮詢師只能做一個陪伴者,如果我們不放下癥狀,對癥狀的理解,不放下我們的知識,我們就看不到對方個體的存在,但我們是個組合,如果是我們看不到對方的存在,那麼同時也就意味著我們把自己弄丟了,那麼關係就一定會破裂的。 當然,我們還可以做一個見證者,不但是一個陪伴者,還可以做一個見證者。這個見證者不單見證來訪者者面對自己缺失的掙扎,更重要的是,你要見證我們自己不甘缺失的掙扎。如果說面對缺失,我們能夠看到我們實際上是在試圖去滿足自己的慾望,去處理這個缺失,那麼我們就能保持敬畏,我們就能接受這種缺失確實是存在的,不可能獲得滿足,而且我們能尊重這種事實。那這就是對我們自己的見證。來訪者是我們的一個組合體,他在這個組合互動當中,能看到我們對自己缺失的尊重,他也有可能放下自己的慾望。 放下慾望的結果其實就是放下了對絕對自由的渴望。接受所謂的:你想要什麼就得到什麼,不可能實現,你只有通過獨立的去面對這種缺失,承擔一些東西,付出一些東西,獲得一些相對的自由,這才是所謂的真理。那樣的話,內心的疆域就會相對更廣闊,所謂的想獲得一種安寧,才能夠獲得,心理疾病就消失了。如果不這樣的,就永遠陷到渴望的掙扎里,不可能獲得自由,相對的自由也得不到,所以這個見證,我們說我們成了來訪者的客體。 所謂的見證者,指的就是:主體跟客體本就是一個組合,如果說主體能夠有勇氣看到自己的需求,看到某種缺失是與生俱來,而且沒有辦法消除它,繼而能夠尊重它,接受它,能夠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些事情,然後去獲得相對的自由。這樣一來,來訪者把我們當成客體,他就會內化我們的這樣一個態度,這樣的一個存在狀態。那麼他把我們這種應對方式內化過去,那他也就可以通過更成熟的方式去獲得一些相對的自由,那麼心理疾病,也就沒有了。 除了陪伴者和見證者,我個人認為我不知道作為諮詢師,還能做什麼。去干預他?幫助他?治療他?也許這隻會讓我們在這個關係里越走越遠,這個關係也不會長久。 我們再回到心理疾病怎麼產生的這個標題上,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就是:心理疾病本來就不存在。如果我們認為一個人有心理疾病,就會引發我們去治他,去干預他,去幫助她,去安慰她,這樣的一個轉變,就會讓我們放棄掉我們不過是在處理自己的某種缺失,如果我們發生這樣的改變,那麼來訪者就只能成為病,成為一堆癥狀。那麼他也就不可能把我們更好的一個應對方式,更好的態度內化到他心裡去。那麼,他的心理疾病就存在了。同時做諮詢師的我們,作為個體,也不存在了,只是變成了一堆方法,一堆知識,一堆理論。那麼我們自己,也不會有自由。 微課的主題今天就分享就到這兒。內容可能會有點抽象,大家試著去理解理解。我想強調一下,心理疾病得的核心是情感,當然,其實是情感的缺失,但對這種情感缺失的問題,只有一個途徑,就是在與客體的互動當中去獲得相對的滿足,這種相對的滿足,構成了一個組合,構成了我們的諮詢關係。 在諮詢關係里,我們所有的技術要求或者是理論知識,都離不開對情感缺失以及情感缺失的需要這個基礎,我們強調設置,強調共情,實際上都是在讓兩個人處在各自的位置,只有在各自的位置,這個組合才能夠很好的運轉。假如說在不在各自的位置,比如說忽視設置,特別不共情,或者太少共情,都會讓彼此的位置亂了秩序。位置亂了,這個組合就不穩定,諮詢關係就會破裂。 所以這次微課強調的依然是,雖然是從心裡疾病的一個發病機制去講的,但實際上還是要回到諮詢當中。所有的理論要求都是為了讓諮詢師跟來訪者在工作的時候,既能尊重設置又能夠有很真實真切很勇敢的共情,避免冷漠,同時也避免依賴。這樣一來,我們的工作才能更好的繼續下去。在靜心,思想靜靜等待思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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