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兄弟換婚風波

轉載▼田玉振

親兄弟換婚風波

1970年出生的胡延東和1972年出生的胡梁是親兄弟，家住貴州省冊亨縣雙江鎮農村，兄弟倆結婚後就分了家。1992年秋天，大嫂生下兒子小剛後，家裡的經濟越來越拮据。1995年春節過後，大哥獨自到東莞市清溪鎮一家鞋廠打工。弟弟胡梁因會木匠活，覺得在家還能掙些錢就沒有外出打工。

兩年後，胡延東第一次回家時不僅給老婆買回了新衣服還帶回1萬元存款，讓胡梁兩口子很羨慕。他妻子張玲個頭小，干農活有些吃力，加上沒生孩子，就想跟著大哥出去打工。胡梁也想一起去，但聽大哥說他所在的那家鞋廠眼下不招男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想，有大哥照顧自己的妻子自己也沒什麼不放心的。當時，張玲還建議讓嫂子也一起去，但姜娟捨不得離開兒子沒答應。

他們到東莞後，沒想到以前和胡延東關係不錯的主管已經辭職了，一時無法把毫無工作經驗的張玲介紹進廠，只好四處托關係找工作。他本想給弟媳租一間房子，但張玲說等不了幾天就可以進工廠住集體宿舍了，不讓他花那冤枉錢。他只好每天晚上花6塊錢買兩張票陪著弟媳到通宵錄像廳看錄像，等後半夜觀眾少了就倒在長凳上睡會覺。這樣的苦日子持續了半個月，他才把弟媳介紹進一家電子廠。

怕丈夫擔心，張玲沒把自己所受的苦告訴胡梁。其實，胡梁和嫂子姜娟在家鄉也有很多苦處，尤其是姜娟獨自種三畝地，整天忙得天昏地暗。4月的一天，姜娟在地里學犁水田，可牛不聽使喚，把她掀倒在水田裡。她傷心地哭起來，正在附近收割禾苗的胡梁看到後立刻過來幫助她把水田犁完。妻子不在身邊的胡梁同樣也有難處，他向來不喜歡做飯，趕上農忙季節就一次做能吃三天的飯，吃到最後飯都餿了。姜娟看了很同情，每頓就多做些叫上他一起吃，使胡梁對嫂子非常感激。後來，他母親提議說：「以後每年農忙時乾脆合為一家吧，小梁主要負責幹些重體力活，娟子主要負責割禾苗、扯秧子那些輕活，我和你爸在家做飯。」胡梁和姜娟都高興地表示同意。1999年春節，胡延東和張玲都帶著幾千塊錢回家過年時也樂觀其成。

2000年8月，胡延東跳槽到東莞鳳崗鎮一家鞋廠當上了車間主任。這年底，張玲被炒魷魚了，因胡延東已經是廠里的中層管理人員，就買了些煙酒送給人事主管使弟媳進到自己主管的車間做員工。但做員工很辛苦，每天晚上要加班到11點多。看弟媳太辛苦了，他又向主管部門求情，讓她當上了質檢員。雖然工作輕鬆了，但吃的仍然是員工餐，由於營養不良，張玲變得面黃肌瘦。胡延東覺得過意不去就經常把自己那份幹部餐端出來讓弟媳吃。大哥對自己的幫助和關愛讓張玲很感動，唯一能回報他的就是擠時間幫他洗洗衣服。沒想到，他們之間的互幫互助引起工友們的誤會了，常常有人開玩笑說他們倆真像恩恩愛愛的兩口子，使他倆尷尬不已。

其實，留守在家的胡梁和姜娟也有著同樣的尷尬。2001年10月2日傍晚，村裡一個光棍漢人稱黃疤子，竟然從後院翻牆進姜娟家偷看她洗澡，嚇得她衣衫不整地躲進胡梁家裡。當胡梁質問黃疤子時，他竟反咬一口，說姜娟和胡梁叔嫂在偷情時恰巧被他碰見了。這件事在全村傳開後是非難辨，弄得他們倆在鄉親們面前抬不起頭來。

