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晉陞天后

（十二）晉陞天后

[畫外音]唐高宗的身體每況愈下，繁重的國事必須仰仗武則天的聰明果斷，武則天利用唐高宗的信任終於可以放開手腳積聚自己的政治力量。公元６７４年，武則天創造性地提出了一個天后的名號，樹立自己的政治權威。那麼天后這個稱號是如何提出來的呢？武則天利用這個名號究竟想達到什麼目的呢？中央民族大學蒙曼副教授做客百家講壇，精彩講述《武則天》系列之《晉陞天后》。

公元６７４年，也就是上元元年，武則天和唐高宗合稱二聖十年之後，這時候武則天的威望已經是相當高了，她又想進取了。有一天她就跟唐高宗提了這麼一個建議，什麼呢？她說皇帝咱們現在以孝治天下，咱們孝順得夠不夠啊？唐高宗覺得我沒幹什麼錯事。武則天說咱們孝順得還不夠，為什麼呢？咱們的祖先建立了那麼多的豐功偉績，可是在他們的名號上沒有體現出來。這是我們做小輩的不對。所以咱們現在應該給每一個人一個光榮稱號，在當時稱為尊號，讓人們一聽到這些稱號就能知道這個皇帝他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功業。這多好啊。唐高宗一聽有道理，就讓大臣去商量一下，給每個祖宗都加上一個光榮稱號。怎麼加的呢？舉個例子，比方說唐高祖李淵那是大唐帝國的開國皇帝啊，給他加了一個尊號叫做神堯皇帝。堯嘛就是堯舜禹那個堯，這是中國古代第一個聖王啊。說唐高祖就相當與堯，像他那麼神聖。那當然唐高祖李淵的妻子竇皇后就被尊為太穆神皇后，這是唐高祖。唐高祖下來不就是唐太宗了嘛。唐太宗那一輩子文治武功雙全，開創了貞觀之治，不得了，所以也給他加了一個尊號叫文武聖皇帝。　那他的皇后長孫氏就被稱為文德聖。以此類推，凡是祖宗都給加上些光榮稱號了。

武則天給祖宗都加上光榮稱號，她想幹什麼？她接著又說話了，她說咱們孝順得還不夠啊。唐高宗說怎麼還不夠呢？她說我們祖宗雖然加了光榮稱號了，但畢竟還是這個皇帝，那個皇后，祖宗叫皇帝和皇后，我們怎麼能再叫皇帝和皇后啊。我們得避諱啊，那怎麼避諱呢？武則天說這樣吧，以後你稱天皇，我稱天后。這不就跟祖宗不一樣了嗎？那咱們一聽這哪是尊崇祖宗啊。這明明是借著祖宗的名義，把自己無限上綱上線，無限拔高啊。

那武則天這樣，唐高宗怎麼能夠接受呢？武則天她改變名號，她想幹什麼呢？這個咱們就得分析分析天后這個天意味著什麼。那咱們說意味著什麼啊？天后那不就是天皇的皇后嘛，這唐高宗心裡肯定是這麼想的，他覺得武則天這是給自己吹喇叭抬轎子，把自己尊崇為天皇，至高無上，比任何一個皇帝都強。那她是我的皇后，當然叫天后了。唐高宗這麼想，我們大多數人也這麼想。可是武則天她可不見得是這麼想，這個天字對於武則天有意味深長的含義。什麼含義呢？

首先這個天意味著天命。這天命對於一個皇帝可太重要了。咱們看影視作品不是經常就看見一個鏡頭，一個人拿著一個詔令，出來了，然後就在那兒念。念什麼呢？「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常會看到這樣的東西，那皇帝的詔令為什麼有那麼大的權威啊？就是因為他奉天承運，就是因為他得天命。可是武則天現在說，天命也在我這兒，我也是得天命的皇后，這是一層含義。那還有一層含義啊。這天后它可以理解為天之後，就是天的皇后。她就等於把自己和唐高宗給分開來了。你是皇帝，而我是天的配偶，我和天是戰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的，和天是一樣的。那什麼人才能比附與天呢？在中國古代皇帝是可以比附與天的。比方說祭天的時候由誰來配享啊？那就是由以前的皇帝，死去的皇帝就可以配享於天了。所以武則天這個時候她把自己叫成天后，那反映出她的政治理想已經變了，這皇后已經容不下她的野心了。她想改換天命，她其實想當皇帝了

