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 | 目睹奧巴馬告別演說

◆ 當地時間1月10日，奧巴馬在他的故鄉芝加哥發表了「告別演說」，宣告8年總統生涯結束

◆和冷戰剛結束頭十年相比，美國的相對實力在衰落；但縱向比較，奧巴馬這8年，美國的綜合實力在緩慢增加，分裂的程度也在加深

◆比較趨同的觀點是，如果不是陷入兩黨「極化」爭鬥，奧巴馬本可能取得更大成就

◆外交部發言人陸慷11日在例行記者會上，就奧巴馬告別演說中「除非美國放棄立場，否則中俄的國際影響力無法和美國抗衡」的說法答記者問時說：

第一，可能有時候我們和美方的思維框架不太一樣。中國一向主張國際關係民主化，所以在談論我們與外部世界和國際社會的關係時，更多考慮的是隨著中國自身發展、我們可以向國際社會和其他國家提供更多國際公共產品、作出更多貢獻，而不是我們對其他國家的影響力。

第二，如果非要談影響力，我想說，按照中國人的邏輯，一個國家在國際事務中發揮了什麼樣的影響，可能還是應當由國際社會多數成員來評判，而不是自己說了算。

新華社記者手記：目睹奧巴馬告別

　　芝加哥10日下了一天雨，天氣陰沉，冷風無聲掠過大湖水面。北美地區最大會展中心之一麥考密克會展中心就坐落在湖畔，4年前奧巴馬在這裡舉行競選夜集會歡慶連任。如今，他選擇在這裡發表告別演講，和他的8年白宮生涯說再見。

　　芝加哥10日晚8時，奧巴馬在U2樂隊的歌曲《盲燈城市》伴奏下登台，以「回家真好」開始了他長達近一個小時的告別演講。現場觀眾約兩萬人。

　　告別演講，不可避免要回顧8年執政成績。奧巴馬沒有再像競選期間和近期演講那樣，重複列舉各種數據，強調和8年前他剛上台相比，美國「更好更強大」。他把更多演講時間，用來就一個分裂的美國如何應對未來挑戰發聲，指出進步之路總是坎坷不平，進兩步就可能倒退一步。

　　演講過程中，人們不時跺腳、歡呼，齊喊「再干四年吧」。演講結束後，仍有數千觀眾徘徊不去。一位名叫謝利·洛克伍德的白人女士告訴記者，她是保險經紀人，受惠於奧巴馬政府的住房和醫保政策，奧巴馬的告別演講，為憂慮未來的她「注入一種樂觀的情緒」。

　　歷史依賴於比較分析，包括選取什麼樣的比較角度。和冷戰剛結束頭十年相比，美國的相對實力毋庸置疑在衰落；但縱向比較，奧巴馬這8年，美國的綜合實力在緩慢增加，分裂的程度也在加深。最新民調顯示，與8年前相比，44%的美國人認為當今的美國更加分裂。

　　對於奧巴馬的政績，美國《時代》周刊引用《新新政：奧巴馬時代變革的背後》一書評價說，奧巴馬實施了「羅斯福以來最激進的產業政策、約翰遜以來最龐大的扶貧計劃，里根以來最大幅的中產減稅、史上最多的研究投入」。

　　而沒能遏制社會不平等加劇，導致貧富差距不斷擴大；沒能促成種族矛盾的緩解，身為美國歷史上首任黑人總統，執政末期種族主義顯著回潮則成為奧巴馬在任8年的「失敗」。在外交領域，中東政策和亞太再平衡戰略備受詬病。

　　記者在採訪中，感受到美國人對奧巴馬的評價可謂眾說紛紜，褒貶不一，比較趨同的觀點是，如果不是陷入兩黨政治的「極化」爭鬥，奧巴馬本來可能取得更大的成就。來自印第安納州的雜誌編輯丹尼爾·迪瓦恩說，作為保守派，他不贊同奧巴馬的許多政策，但認為奧巴馬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而即便是奧巴馬的政敵，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位罕見的沒有什麼醜聞的總統。

　　在這個寒冷的芝加哥夜晚，奧巴馬在告別演講中收穫了歡呼、留戀和尊敬。

以下是奧巴馬的告別演講全文：

　　回家真好!

