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和文官：不一樣的貪婪

07-29

明代的太監一般都是小戶人家出身，身世背景簡單，加之沒有繼承人的傳承，所以其影響力和底蘊完全無法和文官相比。其貪腐的手段往往也是簡單粗暴。一般不過是吃拿卡要等等，很容易被查出來。事後抄家殺頭，國家（皇帝）的損失能回來不少。

文官則是制度上的貪腐，比如促成海禁就是最好的例子。太監把持市舶司，吃拿卡要一番，國家稅收損失一半也不稀奇。但至少還有一半的收入。文官是怎麼乾的？海禁！

首先文官多半都是大地主，自己就是產品的生產者。然後扶植一些海商做貿易。但這有兩個問題：

一是市舶司抽稅。

二是其他民間商戶競爭拉低了利潤。

當時有文人筆記記載，雙嶼和月港民間海外貿易還是很興盛的。一個小商人，進上一些貨（比如鐵針），到港口有專門提供運輸的船隻，按人頭和貨物重量（計算方式很複雜，重量，種類，體積因素都有）算錢，去日本一個來回小商人至少翻倍的利潤。

文官是怎麼做的？海禁。

第一是逃稅：海禁了，理論上就沒有海外貿易了，那市舶司就可以取消了。文官們的船隻就可以不再繳稅。

第二是打擊競爭的散戶：海禁禁的就是散戶的貿易，大戶的商隊自然暢通無阻，於是幾乎壟斷的貿易自然利潤倍增。

其實後來倭寇，與文官士大夫的這種海禁也有直接關係。大體上可以理解為海商逐漸做大並開始團結起來，文官很難制約，兩方矛盾衝突後火併。倭寇之亂真正的開端實際上是倭寇首領王直（真正的漢族爺們，土生土長的安徽人）與幾家大的海商（幾乎全是漢族爺們）結成了一個集團，有脫離士大夫控制的趨勢。然後江南一個傻瓜巡撫朱某攻陷並填平月港，擒殺倭寇頭目數人，造成雙方矛盾激化。

說他是傻瓜的原因是即使士大夫也只不過想馴服這支會下金蛋的雞，但那個傻瓜卻把雞殺了。其被逼的自殺的結局也很正常了。順便提一句，倭寇頭目里，歷史記載的有幾十個。光是從名字里來看，清一色華人。山田一郎啥的根本沒有。所以抗倭基本上與反侵略什麼的扯不上關係。

從這樣來看就能看出太監和文官的區別：太監再貪婪，大頭還是皇帝的。太監幹得不好皇帝不高興了絕對是個死。文官則毫無顧忌，皇帝幾乎一文錢收不著。崇禎年間，即使北方大災餓死人，南方照樣毀耕地種桑茶，而且某年茶稅居然是個位數。這是失去制約的文官政治必然的結果。

史書是文官寫的，國家有問題、政策有錯誤經常往太監身上推，有時也往皇帝身上推，所以明朝皇帝大多數自然就不是什麼好皇帝，當然太監就更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ps：說一下明朝皇權，正經的聖旨上，皇帝御璽，內閣批文一個都不能少。沒有內閣批文，皇帝自己發的聖旨叫中旨，理論上講明代官員有權利認為是亂命（比如認為是太監，外戚等奸佞蠱惑發出的亂命）而拒絕執行。歷史上明代官員一度把拒接中旨視為美談。相反沒有皇帝用印，內閣發出的命令倒是幾乎從沒有人抗拒過。移宮案里京城衛戍部隊因為內閣命令而拒絕勤王就是很明顯的例子。文官一句「當心江斌故事」就把武將完全壓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