[畫外音]通過蒙曼副教授的分析，我們知道天后並不像武則天所說的那樣是為了避諱皇后的稱號，而是顯示出了武則天改換天命的野心。在此之後，武則天又做了一件特別反常的時間，就是突然提拔起她以前打壓過的娘家人。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武則天是要通過培植自己的力量來瞄準帝位了。那麼哪個幸運的人首先得到了武則天的突擊提拔呢？

武則天這個時候確確實實政治理想發生改變了。不僅她改變了名號，她還做了其他一些事呢。做什麼事呢？武則天還做了一件事，我管它叫培植外戚。那我前面跟大家講過，武則天過去一直是抑制外戚的，把幾個哥哥不都給幹掉了嘛。為什麼她要抑制外戚啊？第一他哥哥虐待過她，她不想讓他們過得好，這是第一個理由。第二個理由就是那時候她還當皇后，一個皇后怎麼樣才能取得皇帝的信任。你不能太提攜娘家，你要顯得大公無私。所以武則天當年曾經抑制過外戚。

可是現在她的理想不是在發生變化嘛，她想當皇帝，想當皇帝就是要建立武家王朝，那武家王朝可不是一個光桿司令就能辦到的。她需要由武家的人來支持她。所以武則天的政治思路在發生變化。她開始要改政策了，不打擊外戚了，反倒要扶植他們。她要扶植誰呢？咱們原來說過，武則天他們家是個小姓，家裡的人口不多，跟她同一輩的人已經都死去了。咱們想想，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兩個堂哥都被她幹掉了，她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都死了，平輩的沒人了。那要培養也只能培養晚輩了，晚輩之中有什麼人呢？

武則天哥哥有兒子，姐姐也有兒子。那咱們都知道，哥哥這兒子叫侄子，姐姐這兒子叫外甥。中國古代侄子和外甥哪個親啊？侄子親。為什麼呢？侄子跟姑姑是一個姓，外甥是別家的人。所以本來應該是培養侄子的，可是咱們也說過武則天跟他哥哥不是從小有過節嘛。她哥哥們不是曾經虐待過她嘛。所以武則天不能忘懷過去，她不喜歡哥哥，連帶著也不喜歡哥哥的兒子。那姐姐呢？咱們說姐姐也曾經對不起武則天啊。那不是還跟她爭丈夫嘛，可是姐姐畢竟是一母同胞，過去是同甘苦共患難過來的，武則天心裡還是更傾向於姐姐一些。所以她現在要培植外戚，就從她姐姐的兒子培植起了。

那姐姐的兒子叫什麼名字呢？叫賀蘭敏之。這賀蘭敏之那可是長安城裡一個著名的花花公子，繼承了母親的美貌，也繼承了母親的輕佻，是個闊大少。當年跟武則天的關係曾經是相當不錯。不過咱們上集不是說了嘛，武則天為了肅清後宮中的情敵，把魏國夫人賀蘭氏給毒死了。這賀蘭氏就是賀蘭敏之的親妹妹。這個事一出來，賀蘭敏之和武則天的關係就有點微妙了。怎麼個微妙法呢？當時賀蘭夫人被毒死了，唐高宗不是抱著她的屍體號啕痛哭嘛。他一邊哭一邊問守在身邊的賀蘭敏之，說她怎麼死得這麼快呢？我早晨上朝的時候還不是好好的嘛，怎麼我回來就死了呢？那咱們要知道，這事武則天可是給定過調子的，定什麼調子了？這個魏國夫人賀蘭氏，那是被武惟良和武懷運他們送來的有毒食品給毒死的。那賀蘭敏之這個時候如果他相信這個說法的話，他就應該這樣告訴唐高宗，都是武惟良和武懷運那兩個壞人，他們本來想要毒死皇后沒想到我妹妹誤食了，皇帝你要給我們家做主啊。他是不是本來應該這樣說，可是他沒有這樣說，他怎麼說的呢？《資治通鑒》記載，賀蘭敏之他什麼也沒說，就在那兒陪著哭。那不說話也是一種表態啊，武則天就看明白了。所以她後來說了一句話，「此兒疑我」。這孩子懷疑是我乾的。所以武則天從此和賀蘭敏之之間就有了小過節了，心裡都結了疙瘩了。可是雖然如此，武則天當時還是想要培養賀蘭敏之的，沒有虧待他。當時武惟良和武懷運兄弟不是都已經被處決了嘛。那武士彟的爵位就沒人繼承了，武士彟的爵位叫周國公。這時候武則天就把它交給賀蘭敏之了。你就改姓武吧，你來繼承這個爵位，同時還給他封了個三品官，看起來前途光明，那顯然武則天是希望賀蘭敏之以後能幫她一把的。