2002年春節，回家過年的胡延東和張玲聽到胡梁和姜娟的風言風語後都非常尷尬。因為不堪忍受那流言蜚語，姜娟要跟胡延東出去打工，而胡梁要求張玲留在家裡。但胡延東認為，兒子要上學家裡離不開姜娟。張玲因好不容易升為質檢員了，也捨不得那每月1600塊錢的工資，對於他們來說，當時能拿到1600塊錢可是高薪。為此，兩家人春節都過得不開心。過完年，在一起回廣東打工的火車上，胡延東和張玲有了第一次深談。他倆都覺得自己和愛人之間有一條溝壑，而幾年來風風雨雨的打工生活使二人更為親近。

2003年5月，胡延東覺得和弟媳同在一家工廠難免有閑言碎語，就跳槽到東莞市大朗鎮一家鞋廠。這時，張玲得知自己的母親病重就立即辭職準備回家。臨走時，她到大朗鎮向大哥胡延東借了2000塊錢並叮囑他說：「大哥，跟你借錢這事別告訴嫂子和胡梁，不然嫂子會有意見，胡梁也會責怪我給我娘家送錢了。」一個多月後，張玲又回到東莞找工作。胡延東通過同事的朋友把她介紹到大朗鎮另外一家鞋廠。對大哥的屢屢相助，張玲一直期盼著能有機會回報。2004年7月27日，胡延東被摩托車撞了，住院後沒人照顧。直到兩天後，張玲給他打電話時才知道大哥出事了，立即請半個月假到醫院陪護大哥。為了省錢，她沒有另外加床，每天晚上實在瞌睡了就趴在胡延東的床邊打個盹。這讓胡延東感動得流淚，心裡產生莫名其妙的溫暖感。

那年中秋節，胡延東給家裡的妻子打電話時，本想和她說些親熱話，姜娟卻向他抱怨說：「孩子要翻天了，放學不回家老是打遊戲，我是管不住了。」他感到非常掃興，恰在這時張玲打電話對他說：「大哥，今天是中秋節，我請你吃頓飯順便把錢還給你。」兩人見面後，張玲把他帶到一間出租屋。這是她的同事夫妻租的，因這對夫妻請了一星期假回廣西老家了，讓她幫忙照看幾天。她便利用這個機會燒了些菜招待大哥。看桌上擺那麼多好菜，胡延東轉身到門外買了幾瓶啤酒，兩人一邊吃一邊聊。聊著聊著，胡延東忍不住長長地嘆口氣說：「弟妹啊，你嫂子真不理解人。我拼死拼活地掙錢，她卻整天怨聲載道。」同病相憐的張玲就說：「大哥，過不下去就不要勉強嘛，其實，我也想和你弟弟離婚，和他實在合不來，也不知道為啥？我總覺得我們倆缺少共同語言，變得越來越陌生了。」他聽了這話非常驚訝，但想到自己和妻子也有同樣的痛苦，就非常理解她的感受。他說：「離了也好，這樣雙方都不痛苦。離了你在外邊再找一個一起打工。」他的話好像觸動了張玲的心事，只見她眼裡閃著淚光低著頭說：「嗯，要找我就找一個像大哥這樣好的。」聽了這話，他心裡掠過難言的幸福和莫名的痛苦，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好拚命地喝酒，一直喝到深夜11點多才起身準備回工廠。可他剛站起來就醉倒了，張玲趕緊把他扶起來，兩人情不自禁地摟在了一起，並且再也捨不得離開就住下了。之後，兩人都產生了難言的苦澀和負罪感，很長時間不再聯繫。一直到2005年1月底，胡延東要回老家過年時才打電話問張玲回不回去。她卻說：「我不想回去吵架，你自己回去吧。」

胡延東回老家後，他母親悄悄問他：「你弟媳婦為啥不回來？莫不是在外邊變心了？」他只好搪塞說自己不知道弟媳婦的事。母親又接著嘮叨：「你曉得不曉得，前些時家裡出了件大丑事啊。」胡延東驚訝地問：「啊，怎麼回事？」原來，2004年夏天，胡梁在鎮上開一間小店賣自己做的木凳子、風車、板車等木製品。他嫂子考慮農忙時弟弟幫了自己不少忙，就趁農閑時去他店裡幫助打理生意。一天清晨，母親起早上街時，看到姜娟從他的店裡匆匆地出來了。母親的親眼所見使他不得不信。他當時很生氣，但又如釋重負地想，我和弟媳婦也有苟且之事，心裡一直覺得對不起妻子和弟弟，現在好了，扯平了。

