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鋒：老炮兒和小鮮肉，到底誰更規矩？

老炮兒和小鮮肉，到底誰更規矩？

文 | 肖鋒 ? 《中國新聞周刊》總主筆,功夫財經X嘉賓

無規矩不成方圓。世道亂就亂在規矩上。

《老炮兒》里，六爺念叨：「當年，這個東西叫規矩。如今，這個東西還叫規矩，可惜年輕人不認了。」於是，六爺找到了更鐵的規矩——中紀委。有人說導演就這樣活生生地拍了一部片子叫《反腐倡廉，人人有責》；還有人說六爺只是遵循了「一個古典流氓的職業精神」。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規矩不立，人心不聚，國將不國。

我立個題目：老炮兒和小鮮肉，到底誰更規矩？電影好像是在抱怨，老一輩甚至如老混混都是講規矩的，不像現在的年輕人一上來就是亂來，全不講規矩。是嗎？其實，相對更老一輩人和新世代（80、90後），老炮兒們（即文革一代）所處的那個時代是不守規矩的時代。欺師滅祖，砸爛一切封私修，無產階級鬧革命，不敬天不畏人，哪兒來的規矩？老輩子的規矩和涵養全被破壞了。

觀察過80、90後，我倒是發現，小字輩更國際化，更有規矩意識、公平意識。現在的小孩子都懂過馬路不要闖紅燈，候車要排隊，如果不是被大人硬拉著，應該說是最守公共秩序的一代。他們對「老人倒地訛人」深惡痛絕。當然，說「不是老人變壞了，是壞人變老了」是打擊面太廣，但文革一代的確不講任何規矩是事實。

文革一代相比老一輩沒有涵養，不再有那份溫良恭儉讓；相比新一代又沒有了國際化、平等意識、契約精神和全球視野。文革遺風傳到網上，爭論必須站隊，非此即彼，必將對方置於死地而後快。所以面對微博上的狂噴我不答理，你跟他吵，他沒規矩，你不也成沒規矩了？

老炮們重情義，小鮮肉們重規矩。老炮們重情義的結果，是對熟人非常得鐵，對陌生人不講規矩，這是一種強關係。而小鮮肉們則講弱關係，我可以信任網路上陌生人，只要有規矩就可以交易，打車或淘寶。社會學上講，弱關係更代表現代型社會，更代表中國的未來。當下冷漠的社會，正是這種轉型的過渡期。

人要說話算數，不能出爾反爾。江湖規矩這樣，世俗規矩也這樣。比如那些傳統老禮，爺爺奶奶和老爸老媽那裡來的老規矩。又比如市場經濟的規矩、商業法則或契約精神，這是市場經濟的基礎，也是現代社會的基礎。

規矩中，當前最缺失的還是契約精神，大到國家、企業，小到個人。

比如熔斷，股市不成熟可以試錯，但不能拿股民這麼多錢去試錯，兩天蒸發五、六萬億這麼個玩法。

再比如企業，你的奶粉里有三聚氰胺，就得花血本彌補過失，不能遮遮掩掩，搞黑公關，刪帖打壓。企業不立規矩，永遠是一鎚子買賣，長久不了。還有賣排名、賣貼吧，這不是公開破壞規矩嗎？

如果作個破壞規矩排序，首先是部門、機構，然後是企業，最後才是個人。

如果每個人都力爭做一個守規矩的人，那麼整個社會，它的交易成本就會大幅地下降。這就好比一條路上，所有的車如果都遵守規矩，車流儘管緩慢，但會始終保持向前。如果有某些不守規矩的車主，到處亂插，那整個這條路就會堵成一個巨大的停車場。難道不是嗎？

當前這叫規矩轉型期呀。記得《老無所依》里一句著名的台詞，假使你遵守的規則讓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說明這規則不再適用了……那麼，哪些規則應該被時代拋棄？又由誰來立新規則？

無論老炮兒還是小鮮肉，大家先得把規矩立正、立清。制度好，壞人會變好；制度不好，好人也會變壞。

回到《老炮兒》這部電影，要說拍得還是真好啊。關鍵是，不守規矩的人要遭受嚴厲懲罰，黑道上叫江湖規矩江湖了（結），現代社會的規矩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如果讓不守規矩的人制訂規矩，或讓守規矩的老實人吃虧，那這個社會一定不是好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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