[畫外音]雖然賀蘭敏之與武則天在賀蘭夫人之死這個問題上曾經存在著過節。但是武則天為了打下一片武家天空，也開始捐棄前嫌突擊提拔賀蘭敏之。那麼花花公子賀蘭敏之能夠擔起武則天交付的重任嗎？他是不是非常感激武則天的提攜之恩呢？

那賀蘭敏之是不是按照武則天希望得這樣去做呢？賀蘭敏之沒有。他可能是比較年輕，怎麼也忘不了這個妹妹的慘死。對於武則天一直不敢興趣。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想要打擊武則天，那不是以卵擊石嘛。鬥不過武則天怎麼辦呢？他就斗一鬥武則天身邊的人，他想要給武則天一點顏色看看，讓武則天噁心噁心。他怎麼辦呢？他的魔爪第一個就伸向了誰呢？伸向了武則天的兒子皇太子李弘。皇太子李弘當時已經張大成人了，想要納妃了。武則天給他看上一家小姐，姓楊，長得那是國色天香。婚期都已經定好了，可是這花花公子賀蘭敏之就有本事在婚禮舉行之前誘姦了人家楊小姐。不僅誘姦了楊小姐，還把這事捅給武則天了。那武則天是又氣又急，只好趕緊把這婚禮取消了。這是一件事，這還不夠。

賀蘭敏之第二次有把黑手伸向了武則天的女兒太平公主。那太平公主是何許人呢？咱們都知道那是武則天的愛女啊。武則天一輩子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被自己悶死了，小女兒就是太平公主。是活下來惟一的女兒，有是最小的孩子，所以愛若掌上明珠。武則天對她特別好，小公主小時侯也自由自在。有一天帶著侍女到姥姥家去了，看楊夫人去了。可是就在楊夫人家裡賀蘭敏之居然把公主的隨行侍女給強姦了。那咱們想啊，以賀蘭敏之這種人是不是有過對公主不規矩的行為，那也非常有可能。所以武則天心裡有是一個氣啊。

那她這種性格，賀蘭敏之有十個腦袋恐怕都掉光了。可是武則天她忍了，他沒處理賀蘭敏之，為什麼呢？因為有楊夫人護在裡頭。這個楊夫人對這個外孫子那可是珍愛得不得了。超過了一般老太太溺愛外孫子的程度了，那楊夫人為什麼要這樣呢？這也是一樁公案，咱們一會兒再說。反正有楊夫人攔著，武則天對賀蘭敏之也是無可奈何。可是咱們上集不也說過，楊夫人後來死了嘛，死得時候九十二歲這也是高壽了。這賀蘭敏之他是武士彟爵位的繼承人。因此也由他來主持老夫人的葬禮。

可是賀蘭敏之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明明保護傘都倒了，他還不知道收斂呢。在楊夫人的喪禮期間，他就穿得花紅柳綠，招妓飲酒，搞得非常不象話。那這一次，武則天可不想再容忍他。馬上就上書給唐高宗，開列賀蘭敏之的五大罪狀。第一，擅自挪用皇帝、皇后賜給楊夫人追福用的瑞錦。楊夫人死了之後不得做佛事嘛。國家給他一些錦緞。賀蘭敏之把它給挪作他用了，這是第一條。第二條是什麼呢？第二條就是剛才咱們說過的在楊夫人喪禮期間飲酒作樂，而且穿得是花紅柳綠。第三條，也是咱們剛才說的誘姦准太子妃楊小姐。第四條就是強姦太平公主的隨行侍女。接著第五條，第五條可不得了了，那可是一個重大新聞，什麼事呢？說賀蘭敏之和他的外祖母楊夫人私通。　