　　美利堅的同胞們，米歇爾和我在過去幾周，一直被諸多美好祝福所感動。今晚輪到我向你們致謝。不論我們是面對面見過，還是從未達成過共識，但我和你們，美國人民的對話——包括在起居室和學校，在農場和工廠，在晚宴和邊遠的哨所——是讓我保持誠實、受鼓舞和一直前行的力量。每天，我都向你們學習。你們讓我成為一個更好的總統，也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初到芝加哥，我只有二十歲出頭，那時的我還在試著弄清我是誰，試著尋找生活的意義。就在離這兒不遠的社區，在鋼鐵廠被關閉的陰影中，我開始和教會團體共事。正是在這些街道上，我見證了信仰，以及面對困難與失去的勞動人民的沉默的尊嚴的力量。在這裡，我學到了只有當普通人加入、參與，並團結起來要求改變時，改變才會發生。

　　8 年的總統生涯後，我依然相信它。而且這不僅是我的信念，還是美國式思維活的靈魂——我們在自治政府上的大膽實驗。

　　我們堅信生來平等，造物者賦予他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包括生存、自由和追求幸福。這些權利雖然不言自明，但從來不會被自動執行;我們，人民，通過民主制度，才能形成一個更完美的合眾國。這是建國先賢們留給我們最偉大的禮物，通過汗水、辛勤工作、想像力，以及一如既往的團結一致去臻於至善的自由。

　　240 年來，國家對公民的呼喚給了每一代年輕人工作和目標。它引領愛國者選擇共和而非暴政，引領先驅者探索西部，引領奴隸勇敢地走向自由;正是它引領移民和難民穿越大洋和格蘭德河(PingWest品玩譯註：美國和墨西哥的邊界)來到這裡;正是它促使婦女投票，工人聯合;它也是士兵們在奧馬哈海灘、硫磺島、伊拉克和阿富汗獻出生命的原因——從 Selma到 Stonewall (譯註：Selma是美國幾個偏遠小城的稱呼，此處不知確指;Stonewall為紐約「石牆酒吧」，1969年同性戀群體以此為起點掀起的「石牆事件」，與六十年代的黑人平權運動、反戰運動齊名)的人們也準備這麼做。

　　所以這才是我們說美國出類拔萃的真正所指。我們的國家並非一開始就完美，而是我們有能力作出改變，能讓追隨它的人活得更好。

　　是的，我們的前行之路並不平坦。民主政治從來都是艱難、充滿爭議甚至有時要付出血的代價。經常是走兩步，退一步。但是，美國的漫長進程已經被進步所定義，它不斷擴大我們的創始信條，以擁抱所有人，而不僅僅是特定群體。

　　如果 8 年前我告訴你，美國將扭轉一場大衰退，重啟我們的汽車產業，以及發起史上最長的創造就業運動……如果我告訴你我們會同古巴人民揭開新篇章，不費一槍一彈地叫停伊朗核武計劃，以及消滅 9·11 事件的幕後主使……如果我告訴你我們會在婚姻平權上取得勝利，並確保另外 2000 萬同胞加入健康保險——你可能會說我們的目標設置得有點太高。

　　但這就是我們做到的。這就是你們做到的。你們就是改變。你們回應了人民的希望，而且正是因為你們，無論如何，美國都比我們開始時更美好，更強大。

　　在十天內，世界將目睹我們民主政治的一個標誌：權力從一個被自由選舉出的總統和平移交給下一任。 我向當選總統特朗普承諾，我的政府將像布希總統為我做的那樣，確保最平滑的過渡。 因為我們所有人都要確保我們的政府能幫助我們繼續應對紛至沓來的挑戰。

　　我們有需要這樣做的理由。畢竟，我們仍然是這個地球商最富裕，最強大以及最受尊敬的國家。我們的年輕和進取，我們多元性和開放精神，我們對冒險和革新的無限包容，都意味著未來依然非我們莫屬。

　　但是只有我們的民主還在工作，只有當我們的政治反映人民的體面，只有當我們所有人，無論隸屬於任何政黨或有不同的利益，一起重建現在亟需達成的共識之時，這些潛力才能得以發揮。這是我今晚想要強調的——我們的民主政治的現狀。

　　理解、民主不需要統一。開國先賢們有爭吵，也有妥協，他們也希望我們如此。但是他們也知道民主需要一些基本的團結意識——不管外在的我們有多麼不同，我們是一個整體，我們共進退。

