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大推演之：非人性者不道德——兼論「人之初，性本善。」

一、孟子，孔子，荀子

人們常說「孔孟之道」，稱孔子為「聖人」，孟子為「亞聖」。其實，把這兩個稱號交換過來更合理，孟子才是一個真正圓滿通達的道德智慧聖人。

孟子站在很高層面講了一些東西，沉迷於世俗哲學與邏輯推理的人往往理解不了。就好像，讓小學生去聽初中的課，或許略懂一點，但去聽大學的課，則容易墜入五里雲外。所以老子說了：「道可道，非常道。」還說：「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荀子看了孟子所講的東西大笑不止，花了大量的心血不遺餘力去批判。而孔子所講比較接近世俗哲學，所以荀子容易接受。荀子帶著世俗的功利之心，對孔子思想中最表面的哲學部分進行了歪曲性過濾、汲取和發展，然後憑藉著頭腦活絡、辯才出眾也開始著書立說、傳道授徒，造成了很大影響。

後人把孟子和荀子都歸為儒家，這是不對的。孟子思想已經遠遠超出儒家範疇，達到極高的道家境界。而荀子，卻還夠不上儒家，實際上屬於法家。

荀子有兩個十分出名的入室弟子，韓非與李斯，被後世視為法家代表人物。韓非的著作傳到秦國，秦王政看後，發出了「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的感嘆，深為所動，引為共鳴。而李斯，則更直接成為了秦王朝焚書坑儒、殘暴治國最重要的吹鼓手與操刀手。這兩人都未得善終，韓非自殺於秦獄，李斯被秦二世腰斬並夷盡三族。

秦王朝的邪惡，以及後世各黑暗王朝的邪惡，其淵源最終都能追溯到法家思想上。儘管，法律本身並不能說是邪惡的，但是，蔑視良知人性的法律必會流於邪惡，墮為現今所謂的「惡法」。

二、人之初，性本善

孟子揭示了天地間一個真相：人之初，性本善。

荀子對此既不能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就無知無畏發起了空對空的批判。

荀子說，人生下來就有貪圖私利之心，就有忌妒仇恨的心理，就有愛好聲色的本能……如果順著人的本性和情慾，一定會發生爭奪、暴亂等等惡行，所以，人之初，性本惡。

但荀子所列舉的很多惡行，孟子其實也不會否認。孟子交待得很清楚了，人性本善，但同時，人也會作惡，人作惡是由於逐漸喪失了本性走向墮落的緣故。顯然，人現在的墮落並不能抹殺人性原初的善良。難道金子蒙上了塵垢，就能否認曾經的金光閃閃嗎？

孟子所說的「初」，也非嬰兒出生之初。他看到了生命的起源和輪迴真相，所以他講的人之「初」，實際指的輪迴之前、生命最初產生時，也就是西方信仰所說，上帝造人那個時期。由於上帝是按照神的標準來創造人的，所以人之最初，當然就是善良、聖潔和公義的。依道家所說，也就是符合天道的。

荀子之流又說了，反正人的善良本性（即便有）都會喪失，反正人從一出生就已經是墮落的，那麼，人性惡不就成了一種普遍而必然的狀態嗎？人之初性本惡的結論不是更合乎實際嗎？（繼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等邪說的泛濫就順理成章了……）

然而，事實亦非如此。佛經有云，天地間，佛國世界多得猶如恆河沙數，生活在幸福彼岸聖潔而善良的眾生更是無量無計。古話說「神無處不在」，又說「舉頭三尺有神靈」，都描繪了神聖美好的生命遍及一切虛空的情形。可見，維持善良本性，這是天地間絕大多數生命的正常狀態，這才是真正天經地義的；而背離善良本性，既非主流，也非必然。

想必大家都不會反對，蹲在囚牢的人，是不可以將囚牢里的特殊性推及天下的；井底之蛙，更不應該將井口視作整片天空。

有人說，嬰兒一出生就要吃奶，就開始盤剝母親，不達目的哭鬧不休，這難道不是惡的表現嗎？可是，當嬰兒吃飽了，你再接著喂怎麼就不肯吃了呢？難道惡人吃飽就變善良了嗎？一會兒性惡一會兒性善豈非太隨意？這是錯把人的身體本能混同於人性了。

按照佛經描述，我們這個世界處於一個很特殊的狀態，叫做五濁惡世。人類社會的人又被加上了一層很特殊的身體，因而具備了財、色、名、食、睡等五欲。這個身體餓了、渴了、冷了、熱了、困了、累了都不行……諸多機制，註定了人類社會的人終將在你爭我奪、業力輪迴的泥沼中沉淪掙扎、越陷越深。所以佛教說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生命因墮落而入苦海，只有藉助修習佛法，不斷「善哉、善哉」而行，努力回頭方得解脫。