那咱們說這是不是爆料，這事放在古往今來的任何歷史時期那都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啊。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外婆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外孫子私通。這是怎麼回事？有還是沒有啊？這事還真有。為什麼呢？史書明明白白這樣記載的，武則天沒必要往自己的媽臉上抹黑。但是說這楊夫人為什麼那麼高齡還能和外孫子私通。我想第一個解釋咱們都知道，所謂臟唐臭漢，唐朝人對風教問題不大嚴肅。但是光這個解釋也不夠。咱們還得佩服一下這楊老夫人的精力和體力太充沛了。想想武則天後來到八十多歲還能養著若干面首，就知道這遺傳基因有多優秀了。武則天後來六十多歲才當皇帝，現在咱們六十多歲不都退休養老了嘛，所以這對母女不得了。反正這事武則天自己抖摟出來了。武大罪狀條條都夠賀蘭敏之受的，所以賀蘭敏之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他被流放到南方，還沒到地兒就被武則天派來的殺手用馬韁繩勒死在半道上，把賀蘭敏之就解決掉了。那咱們說把賀蘭敏之幹掉是不是意味著武則天以後就不再用外戚了？

那是不可能的。武則天她要想改換天命，她們武家的人是一定要培養的。那賀蘭敏之既然不中用，不堪造就，那就得換別的人。換誰呢？武則天這時候不是只剩下侄子了嘛？那武則天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盡棄前嫌，把侄子從嶺南流放的那些破地方都給召回來了。那召回來的幾個侄子之中，他的同父異母的哥哥武元爽的那個兒子叫武承嗣，年紀最大。武則天就讓他繼承了武士彟的爵位，成了周國公了。不僅讓他當了周國公，而且很快還給了他一個官職。什麼官職呢？宗正卿。咱們說宗正卿是幹什麼的一個官啊？這個是個三品官，你要說他有多大權利也談不上，但是他是管理皇族事務的。這樣的官職按照慣例都是由李唐皇室子孫充當的，現在武則天把這個官職給了他自己娘家侄子武承嗣，這就有意義了。這說明武則天在那個時候已經產生了讓她們武家的子孫凌駕於李家子孫之上的想法。再配合一下天后這個稱號，武則天這個野心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畫外音]賀蘭敏之這個花花公子不僅沒有能力承擔起武則天交付的重任，而且還不識好歹處處與武則天作對。武則天最終不得不拋棄賀蘭敏之，開始培養起曾經被他流放的侄子。可是武則天真是要建立自己的武家王朝，光靠培植幾個子弟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要讓人信服，她有治理天下的能力。所以武則天適時地提出了自己的施政綱領。那麼武則天的施政綱領有什麼過人之處呢？

武則天在重用了外戚，改換了名號之外，又做了一件大事。什麼大事呢？她上疏唐高宗，給他提了十二條建議。這十二條建議也是武則天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提出了政治綱領。這可是一件大事，歷史書中一般把它叫做建言十二事。那這十二個建議都是一些什麼內容呢？我把它分成四個方面跟大家講一講。哪四個方面呢？

第一個方面，叫做施惠百姓，切實減輕農民負擔。在這大方面之中，她還有三個建議來具體落實這個大的建議。第一個就是息兵，停止對外作戰。咱們要知道唐朝前期實行的是府兵制啊。府兵制就是打仗的時候是軍人，不打仗回家就種地就是農民。那如果說戰爭過多的話，這些人還有沒有可能在家務農，那就沒有時間了。所以第一個建議就是息兵，不要打仗了，讓老百姓都回家種地去，保證農時。

第二個小建議是什麼呢？叫減少公共工程。咱們說這跟老百姓又有什麼關係啊？公共工程是什麼意思啊？那不就是架橋補路，興修樓堂館所嘛。那無論是架橋補路，還是興修樓堂館所，不都得是老百姓去幹活嘛。那如果說老百姓都跑到工地上去幹活了，誰來種莊稼啊？所以武則天提的這個建議也是保障農時。