　　歷史上有一些威脅到這種團結的關頭，本世紀初就是其中之一。 一個不斷變小的世界，不斷擴大的不平等; 人口變化和恐怖主義的幽靈——這些威脅不僅考驗了我們的安全和繁榮，也考驗了我們的民主。我們如何應對這些對民主的挑戰，將決定我們能不能好好教育孩子，創造好的工作機會及保護我們的家園。

　　換言之，它將決定我們的未來。

　　如果意識不到每個人都有經濟機遇，我們的民主就會失靈。今天，經濟又開始增長;工資、收入、家庭財產和退休金賬戶又開始增加;貧困又開始減少。富人們在交更合理的稅的同時，股票市場也破了記錄;失業率降至近十年來最低。未上保險的比率低到前所未有。醫療健康支出增長率是近五十年最低。如果有任何人能提出一個可供證實的、比我們對醫療健康體系的改進更好的計劃——以更少的支出覆蓋更多的人民——我都會公開支持。

　　總而言之，這是我們服務的目的——為人民生活多造福，少貽禍。

　　但檢視我們取得的實際進步，我們明白這還不夠。我們的經濟運轉並不健康，增長也不強勁。有時甚至以犧牲中產階級的增長為代價換取一時繁榮。而赤裸裸的不平等也在侵蝕著我們的民主原則。排名前1%的群體攫取了更多的財富收入，太多普通家庭、內陸城市和縣域城市都難望其項背。政治格局中的兩極分化和憤世嫉俗並存，苦苦掙扎著還賬的失業工人、服務生和醫護人員，認為遊戲規則是在針對自己，他們的政府只為有權勢者效勞。

　　沒有立竿見影的神葯可以阻止這種長期趨勢。我相信，貿易應當公平而非僅僅是免費。但下一輪經濟轉型並非來自海外，而註定來自令許多中產階級失業的自動化浪潮。我們必須打造一種新型的社會契約——保證孩子們都受到應得的教育;賦予工人們成立工會的權力，以爭取更多工資;升級關乎當下生活方式的社會安全網路;要進行更多稅改工作，保證在新經濟模式中獲利的公司法人和個人，都不能免除對國家的義務，因為國家保證了他們能獲得成功。我們可以爭辯如何最好地實現這些目標，但不能為目標本身而心滿意足。因為我們如果不為全民創造機會，那麼在未來幾年，阻止我們前進的不滿和分裂將更尖銳。

　　第二個對民主的威脅則與我們的民族一樣久遠。在我當選之後，還有關於美國「後種族歧視」時代的討論。無論出於什麼好意，這種境況都絕不現實。因為種族問題依然嚴重，而且常撕裂社會。長久以來，我已切身感受到，如今的種族關係已遠勝十年前、二十年前乃至三十年前，這不僅體現在數字上，還體現在，縱觀政治光譜，其中的美國年輕人態度也大有改觀。

　　但如今我們並不應止於此，我們所有人都還有更多工作要做。畢竟，如果每個經濟問題都在白人中產階級和不值一提的少數族裔的爭鬥中鬧騰，那麼各行業工人們都會離開崗位大鬧一番。如此一來，富人則會進一步龜縮入他們的私人領地。如果我們僅因移民們看起來非我族類，就削減對移民子弟的投入，那我們也是在縮減我們自己孩子的未來空間——因為那些棕色人種的孩子將佔據美國勞動力的更多份額。而我們的經濟絕不能成為一場零和博弈。而去年，各族群、全年齡層的男女性都實現了收入增長。

　　未來，我們必須在招聘、居住、教育和刑事司法體系等領域，全力支持反種族歧視法律。我們的憲法和最高理想所需要的正是這些。但僅有法律還不夠，人心要變。如果我們的民主制度註定要在這種日益增長的分裂族群中運轉，那麼每個人都應該努力留意那本美國小說中的人物：阿提克斯·芬奇(譯註：即美國作家哈珀·李於1960年發表的小說《殺死一隻知更鳥》，涉及種族歧視和強暴等話題，敘述者的父親阿提克斯·芬奇在書中為道德端正的角色，亦是正直律師的典範)，他曾說過：「你永遠不能真正了解一個人，除非你從他的角度去看問題，除非你披著他的皮囊行走世間。」

　　對黑人和其他少數族裔來說，我們為公正而進行的鬥爭，將關乎這個國家的許多人所面臨的挑戰，這些人包括難民、移民、鄉村貧困群體、跨性別美國人，和那些看起來條件得天獨厚，事實上被經濟、文化和技術徹底改變了境遇的中年美國白人。

