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 |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1940年，春】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四月十三日，是太宰治的忌辰。不少朋友在後台留言，希望看到太宰治。

在我早期的閱讀記憶里，日本文學停留在夏目漱石、大江健三郎、川端康成、渡邊淳一等人身上，後來就是村上春樹，還有就是近年讀到的芥川龍之介、三島由紀夫、安部公房，以及今天推送的太宰治。我並不喜歡日本文學，這裡提到的這些作家裡我也沒有讀完他們每個人的大部分作品，除了三島由紀夫之外。我喜歡三島由紀夫和太宰治，與其說喜歡他們的作品，倒不如說我喜歡他們身上的自殺和死亡情節。

太宰治，本名津島修治，出生於青森縣金木村，考入東大法文系，但中途退學。父親津島原右衛門曾任眾議院議員、貴族院議員，同時經營銀行與鐵路。母親體弱多病，自小他由姑母及保姆照顧下長大。中學時期成績優異，對芥川龍之介、泉鏡花的文學十分傾倒。芥川的自殺對高校時期的他產生了相當大的衝擊與影響，1930年，進入東大法文科，初會井伏鱒二，奉為終生之師。

他從學生時代起已希望成為作家，21歲時和銀座咖啡館女侍投海自殺未遂。

太宰治是日本戰後和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齊名的重要作家。以他為代表的無賴派作家敏銳地把握住日本戰後民眾頹廢迷惘的心態，贏得了讀者廣泛的共鳴。他的代表作品《斜陽》、《人間失格》的標題都成為流行一時的詞語。

1948年6月13日深夜與崇拜他的女讀者山崎富榮跳玉川上水自殺，時年39歲。

【學生時代的太宰治】所謂世人，不就是你嗎？

1、是等待的人更痛苦呢，還是讓人等待的人更痛苦呢。無論怎樣，我已無需等待了，這才是最痛苦的事。 ——《奔跑吧！梅勒斯》

2、「我好愛這世界！」我熱淚盈眶地想。注視著天空，天空慢慢改變，漸漸變成了青色。我不停地嘆息，好想褪去自己的衣裳。就在這時候，樹葉、草變得透明，已看不見它們的美麗，我輕輕觸摸草地。好想美麗地活下去。 ——《女生徒》

3、別再讀什麼書了。只有觀念的生活，故作無意義的高傲，真是讓人輕蔑、輕蔑。你沒有生活目標，實在該對生活變得更為積極些；老是擺出一副思索、煩惱、自我矛盾的樣子，其實一切只是自己太過傷感罷了；只是一味地憐惜自己、安慰自己而已。是你把自己給高估了！——《女生徒》

4、想著去死來著，可今年正月從別人那拿到一套和服。算是壓歲錢吧。麻質。鼠灰色細條紋花色。是適合夏天的和服。所以還是先活到夏天吧。 ——《晚年》

5、對人感到過分恐懼的人，反倒更加迫切地希望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更可怕的妖怪；越是容易對事物感到膽怯的神經質的人，就越是渴望暴風雨降臨得更加猛烈……啊，這一群畫家被妖怪所傷害所恫嚇，以致於最終相信了幻影，在白晝的自然之中栩栩如生地目睹了妖怪的所在。而且，她們並沒有使用「滑稽的逗笑」來掩飾自身的恐懼，而是致力於原封不動表現自己所見。正如竹一說的，他們勇敢地描繪出「妖怪的自畫像」。原來，在這裡竟然存在著未來的我的同伴，這使我興奮得熱淚盈眶。 ——《斜陽》

6、人完全不同於其他動物的是什麼？語言、智慧、思考和社會秩序嗎？所有這些在不同程度上其他動物也都有吧？說不定還有信仰哩。人吹噓自己是萬物之靈，但他和其他動物好像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似的？可是，媽媽，我倒發現有一點是不同的，您不知道吧？有一樣東西是其他動物絕對沒有而只有人才有的。那就是人有秘密事兒！ ——《斜陽》

7、今後，我要單純正直地行事。不懂的，就說不懂；不會的，就坦承不會。若是摒棄故作姿態，人生之路似乎是意外的平坦通途。 ——《正義與微笑》

8、所謂世人，不就是你嗎？——《人間失格》

9、革命究竟在哪裡進行著呢？至少在我們身邊，舊道德仍舊毫無改變，還在攔住我們的去路。大海表面的波濤好像在翻滾，但大海底下的海水，別說革命，連動也不動一下，靜悄悄地躺著，假裝睡著了。 ——《斜陽》

10、夜開花。啊，弟弟也感到痛苦吧。而且路都擋住了，什麼事情應該如何做，直到現在恐怕他都還沒弄明白吧？ —— 《斜陽》

11、誰都不知道我們的苦惱，如果我們現在立刻變成大人的話，我們的苦惱、寂寞說不定就會變得很可笑，一切只能追憶。可是，在成為大人前，該如何度過這段漫長討厭的期間呢？誰都無法告訴我們。似乎只能置之不理，就像出麻疹一樣。可是，也有人因麻疹而死、因麻疹而失明，放任不管是不對的。 ——《女生徒》

12、正想衣服料子剪裁錯了一樣。剪裁錯了的料子無法縫合，只好全部放棄，重新剪裁別的料子。 ——《斜陽》

13、我覺得，不論他們怎樣在社會問題和政治問題上高談闊論，都不可能消解我們這日復一日的生活中的憂愁。 ——《奔跑吧！梅勒斯》

14、儘管在過往的人生中，我曾無數次希望有人能殺了我，但我從未想過要殺人。因為面對可怕的對手，我反而只想著要如何讓對方幸福。 ——《人間失格》

15、所謂幸福感，難道不是像沉默在悲哀的河流底下微微閃耀著沙金一樣的東西嗎？經歷過無限悲哀後，看到一絲朦朧的光明這種奇妙的心情。 ——《人間失格》

16、既然活在這世上，便怎麼也免不了要向誰卑躬屈膝，繼而一步一步，壓榨他人辛苦攀爬，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奔跑吧！梅勒斯》

17、正義？所謂階級鬥爭的本質並不在那個地方。人道？別開玩笑了。我可知道，那就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要把對方打倒，把對方消滅掉。這不是宣告「你去死吧」是什麼？你們可不要掩飾啊。 然而我們的階級里沒有什麼像樣的人。儘是些白痴、幽靈、守財奴、瘋狗、吹牛專家、講話不文不白假裝斯文、只會裝從雲上撒尿的人。 ——《斜陽》

18、管他是不是人面獸心。我們只要活著就行了。 —— 《斜陽》

作者：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