第三個小建議是針對京城的以及京城周邊地區的特殊情況，先行免除京城老百姓的徭役。咱們說這是怎麼回事呢？這事其實咱們都明白，京城有政府還有駐軍，所以老百姓的負擔本來就很沉重。那京城又是首善之區啊，是給全國做表率的地方。所以武則天就針對這種特殊情況先就免除了京城以及周邊地區老百姓的徭役了。這就是給天下做個表率啊。這幾條建議提出來，咱們想老百姓、農民，他能不高興嘛。這是第一大方面的內容。

武則天提的第二大方面的內容是什麼呢？二是籠絡百官。籠絡百官怎麼個籠絡法啊？咱們一想就能想明白，這得從提高官員待遇入手，特別是得提高中下級官員的待遇。因為大官人少而且本來待遇就可以。那怎麼提高官員待遇啊？

武則天的第一條建議那就是停止審核勛官。那這個咱們又不明白了，什麼叫停止審核勛官呢？這勛官是唐朝戰士立功得來的一種官號，通過軍工得到的。一共有十二個等級，這勛官不具體管事，但是可有一些政治經濟方面的優待。比方說，你在前線打仗得了勛官了，你回到家鄉來就可以多分一點地。而且你還可以給皇帝宿衛去。以後從那個途徑再慢慢走上仕途，勛官有這樣一些好處。那咱們也知道，唐高宗和武則天的時候對外戰爭比較多，那打仗打多了，將士得到勛官的稱號也就比較多了。那這些勛官們打仗一完都回到家鄉來了。地方政府一看，好傢夥，一下子這麼多勛官，這優待哪優待得過來。於是就發明了一種審核制度，說你們前線立功得到那個勛官，回到地方我們不能立刻認可，都得審一審。如果覺得你這個功勞值，能夠得到這個勛官，我們再承認。如果覺得你的功勞不大，我們就不承認你這個勛官資格。這不就等於抹煞戰士浴血奮戰得來的成果嘛。所以引起勛官好大的不滿啊。武則天看到這個情況了，所以提出建議，說以後不要審勛官了，將士們的成果我們地方一律予以承認。這是第一條。

那第二條是什麼呢？第二條是給八品以上的官員漲工資。這古往今來都是敏感問題，叫做提高公務員待遇，是不是，以薪養廉啊。這個建議肯定討好，這是第二個建議。

第三個建議是什麼呢？第三個建議是給那些才高位下，沉跡下僚的官員加官晉級。這當然也討好了。什麼叫才高位下、沉跡下僚啊？就是你在政府里已經服務很長時間了。但是這個官職一直沒升上去。這樣武則天就給你加官晉爵。那咱們想過去好多低級官員，甚至中級官員沒有背景的話，確實容易沉跡下僚，確實容易升不上去。現在武則天體察到他們的難處了，給他們普遍陞官，這當然又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了，又得到這些人的擁護了。

[畫外音]武則天建言十二事重點打了兩張牌，就是施惠農民和籠絡百官。這反映了她為廣大農民，為廣大中下級官員爭利益的立場。看來武則天很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道理的。在家事中武則天同樣打出了兩張關鍵牌。那麼這兩張牌又是什麼呢？武則天的這兩張牌效果如何呢？

