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深處的圍棋

兵聖堂主/文

他，從7歲到12歲，幾乎所有能記事的童年，都是被圍棋佔據的。

當初學棋，緣自無意間把玩父親珍愛的棋子時的一句無心之言。學棋初期，每每遇到挫折，時不時埋怨父親為什麼要他學棋，得到總是父親威嚴的笑言：是當初你自己說喜歡圍棋的呀。

當初一鼓子激情過後，父親的鞭策從沒玩過假的。打開童年時在XX學校學棋的照片，照片里那個執著而嚴厲地端坐在棋盤旁的男人，不就是父親嗎，棋盤的另一端是那個眼眶濕潤的小男孩。早已記不得那些褪色的舊照片拍攝的確切時間了，只記得一個穿著小棉襖的男孩，淚痕未乾，滿臉委屈，一手托腮，一手放在棋缽上，使勁地抓著棋子。如果沒有耐心坐上2小時，父親的眼睛時常在說，這不是在鬧著玩。

小時候去XX學校學棋，總坐在父親的自行車後面。一邊聽著自行車噶子噶子的聲音，一邊看著身旁的電線杆漸漸倒退，感覺著傍晚頭頂昏暗的路燈。每次都會經過巷子里的三座高大的「解元、會元和探花」的石牌樓。牌樓上面的字，從不認識到理解其中真正的含義，已經過了五年。他，已經不記得父親自行車帶著他，經過那巷子里的三座石牌樓有多少次了；他，也不記得自行車走在那條路上，父親有多少次回頭。

他，始終沒能成為聶衛平、馬曉春或者俞斌、曹大元。但是，每每父親在家裡打掃衛生時，總不忘放在書櫃邊沉甸甸的楸木棋盤，輕輕地擦拭灰塵。父親心中的嗟嘆，他是清楚的。當父親告訴他，同學中誰已經業五了，誰成功沖段的時候，他百轉千回的心事總在跌宕起伏。

他，在煩躁之餘的寧靜中，憶起那些童年時光。那晶瑩的黑白棋子，會不經意地敲打著心扉；那黑與白，分明如同夜與晝，真實地融入了血脈；那十九道經緯，早已擰成了一個結，真切地栓在了記憶里。伴隨整個童年的圍棋，最後悄然凝結成一個遙遠而美好的回憶，而告別了圍棋的回憶又落滿了灰。他，隨著年齡的增長，正如我們中的大多數人一樣。逝去的歲月不可能再回來了，哪怕是「圍棋解元、會元」的夢想都已漸漸遠去。

現在的他，每天埋頭於文山會海中，穿梭於燈紅酒綠間，再無暇顧及那些黑白色的棋子。只有那個結，還栓在心靈深處。

乙丑年三月穹隆隱士記於兵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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