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拳擊手,另一個是摔跤手。一個喜歡鱷魚皮鞋和花式襯衫,另一個喜歡穿牛仔褲、傳統襯衫和T恤。 弟弟被他們的父親稱為「像天使一樣」,他結交了一群非常忠誠的朋友,以至於其中不止一人稱,如果需要的話,他們願意為他作證。 而哥哥曾對一名攝影師說,「我沒有一個美國人朋友。我不理解他們。」據朋友和家庭成員稱,他給了弟弟很強的影響。一個叔叔說,「他可以操縱他弟弟。」 周五,大量圖像、形容詞和軼事如萬花筒般滾滾而來,描述26歲的塔梅爾蘭·薩納耶夫(Tamerlan Tsarnaev)和19歲的焦哈爾·薩納耶夫(Dzhokhar Tsarnaev)。兄弟二人涉嫌對波士頓馬拉松比賽(Boston Marathon)實施炸彈襲擊,造成三人死亡,數十人嚴重受傷。 而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說不出,為什麼這兩名車臣裔的移民會在無辜者人群中引爆炸彈。在俄羅斯的達吉斯坦地區短暫生活後,薩納耶夫兄弟在近10年前隨他們的家庭從吉爾吉斯斯坦來到美國。 塔梅爾蘭周五凌晨在與執法人員的交火中被擊斃,他在到達美國時是15歲。焦哈爾周五晚上被抓獲,他在到達美國時僅8歲。 在美國,他們經歷了與每個新移民相似的生活,逐漸適應了新文化、新語言、新學校和新朋友。 焦哈爾是一名帥氣的十多歲青年,曾在學校年鑒上留下做鬼臉的微笑,他得到坎布里奇林奇與拉丁高中(Cambridge Rindge and Latin School)同班同學的喜愛和尊敬,本·阿弗萊克(Ben Affleck)和馬特·達蒙(Matt Damon)等名人也曾在該校就學。一名同班同學回憶起他在畢業晚會當晚看上去是多麼興高采烈。20歲的謝拉·施瓦茨(Sierra Schwartz)回憶道,當時有40名學生在舞會之前在一個私人家中會合以便拍照留念,他穿著一身黑色禮服和一條紅色領結,帶著約會的女孩躋身其中。 「他當時在那裡很高興,大家也因為他在而高興,」施瓦茨說。「他被大家所接受,也很招人喜歡。」作為一名才華橫溢的摔跤手,他被列為大波士頓冬季聯賽全明星賽(Greater Boston League Winter All-Star)的摔跤手。「他是個聰明的孩子,」63歲的學校助理摔跤教練彼得·帕亞克(Peter Payack)說。他在2011年畢業時,贏得了坎布里奇市提供的2500美元獎學金,這一榮譽每年僅授予30到40名學生。而對塔梅爾蘭來說,人生似乎要艱難一些。作為一名有前途的拳擊手,他曾參加2009年的金手套全國錦標賽(Golden Gloves NationalTournament),並得到年輕攝影師約翰尼斯·赫恩(Johannes Hirn)的注意,赫恩在波士頓大學(Boston University)新聞攝影課程的論文作業中,把他當作一個研究對象。這篇論文隨後被發表在波士頓大學的《評論》雜誌(Comment)上,塔梅爾蘭在文中說,「已經沒有任何價值觀了。人們無法自控。」兩兄弟的父親安佐爾·薩納耶夫(Anzor Tsarnaev)在大約一年前回到了俄羅斯,他在一次電話採訪中說,他的大兒子生前渴望成為一名美國公民(焦哈爾已在2012年成為一名入籍公民,但塔梅爾蘭仍持有綠卡),但2009年的一起家庭暴力投訴妨礙了他的申請。「那都是因為他的女朋友,他輕輕打了她,結果被關了半小時,」父親薩納耶夫說。「那件事是因為嫉妒。」塔梅爾蘭隨後結了婚,並且有了一個孩子。執法部門一名高官稱,他曾在2011年被聯邦調查局(FBI)約談,原因是某國政府請求該局查明他是否與極端分子有聯繫。然而焦哈爾羨慕並模仿他的哥哥。他在高中時的摔跤隊友、現年21歲的彼得·廷(Peter Tean)說,他認為焦哈爾對於扭打型體育運動的強烈興趣,來自想要成為他哥哥的渴望。「他投入這類暴力體育運動,是因為他的哥哥是名拳擊手,」廷說。「他真的愛他哥哥,很崇拜他。」在馬薩諸塞大學達特茅斯分校(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Dartmouth),焦哈爾的學業開始亮起紅燈。