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與人生》丨孔子與芻狗：不以自然之道應化於世，怎能不窮途末路？

07-28

師金最後朝天嘆了口氣，「所以說你們孔夫子的命運已是窮途末路了啊！他們勞而無功，身必有殃。他們沒有懂得『無方之傳』『應物不窮』的真道啊！」

文/方崇陽

《道德經》第五章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一重新拾起芻狗的人

《莊子·天運》有一則「師金告顏生」的故事，當時孔子去衛國遊說衛國國君用原先周朝的禮教來統治和管理國家，針對此事，孔子的徒弟顏淵諮詢了當時魯國的太師金（簡稱師金）。顏淵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弱弱地向師金問道：「太師大人啊，您看我師傅孔夫子此行衛國，結果會如何？」師金看也沒看顏淵，抬頭看著天，淡淡地說了一句：「可惜了啊！孔夫子的命運已是窮途末路了啊！」顏淵皺著眉頭很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會這樣啊？」師金還是沒有看顏淵一眼，好像顏淵根本不存在一樣，「我們來說說芻狗（古時用作祭祀的稻草狗）吧。

芻狗還沒有用作祭祀時，祭祀的人們將芻狗整整齊齊地安放在精貴的竹筐中，用美麗花紋的綢緞披蓋裝點它，最後必須要有齋戒沐浴的主祭司來奉獻給神靈，可見這芻狗有多麼尊貴、多麼神聖、多麼適用。但是等到祭祀結束了，這芻狗就給扔到了路邊，過路人可以故意踐踏它，隨意踢踹它，也只有那些落魄地拾草者，才會想到它，撿起它，但這芻狗被撿起的命運和結局，卻是給扔進爐火中作為柴草而被焚化。

如果，還有人重新撿起這隻祭祀過的芻狗，把它裝在精貴的竹筐中，披蓋上美麗花紋的綢緞，並在這被扔掉芻狗的邊上遊樂寢卧的話，那麼，到了晚上，這個拾起芻狗的人，必然會做惡夢，即使不做惡夢，也會被邪妖屢屢克害騷擾而不得安寧。」

孔夫子的命運已是窮途末路了啊（資料圖）

此時，師金終於看了顏淵一眼，接著說道：「今天你家孔夫子就是那個重新拾起芻狗的人。這先王的禮教好比這已被丟棄的芻狗，已經不可以再用來統治和管理現代的國家了。但是，你們家夫子，卻偏偏帶著一幫徒弟，就像這撿起芻狗的人，並在芻狗周圍遊樂寢卧。夫子他惡夢連連已是小事，邪妖克害也不為過。你看他們到宋國宣傳禮教，結果被處罰去做伐樹的苦力；他們到衛國宣傳禮教，被嚴令禁止停留片刻；他們到商周宣傳禮教，已經窮困不堪，無法度日；他們到陳國和蔡國宣傳禮教，被官兵圍困七日，斷食受餓，差點死在那裡。想再次用丟棄的芻狗來祭祀的人會惡夢連連，邪妖克害，那麼你們孔夫子也就是得到了這樣的結局，遭受了這些種種惡果啊！」

二聖人貴素樸

一次祭祀，一隻芻狗。做祭祀的芻狗時，便安於被神聖地供奉；做被拋棄的芻狗時，便安於被輕蔑地踐踏，這便是自然，這便是「無方之傳」「應物不窮」。一個時代，一種冥冥中推動時代進步的力量；進入另一個時代，自然會形成另一種變化的力量來推動這時代的前進。這便是自然，這便是「無方之傳」「應物不窮」。

「聖人貴素樸，禮義非玄同。師金告顏生，可謂達化宗。夫子飾芻狗，自然道斯窮。應物方矯行，俯仰靡不通。」

這首詩讚嘆師金處變化之世，用變化之道。同時，也從反面總結上文故事中孔夫子不通自然運化的道理而走上窮途，其摘自唐朝高道吳筠的《高士詠五〇首》，意譯為：聖人法天象地用最素樸的自然之道應化於世，世俗間的禮義之方僅僅在某個時代適用。師金告訴顏淵的道理是真正通達變化之道的宗祖，然而孔夫子執著於「芻狗」的再利用，那麼，命運的發展變化規律自然地告訴大家，孔夫子已經是窮途末路了。應化於世的過程中如果只是矯揉造作地根據以往的經驗和過去的思想，那麼不論往左還是往右都是很難將前方的大道走通踏平！

一個時代自然會有變化的力量來推動這時代的前進（資料圖）

天地以萬物為芻狗，「芻狗」喻萬物，這萬物的命運如同「芻狗」一般，花開花謝，時榮時枯，似貴而賤，賤而又貴；這萬物的命運如同「芻狗」一般，雲捲雲舒，時生時滅，似實而幻，幻還得實；這萬物的命運如同「芻狗」一般，具足道性，能變能化，似神非神，有神則神。

聖人以百姓為芻狗，「芻狗」喻人，人的命運也不是如同這「芻狗」一般，禍福相依，不知其極，似貴而賤，賤而又貴？人的命運也不是如同這芻狗一般，如戲如夢、虛實變化，似實而幻，幻還得實？人的命運也不是如同這芻狗一般，似神非神，有神則神。

我們的一生無需執著於只能做尊貴的祭祀芻狗，而糾結於被請下神壇，被人踐踏；我們的一生也無需執著於做那將捨棄的芻狗又要搬弄回神壇的「惡夢人」。我們的一生可以通達自然之道的智慧，達觀「無方之傳」而「應物不窮」！（編輯：妙眼）

方崇陽道長簡介：無錫市道協副秘書長，周鐵城隍廟住持。江蘇無錫人，2008年至2011年於武當山道教學院學習，2011年至2012年於中國道教學院講經班進修，2010年榮獲全國「嶗山論道」玄門講經二等獎。

（本文由騰訊道學授權發布，文/方崇陽，選編自方崇陽道長著《道德經與人生》，文匯出版社2015年7月出版。）