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警界「學霸雲集之地」
2014年09月09日
簡工博 中心檔案 上海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管理中心設有法醫、毒化、視聽、槍彈、文檢、指紋、電子物證、理化、心理測試、生物物證室等專業,現有技術人員167人。 刑技中心近十年共立國家「十五」科技攻關項目和「十一五」科技支撐計劃項目6項,省部級課題17項。在實戰的科研項目中,獲得省部級科技進步獎二等獎2項、三等獎6項。 有案子了! 法醫葛延昌和王黎揚小跑著把印有「現場勘查」的背心往身上一套,隨即推開法醫室大門,從鐵架上抽出兩個金屬工具箱,對照鐵架上的清單清點工具箱內的器械——兩套鑷子,兩套剪刀,兩套手術刀……38樣器械,一件不少。 每次出現場,這樣的動作都要重複一遍。儘管工具箱不斷更新換代,出發前檢查的老規矩一直沒變。 刑技人員們對此已是習以為常:「做刑事技術嘛,再小的細節,也要求證,也要精確。」 上海公安刑事案件破案率一直保持好成績,因為有這麼一個集體:他們能讓現場看不見的痕迹顯形,能在實驗室讓極微量元素朔源案發經過,能在不斷滾動的數據中找到隱匿的犯罪線索…… 這樣一群人,他們從未直接給犯罪分子戴上手銬,卻通過自己艱辛的付出和超群的技術,讓一線公安在實戰中如虎添翼,也為上海公安打造的現代警務機制夯實科技基礎。 讓先進儀器作用最大化 黃浦區曾經發生過這樣一起搶劫案:一名外籍男子飲酒後沉沉睡去,醒來時身上的財物不翼而飛。 現場的酒杯和被害人的尿液樣本送至刑技中心毒化室,一台「串聯高分辨質譜」儀器測出其中的特殊的成分,鎖定導致被害人昏睡的藥物是國內罕見的安眠藥「溴西泮」。根據這一精確定性,偵查員快速鎖定了犯罪嫌疑人。 價值30萬元以上的大型儀器設備,刑技中心就有上百套。但,如果沒有技術人員的精準運用,這些設備就無法發揮應有功效。 毒化室的紅外光譜儀,能把分析出的檢材特性形成曲線圖譜,只要與毒品標準圖譜一比對,就能讓檢材現原形。標準毒品圖譜分析製作和編入程序,是工程師吳忠平和同事們自行完成的:「要讓先進設備發揮最大功效,肯定少不了我們創造性地使用機器。」 與先進設備相呼應,刑技中心167名技術人員中高級職稱就有71人,還有人被公安部聘為特約刑偵專家、8人獲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13人被選為全國公安刑事科學技術特長專家……有人說:刑技中心是上海警界「學霸雲集之地」。「學霸」對同事在實戰中遇到的困難進行課題研究,用技術的進步為破案提供可能性。 還是以毒物檢測為例—— 2007年浦東新區曾發生一起因工地上日常糾紛引起的投毒案,嫌疑人到案後自稱1998年曾用同樣的手法殺過人。調閱資料,當時的確曾發生類似案件,事後被害人回鄉土葬。 如何檢測到已經風化腐敗的屍體中十年前的毒物殘留,是一大技術難題。為此,毒化室專門成立課題組作專題研究,不斷改良技術,將原本毒物檢測從「微克級」細化至千分之一的「納克級」。最終,公安部門決定開棺驗屍,成功從被害人腐敗的肝部提取檢材,測出殘留藥物,證實嫌疑人的說法。 針對社會治安管理和打擊犯罪的實際需要,刑技中心也不斷研發相應產品以提高管理效能。近年來,上海的吸毒人數居高不下,快速準確的篩除方式有利於對吸毒人員快速打擊救助。2004年氯胺酮被列為一類精神管製藥物,當時一天最多能送來70餘份檢測尿樣,一份樣品檢測時間要3—4天。刑技中心的技術人員緊急開展專題攻關,一年內就研發出專門的檢測板,能快速篩查吸毒者,目前準確率已達98%以上。 下轉3版 (上接第1版) 「小細節」成就大數據平台 近日一條新聞引發廣泛討論——世界經典懸案「開膛手傑克」的身份在126年後終於確定,證據是一名被害人披肩上檢驗出的DNA。 「大海撈針」式地尋找涉案人員,在大數據時代不再是「不可能」。作為國內首個建成的實戰生物物證資料庫,上海目前已有約100萬條生物物證信息,並以每年10餘萬條信息遞增。通過數據比對,就能快速找到人員信息。 走進刑技中心的生物物證室才發現,建立浩繁龐大的資料庫,要做大量繁瑣細碎的工作,靠的全是心細如髮的認真勁。 進入這裡,要更兩次衣,過兩道聯動門:一道門打開,另一道門就會自動鎖閉。這個靜得連一根針落下都能聽見的神秘實驗室里,氣壓比外面略高,確保外界空氣無法流進實驗室干擾到脆弱的生物物證。 技術人員張晨幾乎全程都在使用顯微鏡作業。一疊疊整齊碼放的長條形采血卡片寬不足2厘米,張晨要從上面打孔取出直徑2毫米的樣品以供檢測——這還是採集質量較高的樣品。 在另一間採樣室,專門用手工處理不規則檢材。這些檢材不少來自案發現場,形態千奇百怪,有時為了撕一點點棉絮,就可能忙碌上半天。隨後,這些檢材會被送到下一間實驗室,分解成若干份裝進一個被稱為「96孔版」的盒子。