根據《紐約時報》看到的一份大學成績單,他有多門課程不及格。成績單顯示,他在三個學期期間有七個不及格,包括現代化學原理、美國政治入門以及化學與環境。22歲的桑(San)是他在大學的一名前同班同學,只願意透露自己的名。他說焦哈爾曾告訴他,自己陷入了麻煩。「他確實是個聰明的孩子,但在大學遇到了一些困難,因為從高中到大學是完全不同的,」桑說。在坎布里奇,焦哈爾住在諾福克街一棟焦糖色、木質結構的三層公寓樓的三樓單元里,人們經常看到兩兄弟在一起。這裡是一個多元文化街區,既有五金商店和肉鋪,也有咖啡廳和巴西、葡萄牙餐館。鄰居稱,焦哈爾的單元不斷有人進出,他們不清楚誰住在這裡,誰只是來作客。有時他們在後院看到那個單元的人。他們說,塔梅爾蘭喜歡在格子棚架上做引體向上。42歲的魯斯蘭·特薩爾尼(Ruslan Tsarni)是兄弟倆的叔叔。他說,在被擊斃之前的那天晚上,塔梅爾蘭給他哥哥(即兄弟倆的父親——譯註)打過電話。「他和我哥哥說了些通常的廢話,再次討論了真主,說不管他以真主的名義做了什麼錯事,都希望得到寬恕,」居住在華盛頓郊外馬里蘭州蒙哥馬利村的特薩爾尼說。「我猜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在吉爾吉斯斯坦,薩納耶夫一家是車臣移民的一部分,這些車臣移民可追溯到1943年。當時斯大林(Stalin)擔心車臣人和入侵的納粹軍隊勾結,於是將大部分車臣人趕離家園。上世紀50年代斯大林死後,驅逐令被取消,大部分人回到了車臣,但一部分人留了下來。吉爾吉斯斯坦一個車臣移民團體的負責人阿德南·Z·扎爾布拉伊洛夫(Adnan Z. Dzarbrailov)說,薩納耶夫一家生活在一個小鎮的一家糖廠附近,距離吉爾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凱克約40英里(約64公里)。他說,薩納耶夫家最後一名家庭成員於多年前離開。他說他們是「知識分子」,並稱焦哈爾和塔梅爾蘭的姑姑是一名律師。然而,這些歷史幾乎無助於解釋兄弟倆如何變成製造了一起可怕的恐怖主義行動的通緝犯。他們的照片被從模糊的監控錄像帶上提取出來,向全國播放。車臣兄弟人在美利堅,心在伊斯蘭三年前,焦哈爾·薩那耶夫(Dzhokhar Tsarnaev)的高中英語老師讓他寫篇作文,談談令他充滿熱情的事,他選的題目有關那片充滿紛爭的、他祖先居住過的土地:車臣。他給馬薩諸塞州立大學達特茅斯分校(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at Dartmouth)的教授布萊恩·格林·威廉姆斯(Glyn Williams)寫了信。威廉姆斯回憶道,「他想對自己跟車臣的淵源有更多了解。他想多了解俄羅斯對車臣人發動的種族滅絕戰爭。」威廉姆斯專門研究車臣歷史。車臣共和國位於俄羅斯南部的高加索山區,穆斯林人口占多數。焦哈爾的親戚說,他生於達吉斯坦,從未在鄰近的車臣生活過。但車臣令他很是著迷。威廉姆斯教授給了他一些材料,講的是1944年斯大林(Stalin)將車臣人放逐至中亞,以及20世紀90年代俄羅斯對車臣分裂分子的兩次殘酷戰爭。在那次放逐中,估計有30%的被放逐者死去。而在那兩次戰爭中,總數為100萬的車臣人死了約20萬。19歲的焦哈爾和他26歲的哥哥塔梅爾蘭(Tamerlan)為何在波士頓馬拉松比賽上發動襲擊?要明白這個問題,執法和反恐官員們需要考慮到民族歸屬感、意識形態、宗教及個人性格,這些不那麼明顯的因素的集合。周五晚,奧巴馬總統(Obama)在焦哈爾被捕後,發表全國講話。那一刻,甚至連他都似乎在尋找答案。他說,「為何在這裡長大,在這裡上學,作為我們社會及國家一員的年輕人會做出如此暴行?」尚不清楚此次襲擊是否為個人仇恨或某種意識形態所驅使。調查人員稱,薩納耶夫兄弟在高壓鍋內放入黑火藥,使人致死或致傷。兄弟二人都毫不掩飾他們對伊斯蘭教的虔誠。塔梅爾蘭網上的言論顯示出,他為激進主義所吸引。但是他們似乎都未公開表示認同暴力聖戰的觀點。波士頓慘案中炸彈製作的手法,類似於塔利班葉門分支的在線雜誌《激勵》(Inspire)上教的方法。但是這種設計在網上其他地方也能找到。他們的親戚表達了痛苦和不解。可想而知,與近年來的一些大型槍擊案一樣,此次襲擊的動機也將是不可知的。