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賈寶玉的智慧(下)

[原創]賈寶玉的智慧(下)

百思不解夢紅樓(68)

今天我們繼續說寶玉.

如果在東方,賈寶玉無疑是一個智者;如果在西方,賈寶玉無疑是一個聖徒,儘管他在性夢裡邊,有過跟侄媳婦秦可卿的纏綿,有過跟花襲人的"偷試雲雨情",有過跟秦鐘的同性之愛,他依然是聖潔之人,因此,他的語言,他的行為非常人所能理解的.這種人心地純潔如一泓清泉,絕無半點雜念.在他們眼裡,人世間的一切都那麼美好.譬如說,在賈寶玉眼裡,女兒們都是水做的,都是那麼美好,都是那麼溫柔清純而可愛,這固然是他的智慧所在.但是,他太善良看不到水也是有兩面性的.有些女人並非有了男人才變得惡濁,譬如金蟾秋桐王熙鳳之流,她們天生就是惡濁的.

女人是水做的這個命題固然不錯,但是寶玉兄弟似乎不太知道,水,也有好水也有壞水.我們現在管水的機構叫水利廳,這個機構似乎中國獨有,頗具中國特色,"水利"者,大概就是從事把水變"害"為"利"的工作.同樣是女人,同樣是水做的,"清純水靈"固然是水,"紅顏禍水","水性楊花"卻也是水呀.儘管有人會說這似乎是"歧視婦女",我卻沒這個意思.我是依照寶玉兄弟的思路走,男人是泥做的,統統地大大地壞,而女人是水做的,統統地大大地好,能稱得上"紅顏禍水","水性楊花"的只是少數.

歷史上能稱得上"紅顏禍水"的屈指可數,比如商之妲己,周之褒姒,清之慈禧,估計民間也有,不過沒有歷史記載罷了.至於"水性楊花"則是呈常態化的,據報道,中紀委一位負責人在南方某地講話說,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貪官有養情婦,包"二奶",貪官的行為固然是罪有應得,但是,如果我們按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教導,"一分為二"來分析這個問題,情婦二奶難道就是受害者嗎?俗話說:"母狗不翹尾,公狗騎不上".沒有情婦的甘心情願,那有貪官的"生活腐化墮落"?更何況幾乎百分之百的情婦二奶們都有利益上的企圖,有的圖陞官,有的圖發財,他們之間更多是商品經濟原則,那就是"等價交換";他們之間的性關係,只能稱做"性交易",而不是兩情相悅.這既是貪官的悲哀,也是情婦們的悲哀,更是民族的悲哀.假如賈寶玉生活在今天,他得哭死!

說到這裡,我想起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上海的一些舊事.那時上海燈紅酒綠,十里洋場.混跡於上流社會裡,有一個特殊的女人群體,叫做"交際花".她們既不是妓女,也不是舞女.因為所謂"殺良"一說,並非現在才有.那時上流社會人士也是恥於與妓女公開交往的,悄悄地去逛妓院可以,把妓女當女伴公開帶到上流社會開的"爬蒂"上,除非是名妓,一般是不會的.跳舞得有舞伴,兩個同性摟在一起跳舞的,恐怕中國現代才有.這就產生了一個特殊的群體----交際花.交際花構成成分比較複雜,既有富家名媛,也有小家碧玉,但主體多為下層官吏,上海小開的夫人.這些女人多少有點姿色,而且衣食無憂,如果是安分人,相夫教子亦未嘗不可,偏偏她們或對老公不太滿意,或對生活現狀不太滿意,往向上流社會紙醉金迷的生活,因為丈夫的原因,又有濟身於上流社會的機會,或為丈夫的升遷,或為生活條件的改善,周旋於權貴之間,她們不是妓女,但如權貴們偶爾上上床亦未嘗不可;她們不是舞女,陪權貴們跳個"三步""四步"也行.遺憾的是賈寶玉生活圈子太小,如果他知道還有這種水做的女人,不知該做何感想.

如同現在各行各業有"潛規則"一樣,昔日的交際花界也是有"潛規則"的.男人喜歡她們是在眉目傳情之間,而不是上床以後.就好象一個飢餓的看見一碗紅燒肉,只讓他聞其香而不讓他吃到口才能勾住他的心,如果很容易吃到嘴,他就不當回事了.因此交際花界流行三句話,叫"許看不許吃","許名不許實","許謀不許得".所謂"許看不許吃",就象現在當紅名星一樣,一個穿得比一個暴露,交際花參加上流社會的"帕蒂",自然不會象阿拉伯婦女一樣捂個嚴嚴實實,為了吸引男人眼球,當然穿得越少越好,越性感越好,男人儘管看,不能乘機"吃豆腐";所謂"許名不許實",嘴上情郎妹子,老公老婆隨便叫,但不能弄假成真;所謂"許謀不許得",男人想把你弄上床他只管"謀",不到萬不得己,不能讓他隨隨便便得到你.所謂水性楊花,大概不過如此罷.我以為,應該給發明這個詞的人發一個諾貝爾文字創新獎.水性者,無邊無沿,你一"溝"一"引",她便流你那裡去了;楊花者,漫天飄舞,你一"招"一"惹",便沾住你了.總之兩字:絕!好在那個時候沒有紀委,要不然該有多少達官貴人去蹲大獄.

當然多數恐怕還是好水好泥.元代畫家趙夢x(這個字寫不出來),他太太管夫人也是一個畫家.倆人生活時間長了,趙產生審美疲勞,想娶一個"二奶".管夫人得知,便寫了一首<我儂詞》全文如下：

「你儂我儂，

忒煞情多；

情多處，

熱似火；

把一塊泥，

捻一個你，

塑一個我。

將咱兩個一齊打破，

用水調和；

再捻一個你，

再塑一個我。

我泥中有你，

你泥中有我：

我與你生同一個衾（qin,念一聲），

死同一個槨（guo,念三聲）。」

趙讀到此詞,隨打消了"包二奶"的念頭.這兩個人,男人是好泥,女人是好水.洪洞縣裡畢竟還有倆好人,寶玉兄弟,你可以寬慰了.

------2009.9.2晨5時於"醉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