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撇子更聰明」只是一個美麗神話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裡，人們一直對左撇子的存在感到十分好奇、疑惑，甚至恐懼。踏入20世紀後，社會逐漸接受了這類只佔總人口10%比例的「異己」，越來越多的左撇子登上世界政治、體育、娛樂等領域的舞台中央。可是，這是否能夠說明，人們對左撇子背後的科學，有了更多的認識？

2009年1月20日，巴拉克·奧巴馬宣誓就任美國第44任總統。第二天，這位新總統就開始簽署他的第一個總統行政命令，為他執行這個任務的，是他的左手。在這個氣氛異常緊張的時刻，奧巴馬總統一邊用左手簽下自己的名字，一邊開著玩笑：「沒錯，我是個左撇子。大家習慣一下吧。」奧巴馬入主白宮，意味著美國的左撇子總統陣容又得到了進一步壯大。在他之前，已經有不少左撇子總統了，其中包括胡佛、杜魯門、福特、里根、老布希和柯林頓。

你為什麼是左撇子

在一個「右利手」佔大多數的社會裡，「左利手」顯得有些異樣，就連名稱都變成了「左撇子」。不管是習慣用右手，還是左手，它們背後的共同概念是偏手性。換言之，偏手性是指日常生活里某隻手相對於另一隻手而言處於主導地位。每遇到一個左撇子，人們最常脫口而出的問題是：「你為什麼是左撇子？」這也成為科學家所要解決的科學難題。關於左撇子的成因，目前的解釋有很多版本。上世紀80年代，有學者提出一個頗有趣的觀點———胎兒發育時，靠近嘴巴舉起的手會成為利手。不過，這個觀點未能得到驗證。來自遺傳學的研究表明，大約有25%的偏手性是由遺傳導致的。一種叫做LRRTM1的基因，可能與左撇子形成有關。攜帶這種基因的人，左撇子比例更高。不過，遺傳並不能解釋全部，理由是有些同卵雙生雙胞胎的用手習慣也不一樣。幾年前，丹麥奧爾胡斯大學的研究者發現，產婦年齡偏大或嬰兒體重偏低時，出現左撇子的概率更高。此外，准媽媽懷孕期間若一直承受較大壓力，如抑鬱症，生育左撇子寶寶的機會也更大。後天環境也會影響左撇子的出現。部分右手長期無法活動或使用的人，很可能出現左手優勢，這便是一種補償機制。從科學上講，嚴格意義上的左撇子非常罕見。畢竟，手的動作有很多方面，比如拉、拋、擰、握、持筆等等。一位寫字只能用右手的人，唱歌時左右手拿話筒都很順暢。為了方便研究，科學家們制定了區分左右利手的標準。中國的標準是通過10個方面測試來確定，也就是執筆、執筷、擲東西、刷牙、執剪刀、劃火柴、穿針、握釘鎚、握球拍和洗臉。

左撇子為何這麼少

儘管有越來越多的左撇子登上世界政治、體育、娛樂等領域的舞台中央，但一直以來，左撇子在人群中所佔的比例基本都維持在10%左右，科學家也一直困惑左撇子緣何如此稀少。從遺傳學的角度而言，用手習慣與大腦不對稱性頗有關聯。不過，科學家在大腦不對稱性的理解上，依然非常淺顯。前不久，美國西北大學研究者提出的新觀點，讓人眼前一亮。這篇發表在英國皇家學會《交界》期刊上的論文稱，左撇子之所以稀少，完全是人類進化中平衡合作與競爭導致的。換句話說，在一個愈發趨向合作的社會裡，人群的用手習慣越趨向一致。對一個有效率的社群而言，最重要的因素或許正是合作，這便導致用手習慣的相同。簡單點說，一群人圍攏著桌子進餐，一位左撇子的用筷習慣肯定會與別人打架。可是說到「打架」，左撇子的優勢展露無遺。研究者還提到，在許多對壘性質的運動項目里，左撇子比例很高，如乒乓球、擊劍與棒球。而對強調團隊協作的運動而言，共同的用手習慣無疑有助於配合的流暢度。也就是說，一位左撇子選手的擊球動作，往往迥異於右利手動作，使對方更難追蹤把握，從而在競爭中佔優。新的問題接踵而至。為何大部分人形成右利手，而左撇子成了少數呢？很遺憾，美國西北大學的研究人員也沒能給出答案。來自進化心理學家的一個有趣觀點是，人類在古老的冷兵器時代，左手持盾防護，右手拿矛進攻，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心臟位於胸腔左側。