其他正信也有近似表述。

道家強調，人要「返本歸真」，只有返回本性，才能歸於真正的你自己。因為你生命之初的本性又是合乎天道的，所以，等到完全回歸，就可謂天人合一。西方信仰則認為，人應該遵從上帝的道而「迴轉」，最終合於神性，重返天國……無不有異曲同工之妙。

中國古人喜歡把人世間比作旅店，也很有意思。認為，人生不但是一場旅行，而且是一場充滿了陷阱和挑戰、不進則退的逆旅。所以，李白寫道：「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蘇東坡有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綜上所述：無論是因為自己的墮落，還是因為身體本能的驅動，還是因為五濁惡世的特殊機制，導致人干下了多少壞事，都不能掩蓋「人之初，性本善」這個客觀事實。

你信，或者不信，事實都在那兒，確定不移，亘古不變。

三、人性本善的證據

當你還是一個咿呀學語、未經任何灌輸的孩子，你就已經懂得親近善良、厭棄兇惡邪僻之徒；

當你在塵世中顛簸成年，你又會醉心於孩童們那份誠實、善良、自然與純真；

哪怕一個性惡論者，內心深處也必有一個善之所以為善惡之所以為惡、不輕易受外界左右的、大致趨同的衡量基準，不然，你說人性本惡，何為善何為惡？

人們做了壞事，都會感到理屈心虧，包括懵智初開的小孩；

無論怎樣的邪惡之徒，都喜歡塗脂抹粉、將自己打扮得仁義善良、公正無私；

而當我們暫時撇開名利追逐，敞開胸懷，閉上雙目，放空思想，又總能感受到靜靜流淌於心底的愛與慈悲；

……

所有這些，都源自人生命本源的律動，並不需要任何思想和主義來指導或左右。而這些，也就是人性本善的明證了。

然而，類似證據即使再多，也必能被人找出諸多疏漏之處。因為形而上的問題從來都是無法完全實證的。所以，東方宗教歷來講究「悟」，西方宗教強調「信」。

換個角度看，人類社會處處存迷，何嘗不是一場刻意而慈悲的安排呢？如果無迷，「悟」和「信」就失去意義了。如果什麼東西都切切實實地看得見、摸得著、得到實證，那麼，越刁鑽越自私的人往往越懂得投機取捨，但此時的選擇僅與利益算計有關，於道德人性的自省回升不再有任何裨益。

有人說，人們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大體上如此罷。假如你真是一個十分善良的人，假如你真的認為善良於人於己於社會的權重應該高過其他事物，假如你真的將善良擺在了天經地義、至高無上的地位，或許，你就會十分樂見「人之初，性本善」了。

所以，信與不信的本身，也許並不是一個小問題。

佛教說了，葯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

四、非人性者不道德

世界各國的傳統道德幾乎全都源自宗教信仰。這一流傳就是數千年。足見這些信仰與人性良知的融洽和鳴。

前面的論述已表明，真正的正教，都是不搞道德創造與思想改造的，其著力點都在於，通過傳播宇宙間自有就有的、天之經地之義的「道」或者「法」，來激發喚醒人們原初的本性並引導回歸。

但是，有些人就沉迷於道德創造與思想改造，比如蘇聯老大哥與朝鮮老金家，還有他們的一些小夥伴們。稍作了解不難發現，凡那些不承認天道人性、靠拍腦袋憑空編造的所謂斯大林主義或者主體思想，都很難引起人性的自覺共鳴，都無法得到人們真心實意的皈依與守護，最終都只能仰仗威逼利誘來強力推廣；而且，由於從根本上缺失天地萬物的眷顧、引導和庇佑，很快都會於左支右絀中走入魔性大作、道德崩潰的破產之境。有一家算一家，概莫能外。

所以，非人性者實難以成道德。那些不以天道人性為指向的所謂道德，儘管表面看來包羅萬象，精巧於依法、愛國等種種宏大敘事，但其實質只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是徹頭徹尾的偽道德。

最後，很多人都在講喚醒，何為喚醒？

這世上有很多人習慣於把自己的車子讓給別人來開，自己卻迷迷糊糊睡著了。讓給誰來開呢？多半是自己生生世世的宿怨。它們開著你的車，裹挾著你，四處橫衝直撞，無所顧忌，然後，將來所有的惡果都得你自己承擔！

那麼，所謂喚醒，就是讓你的本性從沉睡中覺醒——放下名、利、色、氣、法律、政治、職業、乃至宗教以及其他一切外在的羈絆，努力以你最赤誠之心、從你最初始的善良本性出發，明辨是非，堅守道義，砥礪前行——這才是真正的、指引你正確觸摸彼岸的、無比殊勝而令人喜悅的、無怨無悔的……你自己！

2017年7月16日

道德大推演系列：

道德大推演之：非至高無上者不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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