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證之罪》觀劇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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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證之罪》觀劇筆記

文/碎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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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百年孤獨》那個著名的開頭用幾句話為一部巨著定下基調，《無證之罪》開篇兩分鐘的事件、場景、運鏡、溫度、聲音為整部劇集定下基調。像那輛黑色轎車在冬夜的街巷緩緩駛來，《無證之罪》的敘事嚴謹穩重、不疾不徐、細膩深沉。一直到第10集，這種氣度都未失去。

《無證之罪》主要有五組人物：嚴良、林奇、趙局，邢警系；郭羽、老金、邵海，律師事務所系；朱福來、朱慧如，兄妹系；黃毛、張兵、火哥，高利貸黑社會系；駱聞、李豐田，殺手系。有限的篇幅內，人物太多很難個個塑造得立體，太少則會讓故事失去社會質感。《無證之罪》的角色設計不多不少，幾組人物犬牙交錯、矛盾衝突此起彼伏，決定了故事的厚度。

貼著主要人物，《無證之罪》劇情沿著兩條線從容展開：一條是嚴良、林奇的破案推理；一條是郭羽、朱慧如的殺人、逃罪與愛情。隨著故事推進，駱聞、李豐田兩位殺手先後登場，他們的殺人真相、人生故事與結仇對決，可以算作第三條線。這三條線互相連動你推我搡，整個故事勢能滿滿，一發不可收拾。

孫紅運、黃毛、張兵、邵海、老金、火哥、朱福來、東子、駱聞、李豐田，12集故事中，人物至少死了10個，除了駱聞、李豐田，其他幾個人物的死都在合情合理的基礎上稍有意外。每個人的死，都是一段矛盾積累到頂的爆發，也為活著的人物騰出了更多的表演時間，這種設置和節奏是對觀眾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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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社會派推理，《無證之罪》無意於懸疑與猜解發力（無論駱聞還是李豐田，觀眾都先於警察知曉其真兇身份，整個故事也沒有大反轉），而是以對人性的挖掘取勝。所以這部劇的靈魂人物不是嚴良，而是朱慧如、郭羽和駱聞，這三個人是被扔進命運漩渦接受考驗的人。

朱慧如原是一名護士，為給哥哥籌醫藥費，被孫紅運包養，但她始終善良純真，孫紅運被殺當夜，正是她準備攤牌分手的時候。失手殺人後，因恐懼聽從了駱聞的建議，從此對駱聞感激非常，拒絕郭羽說他任何壞話，在知道駱聞是連環殺人犯之後，對他的態度一如從前，一片赤誠。她給駱聞的擁抱、合影，是他生命最後為數不多的溫暖。

郭羽本性不壞，英雄救美之時，還有些奮不顧身的英勇，但他軟弱多疑，殺人之後，求生的本能讓他變得半人半鬼、陰險可怖，他可以讓室友當替死鬼，也可以敲詐勒索恩人駱聞，將其出賣給李豐田滅口，朱福來自殺頂罪，顯然也是他的暗示。郭羽的變化，透出了人性的複雜與社會的詭譎，險境會誘發人性格的基因突變，將其變成另外一種動物。而人生境界越高，這種突變的可能性就越低。

駱聞其實一直沒變。雖然表面上他從一名優秀的法醫，變成了一位連環殺人犯，但其本質卻一直正直、理性、高度自律。妻女失蹤找不到任何線索，又身患絕症，他選擇了殺人的下下策，以期讓警方幫其揪出指紋的主人，但其殺害對象，每個都是充分考查後死有餘辜的人，雖然不見容於現代法制，但也可以說他是為民除害的俠客。駱聞的悲劇宿命，及其對死亡的坦然，為故事深度加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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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劇集，都懂得讓故事說話，不說教。這一點《無證之罪》做得很好，台詞只服務於劇情，不拖泥帶水，所有道理都讓觀眾在看完故事後自己領悟。以下兩點是我的主要心得。

其一，少作惡，少招災，你根本不知道後面的蝴蝶效應會有多大。黃毛的如意算盤是與朱慧如做身體交易，朱慧如拒絕，他改強姦，但他肯定料不到自己會死於非命。老金賭球，欠債不還，但他想到的最壞結果肯定不是沒命，但他偏偏碰到了殺人不眨眼的李豐田。火哥失信於李豐田，但他也想不到李豐田會幹脆利落地幹掉他。還有邵海，看到自己的床被水弄濕，霸佔郭羽的床睡覺，卻不知一切都是郭羽設計的陷阱，當了替死鬼。雖然他不霸佔，郭羽也會主動讓給他。

其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七寸，一旦被人捏住，就會陷入被動。駱聞的七寸是妻女的下落及兇手是誰，所以他被嚴良引蛇出洞，被郭羽騙出來與李豐田見面。郭羽的七寸是求生，所以被老金勒索、找邵海當替死鬼、敲詐勒索出賣駱聞。朱福來的七寸是想知道妹妹究竟有沒有殺人，所以他中了郭羽的圈套，自殺頂罪。火哥的七寸是的賬本，這個能要他命的賬本找回來了，但他還是丟了命。

好劇的基礎是好故事，其次是表演、剪輯、攝影、配樂。和人生的信條相反，讓故事變得好看的訣竅之一便是放大蝴蝶效應，讓關鍵人物被捏住七寸，一步步走向深淵，環環相扣，陰差陽錯，讓故事充滿意外和生機。《無證之罪》就是這樣做的，所以它精彩，只是遺憾有點爛尾，如果在第十集收尾，摒棄最後兩集的結局設計，會更合理緊湊，但瑕不掩瑜，這部劇集仍然值得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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