　　對美國白人而言，這意味著承認奴隸制和黑人在1960年代並沒有突然消失;承認在那個年代，發出不滿呼聲的少數族裔，並不僅是參加「種族反歧視」或踐行政治正確;承認他們參加和平抗議並不意味著尋求特殊待遇，而是要求獲得建國元勛們所允諾的公正待遇。

　　對美國土著們來說，這意味著時刻提醒我們自己，今天所有有關愛爾蘭人、義大利人和波蘭人等移民的成規都將被逐字重複。美利堅並不會因為後來者的出現而弱化，他們擁抱了這個民族的信條，美利堅將因此而堅挺。

　　除了我們居住的國家，我們應該與每個愛國公民一起努力嘗試。愛國公民與我們一樣，珍視努力工作和家庭，他們的孩子也和我們自己的孩子一樣有著求知慾和希望，並值得珍愛。

　　這些沒一樣是簡單的。對大多數人來說，退居自己的幻境中以自保是上策。不論鄰居、大學校園、宗教場所還是社交網路，都是與我們相似的的人，持有相同的政治觀點，永不改變我們的願景。日漸赤裸的黨派之爭、日漸增多的經濟和宗教分層、為了迎合各種品位而日漸分裂的媒體——所有這些都令站隊排序站隊排序看起來更合天理，乃至不可避免。我們日漸習慣於停留在舒適區享受安全，無論對錯，我們只願接受合乎己見的信息，而非接受客觀信息。

　　這是威脅我們民主制度的第三股趨勢。政治活動即是理念之爭。為了進行一場有益的辯論，我們將不同目標和通向目標的不同路徑都做了排序。但在沒有一些事實的公共底線，沒有容納新信息，沒有承認你的對手說得好，沒有承認科學和合乎邏輯的事實的勇氣的話，我們將停留在相互談論過去的狀態，不可能達成共識和尋求妥協。

　　這不正是政治讓人如此沮喪之處嗎?那些民選官員為什麼會在我們試圖為學前教育的孩子花錢時憤怒，但在為企業減稅時就不會了?我們怎麼可以為自己黨派的道德瑕疵找借口，卻對其他黨派同樣的行為大加抨擊?這不僅不誠實，還是在掩耳盜鈴，這是自掘墳墓。因為我的母親曾告訴我，現實總有辦法追上你。

　　關於應對氣候變化的挑戰。僅僅八年時間，我們對國外石油的依賴減半，而且讓新能源使用增長了一倍。我們引領世界達成了一項拯救地球的協定。但是如果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我們的子孫後代將沒有時間討論氣候變化是否存在。他們將忙於處理後果：越來越多的自然災難，越來越多的經濟混亂，以及一波又一波尋求庇護的環境難民。

　　現在，我們可以而且應該討論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簡單地忽視這個問題不僅是背叛未來一代，還背叛了指導建國先賢們的創新和實用的解決問題的基本精神。

　　正是這種精神，讓我們成為了經濟強國——這種精神讓萊特兄弟在 Kitty Hawk(譯註：北卡州的一座小村莊)飛起第一架飛機，這精神治癒疾病，還將電腦放進每一個人的口袋。

　　這是這種精神——一種對理性、創業精神和權利高於強權的信念，使我們能在大蕭條期間，抵禦法西斯主義的暴政和誘惑，與其他民主國家一起建立二戰後的秩序。這種力量不僅僅是基於軍事力量或國家之間的關係，而是建立在信條之上——法律、人權、宗教自由、言論、集會自由和出版媒體獨立。

　　這種秩序正面臨挑戰——首先是自稱為伊斯蘭發聲的暴徒，最近是一些國家獨裁者，他們把自由市場、開放民主和公民社會看做是他們權力的威脅。每一個舉動對我們民主的威脅，都遠大於一個汽車炸彈或導彈;它反映了我們對改變的畏懼;對長相不同、語言不同或信仰不同的人們的畏懼;對限制領導人的法律規章的蔑視;對異議和自由思想的不容忍;轉而相信刀劍、武器或炸彈、宣傳機器是真實和正確的最終仲裁者。