他們不一定「更聰明」

幾千年來，人們一直對左撇子感到十分好奇、疑惑，甚至恐懼。西方歷史上，左撇子是人群里的「異類」，被認為是和惡魔交往的象徵，是「與撒旦為伍者」。在英語里，右(right)的本意正是正確和禮貌，而左(left)則代表著懦弱與卑下。即便到了上世紀20年代，左撇子還被認作是弱智的一個表現。時風漸轉。1975年8月13日，美國一群左撇子成立了名為「左撇子國際」的組織，旨在為左撇子爭取權益，呼籲科學家做更多關於左撇子的研究。隨著腦科學的發展，人們都知道左腦主管語言、數字、分析、邏輯、推理等功能，右腦則以音樂、美術、想像、直覺等功能為主。很多人就此認為，左撇子的人右腦比較發達，也更加聰明。在一個右利手的社會裡，每一個左撇子都顯得與眾不同，進而被賦予別樣的特質。更何況，不少科學家、政治家都是左撇子，其中不乏大科學家牛頓、居里夫人，畫家達·芬奇、音樂家貝多芬、微軟前總裁比爾·蓋茨，以及數位美國總統。那麼，「左撇子更聰明」有科學依據嗎？遺憾的是，現有科學證據並未證明這一點。無論是智商對比研究，還是綜合比較分析，都沒能證明左撇子比一般人更聰明。人們之所以得出「左撇子更聰明」的印象，往往是過於關注的結果。簡單點說，左撇子名人是很多，但更多的名人還是右利手。當然，有證據表明左撇子更擅長發散性思維，而這被認作創造力的重要因素。不過，哈佛大學卻通過一項研究表明，左利手平均收入比右利手低10%。總之，基於現有的科學研究，「左撇子更聰明」只是一個美麗神話，是對科學知識的一種誤讀。

彆強迫孩子用右手

左撇子與眾不同，也容易受人嘲笑，尤其是在小學內。有些學校有嚴格規定，學生不得用左手書寫，不少父母和老師也強迫孩子使用右手。研究發現，強迫左撇子孩子換手的做法，並不可取，甚至可以說是對孩子大腦的一種「不流血的侵犯」。原因是，左撇子這一特徵已經寫入大腦，形成了左利手優勢。強迫更改無疑打亂了早已建立的大腦半球優勢，可能導致孩子心理與生理的混亂、扭曲。有時，強制性糾正會造成其語言中樞功能紊亂，出現口吃、神經緊張、情緒不安、注意力不集中等現象。看過電影《國王的演講》的人都不會忘記，喬治六世的口吃令人印象深刻。他之所以口吃，就被認為與父親強行糾正其左撇子大有關係。值得注意的是，歐美的左撇子顯然比中國等東方國家的要多。很重要的原因是，東西方文化傳統不同。東方文化注重求同中庸，極力去除與他人不同的特質。西方文化注重存異，孩子與父母是平等的。換句話說，一位美國兒童若喜歡用左手抓握東西，父母多選擇尊重其選擇。一位中國兒童的同樣舉動，很可能受到父母的制止或強迫更改。事實上，強迫左撇子孩子更改習慣的成功率也不高，幾乎不到10%。也有研究發現，左撇子在被強行「改造」時，會留下持續一生的心理陰影。總之，引導勝過強迫，人們沒有必要過分苛責左撇子與其他人一樣。

文/薄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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