10厘米見方的盒子上均勻分布著96個直徑約5毫米的小孔,下方連接著200微升的錐形空間。 動輒以百萬計的「大數據」,就是靠技術人員這樣細微精密工作一點點累積起來。 上海公安在國內率先建成的,還有指紋自動識別系統和現場勘查信息系統,已經成為主動查找罪犯、串併案件的重要刑事技術手段。以現場足跡信息為例——憑藉數據滾動比對,平均每年能形成1200串案——這意味著為4000—5000個案子提供明確偵查方向。 大數據平台為破案提供了便利,卻沒有給技術人員的工作帶來捷徑。一般人的想像中,「指紋資料庫滾動比對」的畫面是這樣的:指紋圖片在電腦中不斷拼接組合,旋轉疊加,最終找到兩張完全重合的圖片。然而走進指紋室,記者看到的場景卻大相徑庭:多名工作人員緊盯屏幕,用滑鼠逐一點擊圖片特徵點加以對比,一天最多甚至要分辨300枚指紋。 刑技中心指紋室高級工程師劉志雄向記者展示了一枚現場採集指紋和一枚登記指紋,乍看幾乎完全不同。他先比划了指紋流向和形狀,再通過滑鼠逐一點出其中多個特徵點,憑藉其中相同位置的斷點這樣細微的特徵判定為同一人。 現場留下的指紋往往殘缺、模糊,且因施力點不同形狀也不一樣,電腦系統只能根據基本特徵進行配對,提供50—100個備選,大量的細節比對仍需靠肉眼完成。2012年破獲那起1981年連環電擊兇殺案,劉志雄就是靠肉眼分辨出指紋左上方1/4處的紋路特徵鎖定兇手。 在艱難環境中堅守 和同事一樣,葛延昌有個習慣:工作之後會用熱水反覆沖刷雙手。 對他們來說,各種令人倒胃的場景都已見怪不怪,他們會把這一切埋在心裡絕口不提。但那種深入毛孔的氣味,卻揮之不去。特別是做解剖,一次至少兩三小時,手上的味道兩三天都散不盡。為盡量少給家人親友帶去困擾,他們習慣回家前拿熱水對手猛衝。電視里對刑技人員的描述,葛延昌也看。他還挺感激那些「雷劇」美化了他們的工作:「聽師傅說,以前說起當法醫搞刑事技術,連老婆都討不到。現在雖然我們沒有電視里那麼『高大上』,至少社會接納程度高了。」 隨著刑事技術的進步和破案要求的變化,刑技中心不少部門也在「升級轉型」。 過去,刑技中心照相室的主要任務是如實記錄現場情況。為將一枚狹小浴室內的淺淡的指紋拍清楚,照相室民警溫思博只能在38℃的高溫天打開案發現場的浴霸作為光源,貓腰縮在現場足足拍了40分鐘,偵查員至今記得「那個一身血汗的年輕人」。如今,溫思博和同事的工作更多地轉向音頻視頻分辨識別。想要在監控畫面中分辨一輛高速行駛的車輛號牌談何容易:「一個車牌相當於指甲蓋大小,數字等於米粒,要分辨相當吃力。」 對於刑技人員來說,變化的是技術手段、工作方式,不變的是腳踏實地、吃苦耐勞的精神。 很多刑技人員都聽過身邊人這樣的勸解:「學技術好找工作,收入也高,何苦天天跟『晦氣』打交道?」 「別人看到的是恐懼,我們尋找的是真相。」對於堅守,法醫孟航這樣解釋,「這是對公平正義的承諾。」「神探」神在哪裡 據說中國最神秘的部門就是「有關部門」,而我們這次採訪的,正是這樣的「有關部門」。 近年來上海的刑事案件破案率維持高位,但因需要,上海市公安局刑技中心的工作在媒體上往往一句「有關部門綜合運用技術手段」一筆帶過。所以這一次採訪,不少媒體都說「技術神探揭開神秘面紗」。 要說「神」,還真神。 比如在多年之後,靠指紋識別查破2000年楊浦民警遇害案、1981年連環點擊殺人案的劉志雄,面對我們窮追猛打式的提問,撓著頭說「當時就是靈光一閃,就是認定了。」 後來他解釋說,所謂的「靈光」,其實是數以百計地查看、比對這些指紋,將指紋特點深深映在腦海中形成的下意識反應。 每一項看起來神乎其神的工作,背後都是無數腳踏實地的付出和精益求精的努力。比如說到「生物物證信息庫」,聽起來很「高大上」,實踐運用同樣神秘:就靠那麼些許現場痕迹,居然就把人的身份鎖定了。 但要建立這樣龐大的資料庫,靠的卻全是細微功夫:2毫米的標準取樣、200微升的分裝容量、30多個參數值……可沒有這些乏味繁瑣的細小功夫,又何來「破案神器」大數據? 在上海這個特大型城市,打擊犯罪需要術業有專攻的人才組合成一套科學的破案體系,用專業的證據交相印證出事件的真相。目前,上海公安正在打造的現代警務機制升級版,就是將這一個個體系構建成一種具有常態化、延續性的機制。 相比過去聚光燈下的「神探」,刑事技術人員更像幕後英雄,每個人都是這一科學打擊犯罪系統上的螺絲釘。 螺絲釘雖然微小,卻不可或缺,它的品質關乎整個系統的運行。 其實,這些能「讓被害人開口、讓物證講話」的技術神探們一點都不「神」,說起來就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兩個詞——勤奮,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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