　　正是因為身著制服的男女們的非凡勇氣，我們的情報人員和執法人員，以及支持他們的外交官們，過去 8 年，沒有任何外國恐怖組織成功在我們的國土上策劃和實施襲擊。儘管波士頓、奧蘭多和聖貝納迪多的槍擊案都在提醒我們激進有多危險，但我們的執法機構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有效，更警惕。我們除掉了數以萬計的恐怖分子——包括本·拉登。我們領導的對抗 ISIL (譯註：「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的全球聯盟已經消滅了他們的領導人，並且控制了他們大半的土地。ISIL 會被消滅的，任何威脅美國的人將永無寧日。對所有服役或曾經服役的人，作為你們的最高指揮官是我一生的榮幸。

　　但是，保衛我們的生活並不僅僅是軍隊的工作。當我們向恐懼妥協時，民主就會屈膝。所以，我們，作為公民，必須保持對外部侵略的警惕，我們必須警惕讓我們成為我們的價值觀的衰落。這也是為什麼，過去 8 年，我一直致力於為打擊恐怖主義建立牢固的法律基礎。這是為什麼我們結束虐囚，準備關閉關塔那摩監獄，改革政府監視法律來保護隱私和公民自由的理由;這是為什麼我抵制歧視穆斯林美國人的理由，他們是和我們一樣的愛國者;這是為什麼我們不能放棄在全球範圍內力爭擴大民主，維護人權，維護婦女和 LGBT 群體的權利——不管我們的努力有多不完善，不管這些工作的價值在短期內會多麼被忽視，這是保衛美國的一部分。對極端主義、不包容、宗派主義、沙文主義的鬥爭，和對獨裁主義及國家侵略的鬥爭，均屬同一陣線。如果自由的範圍和對法律的尊重出現全球性受挫，內戰和國家之間出現戰爭的可能性就會增加，我們自己的自由也會逐漸被威脅。

　　所以我們要更加警惕，但不是害怕。ISIL 會企圖殺害無辜平民，但除非我們在鬥爭中背叛憲法和我們的信條，否則他們贏不了美國。俄羅斯或中國這樣的對手，不足以匹配我們在世界的影響力——除非我們放棄主張，變成一個只會欺負周邊小國的大國。

　　所有這些都取決於我們的參與度，取決於我們每個人對公民責任的接受度，而與權力在哪個黨派手中無關。

　　我們的憲法是一部卓越而出色的禮物。但它只是一張羊皮紙，其本身並無力量。我們人民，用參與度和選擇，賦予它力量。無論我們是否擁護我們的自由，無論我們是否尊重和加強法律條文，美利堅都不是脆弱之物，但我們通往自由之路的利益依舊不確定。

　　在喬治·華盛頓的告別演講中，他寫到：民主自治是我們安全繁榮和自由的基石。但「從不同的原因和不同的方面，這會產生痛苦……現實會削弱你心中的信念，這時我們應該用」唯恐失去的焦慮「來應對。我們應該防微杜漸，拒絕「任何分裂我們國家分裂的企圖」，並保持團結一致。

　　當我們放任政治對話變得骯髒腐朽，以至有良好品格的人被踢出公共服務，我們就被削弱了。我們除了反對誤導，還反對各種歹意。當我們非要就「誰更美國」分出高下之時，我們就被變弱了。尤其是當我們因為腐敗而不得不關停整個政府系統，並責怪我們選舉的領導人，卻不反省自己在這場選舉所扮演的角色。

　　我們每個人都理應為民主鼓與呼，並成為它的守衛者，擁抱這個天生的快樂使命，它將綿綿不絕地造福這個國度。因為即便有再多外在差異，我們仍然有著同一個值得驕傲的頭銜：公民。

　　最後，這是民主對我們的要求。它需要你的參與，不僅在大選投票時，不僅在你狹隘的利益受到威脅時，它貫穿著整個人生的維度。如果你厭倦與人在互聯網上爭吵，大可嘗試回到現實找個人聊天;如果有什麼東西需要修補，大可系好鞋帶，擼起袖子加油干;如果你對當選的官員感到失望，大可拿出剪貼板，爭取簽名，運營一間屬於自己的選舉辦公室。大膽表現，專註做事，持之以恆，或成或敗。就算存著好心去做事也有風險，可能也會給你帶來失望。但對於我們這些幸運者而言，這是工作的一部分，讓我告訴你，當接近它，你就能從中獲得激勵和啟發。你對於美國以及美國人的信仰，遲早都會得到印證。