回到東莞後，胡延東把從母親那聽到的醜事告訴了張玲。沒想到張玲反而很平靜地說：「哼，他們倆真好上了我更高興，那樣我們也可以在一起了。」胡延東卻說：「這不可能，那樣的話我們今後還有臉見人嗎？」說完，他就紅著臉離開了。為了和弟媳劃清界限，2005年夏天，胡延東又跳槽到深圳市觀瀾鎮打工去了。然而，雖然在理智上遠離了張玲，可心裡對她依舊念念不忘倍感煎熬。這年底他父親去世了，他和張玲不得不請假同路回家奔喪。路上，他反覆叮嚀她說：「這次回家你不能跟胡梁說離婚的事，免得母親傷心，再說我兒子小剛怎麼受得了呢？」張玲不想為難他就答應了。

辦完喪事後，胡梁主動對妻子張玲說：「咱們離婚吧，對不起，我愛上嫂子了。」接著，他又流著眼淚解釋說：「你不曉得，這些年我過得多苦啊。我和嫂子相依為命，她幫了我很多。」他的眼淚觸動了張玲的心，禁不住也流著淚把自己和大哥越軌的事說出來了。胡梁並不驚訝，很平靜地說：「既然我愛嫂子你愛哥哥，那我們倆就換一換吧？」然而，當他們找大哥胡延東商量時，他卻斷然拒絕道：「不行，我們不能幹這種事，母親知道了會氣死的，小剛這孩子也不會同意。我們就死了這份心吧。」幾天後，胡梁和姜娟依然留守在家，胡延東和張玲繼續南下打工。2006年7月，胡延東接到兒子小剛打來的電話說：「爸，我初中畢業了，想到深圳去打工。」他生氣地說：「咋不讀書呢？」小剛生氣地說：「呆在家裡特煩，全是流言蜚語，爸，既然媽和老叔好，你就離婚讓他們好嘛。老叔又不是壞人，這幾年他一直幫助咱家。」兒子的話讓他非常震驚，以前一直擔心兒子反感，沒想到兒子這麼開明。可是，雖然兒子這一關過了，母親那一關能過嗎？

2007年春節，胡延東和張玲為躲避家鄉的流言蜚語沒有回家。2008年春節前夕，胡延東又接到兒子的電話說：「爸，你和老嬸趕緊回來吧，家裡出大事了。媽媽喝了農藥，老叔把店給砸了，奶奶也走了。」胡延東看事態如此嚴重立即叫上張玲一起回家。到家後他們才知道，春節前的一天晚上，姜娟家突然停電了，就叫胡梁來修理，結果叔嫂間又逾越了倫理。這事不知怎麼傳出去了，一時間他們倆幾乎被村裡人的口水給淹死了。承受不了壓力的姜娟就喝下了半瓶農藥，幸好被胡梁及時發現送到醫院搶救才活過來。事後，胡梁追悔莫及，瘋了似地把自己的傢具店砸個稀巴爛。母親覺得再也沒臉呆在家鄉就去四川女兒家了。

面對回來的大哥胡延東，胡梁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著說：「大哥，都是我的錯，不怪嫂子。我知道你喜歡張玲，求求你就讓我們交換過吧？」事已至此，他們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兄弟換婚的事雖然很丟人，但如果不這樣就會延續彼此的痛苦。他們這才狠下心決定為自己光明正大地活一回。3月6日，兄弟倆和兩妯娌一起來到當地的婚姻登記處辦理了離婚手續，隨後又一起登記結婚。當天晚上，兩對新夫妻在胡延東家一起下廚做了很多菜，慶賀他們結束幾年來的煎熬日子迎來各自的新生活。小剛是在姜娟和胡梁的照顧下成長的，他們就尊重小剛的意見跟著他母親和老叔一起生活。

為了讓鄉親們知道他們的婚姻已經重新洗牌了，胡延東和張玲還特意在家裡多呆了幾天才重返廣東打工。

（根據鄭州廣播電台《都市沸點》節目整理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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