武則天先行把民心給安頓下來了。那再有什麼建言呢，就是再有什麼建議啊？就得針對自己的家事了。所以武則天又提出了第三方面的建議了，這方面的建議叫做父親在世也要給母親服喪三年。什麼意思呢？三、提高母權。咱們這就不好理解了，父親在世為母親服喪三年，怎麼就是提高母權呢？那咱們就得知道在武則天提建議之前，人們是怎麼對待父親和母親的喪禮了。在當時，父親是一家之長，所以父親去世了，子女要披麻戴孝，守喪三年，這個沒有問題。那如果母親去世呢？咱們知道母親去世就要看父親了，這父親如果當時也去世了，那沒問題子女也得為母親披麻戴孝、守喪三年。可是如果母親去世的時候，父親還健在呢？那父親是絕對尊長，他這個權威不能衝擊，那就只好委屈母親了。如果說母親去世的時候，父親還健在的話，只能給母親服喪一年。那武則天說這不合理啊，為什麼不合理呢？她說母親對兒女那有高天厚地之恩啊。這個恩情連畜生都知道，人要是不知道的話，豈不是禽獸不如了嗎？所以她說以後我們要改革。即使是父親還活著，母親去世了，子女也要披麻戴孝，服喪三年。咱們說武則天幹嘛提這麼一條呢？這一條有意思。以前歷來都說武則天這叫提高女權。咱們說這是不是提高女權呢？這個她不是提高女權，她是提高母權。這是在家庭之中給母親爭地位。爭什麼樣的地位呢？和父親大致平等的地位。那武則天為什麼要這樣做啊？其實她是在考慮她以後的事情了，她想要威懾一下自己的兒女，讓兒女同等程度地尊重她和唐高宗。即使唐高宗以後去世了，兒女也應該尊重她的絕對權威。

第四方面，叫做取悅皇帝。武則天也知道她的權利來源與唐高宗，唐高宗是現在她一切的保障。她的這些建議能不能實施也關鍵看唐高宗怎麼拍板。所以她要籠絡一下唐高宗，要取悅她，要讓他心理平衡。所以為了取悅唐高宗，武則天又提了兩點建議。第一點，讓王公百官都去學習《老子》，給大家定了一個統一教材，就是《老子》。《老子》就是《道德經》。那咱們說這怎麼叫取悅皇帝呢？這八竿子打不著啊。打得著啊。這老子是誰啊？老子相傳姓李名耳。李唐王朝認為他是自己的老祖宗，所以對《老子》這本書一直看得相當的重。現在武則天就給唐高宗抬轎子來了。說你們家老祖宗都這麼優秀，他說的句句都是金口玉言。咱們讓王公百官都得來學習，而且考試也得考這本書。這當然是想讓唐高宗心裡高興。所以這是第一條建議。

第二條建議是什麼呢？第二條建議是提倡節儉，讓給宮廷服務的那些手工作坊都不要生產那些亂七八糟的奢侈品了。咱們說這個跟皇帝又有什麼關係呢啊？這看起來又是不沾邊啊。其實這也是取悅皇帝的一種手段，叫做什麼呢？叫做投其所好。唐高宗這個人他是非常儉樸的。在帝王之中他是真心實意想要儉樸的。咱們都知道現在有一種裙子叫百褶裙。百褶裙是褶越多越好看，但是褶越多也越費布。當時也有這種百褶裙，而且按照規定皇后的那個裙子應該是十三個褶。武則天說這多浪費啊。十三個褶太浪費布了，咱們改成七個褶。那人家說七個褶不好看，武則天說裙子不美不要緊，關鍵是我皇后心靈美啊。皇帝提倡節儉，我就主動實施。那唐高宗一看，心裡又是很高興，怎麼天后老能跟我想到一塊兒去呢，心花怒放。非常讚美武則天，說天后那是具有遠見卓識，她提出的十二條建議各個都好，咱們要逐條實行。

那咱們看武則天這十二條建議是不是好啊？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既高屋建瓴，又反映出她自己當時的需求，可以說這是一個綜合性的成果。這一成果一提出來，那反映出武則天當時的政治素質和政治鬥爭手段都已經非常成熟。那咱們看天候政治上是一天比一天成熟了。有了名號了，又提拔了外戚了，又提出綱領來了。那和天皇一比，天皇其實已經被有點比下去了。而且天皇高宗這時候的身體也被比下去了。武則天比如高宗大了四歲，可是唐高宗的身體眼看著越來越不如武則天，恐怕要死在武則天前頭了，那麼唐高宗面對這種情況開始要考慮後事了。武則天也在幫他考慮後事了。武則天非常清楚，再要鬥法的話，恐怕就不是和丈夫斗，而是和丈夫的繼承人自己的親兒子鬥了。那麼面對著最高權利的誘惑和割不斷的骨肉親情。武則天又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呢？請看下集，《李弘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