然而,當調查者嘗試理解薩那耶夫兄弟的所思所想,尋找他們與激進組織的關係,並試圖從中得出防範襲擊的經驗時,他們會想到其他一些著名事件,也是在美國居住時間很久且無暴力記錄的公民突然投身恐怖主義行徑:2009年紐約地鐵爆炸陰謀,同年發生的胡德堡槍擊案,及2010年未遂的紐約時報廣場爆炸陰謀等。在華盛頓「新美國基金會」(New AmericaFoundation)研究恐怖主義的布萊恩·菲什曼(Brian Fishman)稱,「我認為,在這些美國人變成暴力聖戰分子的案例中,常常有一種該忠於誰的分裂情感,你首先是美國人,還是首先是穆斯林?而且常常有種證明自己是行動派的意識。」菲什曼說,現在對薩那耶夫兄弟下一個明確的結論,還為時過早。但是他也說,在其他案例中,年輕男子處於矛盾之中,一方面他們生活在美國,另一方面他們要對遙遠故土的其他穆斯林忠誠,最後訴之於暴力,部分是作為一種解決身份之謎的方式。這些案例與本案的共同點令人深思。華盛頓的美國大學(American University)的伊斯蘭研究學會主席阿克巴·艾哈邁德(Akbar Ahmed)描述這些人時說,」他們是美國人,但又不是完全是美國人。」他的新書《薊與無人機:美國反恐戰爭如何變成了對伊斯蘭部落的戰爭》(The Thistle and the Drone: How America』sWar on Terrorism Became a War on Tribal Islam)研究了,好客、勇氣及復仇等部落行為準則如何塑造了這些人對美國反恐行動的反應。提到這些被聖戰運動吸引的年輕移民時,艾哈邁德教授說,「他們並不了解他們的母國,但是也不適應美國。」讓他們更有罪惡感的是,他們在美國過著舒服日子,他們同民族的兄弟姐妹卻在遙遠的地方受苦,而且他們也有一種個人不合群的因素——例如,在波士頓慘案遠遠沒有發生時,塔梅爾蘭·薩納耶夫(Tamerlan Tsarnaev)剛到美國五年時在一次訪談中說,「我一個美國朋友都沒有。」這些因素混合起來,很容易出問題。艾哈邁德說,「他們很憤怒,他們要給人們製造痛苦。」薩納耶夫兄弟在美國生活了約十年後,都上了大學。哥哥入讀邦克山社區學院(Bunker Hill Community College),隨後輟學;弟弟入讀馬薩諸塞州立大學達特茅斯分校。塔梅爾蘭是金手套拳擊比賽(Golden Gloves)選手,已婚,有一個孩子;焦哈爾曾是坎布里奇一所學校極受歡迎的學生,還拿到了讀大學的獎學金。表面上,他們都過得相當不錯。但是,近期發生的其他慘案的襲擊者,也可以說至少在人生的某些階段過得很不錯。費薩爾·哈扎德(Faisal Shahzad)30歲時,曾試圖在時報廣場製造爆炸而未遂。他畢業於康涅狄格州橋港大學(University of Bridgeport),取得MBA學位,並且有一份金融分析師的工作。他的妻子是生在美國的巴基斯坦人,他們有兩個孩子。但是隨著他日益專註於激進宗教,他前往巴基斯坦,尋求接受成為恐怖分子的訓練。如果馬薩諸塞州立大學教授威廉姆斯講述給焦哈爾的車臣苦難史構成了波士頓慘案的一部分動機,那怒火應該會指向俄羅斯人,而非美國人。但是,威廉姆斯說,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車臣分裂分子運動一分為二,一方專註於本地活動,努力謀求獨立;另一方將他們的鬥爭視為國際聖戰運動的一部分。在基地組織(Al Qaeda)領導的聖戰宣傳中,恐怖主義只是對他們眼中美國對伊斯蘭戰爭的自我防衛。關於這種觀點,最直白的表述莫過於哈扎德在法庭上認罪並被判處無假釋終身監禁時的言論。他的罪名是製造時報廣場爆炸未遂。哈扎德自稱「穆斯林戰士」,他譴責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及在巴基斯坦和葉門的無人機打擊。他說,無人機「殺死婦女兒童,什麼人都殺。」他還說,「那是戰爭,戰爭中,他們要殺人。他們殺所有的穆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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