　　我保證肯定如此。在過去八年的任職中，我從年輕的畢業生以及軍官中看到過充滿希望的臉孔;我為悲傷的家庭哀悼，尋求答案，並在查爾斯頓(譯註：西弗吉尼亞首府)的教堂找到了恩惠;我見過科學家幫助一個癱瘓的人恢復觸覺，我們受傷的戰士又恢復行走能力了; 我見過我們的醫生和志願者在地震後重建，盡其職責，阻止流行病的爆發;我看到最小的兒童提醒我們，我們有義務照顧難民，平和地工作，相互照顧。

　　我堅信多年的信仰，並沒有遠離，而是變成為美國人帶來變化的力量。這股信念已經多到難以回報，我希望你們也是這樣想的。你們現場當中的某人或者守候在電視機前的某人都一直團結著，從 2004 年到 2008 年再到 2014 年，可能你依然無法相信，我們居然至今同行。

　　你並不孤單，米歇爾。過去二十五年，你不僅是我的妻子和孩子的母親，而且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扮演一個無所求的角色，並使它充滿自己的優雅、風格和幽默。你使白宮成為屬於每個人的地方。而新一代的視野更高，因為他們有你作為榜樣。你令我感到自豪。你讓國家感到自豪。

　　瑪麗亞和薩莎，在這種最奇特的環境中，你們成為兩個驚人的年輕女性，聰明又美麗，但更重要的是，善良、周到且充滿激情。你在聚光燈下承受了多年的負擔，依然輕鬆面對。回顧我一生中的成就，最自豪的是成為你們的爸爸。

▲奧巴馬在演說中，說到對妻子米歇爾的告白時，忍不住流下眼淚。

　　致敬喬·拜登，來自斯克蘭頓的淘氣小孩，後來成為了最受歡迎的特拉華之子：當我成為候選人時你是我的第一、也是最佳選擇。不僅僅是因為你是一位如此出色的副總統，更使我收穫了一位兄弟。我們像家人一樣愛你和 Jill，我們的友誼是我們生活中最大的快樂之一。

　　致敬我最棒的團隊：8 年以來——對你們中的有些人來說，時間更長——我從你們的能量中獲得鼓舞，並試圖回想你們每天表現的真心、品性和理想主義。我見證了你們成長、結婚、生子，以及開始你們自己的美妙的新旅程。即使在困難和沮喪的時候，你們都從來沒有讓華盛頓的政治打敗自己，變成憤世嫉俗的人。我們一起取得的成績已經足夠榮耀，唯一讓我更自豪的是想到你們未來將會取得的非凡成績。

　　以及致敬你們所有人——每一個搬到陌生城鎮的組織者，每一個接納他們的家庭，每一位上門拜訪的志願者，每一個初次投票的年輕人，每一個親身體味改變之艱難的美國人。你們是所有人都想要的支持者和組織者，我將永遠心存感激。因為是你們改變了世界。

　　這也是為什麼今晚我離開這個舞台後，我們可以比開始時對這個國家的未來更加樂觀。因為我知道我們的工作不僅幫助和很多美國人，它也鼓舞了如此多的美國人——尤其是那麼多的年輕人——相信自己會有所作為，對比自我偉大的事業抱有雄心。我來告訴你們，無私、利他、創新、愛國的一代已經到來，我在這個國家的每一個角落都能看到你們。你們堅信一個公平、正義和包容的美國，你們知道美國的標誌就是不斷改變，這不是應該恐懼而是應該擁抱的，你們願意承擔讓民主的前行的重任。很快，你們就會超過我們，因此，我相信未來會在更好的人手中。

　　美利堅的同胞們，服務你們是我一生的榮幸。我不會止步，實際上，我的餘生都會和你們在一起，作為一個公民。現在，不管你年輕還是心態年輕，我作為總統向你們提出最後一個請求——和 8 年前你們選我做總統時的請求一樣。

　　我請求你們相信。不是我的能力帶來了改變，而是你們。

　　我要求你堅持那些被寫進建國綱領的精神;那些奴隸以及廢奴主義者低聲細語的想法;那些移民和家園被竊取者追求正義的靈魂歌唱;那些把旗幟插在國外戰場和月球表面的人的信念重申;那些每一個故事還沒有被書寫的美國人內心堅持的信念。

　　是的，我們可以的。

　　是的，我們做到了。

　　是的我們可以的。

　　謝謝!願上帝保佑你們，願上帝繼續保佑美利堅合眾國！

譯丨蔣鴻昌、華記、一萌

校丨一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